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另一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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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的另一半脸-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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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啦,你每天都给我吃补药,我不补不行啊!”我嘻笑着躲开他。     
  “嗯?补药?我没有给你吃过药啊?”aLon放弃追我的打算,停下来思考他的问题。     
  我哈哈哈地大笑,跑去房间换了衣服,只剩下卡其和他大眼瞪小眼。我在想,如果卡其能说话,aLon肯定非得问出个所以然来。     
  18.     
  我和aLon赶到法院门口的时候,斐麟他们还没有到。没过多一会,大家也就到了。我看了看斐麟,见他没有意思搭理我,我也就撇了撇嘴,拉着aLon跟在后面往里走。     
  我们在听众席上陆续坐好的时候,审判团也开始进场,唯独不见阿亮的身影。     
  我拉了拉陶子的衣服,问,”阿亮会有事吗?”     
  陶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像看一个外星生物一样,”怎么?斐麟没和你说吗?我从法院朋友那里打听到这案子归这家伙管。”陶子用手指指准备入席的法官,那法官个子特别矮,我担心他坐到台上,底下人只能看到他的一个脑袋顶。     
  陶子继续说:“一开始听说那法官一向以廉洁奉公为职业操守,我想这下麻烦了,阿亮多半是小命不保。结果你知道吗?我去拜访他的时候,他在办公室里背着手给我来了这么一句,他说,‘那叫黄亮的小子如果真犯了什么事儿,那我肯定得判,不是钱多钱少的意思,我们身为法官要维护法律,你说是吧?”我刚想打退堂鼓,屁股快离开凳子的时候,又听到他说,‘其实,我就是个法官,怎么判我还得听陪审团的意见,你说不是吗?’我操他妈!一副假惺惺的嘴脸,拿别人的还不嫌手短,这种家伙都能做法官,这世界无法太平。”     
  我在一旁忿忿然地表示不平,”那后来呢?丢了多少进去?”     
  陶子伸出3个手指头在我面前甩了甩。             
  “3千?”aLon好奇地问。     
  “3万!靠!1万5封了红包给了法官,还有1万5分给了陪审团”, 陶子死死地盯着那台上的一个小人儿看,“要是他给我乱来,我他妈就揭发他受贿!”     
  我正要表示认同的时候,那矮老头敲了敲小锤提示众人安静,我仿佛回到了梦里,看着那只黄脸猫举着小锤子敲啊敲的。     
  “阿亮!”斐麟叫了起来。     
  我们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目光隐约有些呆滞的阿亮被两个庭警押进了被告席,身后紧跟着的是直发鸣,他那一头引以为傲的离子烫直发,已经黏成了难堪的一缕一缕,从额前垂下来,遮住了眼睛,那些发梢一荡一荡的,像戏谑的孩子一样蹦蹦跳跳,视法庭为无物,尽情伸展肢节。     
  还没等阿亮找到我们的位置,那个矮老头又是一阵敲锤声。     
  我看到阿亮苍白的皮肤孤单地裹在宽松的外套里,昔日他阳光般的笑颜早被拘留所里的黯淡所吸走,他现在站在那里,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狱警要他站要他坐,他都乖乖的听话。他看到我的时候,我似乎看到了他眼里莹闪闪的泪光,那是一种多么深刻的疼痛啊,从他的嘴角蔓延,跨过那么多那么多的人,向我靠来,我好想忽然成为一个越狱的黑天使,从天而降,带走他,从众人惊慌失措的眼皮底下。     
