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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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果-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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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当主角的欲望,就算跑龙套,我都觉得太累。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刚找到座位坐下,才喘几口气,手机就贴着我的口袋震动起来。
手伸进口袋里,首先摸到的是那个黑色小瓶装的香水。那个该死的斯小妞,什么时候把它放进去的?
我丢下香水掏出电话,那一刹差点落下泪。
是他。
这是近四个月以来,他主动找我的第一次。或者说,这是四个月以来,我们的第一通电话。我对这曾经有过无数设想,却不想是在此时此情况下。
我为我没出息的激动而倍感耻辱。最重要的是,我拼尽了全身力气仍然没法做到不去接这个电话,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他的声音依然是那样不紧不慢:“晚饭叫你妈多做点,我馋死了。”

(4)
   斯嘉丽是那个叫做“杀死所有萝莉”的游戏网站的元老之一。
   她们的口号是“左手纯白,右手炭黑”,白天以纯洁的高中生面目示人,到了夜晚,就是诡计多端,放纵自己的夜之幽灵,只收纳最具有潜力和智能的女生成为会员。加入会员之后,可以免费参加她们定期举办的种种活动,而这些活动的目的则是为了培养一批超级厉害的“双面少女”,最终可以“通吃”所有口味的男生。这是时下最流行最火爆的潮女集中营,比李宇春的粉丝团队还要强大一百倍。
   她也曾推荐我加入成为其中的一份子。学业紧张,生活无聊,我本为之蠢蠢欲动,但是却在斯嘉丽为我度身定做的A计划中败下阵来,未能被组织成功筛选。
   那个A计划的内容,就是我要看着别的女生和我喜欢的男生有“肌肤之亲”的接触,而做到眼不红心不跳,不为所动。
   计划的失败在我惨绝人寰的尖叫声中结束。
   斯嘉丽气愤地宣布我被淘汰了。可我却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其实,我最不想听到的只是他的那一句:不关我的事。其他都很好很好,因为如果那次段柏文真的当着我的面亲了斯嘉丽,给我一个亿我也没法让自己快乐。
   其实我没有宏图大志,认为自己有本事做完全不同的两个我。但是在偶尔某些时候,也有些想变成另外一种人的冲动。
   就像我默默吮吸着我妈做的乌冬面,盯着段柏文闷头吃饭的脑袋时,脑袋里却一直冒着泡,想象自己像个精神病人一样跳起来,抱着他的脑袋,大胆地问他一句:“你敢不敢爱上我?”
   但我知道,我演不好这种戏。事情只会被我的可笑弄得更糟糕,我没法把自己的内心割裂成一个“官方”一个“私人”。我只能是平静无浪的既不萝莉也没风情的于池子,带着说不出的哀痛,静等心里的小花缓缓开放。
   活该。
   吃完一碗乌冬面,我端坐在那里没动。算起来,他已经很久不来我家吃饭,所以气氛稍显生疏。
   我妈用筷子的另一端戳了戳我的腰——这是她的习惯动作,这个动作必然让我全身发痒,腰跟着歪得七扭八扭,但遗憾的是,这是我妈改不掉的毛病,从小她就爱这样戳我的腰,爱看我扭来扭去。
   而我最大的反抗无非也就是白她一眼。
   她说:“吃完了还不快把碗洗洗?”
   她就是这样的,从没有意识到我已经长大了。从没意识到我已经不喜欢被人挠痒痒,这会令我淑女风度尽失,会令我在最不该出丑的人面前出丑。她总是乐意把别人当成家里人,却没想过别人到底愿意不愿意,领情不领情。
   “我来洗。”段柏文终于把脸从饭碗里抬了起来,飞快地收拾好桌子,进了厨房。
   妈妈满意地看着他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嫉妒。她是在他身上找某人的痕迹吗?我承认我有点恶毒,但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她呢?
