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尧访谈录》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怀尧访谈录- 第4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他以为钟鸣是个诗人,并不知道钟鸣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散文家,《畜界人界》是人类史上最有趣味的文本,一定会像英国的兰姆一样千古流传。而顾彬却说中国唯一的散文家是北岛,我只能为他遗憾,他可能没有听过这样一个成语:买椟还珠。   

  吴怀尧:顾彬说自己喜欢中国的古典小说,喜欢唐诗,不喜欢宋词。就其喜好推测他的文学水准,你觉得顾彬能理解李白、杜甫和苏东坡这些他喜爱和翻译的诗人吗?   

  何三坡:理解李白、杜甫容易,理解苏东坡就很难。因为后者的杰出贡献体现在宋词里。至于更加伟大的陶渊明与王摩诘,可能在他眼里是一群外星人。因为他们倾心自然的的伟大哲学在西方人那里没有得到过启蒙训练。   

  吴怀尧:顾彬一直在强调文学的世界性,你如何看待世界性?中国作家是不是应该去适应它?   

  何三坡:我理解的世界性应该是包刮了中国在内的游戏圈子,而不是顾彬所说的那个只有西方人自娱自乐的圈子。顾彬所说的是他们一群人在抽大麻,而中国不抽大麻,所以中国就没有世界性。你认为我们是不是有去抽它两口的必要呢?   

  吴怀尧:顾彬按自己的标准看中国文学,说说你对德国文学的理解。   

  何三坡:我不会说德语,也不研究德国文学,我不应该对德国文学发言。我所能说的是,我读过君特?格拉斯、托马斯?曼、海因里希?伯尔的作品,还读过帕特里克?聚斯金德,他们的语言能力与想象力让我满意。但与中国文学相比,就是老鼠比大象,好像还有不小的距离。   

  吴怀尧:就我所知,顾彬马上就要推出由自己主编的《中国文学史》了,对此你怎么看?   

  何三坡:我把它当作中国文学史上最滑稽的事件来看,事实上远比我的看法悲惨,它必然是中国文学史上最大的笑话与丑闻。   

  吴怀尧:你怎么看待汉学家这个群体?   

  何三坡:一个可爱的群体,在西方,他们相当于旅游客车上的义务解说员。他们喜欢说话,热情可嘉。但许多时候都在指鹿为马。想到他们对汉语的兴趣与热情,我们应该宽容他们。   

  吴怀尧:你对中国当代文学抱乐观态度,那么中国当代文学现状如何?整体创作实力在世界文坛占什么地位?   

  何三坡:中国文学自上世纪80年代复苏以来,万木扶疏,产生了许多伟大的诗人与作家,为世界贡献了一大批不朽的杰作。中国文学作品世界一流,让西方所有的作家望尘莫及,它们是全人类的精神财富,西方现在需要做的是老老实实向一个伟大民族的创造力致敬,而不是装聋作哑,珠玉在前而不识,金声玉振而不应。西方人不关注中国文学,不只是对一个伟大民族的污辱,也是他们巨大的精神损失,对我们而言没有什么可以怨尤的。   

  王小波足够西方研究两百年   

  吴怀尧:刚才你说中国文学世界一流,这是鼓励中国作家的话还是你的肺腑之言?   

  何三坡:中国作家不需要我上励志课,他们已经写出了无愧于世的杰作,请看看王小波的小说吧,他作品里囊括了自拉伯雷到杜拉斯以来的一切智慧,同时又洋溢着东方人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与无所不在的隐喻才能。如果说文学是黄金,他的作品就是世界上最大的钻石。一个王小波就足够西方研究两百年了。   

  吴怀尧:除王小波之外还有哪些作家呢?   

