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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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 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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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我接受。
  这厢,小五戴着耳麦,被摇滚震得头皮发麻,看到阿衡凑过来的面孔。
  什么,六儿,你说什么。
  阿衡笑,摘下她的耳麦。
  我说,对不起啊,五姐,不能陪你吃晚饭了,我要回一趟B城。
  多久。
  同样的说辞说给顾飞白,他的声音却有些冷淡。
  七天,大概。
  然后,顾飞白说,坐飞机吧,我送你到安检。
  他拿着手机,郑重其事,拍了照。然后,狠狠地拥抱,带着不安。
  就七天,晚一秒,我把你扔到天桥上。
  她笑,轻轻拍他的背,安抚,小声,飞白,你不要再时刻预谋一个女孩子往天桥上扔,我随时都不要你的,真的,我也有骄傲的。
  顾飞白捧着她的脸,无奈,笑开了。
  别说你,就是你的骄傲,都是我拾回来的。
  多久之前,接到那一通电话。
  时间,地点,空洞,男声。
  然后,切断了电话。
  他跑到天桥上,却看到魂牵梦萦的女子,抱着那样大的一个箱子,满手干涸的血迹,失却了灵魂的模样。
  像是god的恩赐。
  她认出他,别过脸,预谋着一次擦身而过。
  他却攥住了她的腕,咬牙切齿的痛意。
  温衡,他们都说你是我的未婚妻,你还认不认帐。
  他们,多少人,三个,两个,一个,将来,现在还是……曾经。
  那样嚣张的话语,却是卑微到了骨子里的语气。
  抱着她,是深切的,无法再顾及她是否还有力气按着才子佳人的话本,细水流长地深爱上一个人。
  只知道,在她看不到的身后,天桥另一端的雨中,藏着一个雾色的黑衣男子。
  苍白着面庞,干净的大眼睛,随时可能倒下的痛失。
  他知道,如果自己抱紧了这姑娘,这人只能永久藏在晦暗中,像遭人践踏的影,再无了回寰的余地。
  从此,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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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希和楚云的绯闻甚嚣尘上,一月初达到小巅峰。
  原因不是某某杂志某某报社跟拍了什么言某某楚某某在一起的夜生活,那个是炒过的冷饭,不新鲜了。
  可是,这次不一样,这次,言希楚云被邀主持一档音乐节目,楚小姐走台没走好,高跟鞋太高,踩住了长裙,差点走光,DJ YAN反应那叫一个迅速,抱住了人姑娘,西装一遮,直接往后台走。
  然后,台下,万千观众。
  于是,DJ YAN你他妈还想抵赖不成,首都观众一人一双眼。
  楚云说,抱歉,今天,这么不专业,连累了你。
  言希无所谓,你不可能每天都专业,专业人,终究还是人。
  眼下,有着略微的青影。他为这一场音乐盛宴,准备了三个24 …hour。
  自然,有着无数的替补,赞助商谁还会理会你这小小的意外。
  她揉着脚踝,问他,为什么想起做DJ,不太……适合你。
  言希从化妆间找出化瘀的芦荟胶,递给她,微微俯视,政客,外交官?那是父辈走过的路,不可能一直继续。
  楚云笑,可是,。知道别人怎么说吗,整个B城,只有DJ YAN一个了吗,连卫生巾都要代言。
  言希不置可否,示意她继续。
