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炽热年华- 第1节

一　〈为什么〉
像是一场没有尽头的地老天荒至2005年的夏天，日光如潮水袭击了厦门的每一个角落。旅船发出的号角一声声回荡在整个东海的上空，像是环绕了世界足足一圈又绕了回来，一道道波浪触碰到了岩石就立马死在了沙滩上，最后就是一浪接着一浪，平静得让人忘记了城市是在变换中不停演变而来的。

　　二月，轻风吹拂了每一片飘落零散的叶。　

　　欧阳杰从田洋站的监狱里走了出来，黄昏里的风沙不时从一个方向吹向另一个方向，发出嘶嘶咧咧的声音就好像是没有尽头。隔开一段时间仿佛隔离整个世界，这是三年后的第一天，有期徒刑释放的第一天。

　　记得在几年前他曾是学校里一个最不起眼的学生，学习成绩不好、习惯沉默寡言、考试成绩倒数、这些无论在老师或同学的眼里都是最不受欢迎的群体。　那时候每天总是背靠在厕所的墙壁上然后大口大口的抽着烟，躲在一个角落，就永远没有人会去发现，因为是差生…

　　一个人的世界连满地的枯草都结了冰；要怎么才融化得掉？

　　在灰色的记忆里奶奶每天早早起来做好早餐；那是在小学的时候；从小与奶奶相依为命。父亲在他六岁时因为每天喝酒喝得烂醉时常打骂母亲，虽然母亲一再忍让，可到最后他们还是选择离了婚；后来听说母亲改嫁跟着他的男人去了别的城市；这一去就便再没有了音讯。父亲欧阳君就变得无所事事，从此每天忷酒得更厉害，直到几年过去后的一天，那是欧阳杰刚过12岁生日的那天；一群社会上的人冲到他们家里；暴打了他和父亲；原因只有一个；欧阳君在外面欠了黑老大的赌债没有还。他们几乎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拿了个遍；然后就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

　　欧阳杰拿起电话准备报警；父亲一个耳光就打了下来。

　　"；小杂种；你想让我死么？'

　　欧阳杰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眼泪大滴大滴掉的往下掉；想止住所有的呼吸让身体的感觉麻木；却发觉怎么也办不到。　

　　时光匆匆逝去；童年像一艘无法负重的船；无忧无虑或瞬间沉落下去。

　　还记得小学的毕业考试欧阳杰以双百分拿了全班第一；奶奶高兴得为为他买了新书包新文具；几乎笑得合不拢嘴。　每个人走到人生的尽头；容颜都会一天一天的苍老；那时就是看破世俗的时候。每个老人都会有这么一个心愿；希望自己的子孙可以平平安安和幸福的过上一辈子；哪怕是归于尘土之后；他们仍然希望。　

　　她对他说过；长大一定要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就是这么一句话；点燃了对梦想的向往；小时候老师对小朋友说过；你们长大想当什么？　有的说相当医生；有的说相当老师等等等等；甚至有的说相当农民伯伯而糟到别人的嘲笑。可是；童年仿佛你曾经的十二支水彩笔；他们说："；那是五颜六色的。'　

　　像是一挥手就告别那刚萌芽的时代；于是就进入另一个破天荒的世界。记得在马上就要上初中的时候；因为欧阳君把家里能赌的东西都全部拿去输掉；而至于再也拿不出一分钱来交学费。

　　他对欧阳杰说过；读书没什么用；于是就打算让他自生自灭。再后来奶奶找到了父亲；当着隔壁邻居的面跪在了他面前；死活都要他把孙子的学费交齐。或许是良心终于发现；那些天他便天天出去打零工。欧阳杰就跟着奶奶住在了一起；邻居看这孩子可怜；就帮他先垫着学费；最后由父亲慢慢来还。　　　　　　　　　　

