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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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黛-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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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才不会死呢,你二姐我要活到八十岁,然后吃衙门的粮,让衙门养着。”王靛回道,本朝是有规定了,凡是八十岁以上的老人,均由朝廷奉养。

别看二姐这个愿望没什么出息,但在这个时代,一个人要活到八十岁,那真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听了这话,阿黛倒是乐了,总的来说,二姐其实还是一个乐观的人。

而就在这时,一个闷雷,然后一阵风卷起地上的树枝,没两下,豆大的雨珠就砸了下来。

“二姐,快躲雨。”阿黛用劲的扯着二姐的手,将她扯下井台。

两人一溜跑的往边上的屋檐下去,雨瞬间成了瓢泼之势。

两人站在了一边的屋檐下。王靛睁着眼睛看着雨幕,嘴唇紧抿着,而眼泪却一滴一滴的落下。随后王靛就蹲了下来,两手捂,呜呜的哭了起来。

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漆黑的雨幕,哭过之后,两眼清亮清亮的。

阿黛也蹲在一边,看着雨幕,只是气机感应之间,她发现的二姐的气质少了以前的浮气,多了一些内秀。

梦里,二姐因为八年的冷遇,以及安修之的诚心相待而成长,而现实,二姐因为这次挫折而成长。

每个人的成长都需要契机,在契机来临前,浑浑噩噩,在契机来临后,便是脱胎换骨。

心神一动,阿黛便用气机感应二姐的脉相。

阿黛发现二姐的脉相虽还没有恢复到之前的命妇命格,但妾婢之相已经消失了。

所谓心明则神安,神安则福致,总归二姐正在迈过她人生中的一个大坎,情形却突然的在一片晦暗之中好转。这应该又是祸兮福之所依的现象。

不过黎明前总是最黑暗的。二姐还有一段晦暗难明的日子要走,希望二姐能坚持住。

雨没一会儿就停了,家里公鸡迈着官步跳到井台上,下一刻,“喔喔……”的叫声在黎明中响起。

东方渐现鱼肚白,新的一天又来了。

果然,一大早的,城西别苑变成荒园的事情就传了出来。

其实城西别苑本来就是荒园,只是把荒园变成精致的院落并不难,只要有钱就成,所以大家反而不稀奇。但是,如今一夜之间,原来精致的别院变成荒园,那就让人有点匪夷所思了,再加上那京城公子突然没了踪影了,于是各种各样的猜测就出来了。

而在这样的猜测和八卦中,王靛的事就被人扯了出来,毕竟,她是最后见过,并同京城公子在一起的人。

于是,大多数的传言就成了,那京城公子别是什么妖怪吧?迷惑了王家二闺女,王家二闺女就傻傻的跟着京城公子私奔,最终还是王家托请了高人才把王靛找回来。

甚至还有一场高人跟妖怪斗法,从妖怪手里截下王靛的故事。

如此种种,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虽然有同情王靛的人,但看笑话的也不少。

总之王靛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清白之名是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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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且行且珍惜

“我们心里清楚,阿靛是清清白白的,但这丫头任性,不懂事儿,招惹了这些闲言,所以,今天我们带着阿靛来给大嫂子一个交待。”

安家简陋的客厅里,王继善和刘氏面前,各摆了一碗清水。对面坐的是安方氏。

阿黛陪着自家二姐坐在外间,巧姐在一边相陪。

巧姐还有些小女孩心性,她听了八卦,这会儿居然好奇的跟王靛打听,高人是怎么跟妖怪斗法的?

王靛自来到安家,除了叫人外,再没开过口,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但明显着有些失神。

阿黛回着巧姐道:“没这回事,阿靛根本没有被妖怪抓走,她一直在家里的渔船上了,莫听人乱传。”

“不是吧?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巧姐不信。

阿黛也不理会她,只是侧过脸,从窗子里看屋里的情形。

爹娘面前只摆了清水,再怎么说,凭着两家的关系,粗茶也该是有的,可现在是清水,可见安方氏心中的不痛快。

此里,屋里静悄悄的,好一会儿安方氏才沉着脸道:“怎么交待?今天我一早去买菜,在菜市上听人家说,那可真正是丢尽了脸面。”

安方氏这完全是问罪的口气。

听得安方氏这话,王继善和刘氏明白,今日这事只能是退亲结局了,最后一丝饶幸也没有了。若是安家有一丝商量的余地,便不会这么说话了。

王继善挺了挺背:“总之是我们对不住安海兄了,阿靛没教好,而至于阿靛和修之的亲事,我看就解除了吧。”

“如此,甚好,也是我家修之跟阿靛这孩子无缘。”安方氏在王继善的话意落下后,就立刻回应了。

她本来对阿靛就不是很满意,如今儿子才十七岁就是秀才了,十七岁的秀才,钱塘可没几个,再加上还有阮先生这位坐师,今后前程远大着呢。

这门亲事是修之他爹在世时定下的,她就算心里有些疙瘩本也是悔不得的,本来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想着,要是以后不如意,大不了,再帮着修之纳房妾室。

可如今,王靛自己把屎兜在头上,那她自不能让这丫头拖累了修之。本来,今天王家人要是不来的话,她也会找上门跟安家讨说法的,所以,一大早的,她便把儿子派去他舅舅那边了,就是生怕这小子坏事。

