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兵- 第1节

一
不少人把当了两年兵就退伍的叫大头兵，每每说起这个词总带有几分不屑，认为大头兵在部队是没出息被部队所淘汰的。在他们眼里，光荣入伍那就得立功授奖提干当将军，这才是理所当然。中国每年服兵役的有多少个W除了国防部外人恐怕不会清楚，但这么多士兵可能全都成为将军吗？当然不可能。就算加上立功授奖提干的那些，相对于这个大群体来说还是少得可以忽略不计。当将军只是士兵的一个梦想，梦想和理想的区别就在于理想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去实现，而梦想就太遥远了，远到自己都以为那只是一个实现几率等于零的梦。这是入伍时大家都明白的事。　&；shy；

　　七八十年代以前，人们从军的动机很单纯，那时的热血青年们只为一句保卫祖国就可以放弃一切，无怨无悔地投身到革命事业中去。改革开放让中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看着那少数人如邓伯伯所说的先富起来，那多数人就坐不住了，发生了建党以来第一次原则上的出轨，多数跟随了少数，而且还出得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头也不回。热血青年的弟妹、儿女们心中也是热血沸腾，只是他们心底不再把从军作为报国的首选途径，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先富国才能强兵，他们身上的血还是冒着热气，能让国旗更加鲜艳的。　&；shy；

　　九十年代末期，一夜暴富的案例越来越少，但早期人们成功的故事已被传得可以用神奇来形容，报刊杂志电视搞的名人访谈也是以过来人的眼光看问题，事情无疑就变得简单了许多，就在这些传奇的刺激下，内地的青壮年内心更加骚动了，南下淘金浪潮达到高峰。这个时候人们喜欢拿钱来衡量身边的事物，‘亲情值几个钱？’‘爱情多少钱一斤？’之类的话人们可以理直气壮地问出来。南下剩余的青年出路在哪里，在有些地区当兵就成了他们唯一的出路。当兵也就不再像以前那样纯粹只为保家卫国了，他们的家人会在心中计算，这个兵当下来能拿多少银子，能分配个什么工作，最主要是和平年代当兵还不会丢性命，这才是最重要的。对于这些小算盘，国家也有国家的规定，义务兵制改为两年，合同兵从第三年签，首先要让直系领导认可，因为名额有限至于怎么个认可法是各有神通。退伍安置方面，农村户两年退伍不包工作，城镇兵如无关系可安排个事业单位的保安之类，不愿干就自谋生路去。即使这样，在那部分经济不发过的地区，人们还想方设法让子女当兵去，他们的意识里当兵是吃皇粮的，还有机会搏个军官光宗耀祖。事实上那些个曾经光荣的解放军战士不管愿意不愿意还是成了人们口中的大头兵。　&；shy；　。。

二
四川某县某村某家，这家人的户主在结婚分家时也从他老子那分得了三口人的土地，种了几年地这户主就坚持不下去了。那时还是九十年代初期的事，他和村里协商把村里出资建的粮食加工站承包了下来，顺带做点收卖农作物的事，一家人的生活在村上也算是过得比较滋润的。后来户主的儿子想如果当年自己的老子不干这行，响应党的号召南下参加经济建设，凭他老子当年的胆气弄个千百万也应该没什么问题的。九八年的大水冲走了这个家全部家产收来的辣椒，还欠下了一些外债，户主这时又染上了赌博恶习，一家人的日子就开始过得捉襟见肘了。即便如此，日子还是得过下去，老子以为他还是当年的老子。　&；shy；

　　“儿啊，你娃安心读书，就是砸锅卖铁，老子也要凑够钱让你上完大学！”这句话儿子第一次听时还是初三。这儿子从小好强，个性比较独立，由于经常跟在老子后面一起去做些倒卖农产品的事。接触的人事比较多了，知道生活的艰辛，心里想的也较同龄人多些，当时听那话时心底那个感动啊，只想着将来出人头地，好好报答父亲。　&；shy；

　　转眼儿子上了高中，这时老子全身心投入到赌博事业中去，原本温馨的三口之家矛盾是越来越多，一家人的生活基本上全由母亲一个人经营加工坊在支撑。儿子每月回家一次，老子还是用砸锅卖铁这句话来鼓励儿子，儿子对这句话却没什么反应了，就跟听到一句‘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这种没有任何实质意义的闲聊问候差不多。儿子后来每听到这话都会习惯性的朝妈妈望去，妈妈无所谓的笑笑，示意老子说得对，儿子却从那无所谓的笑容后那比实际年龄更加衰老憔脆的面容上找出了些许勉强。虽然一个月只回一次家，对这个家的实际情况，儿子还是非常清楚的。　&；s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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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有个歌手的第一场雪唱火了大江南北，这年七八月却是这个县一年中最闷热的时候。传说寇老西就是在这里做县官起家当宰相的，五五年共和国开国元勋授衔，这个小城出了个元帅，这个县还有个别名叫桑城，这儿出产的蚕丝质量特好，这个小城也出过国际毒枭，据说他在M国有一个加强团的私人武装，而且配备的装甲车、单兵武器之先进让某些国家的一线陆军部队汗颜。但这些事并不能影响这个偏僻小县城的宁静，这个县的劳动人民们少数随潮流南下打工，多数还是守着先辈们留下的土地，安安分分的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现在这个季节，地里还有些红了的辣椒，玉米和水稻都快成熟了，人们成天也没什么事，隔两天收一次辣椒去卖，然后就在家闲着，等着收玉米和稻子就行。这几天天气是越来越热，知了的鸣叫如果是因为热得烦躁的话，那这几天知了恐怕也中暑了，躲在焉不啦叽的桑叶下叫得有气无力。　&；shy；