　　于是就这样过去了一年；欧阳杰每天总会走过回家的那条小路；路上的石子堆满了道路；就这样在无数的石子里穿梭而过；所有的画面倒退了回来；却还是一个人冷冷清清的站在操场上。当他从人群身边走过的时候。偶尔会有人说："；他就是欧阳杰；他们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那是在去年的秋末；厦门时常就是倾盆大雨；很多时候都会把马路上旁的树枝刮落；刮落得不剩下一片叶。欧阳杰从家里赶去学校的时已经湿透了全身。他急匆匆的敲门进了教室；老师恶狠狠的眼光就瞪了过来。这是每一个月都会进行的月考；在所有人的目光仰望中；班主任把他叫去了办公室。　指着他的额头"；你这种人考了也没用'。　

　　"；凭什么这样说我"；　

　　"；哟呵；还敢顶嘴"；　然后接着就是藤条毫不留情的打在了脸上；欧阳杰被推了出去；在关门的那一刻；她告诉了他；"；你爸是个赌鬼；你也好不到那去"；　　　　　　　　　　

　　像是无数千刀刺穿了身体；然后血液就会一点一点的流尽；这是他的十五岁；这就是他十五岁的年华。那天他把书包从五楼的窗口外扔了出去；一个人拼命跑出了学校；然后站在雨中直到黑夜才回到了家；奶奶问了许多他摇摇头没有说一句话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把门锁得紧紧的；一个人在墙角慢慢发出寂寞的声音；双眼阵阵的酸痛；过了许久；才渐渐睡去。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二　〈林夏〉
如果命运是一道不可逆反的命题，谁能改变它？　　　　　

　　日光照过了他的侧脸，欧阳杰坐在学校的阶梯上，在那个最不起眼的角落，他总喜欢一个人靠在冰冰冷冷的墙壁然后抽着烟。望着阶梯下面来来回回的人群，那是一个不算暖和的下午，轻风吹得梧桐叶四处飘落，最后就堆积厚厚一层，旧操场上唯独只有几个人的身影。除了上课就只剩下逃课的；他们被贯穿为坏学生，没有追求、品德败坏、玩物丧志等等只要和成绩沾上了边。　

　　他依然靠在墙壁，只要闭上眼睛世界就变得一片寂静。　

　　林夏走到了欧阳杰的跟前的时候他并没有发现，她扯了下他的衣裳他渐渐抬起了头，于是两个人的目光就开始了一个漫长的对视，像整整一个世纪的时光。微风吹过了那个夏天，林夏的头发被吹拂了起来，在那个夏天她显得特别的美丽。她是同班的班花，也是全市的三好生，家里父母都是做生意经商的，就是这么一个女生，时常收到大堆大堆学校男生的殷勤，那是她的16岁。　

　　像所有的女生一样，都渴望有一个幸福的家，让青春成为最明亮的点缀，生命就会变得多姿多彩。　

　　母亲总是在溺爱中对她带有无限的关怀，比如在12岁的时候，因为和别人在学校里玩耍而不注意擦伤了膝盖，母亲立马就把她带到大医院做了一次透彻的检查，最后就逼迫她退了学而转到别的贵族学校。　　　

　　在印象里，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似乎已经变得不再遥远，而那更多的只是习惯。　　　

　　母亲对她说过：“只要你能读好书，那就尽量读到博士和硕士”　　　

　　每个人都在流浪，带着自己的行囊装上厚厚一层的梦想，就这样不停的沦落在每一个春夏秋冬。　

　　那天下午她对他说：“以后我帮你补课，怎么样”欧阳杰就像是被愣在了某一个时间，在一瞬间的光阴里无法清醒得过来，他以为她会说："；你是坏学生”　

　　“为什么”　

　　“我觉得其实你还可以啦，只是平时不用功”　

　　“不用了，我不需要”　

　　“真的，我愿意帮你”　她把手伸了过来“你少管闲事”　欧阳杰觉得不知所措，转身狂跑出了学校，所有的画面像是被停顿了下来，在某一个瞬间，可以听见心脏越加跳动的声音，就这样声响越来越激烈了起来。　