  何三坡:请允许我首先来谈诗人,在我们这个没有恒定宗教传统的国度里,诗歌一直是普世救赎的天堂。它是我们每个人的宗教。这构成了整个人类文明中最奇妙的风景。这样的伟大传统养育了一代代层出不穷的诗人,他们像野草蔓延,河流散漫,几千年来,一直在大地上摇曳、奔涌,生生不息。屈原太远了,不说也罢,朦胧诗人跑国外了,懒得谈它,单是上世纪80年代以来就产生了无数杰出诗人,他们的诗歌对中国语言的杰出贡献有目共睹,使得我们的汉语在五四之后,绽放出了它璀璨夺目的光华。   

  我愿意在这里说出部分诗人的名字:他们是于坚、吕德安、王寅、海子、黑大春、李亚伟、于小韦、陆忆敏、韩东、朱朱、何小竹、吴晨骏、小安、马松、翟永明、杨健、饿发、巫昂、尹丽川、施工、祁国、横、宇向、李小洛、苏非舒、魔头贝贝、金黄的老虎,不胜枚举。   

  吴怀尧:他们作品的特质呢?   

  何三坡:文学的特质是语言,但它不止于语言,语言是它的曲径而已,它要让你看到的是禅房里的花木,展览的是心灵的狂喜、创痛与悲悯。它要述说另一种“可能的生活”,它诉说我们心灵的悲喜和明暗、尘世的美好与艰难。   

  在这条叙诉心灵的道路上,我要说我们的小说家干得相当不错,你如果看过莫言的《透明的红萝卜》、鲁羊的《九三年的后半夜》、残雪的《苍老的浮云》,余华的《活着》、王朔的《动物凶猛》、刘震云的《故乡天下黄花》、阎连科的《受活》、王安忆的《纪实与虚构》、张万新的《马口鱼》、狗子的《在深圳飞》、魏微的《流年》,就会明白我们的小说作品在叙述才华与揭示人性的深邃上,丝毫也不比任何一位西方大师逊色。   

  相比而言,从事散文创作的作家不多,但成就突出。钟鸣的寓言格物体随笔与周涛粗粝张扬的文字相映成趣,都具有东方性灵文学中独抒胸臆的特质;史铁生的生命言说与陈村的机智小品都在传达着人性深处的光辉;而张晓枫与阿简诗意飘扬的随笔,像秋天蓝色苍穹上雪白的云朵,让人迷醉;苇岸的那本弥漫着朴素乡土气息的《大地上的事情》,是一个伟大的乡村诗人对美好自然的颂歌!它清澈的质地闪着黄金般的光芒,相信任何一位热爱汉语的人看上一辈子也不会厌弃。   

  在非虚构作家里,有写出《风雪定陵》的岳南、写出《陈寅恪最后二十年》的陆键东、还有写出《心灵史》的张承志,它们的文化见地与叙述之美,都强过获得第二届诺贝尔文学奖的蒙森。         

虹←桥←书←吧←。←  

第10节:外国文学,拉美风景独好         

  外国文学,拉美风景独好   

  吴怀尧:既然你如此力挺中国作家,那么您认为和中国文学相比,世界其他国家、特别是欧美国家的文学,现在处于什么水平?   

  何三坡:欧洲作家普遍呈萎靡之势,法国自贝克特与杜拉斯后,图森是值得一读的作家,意大利卡尔维诺是个想象力的天才,德国的君特?格拉斯,捷克的米兰?昆德拉,都有自己独到的建树。与中国文学相比,他们的长处是语言的精致与思辩,缺乏的是生动的力量与生命的乐趣。当然我必须把拉美文学单列开来,那是一片草莽英雄辈出的沃土,在马尔克斯、博尔赫斯、胡安?鲁尔弗与略萨之外,常有强人出没,需要分外小心。   

  吴怀尧:现在说说硬币的背面。中国作家自己的问题是什么?应该如何解决?   