　　“小火，起床啦，你看你成天这样睡像什么样子，你爸在五村收辣椒，这都中午了，你赶紧起来给他送饭去。”一四十左右的女人一边往篮子里装饭一边朝里屋一房间喊道。女人一米五五的个头，齐腰长发扎了个麻花辫吊在身后，穿一条黑色绦纶长裤加一件白底蓝碎花的衬衫，外面套了条蓝色围裙，这衣裤围裙都是镇上本地裁缝做的。虽然这做饭的房间紧挨着粮食加工房，但里面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没有加工房惯见的积尘，这是女人的功劳。　&；shy；

　　“哦。”里面淡淡的应了声，过了会走出来一个穿着套利物浦球衣拖着双大了两号不止拖鞋的人，一米七五的个儿，顶着个鸡窝，两眼迷茫，只看胡须恐怕中学生得叫他叔。自从七月高考后小火的心情就轻松不起来，考完后小火自己估算了一下，应该还是比较理想的，只是考上了，这一年一万块的学杂费要怎么解决，万一考不上，那不是又让亲人失望？复杂的心情在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小伙身上体现出来的就是消极，极度的消极。成天窝在床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弄得跟个解放前的大家闺秀一般。本来以小火的性格是属于比较好动的那种的，上学时还是学校体训队的，无论是体力还是身体协调性在普通高中学生中那都是很好的。但这高考后的一个月左右时间，用小火妈妈的话来说就是已经没了个人样。　&；shy；

　　“唉……”看着小火也不整理一下个人形象，就那样提着饭就出门了，妈妈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一个多月了，都说母子连心，儿子现在这情况，就一陌生人在一起住上两天也能明显感到异常，何况是母亲。见儿子这个样她心里也是很不好受，却又不知该怎么才能让儿子变回从前，儿子小时在学校不认真学习犯错，母亲就用自己小时想读书没书读还受家人因自己是女儿身的轻视的经历来教育儿子，这回可是用不上了。每次让儿子出去走走，儿子的回答都是想睡会，然后就钻到了小床上。空闲时去小床边看儿子时，都是见儿子眼睛睁得老大，只是目光没有半点神采，就那样躺在床上。　&；shy；

　　日子就这样继续着，小火终于体会到了这度日如年的感觉，以前初见这个词时小火还十分不屑，认为那是古人的夸张感慨，现在一想到这词，另一句话就冒了出来了‘古人诚不欺我啊’。即便如此，还是熬到了发放成绩通知的这天。&；shy；

　　“小火，赶紧起来吃了饭去学校看成绩去，都八点了。”小火妈妈早早做好了饭，已经是第三次催小火起床了。　&；shy；

　　“哦。”小火拖着拖鞋，身上罩着一套白色公牛球服，直直走向饭桌准备动手。　&；shy；

　　妈妈见了赶紧打了一盆水，“先洗漱一下，过来。”　&；shy；

　　吃完饭小火起身就准备走。　&；shy；

　　“你不换身衣服？”　&；shy；

　　“不啦，大家都是同学，我穿这身衣服他们都说好看。”或许是想到这忐忑不安的等待的日子就要结束，小火现在有了一点以前的状态。　&；shy；

　　“那你准备走路去学校？”说着妈妈掏出了二十块钱，塞给小火。“拿去，是车费。”　&；shy；

　　“十块就够了，车费来回八块，中午我还能吃一笼狗不理呢。”小火准备还一张十块的给妈妈。　&；shy；

　　“拿着快去吧，再晚你那些同学恐怕都走了。”妈妈知道自从大水后家里欠下债开始小火心里就在计算着，能不花的钱尽量不花。　&；shy；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三
到学校时已经九点半了，校门口遇到小鬼。小鬼，周鸟，建国，诗人，熊掌还有小火这六人平日在学校走得最近。特别是小火和周鸟两人，基本上是食同盘，寝同床，行同路，有时还搞出了言同语，其他同学见两人这样就叫两人鸟人，两人也无所谓，互称也就成了火鸟和周鸟，后来大家就这样叫开了。诗人却是因为有次语文测试时的作文他是用诗歌的体裁写的，而且写得还不错，还受老师表扬，后来在老师鼓励下给某杂志投稿并被选登，大家就以诗人称他。建国是自诩班草，认为全班就他最帅。熊掌却是一奇人，英语测试时他都是抓鸠的，从没及格过，但他数理化生却是年级数一数二的，他喜欢佛经，每次班上搞活动，叫到他表演节目时，他总是一脸严峻的走上台，沉默两分钟，然后来句‘要不我给大家诵读一遍《金刚经》？’至于为啥叫他熊掌，却是不仅因为他体型壮实，一天几人私下说到关于对找女友的看法时，他整了句‘鱼与熊掌不可得兼，找老婆，宁缺勿滥。’“我还以为你以后是去当和尚呢？原来只是宁缺勿滥说？”这是周鸟听到这话时的评价，为纪念他的宁缺勿滥，大家后来就叫他熊掌。　&；shy；

　　“火鸟，这么晚才来，就差你一人了，周鸟他们都上去了，刚才我看到你的成绩了，比一本多出十二分，是我们班的第二名哦。”小鬼见兄弟考得好自己也是很高兴的。　&；shy；

　　“兄弟，说谎也是个技术活，要讲技巧的，你说我比一本多了十二分我还信，你说我是班上第二就有问题了噻，半学期前的摸底考试我前面还有十一人呢，咋可能是第二嘛，你来得比我晚就不要硬装好儿童，走，一起上去看成绩。”小火是明显不信小鬼的话。　&；shy；

　　“懒得和你扯，上去看就知道，李宁是第一，比你高出四十分，不过他的第一志愿报的电子科大，而且他报那专业是分价比较高的，比川大很多专业分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