   我没见过比我妈更喜欢做饭的人。
   我家的小小厨房几乎容不下她施展。她会做一切的菜,中国菜,外国菜,粤菜,川菜,甚至会雕那种只有五星级饭店里闲的没事干的厨师才会雕的无聊的胡萝卜凤凰,从我很小时候到现在,她除了在外面工作就是在厨房里待着,琢磨厨艺,自己跟自己切磋得比谁都来劲。
   大约十年前,她甚至写过一本美食书,书名曰:《100道称心如意家常菜》,想自费出版,结果未遂。
   可惜当年没有专业人士相中我妈,替她做个外形包装,否则,也许能成就一个著名厨娘。可是自从我知道她这些菜到底是为了让谁“称心如意”之后,我就不那么乐意看到她忙碌的身影了。
   我觉得别扭。
   在我两岁的时候,我爸就死了。无数人给她介绍无数个对象,她都拒绝。那么多年来,我曾经一厢情愿地认为她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她不想我受后爸的罪。可是,当那个黄昏不经意翻出她那几个破本子的时候,我承认我真的被她的忍耐力征服了。什么什么“我们共同喜欢的他,从来没有属于过我”。什么什么“我如果可以守着三十二年的暗恋不去做任何告白,结局会不会重写?”
   日记我没有看完,但我觉得我已经完全了解了真相。我简直不忍心去读那些本子里的任何一句话,更不忍心去回忆,那是我不了解的母亲,一个令我陌生万分为爱受尽委屈百转千回的女人。比起她来,我更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就像这顿饭,看得出她非常高兴段某人的到来,却从不提起关于他父亲的只言片语,只是为了维护他的自尊吧,其实我骨子里又何尝不是跟她一样,滥好人,没底限。
   倒是他,一面收碗一面跟我妈说:“我爸真戒酒了,好久不喝。”
   “好!”我妈说。
   “最近他赚了一笔,债也快还完了。他说等不是太忙了,就过来吃你做的红烧肉。”
   “好!”我妈说。
   我不想看我妈坐那里发呆,便跟着段柏文一起走进了厨房,他头也不抬地说:“这儿太挤了,你出去吧。”
   我挪开点,抱着双臂压低声音说:“你到底在搞什么玩意?”
   “你到底在搞什么玩意?”他故意把“你”字拖得老长,还转过头来上下打量着我,好像我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一样。
   “你这么快就把我忘了!”我刚刚说出口就后悔了,连忙补充,“这么多天都不联系,不借钱不抄作业就想不起我是不是啊?”
   “你自己忙,没时间找我,就算到我头上。”他慢悠悠地说,“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讲点道理呢?”
   “你胡说,我忙啥啊?”
   “你忙啥你问我?”他笑着问我,可那笑容里明显有别的意味。
   “哼。”我百口莫辩,气得脸都白了,只能冲上去夺他手里的碗,把水龙头转向我站的那一边的水池,开到最大,水冲到碗底溅起,溅到我的脸上和他的毛衣上。像一颗颗碎玻璃珠子。他伸出双手拢住我的胳膊,扶着我把我推出了厨房。他的力气虽不大,但是我却无法轻易挣脱,我不由自主地滑动着脚步,嘴上小声喊着:“神经病!”
   可是他并不理会我,一直把我推到饭厅的门口他才放开我的双手,看了我一眼,抬起手肘在我脸上胡乱擦了一下,粗粗的毛线在我脆弱的皮肤上粗暴地划了一下,生疼生疼的。
   “先别闹!”他说,“等我把碗洗完。”
   我委屈地走进客厅,走进卫生间,把门反锁上。
   回忆刚才那个“疑似拥抱”,我只是觉得更加惆怅而已。和那个瘦小的少女作家相比,我在他心中地位几何?从镜子里看自己的脸就知道了——鼻子那里有一块红红的,他下手这么没轻没重,根本从没把我当女生看待。
   从小到大,他都没把我当女生看待。
   我拧开了凉水龙头,好好洗了两遍脸。可是洗完这两遍脸我却发现了一件让我无比痛苦的事情,我的脸好像肿了。
   才一个瞬间,我就发现自己变成了猪头。
   我的脸肿起的原因数以万计,肿起的速度如有神助,春天的时候,逛一次公园会肿,夏天游完泳会肿,秋天吃完螃蟹会肿,冬天冷风一刮也会肿——追究起这次红肿的原因,不用想,一定是斯嘉丽的面膜!