  我等来的不是变身后的黑天使,而是,小猪的出现。     
  我看到斐麟用力握着听众席栏杆的双手,它们是那样的白,那样的愤怒,它们好像要离开斐麟的身躯,争先恐后地向前拥挤着,它们朝着小猪的方向拥挤着,似乎要掐断他修长的颈脖一样。     
  斐麟的唇角慢慢渗血,可是他没有去擦,他似乎害怕自己稍一不小心的动弹,就会导致难以收拾的局面。我知道他一直在克制,他一直在注视,他一直想亲手掐住小猪的脖子让他尝尝背叛的下场,可是,他除了克制,除了注视,除了在臆想中干掉那个一身黑色警装的小猪外,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咬自己的嘴唇,让疼痛和麻木让他记起一些事,他必须面对的事,比方说,这里是法院,阿亮是重犯,他必须提醒自己如果想看到阿亮最后的审判结果,那他必须规规矩矩地坐在位置上,并且不要发出让法官难以忍耐的声响。     
  小猪的神色并不像大家所猜测的那样,洋溢着无法比拟的自豪或者得意,相反,他的脸色并不比阿亮的好,苍白,颓遢,如果除却那一身醒目的黑装,我会以为他是和阿亮一样榔铛入狱的刑犯。他的脸上看不出破案后的喜悦,看不出晋升后的满足,而是写满了局促不安,写满了恐惧,甚至,我还看出了一点后悔。     
  陶子拍拍斐麟,提醒他要冷静,我们卖他的面子,可是法官不会。     
  斐麟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阿亮和小猪,对了,还有直发鸣。     
  直发鸣最初是认识斐麟的,对于这个看似陌生的男人,我不知道该不该恨他,毕竟,阿亮走到这一步,全是拜他所赐。我记得最早见到他的时候,就是我跑去乌烟瘴气的桌球室找斐麟的那次,就是这个男人,将他细如骨棒的手若无其事地搭在我的肩上,那时候他还是个小痞子的模样,而如今,他却是一个庞大贩毒集团的管理者,这个滑稽的身份套在他的身上,既好笑又可怜。     
  本来没他什么事儿的,小痞子的生活虽然吊儿郎当,但是还不至于送命,可是现在直发鸣却带着阿亮,一同站在被告席上,他的猖狂已经不复存在,难以忍受的拘留之刑已经将他眼底的邪气耗尽,如今他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手下拥有大片小弟、举手投足就能拿到整整20多箱海洛因的直发鸣了。     
  我转尔望向斐麟,呵呵,果然不出我的意料,这个男人正在极度的自责。     
  他一定在痛恨自己,为什么将直发鸣带给阿亮认识,他的后悔,一定跟当初把我介绍给阿亮时一样。     
  他总是为别人着想,把自己的拱手相让,全然不顾对方是珍惜,还是破坏。     
  就算他此刻眼底充斥着怒气,但对于现实,他也无济于事,他甚至连高声说话的权力都没有,法律面前,不会在乎你说了什么,而是要审判你做了什么。     
  小猪站起来,做了例证前的仪式,向至高无上的法庭以及各位陪审团宣布自己字字属实。     
  他是那样滔滔不绝地诉说着,从他认识阿亮的那时候说起,说他是怎样和阿亮的那些人打成一片,说他是怎样取得了阿亮和直发鸣的信任,甚至他还相当详细地描述了逮捕行动开始那刻他在做什么,阿亮在做什么,他似乎要将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解释得滴水不漏,虽然他是内部委派的卧底,但是在场这么多局外人,没有几个知道实情,他有必要重复一下,他之所以会和匪徒勾结,完全是因为队里下达的指令,是他不得不去背负的任务。他是多么的伟大,忍辱负重,整日和一大群不量分子做斗争,为了取得信任,还要巴结所谓的老大,要讨他们欢心,这样才能让老大器重,才会把掌管三条毒品走私的路子交给他负责。     
  呵呵,我可以想象他是多么的委屈,他是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在工作,我们骂他一句,就是骂国家和人民;我们打他一拳,就等于在和整个国家的人民做对。     
  我们除了听他细细道来,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斐麟他们怒不可遏,却又无能为力。     
