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风云- 第324节

肃宗感觉一阵心亟，目光失望地从皇后身上移开目光，淡淡地道：“系儿哪里出了？你转告他，太上皇、朕与他的王兄还没有死？这李家的江山还轮不到他来坐。起驾承德殿。”

张皇后全身巨震，嘴巴张了几张，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任由肃宗错身而过。无论如何，对他宠爱有加的肃宗却对他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他已经全部都知道了么？这该如何是好？一时竟然怔在了这片黑暗之中。

承德殿内，近百支粗如儿臂的蜡烛将大殿照得一片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肃宗一脸阴沉地坐在皇位上，低头沉思。接到旨意匆忙赶来的群臣，兴奋而惊异不安地站在大殿里，不知道皇帝陛下想要干什么。群臣百官望着坐在皇位上从来没有像此时般低沉过的皇上，全都感觉着度日如年，一向大佛般稳重慈和、善于劝慰皇上的李尚书却将身子隐在了光影之中，默不作声。

良久，正在群臣忍受不住的时候，肃宗突然太起头，目光犀利地望着百官，皇威凛然地道：“刘正存，为朕拟旨！”肃宗不理群臣的惊异，神色镇定，脸沉如水，声音低沉却异常坚定地接着道：“天下之乱难以平定，乃是朕有失天德，今朕自削尊号。天下其许朕自新改过，宜即募士西赴朝廷，若朕恶未悛，则帝王大器，敢访圣贤，其听天下所往。”

肃宗低沉的话，却重重地击在百官的心头，让群臣大震皆惊，只是还没有等他们出言劝阻，肃宗霍然起身，孱弱的身体突然高大起来，散发着王者之气，锐利的目光扫射着群臣，吓得百官连忙跪地伏首，只听肃宗接着道：“接着为朕拟旨，天下之恶皆朕之错，朕下罪己诏，列朕九罪……”

“渴望天下能暂谅朕以观之。要扫平叛逆，则需朕要以逃逆元帅御驾亲征，狠狠地教训史思明这个逆贼，朕要上令下行，奖赏所有有功劳的人，不使有过之人逃脱责罚。”

肃宗的气势压得群臣喘不过气，整个大殿内就只剩下肃宗一个人低沉雄浑的声音：“加封李光弼为太尉坚侍中，河南副元帅，逃逆副元帅，林淮武穆王，收拢大军随朕出征。以侍中李泌为随军大司马，命户部侍郎刘晏为判官。”肃宗记得以前刘晏一封关于转运的奏折，由是将他重用，因为南北转运已经堵塞，这次亲征，粮草问题已经成为主要问题。

“加封左扑射李揆为京兆伊总领京师诸事，事有缓急，朕赐你京师之事容你先决断之权。加封李光进为右武大将军，京师防御使协助京兆伊协防好京师。”

肃宗语气一顿，疲劳地望着群臣，微微喘息，良久才接着道：“这些日子，辅国为国为民，众之所见，赏功罚过，朕心中都明白。”肃宗说了些令人深省的话，才语气坚定地道：“加封李辅国为司空兼中书令，这些日子辅国也累了就留守京师歇些时日吧！因禁军与近卫要随朕亲征，就暂削了辅国的判元帅行军司马。其余官员都随朕亲征，在帐下等待效命，救兵如救火，李太尉立即着人清点禁军，即刻出发。”

“朕累了，退安吧！”肃宗最后充满疲惫地道。群臣被肃宗的威仪所摄竟然来不及做出什么反映。百官望着肃宗的背影高呼万岁以后，全都偷偷地望向一脸怔然的李辅国，李辅国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地位，却失去了手中的兵权，在这个乱世之中，丢了兵权你就什么也不是了。