不过,王家也算识相,不等自己上门,就先来退亲了,这正中安方氏的下怀,安方氏自是没口子的应了。

王家人倒是没想到安方氏应的如此迫不及待,连一句客气安慰的话都没有。

两家多年的交情,安方氏这态度,倒底是让王爹和刘氏有些心冷。

王爹和刘氏相对一眼,也许退亲未必就是坏事……

于是,退亲就这么说定了,比起定亲,退亲倒是容易的多,只消双主退回庚帖和信物就成了,所以说,这世上,破坏永远比建设更方便。

王家一家人告辞,此后两家再无甚瓜葛。

“叔父大人,怎么就要走啊?快屋里坐。”王家一家人刚出了门,就看到安修之一头汗的跑了回来,头上的书生巾有些乱。

“大哥,王家来退亲了,阿靛做不成我嫂子了。”一边的巧姐嘴快的道。

安修之之前在舅家那边听到了一些有关于阿靛的闲话。心里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于是急急往家里赶。而此时听得巧姐的话,不好的预感果然应验了。

“不成,我不答应退亲。”安修之说着,又冲着安方氏道:“娘,不能退亲,至少现在不能退。”

王靛对这门婚事抗拒,安修之其实心里有数。

那还是他十二岁那年过年,当时家里来了好些个亲戚,有人考较了他的诗文,对他甚是欣赏。当时,有好几家亲戚看中他颇有说亲的意思,而娘亲对于爹帮他定的安家这门亲戚也甚是不满,因此,也就应和着这些人的话。

正巧这时,阿靛带着阿黛来家里拜年。

别人问起,娘便只说这是邻家的孩子,大中午的也未留一顿饭。

而从那以后,阿靛便疏远他,不太理他了。

如果是平常时候,王家要退亲,虽然他心里记着那个小时候老是跟着他的阿靛,有些舍不下,但他还是会答应的,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只是这时候退亲,那等于向别人昭告了阿靛确实有损于清白。

这对于阿靛现在的处境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已经退了,又岂能出尔反尔?”安方氏没好气的道,心里倒是庆幸退快了一步,要不然就有的纠缠了。

“修之,你的心意叔父领了。”王继善摆摆手,招呼着刘氏等人走了。

安修之看着王家几人人离去的背影,随后一脸严肃的冲着王继善的背影一鞠躬:“叔父,阿靛一日未嫁人,我便一日不定亲。”

他这话的意思显然是只要王靛没有好的人家,他便一直承认这门婚事。

听着这话,王继善脚步顿了一下,脸色有些欣慰,而一直有些出神的王靛这时也回过神来,转过身,看着那个站在安家门口有些胖,但此时正正着衣裳和头巾,显得堂堂正正的黑脸书生,神色间五味杂谈。

阿黛心里也叹,不愧是老爹一直看中的人,不管未来如何,就刚才那句话便不负自家老爹看重,自小载培。

不过,是不是真能做到,也就且行且看了。

总之,王安两家的亲事到此结束,至于未来,且行且珍惜。

………………

“啊……”王家一家人刚走出巷口,到得正街,就看到一个人被人从客栈里丢了出来,此时,那人正倒在地上,哀哀痛叫,看他那腿扭曲着,以及上面的血迹,显然是叫人打断了腿。

而此时,那人的脸正好是朝着阿黛等人这边。

阿黛看清了他的脸,是一个年约二十出头的男子,穿着管事服,正是那日阿黛神游时在阮家见到的人,也正是那位京城公子用幻术显示出来的人影,不用说了,这位就是那阮秀的手下,同时也是布局坑自家二姐的人。

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啊。

而此时,客栈里走出两位军爷,走到那倒在地上的男子面前,还用脚狠狠的踢了一下:“我们将军说了,你们阮家要干什么他不管,但莫要牵连上我们将军,今天这顿打只是警告,记住了,下回别再犯。”

那两位军爷说完,便大摇大摆的离去。

第三十九章 王成的消息

“这是谁啊?这么凶悍?”路人拉着那客栈的掌柜问。

“是赵将军的属下,就是于老先生那个外孙,咱们钱塘五十年才出的解元郎赵拓,前段时间屠了胡人十万兵马的那个。”那掌拒一脸神叨叨的道。

“哇,是他呀,那可也算是杀人如麻的,这位是怎么得罪了那位爷了?”边上人悄悄的指着地上断腿的那位,一脸八卦的问。

“这谁知道呢?”掌柜的摊摊手。那两位军爷一进客栈就下狠手打,他们自不敢上前问了。

随后掌柜的像是发现什么的,用劲的推了推边上的人:“别说了,正主来了,真得罪了这位,谁晓得他会不会下狠手?”那掌柜的说着,又连忙推了伙计回店里。

围观的人也作鸟兽散。

此时,不远处,于老先生在前,黑衣男子在后。

一个在前闲庭信步,一个在后亦步亦趋。

看着这黑衣男了,阿黛算是明白了整个事件是怎么回事。

因为这位黑衣男子正是昨日她在城西别苑见过的,跟那京城公子对打的那位,没想到这位就是传说中于老先生的公子,边塞小城那位屠胡十万的将军。

难怪,当日阿黛见他站在那里,便如站在烈烈风中。

而眼前的情形也很好解释了。

当日,那位京城青公子借着她救了神龟为由卖给她一个人情,把阮秀这位手下出卖了,当时这位赵将军也在场,自然也看到了京城公子幻化出来的景象。

此后京城公子没影了,但他占用赵将军的宅子的账还没算呢,而追本求源之下,这位赵将军自然就找上了阮秀这位属下。当然,其中有没有因为恭王妃的缘故,对阮家借题发挥那也就未可知了。

所以,才有之前两位军爷警告的话。

这里面,纠缠着因果。

而此时,于老先生和赵拓象是根本没看到客栈前的混乱,两人慢步前行。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只是声音低沉,外人是听不清的,只不过阿黛气机分明,听力也格外的灵敏。

两人的话语倒是淡淡然然的进了她的耳。

“你想干什么我不管,我也管不了,但这里提醒你一句,江头未有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如今你风头太劲,所谓疾风吹劲草,你要小心。”于老先生语重心长的道。

语气里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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