  何三坡:中国作家面临写作以外的一切问题,比如好作品没有像样的评论家阐释,作品出版后印刷数受到大量隐瞒,文学奖项黑幕,诸如此类,这些问题只能由文化部与教育部的官员来解决。一个渴望文化复兴的国度,应该在每一座城市为作家和艺术家塑像,在所有的大学设立作家研究中心,解读他们的作品。文学艺术是一个国家的文化核心,大学里的教授讲师都不知文学为何物,文化复兴就是个空谈。   

  吴怀尧:和中国文学饱受争议不同的是,中国的艺术品在海外市场异常火爆,你怎么看待这种现象?   

  何三坡:绘画是视觉语言,不需要翻译,一眼就能看清楚,所以它比文学更容易被理解。我们的文学与绘画相比其实更具魅力,但是翻译阻挡了它。   

  吴怀尧:获过诺贝尔文学奖的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说自己一生的努力是为了靠近鲁迅,而鲁迅曾委婉拒绝过诺贝尔奖提名。现在,很多人动辄拿诺贝尔获奖说事,并由此得出中国作家不行的结论,对此你怎么看?   

  何三坡:钱钟书说过,诺贝尔文学奖是比诺贝尔更加有害的事物。我的说法比钱钟书先生要冷静、礼貌和客观:诺贝尔是一个制造炸药的西方人,他死前想到一个能让世界永远记住自己的办法,那就是每年把自己银行存款的利息拿来贿赂知识分子。他的这个做法也不是每次都成功。1964年,让?保罗?萨特就不给诺贝尔面子,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它。萧伯纳与贝克特也表示过他们对这笔款子不感兴趣,这都是迄今为止我最喜欢的西方知识分子。至于那些评委,他们秉持的是一套西方价值观,根本找不到进入中国文化堂奥的大门,何以评判中国文学?         

虹←桥←书←吧←。←  

第11节:季羡林不如一只青蛙         

  季羡林不如一只青蛙   

  吴怀尧:我知道你也写诗,并且著有广受好评的诗集《灰喜鹊》,在你看来,诗歌到底是什么?   

  何三坡:诗歌是很拽的事物,因为快乐与自由。它独立,它高贵。常为俗世所不容。让奴才们反感。它像野草蔓延,河流散漫,几千年来,一直在大地上摇曳、奔涌,生生不息。在这个世上,热爱诗歌的人是有福的,他们会理解活着的真义。他们会怀着美好度过一生。他们可能在尘世就得入天堂,抑或,在命运的拐角处遇见天使。有三种人蔑视诗歌。他们分别是:白痴、暴发户、给皇帝抬大轿的随从。他们活着时是尘土,死后,仍然是尘土。   

  吴怀尧:2007年12月18日,你在自己的个人博客里发表《捍卫季羡林说昏话》一文,针对季羡林新作《生命沉思录》中“坏人不会变”、“新诗很失败”、“孔教该成国教”等观点,你在文章中写道,“世界上有这样弱智的大师么?还敢说是陈寅恪的弟子,就不怕有辱师门么?”同时你还表示,一个人说一次昏话并不难,难的是一直说昏话。“他没有说三纲五常,克己复礼,没让我们梦回大清去做奴才,已经算是万幸了。”鉴于你的身份,这篇文章引起轩然大波,众网友热议纷纷,作家岳南和林一苇均发文力挺你。   

  我想知道的是,您写这篇文章的初衷是什么?不担心别人说您是哗众取宠吗?   

  何三坡:我其实都做了几十年的看客了,一直是沉默的大多数,不太喜欢发言。实在是看不下去,才说几句。这就是初衷。说话应该是每个看客的权利哦。这个说话的效果,非我能知。就像在夜晚擦根火柴比白天明亮一样,在谎话成堆的地方真话的声音可能就格外刺耳。至于说到哗众取宠,我不知道这个“众”是谁,我哗他们有什么用。更不知道他们“宠”我干什么。   

  吴怀尧:关于季羡林,我们知道他曾是北大副校长,同时也是公众眼中的大学问家,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人。他说了几句错话,您为什么这样激愤?   

  何三坡:他说昏话哦,一个网民说昏话情有可原,一个知道分子说昏话就不能谅解。   

  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在儒家那里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