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块骨骼最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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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块骨骼最温暖-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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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膝的地方随着他的运动不断地流动着,“哗哗哗”地似乎异常悦耳。这个男人没事干,偷过几次,抓过几次,出来后仍像是好好地活着,也会跟一个漂亮但活在阴影下的女人在一起。两人走在路上的时候极其不协调,但小武给她买热水袋,女人让他唱歌。他唱《天空》,唱着唱着女人就哭了,扑倒在他怀里,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小武也不找,为了送朋友婚礼,又偷了一次,也又一次抓了。最后,他蹲在电线杆旁,很多人来看,看他蹲着,看他手腕上的法律的威严。  
  我感觉我看得很恶心,苍白的地层人们,赤裸裸的残酷现实,可我没有力气去嘲笑,我也这样活着,像粒灰尘一样无所事事。  
  或许,我该去做些什么?去种棵树,然后向上帝祈祷,或是其他什么。  
  3 是棵树的上帝在倒立  
  第一幕  
  布景:木质的地板,打蓝色灯光,背景是一块印着一张张巨大笑脸的布。  
  人物:我  
  道具:有着几片叶子和茂密树根的树(树由演员扮演,演员的头修饰成茂密的树根,身体修饰成树干,腿上装饰几片绿叶)。  
  “啪啪啪啪”我扛着树蹬着地板正襟危坐地走上舞台,转过头对着观众大声地说:“上帝啊,你说你在上面那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住得莫名其妙;上帝啊,你说你整天无所事事,憋得要发疯;上帝啊,你说你是多么向往下面这片温暖的土壤,你说它们会让你有充实的感觉;上帝啊,你说你只信任我,你只依靠我,因为我是你的上帝,所以只有我才能帮助你。好吧,上帝,看在你和我同样无聊的分上,我帮你这个忙。”我走到舞台中央,用力把树倒栽了进去(扮演树的演员站在地上,虽直立着,但从打扮来看,呈倒立状态),然后幅度夸张地摇了摇他,没有反应,才拍了拍手上的灰认真地端详着他说:“你瞧,上帝,你的头发是多么的茂密而且刚健,像根根铁丝似的,即使是吊着也不会绷断;你瞧,上帝,你的身躯是多么的粗壮而且结实,像座山似的,即使是狂轰滥炸也不会倒下;你瞧,上帝,你的那双曾经游荡着的,漂泊着的,孤独着的,却又是高贵的双脚,已经亲热地和泥土打过招呼,并正接受着它们传递给你的无穷温暖和无限能量了。哦,上帝,这会儿你该满意了吧。至于我,会常常来这儿给你修修头发,擦擦身子什么的。看,我是多么帮助你,上帝老儿,你没有怨言了吧。那么好吧,独享也是一种快乐。”我又正襟危坐地假装扛着树“啪啪啪啪”走下舞台。  
  第二幕  
  布景:延续第一幕被改动后的状态,背景换成一块印着一张张巨大哭泣的脸的布。人物:上帝(树),我  
  “哦,天呐,如果让我这样倒着,我宁可去死;哦,天呐,如果生活是这样颠倒混乱无序不受我控制的话,我宁可去死;哦,天呐,上帝,我都要死了;哦,天呐,我竟然在喊天;哦,天呐。”上帝说,然后死去(扮演树的演员倒在地上呈死状)。  