群臣默默地站起来退出承德殿，刚才接受了众多的信息，却没有任何人有心思议论，因为今天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这是一向懦弱，往往掩耳盗铃地以退让寻求稳定的那个好欺骗的皇帝么？一场大病后，竟然轻易地剥夺了权臣李辅国的权力，百官都在心中沉思着，巨龙即便能力低下，它还是巨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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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餐吃的异常尽兴，期间赵飞龙逗弄一下秦瑶、明月等人，听诸女谈论着孤星瑶、蓝秋水以及与蓝秋水齐名的唐宁霜，以及关于中原江湖十大美女的簪事。等天完全黑后，赵飞龙才领着众女回到多玛，让明月、星零率领守护使女护送紫玉、彩云与纳兰素素等人先回城中的府邸，赵飞龙、彩梦、秦红岑与叶护素名则巡视着城外大营。

赵飞龙边走边道：“松紧有道，才能迷惑着郭子仪，若一味的施弱就是最大的破绽。素名今晚要愈加小心，按推算郭子仪今天晚上应该会绕过你们，这就要你们今天晚上时刻注意着郭子仪的动向，不要理会他们齐書网，只需要远远的悄悄缀在他们后面。”

叶护素名兴奋地点点头，表示明白，道：“真是充满挑战啊！能隐瞒过郭子仪的耳目，真的好不容易。族长放心，素名保证不让郭子仪从我这里逃走。”

“今天就要检验你们的隐蔽与机动能力了，去吧！本族长再波给你五千人马，示之以强，你按平时接到五千人马时的表现安排就好了。”赵飞龙眸子深出同样闪烁着一丝期待道。

叶护素名顿时明白了赵飞龙的意思，心中也赞叹赵飞龙的心思，这样就更能掩饰自己的行踪了。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外面这些悠闲的士卒，大多都是将要被淘汰的老弱病残，而幽冥军团的精锐大军一个也不见了。

等叶护素名离开后，赵飞龙与两女又慰问了近一个多时辰，才回到城中，望着隐蔽在暗处，衣甲整洁，刀枪明亮，弓矢充足，原地休息的一队队幽冥军团的精锐大军已经摩拳擦掌，严阵以待地备战。

秦红岑兴奋地向赵飞龙问道“相公，郭子仪大军会在什么时候袭营？相公一定要生擒他啊！”

赵飞龙摇摇头，自己的小妻子，现在越来越活泼了，刚才竟然借孤星瑶与蓝秋水来调戏自己。不过赵飞龙对这两个女人的确也充满了好奇，一个是能被秦红岑尊敬的女人，一个是天下最神秘的女人，她们究竟什么样呢？望着满天的星辰，感觉着夜已经越来越凉了，天真的已经很晚了，郭子仪我也很期待着你的到来啊！

第五卷　崛起之路

—第三百章　…　路在何方—

黑夜笼罩了一切，让一切脆弱有一个掩饰自己，得以舔嗜伤口的空间。郭子仪犹如一个标枪一般挺立在一块高崖之上，定定地望着东方的夜空，仿佛亘古便已经存在一般一动而不动。崖下漆黑的一片，犹如一个张着大口的巨兽，阴森可怖至极。

凌烈的山风撩着他的衣衫猎猎做响，在他数十丈范围内没有一个随从兵将，让他的背影在黑夜之中显得如此的孤独。他默默地想着一些问题，一些一直都没有时间想的问题，人生晃若一场梦一般不真实，四年前他还是朔方一个整日准备为帝国开疆拓土，向外酋炫耀中华威仪的普通章度使。然而短短四年内，他就因为收复两京，剿灭叛乱而积功至帝国地位赫赫的大元帅，掌握着帝国三分之一的兵马？

虽然自己得到了许多以前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然而自己真的快乐吗？想着流失失所的百姓，那一张张恐惧、无奈、彷徨、麻木的脸，想到一间间燃烧着的房屋，想到一幕幕奸淫屠杀的场景，想到士兵为才掘人祖坟的场面，想到一处处易子而食的惨剧，郭子仪根本无法想象这是以前的帝国。

他不快乐，他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诗人，他只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将军，但是他真的并不感觉着快乐，他无法压制自己不去想这些场面。一座座城市变成废墟，一个个家园成为坟墓，这四年自己究竟为百姓带来了什么？