   我冲回房间就打电话给她兴师问罪。谁知道她一点儿也不关心我的脸,而是问道:“段柏文在哪里?”
   “在我家洗碗呢。”我说。
   “不信。”斯嘉丽迟疑地说,“于池子我开始怀疑你了,你跟我说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你瞧你今天的衰样!跑起来比神六还快。”
   “你等着啊。”我说完,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跑到厨房里,扬声说道,“段柏文,有人找你。”
   “谁呀?”他双手湿湿的,我只能踮起脚尖拿着电话放到他耳边,他喂了一声后,瞪眼问我,“又搞什么名堂?”
   我再听电话,那边已经挂了。
   一开始我觉得挺爽,我要的就是这效果。但为什么很快我又觉得不安了呢?为什么斯嘉丽会知道段柏文约会的事情?为什么斯嘉丽偏偏要在这时候打这个电话?为什么接了电话又不说话要匆匆挂掉?为什么她会买那种情侣款的香水并且那么肯定他会喜欢?
   难道真的如她所说,是买一赠一么?
   我开始有些不安和担心,我会不会早就被别人“买一赠一”了还傻里吧唧地自得其乐?!

(5)
毫无疑问,当你越怀疑一件事,这件事就越发像是真的。
那些天,我几乎天天都用手机上斯嘉丽的博客,希望能发现更多的蛛丝马迹。但是可惜的是,她却好几天都不更新。我曾打破自己的戒律,在中午午休时间假装经过他们教室门口,一眼瞄到段柏文正趴在桌上睡觉,我的心里刚稍许宽慰了一点,就立刻看到斯嘉丽蹦蹦跳跳的身影,她端着一杯热开水,就在段柏文前面的位子上坐下。
他们是前后桌!
前后桌之所以比同桌更危险,因为和同桌交流必须挪动头部,可是对于坐在你前面的人,完全就是1+1的强迫性阅读,不看也得看!
我终于崩溃地发现,为什么斯嘉丽每次洗个头要有一百零八道工序把自己搞得和人体宴一样芳香;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斯嘉丽那么喜欢编她的小辫,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不知道是不是焦虑和睡眠不好所致,我脸上的过敏越发严重,严重到最后,只能戴个口罩去上课。
我的口罩上面画着一个HELLO KITTY,远看过去,好像我大冬天的露着大门牙傻笑似的。我戴着这个口罩走进教室的时候,这个班级为数不多的几个女生几乎都给了我一个横扫千军的白眼,我从那个白眼里读出了“奇装异服”的意思,不过也懒得理她们。谁让我选择了一个不属于我的世界——理科班,如果在文科班,戴个把口罩来上学根本不算什么,曾听说文科班有高人给自己搞了个金光闪闪的脐环都没人愿意多看她一眼呢。
算我虎落平阳被犬欺!
课件休息的时候,我收到一个鞋盒子大小的纸箱子,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感冒药。那盒子果真是鞋盒,上面还写着“贵人鸟鞋业”,另外还系了一根丝带,但那根丝带太矬,像喜儿的红头绳,细得都快断了。偏偏我的同桌,痘痘男于飞同学的想象力超级惊人,问我:“生日蛋糕吗?”
“不。”我罩着口罩闷声闷气地答。
“你这个造型太另类,不适合在校读书的学生。”于飞看我一眼,搔了搔他那痘痘化脓变成血坑之后惨不忍睹的左脸,继续看书。
我叹口气。
如果我的同桌是他,他一定不会认为我是感冒,更不会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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