  她说,你的性格,还不至于让自己每天忍受这些冷嘲热讽吧。
  室内暖气很热,言希解了衬衫的第一粒纽扣,平淡笑开。
  那又怎么样。你被狗咬一口,难道还要咬回去吗。
  这姑娘忽然凑上前,漂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的双眸。
  言希微微皱眉,有些不悦,她却轻轻开口。
  言希,你眼中有一块,很大的黑洞。
  言希轻笑,陷入身后的皮椅中,与她隔开正常的一段space。
  楚云,不必拐弯抹角,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你知道,本身被人当做一块时刻惦记着的蛋糕,滋味并不怎么好。
  楚云眨眼,无意识开口。
  Tiramisu。
  言希说,什么。
  楚云笑,带我走。提拉米苏在意文中,是带我走的意思。
  忽而,附在他的耳边,缓缓开口。
  我说,你就像提拉米苏。
  言希站起身,对着化妆室的镜子,嗤笑,眼眸似了溺的清潭。
  喂,永远不要拿一个男人开你所谓的小资玩笑。
  楚云泪汪汪,扶脚踝,狡猾可爱。
  DJ YAN,我只是个受伤的人,小小的调剂,何必认真。
  言希笑,你只是一个尚算朋友的女人。
  楚云转眸,可惜,这个朋友,还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固执地出现在全世界面前,遭了嘲弄和侮辱,依旧如昔。
  他望了化妆间柔和的白灯光,初衷记不得了,现在只是惯性。
  楚云想起什么,恍然。
  是因为那个房间的主人吗,温家,那个多出来的房间。
  她脑中开始酝酿,想了半天,许多电影台本在脑中飞转,咂舌,
  难不成,那个人是你的初恋,然后,得白血病去世了,而你,爱她爱得很深,受了刺激,一叛逆,就违背了家里的意愿,做他们最不喜欢的行业。
  言希轻笑。虽然你说的没有一句正确,但我,的确更喜欢这个虚假的版本。
  为什么。
  言希说,一个迷失了方向的人,在坟墓中呆着,起码,不会乱跑。
  楚云嘴角勾起一抹笑,言希,你对她,似乎只是一种责任。
  继而,柔软如水的眼神,望向了他。
  她说,如果你的生活是一出剧目,我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做得女主角。
  言希笑,捏着细长眉笔的腰,快速转动着,询问的语气。
  怎么说。
  楚云眨眨眼,伸出纤长的指,如数家珍。
  你看,你年少轻狂时,遇到了那样一个给了你伤痛的女人,封闭了心,多年以后,咳,遇到了我,也就是女一号,然后,我美丽热情善良调皮,重要的是,还带着些女主角都有的小迷糊,渐渐,一点一滴打动你的心,喂,言希,你当心啊,我马上走进你心里了。
  言希挑眉,伸直了双臂,敞开的胸怀,骨骼肌理,一寸一寸,伸展。
  随时欢迎。

  chapter69

  “阿衡,无论去什么地方,都不可以让你爸乘飞机,知道吗。”
  那是她的妈妈,很严肃很严肃的表情。
  阿衡点头,温柔着眼睛用力点头,她说,妈妈,我记得了。
  妈妈揉了她的发,忙着收拾他们的衣物,许久,又一次开口,不许忘,禁令,绝对,对着我,再说一遍。
  阿衡看着她,认真地重复,一字一句。
  绝对,不可以,让爸爸乘飞机。
  像个小孩子,初次学习说话。
  然后,小心翼翼地问,
  为什么。
  她的妈妈给了一个拥抱,轻轻,微笑了。
  啊,那个呀,你爸爸他……
  父亲却在旁边轻咳,喊了一声蕴仪,止了她的话,提起旅行包,拉着她的手,颔首,远去。
  母亲看着他们,她的背影,都是暖的。
  似乎,在她心中,父母站在同一幅画面中,深深相爱着,完全属于温衡,便是只有这一刻了。
  她停滞墓园的坟前,蹲缩了身体,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片。
  俊朗,粗犷,正直,汉子。