直到此时，郭子仪感觉着自己以前为了筹集军资，放纵将士抢掠百姓的行经与盗贼真的没有什么区别，平叛真的要牺牲百姓么？帝国真的能为百姓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么？帝国与自己可能真的错了！郭子仪彷徨地想到，回想起四年来神州大地所发生的幕幕悲剧，他一生的信念在今晚这个崖边，产生了深深的动摇，将不能安国保民，何以为将？

“元帅大人！”郭子仪的随军司马，他的大军师肥狐宋琼满身的尘土与疲色，步伐沉重地来到郭子仪的身后，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地叫了一声道。宋琼望着郭子仪的背影，感觉着一切困难都不能将之压倒的大元帅，仿佛一下苍老了很多，让宋琼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这一刻，整个夜一片的沉寂，有的只是犹在眼前的大逃亡、大屠杀，宋琼看到了郭子仪的所想，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良久宋琼平复下心中的震撼，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也许只是错觉吧！心中轻叹口气，剥去了骄傲的光环，颓废地道：“善战人之势，如转圆石与千仞之山者，势也！直到现在我们才明白赵飞龙对吐蕃连环布局的厉害。这应该就是所谓的阳谋，你明明白白的知道敌人的一招一式，却因为他太会造势了，终究无法将之破坏。时势造英雄，元帅大人不要太过放在心上，要怪只能怪国内大乱，吐蕃人不可靠，而赵飞龙运道太好了，而且他是一个真正的战略家。”宋琼最后补充一句道。

“不过我想我们今夜马上就有机会，赵飞龙毕竟太年轻了，如此容易的取得胜利，难免小看了元帅大人。尽管他已经够小心了，不过只看多玛看似合理的布局，便可以看出他仍然太小看元帅大人了。”宋琼一扫颓废的样子，身上气势勃发，霍霍生辉的眼睛飞快转动着，语气坚定地道。

“我忧者不只是柔然，这几日**日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我有一种预感，不只太子殿下出现了危险，帝都似乎也发生了危机。”尽管身处逆境，郭子仪身上仍然散发一种令人心思稳定的威仪的气势，被宋琼打断了思绪，郭子仪将刚才的想法彻底压在了心底，无论如何，自己应该引领大军寻找希望。

宋琼闻言吃惊地望着郭子仪，他知道郭子仪的感觉一向都非常的敏锐，如今大军完全与外界失去了联系，外间发生的什么都毫无所知。一些消息也是从柔然士卒只言片语的谈资提取出来的，这还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探马高手十几日内几乎损失殆尽。

“元帅大人以为会是什么事情？”宋琼谨慎地疑问道。

“我有一种预感，李光弼败了！”郭子仪喃喃地道。

“什么？”宋琼瞪大了双眼，不能置信地道：“我大唐帝国在东线沉兵步骑六十万，李光弼一向一治军严谨，能谋善战，他怎么会败给性格残暴好杀，内部动乱的史思明？这几乎上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郭子仪摇摇头，浑身散发出沉稳得令人窒息的气势，声音如黑夜般玄奥神秘地道：“事实上不是李光弼败了，他应该重蹈覆辙，如我去年一样的情景败了，不是败在史思明的手中，而是败在内宦手中，我大唐又有谁能战胜宦党呢？”

诚如郭子仪这般的权势滔天的绝世名将，提起内宦之祸语气都禁不住透出一股萧瑟无奈。是啊！毕竟宦官代表的是帝王的宠爱，与内宦为敌，便是与帝王为敌，在这个天下，又有哪个忠诚的臣子能战胜自己的帝王呢？

“柔然当前的战略在吐蕃，柔然与吐蕃的大战已经到了最后决出最后胜负的关键时刻，征服吐蕃，结束柔然与吐蕃的战争，西御阿拉伯帝国，是柔然当前最好的战略，这远比消灭我们这支三万多人的大军要重要的多。”

“如军师刚才所言，赵飞龙是一个真正的战略家，或许他战术上会出现错误，但是他费尽心思布下的战略，如今形势已经清晰，而他却率领大军亦步亦趋地追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