  “谁,谁在叫我?”我“咚咚咚”冲上舞台,“上帝,是你吗?你在叫我?!这么快就不安于现状了吗?你还想怎样,我都已经过着相同的日子几百年了,你还想怎样?”我跪倒在树面前仔细地端详着,“哦,上帝,你死了,凶手是我还有你!”我指向莫名其妙的前方。  
  落幕。               
第一部分 … 直冲云霄 (2) 
第一部分 … 直冲云霄 (2)  4 悲 哀  
  我是在精神病院遇见的Star,可能她不叫Star,叫Sun?叫Moon?或是其他什么名字。可这些都无所谓,有所谓的是她说Star,那她就是天上的一颗星。  
  看见她时,她在一个角落呆呆地蹲着,眼睛直直地看着角落里的一堆枯草。我走过去,很好奇地想知道她在看些什么,“Star”我听她这样说,“Star”我对她这样说。她笑了,其实眼睛很明亮。  
  那个女人就这样坐着,并且蜷缩着身体,身上只披着几件零零碎碎的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破布衣,单薄的衣服下突出鼓鼓的肚子,想必是还有一个生命的存在。我看不见她的脸,因为她把它埋在双臂中,凌乱的长发覆盖了整个背部。她似乎把它们也当成了一件披风,可下雪的天还是冷啊,我都在不停地跺着脚,更何况是她,一个有着身孕的妓女,全身颤抖得几乎停不下来。我想离开的,因为海牙的街头这种女人实在太多,我想离开的,因为我自己也冷也饿。但当我转身的那一刹那,我想起“悲哀”两个字,然后就是那个女人的素描,背后没有一点衬托的东西,她只埋头屈膝地坐着,全身骨架松弛,手臂和腿都很消瘦,乳防干瘪地下垂着,肚子却很明显得突出甚至能贴着乳防,落在肩上的头发杂乱似野地里的一把枯草。这时,一股从心底冒出的凉意让我狠狠地打了个颤,我转过身,把上衣披在她的身上,然后拉起了她的手。  
  以后的每一天,我几乎都会去看Star,看她笑,听她讲Star的故事。其实Star应该算是正常的,我见到她唯一发病的一次是她躺在白色的床上剧烈地晃动,然后猛地跳下床,拿起剪刀把一切白色,床单,被套,枕套,一切的白色都剪得稀巴烂。那天,我紧紧地抱着她说:“Star,天空是蓝的,星星,星星,可能星星也是蓝的,”我讲得含糊其辞,不知所云。她却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我说:“Star是蓝的,外面的世界是蓝色的。”天!外面的世界是蓝的,Star的世界是苍白的。我总带她坐在一起看墙外那片蓝色的天空,所以外面的世界是蓝色的,Star想要的是蓝色,想要的是自由。  
  我开始雇她做我的模特。虽然生活因为她的存在变得更加拮据,虽然在我身边到处传来反对的声音,但我开始爱她,是她改变了我,驱走了我的痛苦和孤独,让我享受那深沉的宁静。我甚至想要娶她,我对亲爱的弟弟提奥说:“我谅解她过去的经历,她也谅解我的过去。并不是任何人都适宜于做画家的妻子的,她愿意干,每天学着做。从我这一方面说来,只能结一次婚,除了跟她结婚以外,我还能对她做什么更好的事呢?”虽然提奥也提出过让我离开她,但我知道,他了解我的孤独,明白我的痛楚。他并没有指责我,只是默默地又给我多寄了50法郎以维持孩子出生后我们日益增加的生活开支。  
  生活似乎有了一点希望,我看见那些被风暴拔出一半裸露在沙地上的树根,它们痉挛地,愤怒地攀在地上,仍然顽强地想扭曲着向上,苍老的树皮泛着微微黄光,在岁月的侵蚀中已伤痕累累。我闻得到它们急促的喘气声,听得到它们沙哑的呐喊声。这是一种抗争,为生存,更为理想。  
  最后我还是决定让Star去看看外面世界的蓝,尽管她可能会失望,因为外面的世界更多的是灰色。但我还是这样做了,我把她偷偷带了出去。你不用管我是采取了哪种方法,总之,我看见了Star灿烂的笑容,明媚的目光,似乎她的全身上下甚至是瞳孔都泛着耀眼的蓝光,她像一个精灵般在蓝色中跳跃着,舞动着,她像一团蓝色的火让我目眩,让我头晕。我开始沉醉于这种蓝色,似乎世界真的只有蓝色。我开始感觉昏昏欲睡,似乎梦里也是一片蓝色,恍惚中我还听到Star熟悉的风铃般悦耳的笑声。  
