《网王BG 蜜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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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王BG 蜜色系-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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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半米的距离仰视天空,习惯条纹病服,习惯惨白的被褥,习惯走廊消毒水的味道……

    当你渐渐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当初的痛苦便会消解一半。

    而我现在,正步向这样的路途,从生理伤口的愈合到心理伤口的愈合,缓慢开始接受自己不再是正常人的这个事实。

    这样,心境必然会平静下来很多。

    脑海里也开始出现一些其他东西,比如说松本姑妈,比如说不二周助。

    来到大阪的十几天后,手机上便接到了一条短信。

    在这之前,我已经接到了许多条短信。每一次都默默的一条条看掉,然后默默的一条条删掉。要与从前的自己一刀两断,父亲明白我的想法,问我:「有必要这样决绝吗?」

    我说:「不这样我怕自己会心软啊!」

    父亲说:「舍不得东京以后我们再回去。」

    而我愣了愣,低声道:「我现在最怕去的地方,就是东京。」

    但那一天接到的那条短信,却让我犹豫了。

    夜晚的病房,黑暗中,我盯着手机屏幕久久没有动作。屏幕暗了,再伸手播亮它,一会儿暗了,便再次播亮。

    仅仅是简单的六个字:「我会等你转身」。

    左上角,清晰的写着发信人:不二周助。

    我会等你转身…等你转身…等你,转身……

    心里不自觉的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

    但我恐怕转不了身了啊,不二。

    因为现在的这副丑态,我不希望被你看到啊!

    即便转身的那一天真的存在,你能耐心等待吗?

    所以最后,我合上了手机。

    虽然那天躲在被窝里问自己,为什么到最后,还是没有删掉那条短信?

    ……

    一个月后,我从大阪医院出院。父亲租下了离医院很近的一套房子,他说这样方便我去医院进行复健运动。

    公寓所在的街道相当幽静,父亲推着轮椅走上长长的坡道,两边是枝丫纵横的樱花树,深秋已经凋敝,棕色的枯叶在秋风中一片萧瑟。

    “哦,看样子这里春天,樱花会很漂亮。”父亲低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甚至能从中品到一丝喜悦,“好久没看到樱花了。”对啊,父亲在外很多年了,在我看来平淡无奇的景致,在他眼里会有重逢的惊喜。

    但它们毕竟是些毫无生气的枯木,甚至浸淫着些许悲哀。

    “蜜啊,能想象吗?”父亲忽然低头问道。

    “诶?”

    “想象开满樱花的这条路。”

    “……”

    总体来说,父亲是个靠「美」生活下去的人。

    曾经,父亲对我说过:「美这东西除了要靠细心的观察发现外,更重要的则是想象。」

    从某种角度来说,父亲能在摄影上颇有成就,除了他老到的技术外,另一部分原因就在于他丰富的想象。在拍下景物之前,就已经设想各种远景近景、光圈色调的处理。

    于是我闭上眼睛,想象着两边被粉色樱云所遮蔽的世界。花朵的清香,花瓣的触感,樱花坠落时的簌簌声……然后抬头,是一片透明的天空,纯粹的蓝色映着樱花……

    那就像是,初到东京时,六岁记忆里的「花见」……

    蓦地睁开眼睛,心跳无法控制的加速。

    “蜜,梦想是成为一名摄影师吗?”父亲淡然的声音夹杂着沉重再次出现,而这句话也足够扎疼我的心。

    “但是现在……”我看着自己的左腿,它被长裙遮着,可露在裙外、打着厚实石膏的左脚依然清晰可辨,“……好像不行了。”

    “蜜,试着改变一下梦想怎么样?”

    “?”

    “刚才你脑海里的樱花一定和我想的不一样。”

    “……”

    “一定是年轻而温暖的。”

    “……”

    “我很想看一看。”

    “什么…意思……?”

    “去把那些美丽的东西画下来怎么样?”

    我承认,父亲的这句话改变了我之后的人生。但在那个时间点,我十分犹豫。刚刚丢失梦想的人,依然沉浸在对过往梦想的无限追思中,我无法如此淡然的投入到另一个世界。

    就好像是要对一个久逢的老友说「永别」。

    但另一个理性的我却在悄悄规劝着自己,这样,即便是坐在轮椅上也能制造出自己的美丽。

    于是一星期后,在晚饭的时候,我看着父亲,迟疑着开口又提到这件事情:

    “我想试一试…关于画画……”

    父亲手上的筷子顿了顿,随后便放下它,注视着我。

    “但是我这样,很难去上绘画班。”我略带为难的说道。

    “没关系。”父亲立刻打断道,我明明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激动,“我来帮你找老师。”

    ……

    事实上,父亲永远都站在我这边。

    所以我们中间即便存在着九年空白,依然会在两个月内迅速走向丰富。

    每天的复健运动,虽然对于我这个严重骨折的人来说杯水车薪,但我也渐渐相信,世界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黑暗。

    比如那天,父亲推着我回家的时候,我发现了小花园里正趴着一只挺大的动物。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狗?”我惊讶的扭头看向身后的父亲。父亲看着我那惊喜的表情,难得笑得那么灿烂:

    “是我托朋友买的拉布拉多。”

    “我想摸一摸!!”我想那个瞬间,是我意外几个月来第一次弯起嘴角。

    “好好!”

    浅黄的皮毛,黑圆的眼珠,见到我们推门进来便立刻起身拖着舌头憨憨地瞧着我们。

    “想个名字吧!”