　　有人曾经对欧阳杰说过：“像我们这种人死了也许都不会有人知道，怎么可能会有人来爱自己…”　她一定是在炫耀。　　　　　

　　时光拉回了过去，欧阳杰小学六年级因为对语文特别感兴趣，所以时常拿着学校发的教科书在晚上读读画画。一直到深夜父亲喝得烂醉的回来，巨大敲门声的在印象里可以传遍整栋楼了的每一个角落，那天他把他书一把抢了，然后点燃打火机在他面前烧掉，火光照亮小时欧阳杰脸上的泪珠，就在那一天他对他说：“读书能读出人民币吗”？　　　

　　“你一身铜臭味真让人恶心”　然后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打累了他便靠在墙角眼泪渐渐滑落，欧阳杰疼得发出尖叫然后就是父亲哭泣声。　

　　在同一时间里，所有的恨在瞬间爆发，世界就会变得一片苍凉。　　　　　

　　他把所有的事抗在肩上；在外面辛苦挣钱养家；很多时候都必须忍气吞声；那是看见他第一次哭的时候。母亲在走之前对欧阳杰说过："；永远都不要去敌对他；因为他是生你养你的父亲"；　

　　每只鹰可以在蓝天飞翔都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成长；有许多螳螂可以出世都是把自己做为生命最后的源头；有人说过："；绝望与希望总是在同一条直线里诞生'　　　

　　从小就一直是被打骂的生活，欧阳杰已经厌恶了这一切，也厌恶了许多人。像是一个人躲在一座没有光城市，无论走到那里都是黑暗，永远与阳光终日不见。　

　　林夏望着他越走越远；心里空荡荡只剩下一片荒芜；如果失去了声色世界就变得再也没有了光彩；小草焦灼大海也会全部干涸掉；天空一片透明；透明得看不见一片云彩。　

　　她站在操场的中心点；日光照下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然后渐渐消失在一片黄昏当中。

三　〈他是英雄〉
那是第二天的早晨，欧阳杰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趴在课桌上，望着窗里窗外的两个世界。阳光照进了教室，黑板上是老师叮叮叮粉笔划过的声音，只要他不想听就永远听不见。

　　在下课的时候林夏走到了他身旁，慢慢的把脸贴到了他的耳边很小声的说：“你考虑好了没有”欧阳杰干脆就直接摇头，然后她什么话都不说朝自己的位置上坐了回去。接下来的一个月，只要每天一下课林夏就拿着书去帮他补习，就这样不厌其烦诉说，他还是趴在课桌上，他还是安安静静的望着窗外，他还是看着两个世界的不同。于是胸口猛得很闷，有时候呼吸会变得就是这么困难，他没有哭只是眼泪掉了下来，使劲用衣服擦干脸上的泪水，却发现怎么也不擦不干。　　

　　直到有一天他对她说；“　我算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就是这么简单几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口。　　　　　

　　生命总会在某个镜头里突然开拍；一些事一些人就这样被轻易的记录了下来；成为永远也忘不掉的史诗。

　　在16岁的时候因为一次数学考试上，林夏作弊扔纸条而不小心扔到了欧阳杰桌上，老师从讲台冲了下来拿起纸条。林夏怕的要死几乎哭了出来，老师问谁扔的；欧阳杰站了起来；就在一刻老师一个耳光打了过去；　"；早知道就是你这种人'　然后就被赶出了考场'

　　他说："；你是人渣'　　　

　　因为时光不停的辗转反复；世界就会变成同一种颜色。　　

　　在每个人的童话里都会有这么一段故事；王子千辛万苦打败了所有的怪物；在最后的城堡里救出了公主；于是他们就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传说。　　　　　　　　

　　该如何形容林夏的天空呢？　被巨大的劳笼死死困住在每一个最美丽的季节里；看得见白云、看得见花朵、看得见大海、看得见沙滩、看得见阳光；伸手却是一碰既碎。她观望而平静的看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