  生活越来越贫困,我们没钱买食物,即使我的精神世界是如何的崇高,但现实却让我感觉像一块面包让我想撕碎它。她也变得难以相处,变得不再温柔,甚至开始拒绝做我的模特。没有灵感只有饥饿的我感到眼前一片发黑,尤其是当我看到她又站在街上,穿着近乎透明的衣服,裸露着有着松弛皮肤的大腿,神情暧昧地看着每个路过的男人时,我感到爱,人的爱情,人类的爱,以及上帝之爱都是虚假,都已离我远去,我感受到我屈辱的自尊被赤裸裸地抛在空中被人嘲笑被人愚弄,甚至我还能听到那些树根恐怖的狂笑声。这种感觉已不是我当初感受到的悲哀,而是一种心痛,一种狂乱,一种绝望,一种我所不能控制的,不能掌握的,只能向它低头的对现实的痛楚。我眼前的黑和我脑中的白相互交错,相互扭曲,在我面前编成乱麻,然后逐渐呈现出一张巨大的笑容,咧着嘴,瞪着眼睛在笑,在笑,在笑着把我压倒……  
  我醒来时,天已不再蓝,黄昏的日光把天空照得一片橙黄,这种橙色似乎是墨水滴在宣纸上的慢慢扩张,逐渐蔓延,然后呈现出……“Star?!Star在哪?”我猛地跳起来,开始极力回忆,那个精灵,那团火,那片蓝,然后我睡了,梦里一片蓝色,可Star呢,Star在哪?我飞奔回医院,毫无人影,是她故意的,她逃走了,她带着自由逃走了。我蹲在那个曾经Star注视的角落,还是一堆枯叶,可这次我发现有一个洞,从那里望去,我看见一片绿色,原来Star想要的不只是蓝色,还有绿色,还有五彩斑斓。我仰望天空,一颗孤星已高高悬挂……  
  5 一个梦鸟和下坠  
  Kurt走进一片森林,他带着枪。他没注意到周围的树都是倒立着,有着茂密的树根,粗壮的身躯。天空中的鸟儿在林中飞来飞去,喧闹地叫着。没有希望了,连这里也没有安静,这个世界除了音乐还应该有什么?没有!可我没能拥有它,因为我已不再创造它,上帝的灵魂没有音乐可以照样逍遥,可我的灵魂没有音乐已近似干枯,在哪儿?那儿!能有一方天地,享受那上帝没有音乐却照样快乐的灵魂,在那儿我能赋予那灵魂新的声音,让她歌唱,让她跳舞。Kurt把枪口对准自己,树木剧烈地晃动,鸟儿开始歌唱美妙的音乐。Kurt被弹得老远,他是已经扳动手中的枪了,可是并没有子弹,只有他几岁的儿子躺在他怀里,微笑地看着他,和鸟儿一样歌唱着美妙的音乐。  
  在阳光下,小武蹲着,莫名其妙地蹲着。虽然很多人来看,都有着好奇目光地来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小武,我们走吧!”“是你,你怎么失踪了?”“没有啊,我一直在看着你。”女人咬断缠在小武手上的蛇,然后拉起他的手开始跑,他们跑,不停地跑,甚至是毫不喘气地跑。然后跑进一个森林,女人停下来吻小武,很投入,他们都很投入,甚至没发现周围的树都倒立着,有着茂密的树根,粗壮的身躯,鸟儿在林中飞来飞去欢快地唱着美妙的音乐。  
  梵高和妓女站在那幅名为《树根》的画前,“走吧,那里没有饥饿,没有贫穷,没有藐视,只有精神,只有灵魂,只有爱,只有上帝。”梵高拉着妓女的手踏进画中,他们躺在树根旁,幸福地,快乐地,轻松地呼吸着精神的气息,上帝的气息,却根本没在意周围的树都倒立着,有着茂密的树根,粗壮的身躯,鸟儿在林中为他们唱着美妙的音乐。  
  “哈哈哈,你看,我倒立着,可是我仍然能主宰一切。你根本就不是我的上帝,我的救世主,我才是,我才是自己的上帝。”“上帝,Star在哪?告诉我她在哪吧!”我听见好多人在笑,Kurt忧郁地笑,小武和女人甜蜜地笑,梵高和妓女满足地笑,上帝,他,疯狂地笑。  
  6 一切幻想将要告终  
  然后,无论我怎样幻想,是幻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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