    “阿八怎么样?”我摸着狗的下颚,揉着它软软的细毛。

    “为什么起这么普通的名字?不像女孩子会想出来的。”父亲也心情愉快地调侃道。

    “想起那只忠犬八公而已。”我笑着回答道。

    “它也会成为忠犬的。”父亲点着头。

    “嗯,一定会的!”

 22Chapter 22。遇见光点


    大阪,依然会有各种各样的人等着你。

    虽然我还是活在对于东京、对于那位少年的追忆中。

    ……

    美术老师姓上田,是一位戴着眼镜的四十多岁的女性。

    上田老师在附近一所美术培训班担任讲师,父亲与她是大学同学。而上田老师的丈夫则与父亲交好多年,是父亲所在地理杂志社的执行编辑。

    父亲告诉我,上田老师会和自己的这位好友走到一起,他功不可没。

    上田老师初来时给我的印象有些刻板,但渐渐的,这种初始形象便被消磨。上田老师仅在指导我美术学习时会很严肃,只要一下课,她便会微笑着同我和阿八一起出去散步。

    不得不承认,美术基础枯燥而乏味。从小到大,我在学校的美术成绩都很好。虽然没系统学过,但无论是临摹还是上色,都能做到和摹本基本贴合。

    可上田老师说:「我们要的是构图上的精确,色彩上的灵活。」

    当时,我十分不解地看向她。

    于是女子站在我身边,面前则是一块画板,上面铺就着米白的素描纸。上田老师手拿一支5B的软性铅笔,用笔杆测量着不远处的静物。

    “老师你在干什么?”我不解地望着她。

    “我们需要把它们等比例放进这张白纸上。”

    “等比例?”

    “如果你能够明白的话,无论纸大纸小,它们都能被放进去。”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样说来,自己确实遇到过画着画着就画不下的情况。

    但相比素描,上田老师似乎更中意我的色彩。

    她说:「蜜啊,看着你对颜色的感觉,我就知道你的世界有多丰富。」

    我:「诶?」

    上田:「时而奔放时而细腻,组合起来却也足够和谐。」

    对那时十四五岁、才刚开始接触绘画的我来说,这话毕竟有些深奥。但我知道,这句并非恭维的夸奖,会让我在绘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

    时间慢慢流过,关于东京的音讯也愈来愈浅。虽然我时常会拿出相片回忆,但时间这东西毕竟残酷,半年前还如此清晰的人与事,半年后却都已蒙上一层雾气。

    关于那晚少年的短信,我到底还是将它从一般收信转入了存储信息。

    在这期间,也曾动心要回复,但每次都以放弃作结。各种各样让自己放弃的理由,害怕时间在让我渐渐淡忘东京的同时,也让他终究转身。或许已然高中的他早已走出了半年前的心境,或许他已经踏入了新的故事,或许他……

    所以每一次,我都自嘲的弯起嘴角。明明是自己先转身的,还期望别人什么呢?

    不如,永远都躲在大阪吧……

    ……

    转眼,初夏。

    那天晚饭后,我带着阿八出门散步。父亲正在房间里拨弄着自己的相机,退隐后的他,在就任的杂志社担任了一个闲职,有时也会指导一下年轻摄影师。见他如此专心的研究相机,我便留了纸条独自一人出门。

    夏风夹杂着傍晚青草的香味迎面而来。我坐在轮椅上,阿八比半年前大了一圈,金色的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它发着低沉的「呜呜」声,跟在我身边。我则自己操作着轮椅,在安静的街道上前行。

    橙紫色的夕阳下,两边是谢尽芳华、已然抽出绿叶的樱花树。我故意靠边,行于树荫之下。抬头看着远方西沉的落日,心中不免把它与东京的落日对比起来,而事实上它们几乎没有区别。

    但一会儿,阿八竟独自走远。似乎是出了什么状况,它在远处的某个地方站定,对着渐渐接近的我叫唤了好几声。

    “啊,原来是猫咪啊!”靠近了才发现,地上正躺着一只肥肥的花猫,打着哈欠摇摇尾巴盘缩着睡觉,树荫在它身上斑驳浮过。听见犬吠后,花猫竟「嗖」的站了起来,不善的耸了下皮毛,面露凶色的看着阿八,这倒让阿八因为吃惊而顿时后退好几步。

    我没辙的看着这对猫狗,正想拉起阿八的项圈绕行时,不远处却传来了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

    “哦呀,哥斯拉你居然在这里!”

    “哥…哥斯拉?”听见这个另类的名字时我瞬间一怔,目光不确定地看着面前身材肥硕的花猫。

    很快,说话那人便慢慢走近,映着天边金色的夕阳,是一个挺拔而帅气的身影。少年银色的头发,深褐色的瞳孔,背阴的脸上带着三分微笑。白色的衬衣在落日下被染上一层浅漠的橙红,而此刻,他正目光悠闲地看着地上那只俨然少了许多气势的花猫。

    总觉得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脑海里正在搜索相关信息,面前的少年却先于我一步开口:

    “你好,我们家哥斯拉是不是挡了你的道?真是不好意思啊!”

    “哈……没关系。”果然哥斯拉这名字……

    “你不是大阪人吗?”听出我的口音,他有些好奇地问道。

    “嗯,半年前从东京搬来大阪的。”

    少年伸手抱起地上温顺许多的猫咪,我则拉着阿八的项圈,示意它回到我身边。

    “东京啊,去年我参加比赛的时候还去过。”说着少年便弯起嘴角,“我们其实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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