  赐予了她生命的男人,深深爱着温姓男女的她的父亲。
  她对他短暂的一生,所有的定位。
  哦,还忘了一句。
  被自己的女儿害死的可悲男人。
  死了,死亡,这词汇的深刻,同样是他教给她的。
  甚至,无法辩驳。
  他说,不许告诉你妈妈,她该骄傲了,这是属于我们父女的秘密,只有我和我的小阿衡才知道的秘密。
  时隔两年,一月八日,她停留在B城的最后一天,未止的寒日又飘起了大雪。
  天地,一片苍茫。
  碑文上的字迹,早已在雪中模糊不清。
  她用手轻轻抹去雪,指尖在凹凸不平的刻字上划过。
  从眼中滑过,这她无权参与的立碑人,尽管永远躺在这里的人的血液,赐予她温姓。
  未亡人,温氏蕴仪。
  不孝子,温思莞,温思尔。
  她笑,以为已经是终结,手指移到下一行时,却僵硬了。
  孤伶伶的六字,漂亮的楷体,尖锐扎人。
  是一遍遍重复篆刻的结果。
  温衡 言希代书。
  她酸了鼻子,抱住墓碑,低垂的额贴在那一块刺骨的凉上,干净的袖角,沾上雪,骤冷。
  她以为,自己只是走了一个转身的距离,放眼,却是一片汪洋恣意的海。
  生离别,如果不是离别之时情求不得,那么,我可不可以理解成,离别的时候你我还活着。
  不远处,传来深深浅浅的脚步声,在雪地中,厚重而沉闷。
  阿衡撒雪铺平脚印,走到反方向的大树后,前方一排碑墓,挡了个彻底。
  这种天气,来墓园的人很少。
  她轻轻探出头,却看到一行五人的背影。
  打着伞,雪色中不甚清晰,只辨得出,两男三女。
  他们停止了,站到了她刚才站过的地方。
  为首的女人收了伞,抱着的束花,放在坟前。
  她的发髻上簪着百花,带着思念的语气辛酸开口,安国,我和孩子们来看你了。
  身后的那对年轻男女跪了下来,冰凉的雪地,泣不成声。
  这样正大光明的悲伤眼泪,真让人……羡慕。
  阿衡看着他们,只记得起无休止的冷漠,似乎,他们离开她时,没有此刻悲伤的万分之一。
  沉默的母亲,在她跪在温家门前两天一夜依旧无动于衷的母亲;
  皱着眉的思莞,最后只说了一句——阿衡,够了。妈妈现在不想看见你。便紧紧关上门的思莞。
  思尔看着她,眼中带着悲悯,像是,看到一只小猫或者一只小狗奄奄一息的性命。
  她说,我告诉过你的,不要痴心妄想。亲情,言希,友情,在这个肮脏的园子里的,统统不要痴心妄想。
  我告诉过你的。
  从她手中,高高落下的,是Z大的通知书。
  风卷着雪,绵延狂暴,埋葬了过往,和着哀乐,在天边,旋转。
  风中,远处的声音只剩下单薄的音节,断断续续传入她的耳中。
  温妈妈揽着站在后排的那一对男女,开了口,安国,你不用担心了,小希有了女朋友,是一个好姑娘,今天我专程带她来看你,不比咱们的阿衡差,安心吧。
  那一对男女,穿着棕色大衣的黑发少年,拿着伞,身旁站着一个娇小身姿的姑娘,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角,俏皮依赖的姿势。
  那姑娘调侃,言希,你前岳父都承认我了,这辈子,你只能娶我了,知道不。
  言希。
  言……希。
  阿衡想,这名字,真好听。
  两小无猜时,她常常对着旁的全世界的人皱着小脸指手画脚,呀,我跟你说,言希可烦人了,真的,可烦人了。
  是手中握了宝贝,忍不住向全世界炫耀她的宝贝的好,却又害怕别人觊觎改为了指责的小小心思。
  其实,言希可好可好了。
  低头,吸了吸鼻子,眼中,却有了泪意。
  转身,想要离去,却不偏不倚,一脚踩进了树洞,惊起了在枯枝做窝的乌鸦,黑压压一片,在雪中,绕着树,飞转。
  阿衡怕引起注意,身体往内缩,所幸,树洞够大。
  “有人吗?”是思尔的声音。
  渐进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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