  这个世界上,无能为力的事情太多,很多不用眼睁睁看着的,不痛不痒也就过去了。     
  可是那些必须眼睁睁面对的呢?是多么残忍可怕。     
  像是一个害怕看鬼片的孩子,黑灯瞎火的在一间充满回音的地下室里看最流行最惊竦的恐怖片。     
  不看也得看。     
  发生的都发生了。     
  没发生的也发生了。     
  必须面对。     
  我看着小猪的脸,他的眼睛,他的表情,还有听他说话的声音,我简直怀疑他是一个披着天使外衣的撒旦,他竟然能这么做,他竟然会下那么重的手,他竟然能够面无愧色地和我们吃饭聊天。他是多么令人尊敬和钦佩啊,就连他和我们在一起喝酒行乐的时候,他的心里还能盘算如此这般的大事件,你要我怎能不佩服他呢?他是多么的镇定自若,多么的坦然从容,因为他根本不用害怕,法庭是阿亮的噩梦,但是却是他的领奖台,阿亮面临的是死刑或是漫长无期的终生监禁,而他呢?他在稽毒科领完赏后,又摇晃着脑袋在法院领赏。除了我们几个,几乎旁听席上所有的人都为他出色的刑警本质而暗暗叫喊好,像看一场世界杯一样,欣赏这无与伦比的精彩一刻。             
  一个是黑色,一个个是白色。     
  一片庄严肃穆的黑色,一片毫无血色的森白。     
  一个是警,一个是匪。     
  一个众星捧月,一个过街老鼠……     
  19.     
  法院判下来直发鸣死刑,阿亮死缓。     
  尽管我已经从一开始的坚决不信,发展到后来的慢慢接受事实,可是当法官宣判这一结果的时候,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几乎和斐麟同时站起身,要求法官重新审理,表示对审判结果的不满。我的眼泪痛彻心扉地滴下来,aLon在一旁紧紧拉住我的手臂,而我此时却已经像一个没有任何语言行动意识的人那样,惯性地朝前探身,惯性的流泪,惯性的撕声力竭,我不要承认这个结果,就算阿亮真的参与了其中,他们也用不着一点后路都不留给他,他才25岁,他还有那么多的日子要过,为什么剥夺他生存的权利,为什么不能给他一次机会?     
  斐麟大叫:”TMD!你配当个法官吗?你拿钱的时候不是说不会判死刑的吗?你他妈别跑!有本事你把钱还我们!”     
  陶子拉住他,可是斐麟像是目中无人般的继续撕吼,他甚至一跃一脚踏在了前一排椅子的扶手上。     
  所有的人都避开了,但是他们远远看着,仿佛我们是可笑的小丑一般,他们退后到安全的、不会被搅进这场闹剧的位置后,眼中带着嘲讽和刻薄的笑,叽叽喳喳地在那里指指点点。     
  矮个老头气得脸都发绿了,我听到他一遍又一遍的敲锤子,”肃静!请大家肃静!这里是法庭!警卫,把这些人带出去!”     
  不知道从哪里跑出了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个个穿着警服,他们二话不说,用力反扣住斐麟的手腕,要强行将他制服。斐麟用脚猛踢其中一个,结果连脖子都被人狠狠掐住了,他像是翁中之鳖一样,除了呼呼喘气,一点都动弹不得。     
  陶子这时如梦初醒,他用力扒开将斐麟强制按倒在地的人,然后一把圈住斐麟朝门口走去,刘奇他们也尾随离开。     
  我被aLon紧紧搂着,像个罪犯一样,低着头,看着自己蹒跚跌撞的脚尖,看着很多人步伐匆匆的身影,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周围那么吵,谩骂声,喘气声,嘲笑声,一波一波袭来,但是我像是住进了一个封闭的堡垒一样,什么都听不到,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泪水久久不散,反而集聚着一起涌出来,我甚至看不清路面,眼睛里只有跌跌撞撞的脚步,满目苍痍。     
  我不知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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