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绕了一大圈子，就是想提醒我是靠女人才有的今天？”凌远终于开口了，口气像是在问话，又像是在自嘲。
安迪摆摆手：“我没这么说，你的才干众所周知，依云不过帮你搭了个平台。只是，这个平台，多少人耗尽一生却不可得呀！”
今天我去依云台里采访，她的小助手和我诉了半天苦，说为了你，她被骂惨了。
“哦？”凌远扬了扬眉。
“她昨天接到了银江集团一个高层火急火燎打来的电话，说依云要再不管你的事情，恐怕下周你就不是凌总了，那小助理按照依云几天前的吩咐，让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结果依云知道了，骂她自作主张，然后马上亲自给那人回电话。还有，听说依云昨晚作节目熬了通宵，到今天中午才收工，小助理劝她睡觉，她不肯，又跑去参加银行的一个饭局，还不是为了你那几千万的资金缺口！”
“她这么辛苦，就不该晚上又跑出来胡闹！”凌远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脸上，突然掠过一抹痛心的神情。
“像她这样愁肠百结的，估计不靠酒精的作用也没法入睡。”
凌远望着熟睡的依云，目光久久不能移开。
“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要了盘饺子。”安迪说。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三鲜馅饺子上桌了。
“呵，挺诱人哈，我再陪你吃几个。”安迪说着，便夹了一个放在嘴里，然后摇摇头，说，“比依云包的差远了。”他转头问凌远：“还记得吗？很多年前她还没这么出名，你也没这么威风，我们一帮朋友去郊区玩了两天。第一天吃晚饭时，你就说‘要是有盘韭菜馅饺子就好了’，结果那天夜里，依云拉了我，去地里偷韭菜，差点没被一条大黄狗追断了气……”
安迪看到凌远脸上隐约有笑意，接着说：“依云也总和我提你们以前的事，听说你父亲是他父亲的老部下，你们那些青梅竹马的故事……”凌远再一次把眼光扫向依云，他们一起走过了太长的路，他没办法把她留下的痕迹轻易从生命中抹去，那些少年心事、那些青葱岁月，早已融进了血液里。
突然，依云气若游丝地“嗯”了一声，凌远忙走上前，坐到沙发边，问：“醒了？”
依云不答，眼睛却慢慢睁开了：“我又梦见你了？”
“不，不是梦。”
依云的酒显然还没醒，摇摇头说：“是梦，他不会来的。”
“你在，他就会来。”凌远说。
“那我给他轰出去，除非……”
“除非怎么样？”
“除非他离开那小妞，娶我！”
凌远不再说话，默默抱起了她，说：“你喝多了，我带你回家。”
“你是谁？”
凌远望着她的眼睛，说：“你老公。”
第九十四章新的混乱
“谢谢，”芳菲夹了一片鱼到安迪碗里。
“谢什么？”
“故事讲得好呗！”芳菲俏皮地歪着头，眼里却有一丝掩不住的伤感，那或许是为今日的依云，又或许是为昨日的蔚蓝。
接下来的日子，芳菲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如大卫所愿，新的物流公司接管了库房，但随之而来的混乱却大大出乎他意料。
这天，又到了该出月末报表的时候。芳菲望着一堆不知所云的数据一愁莫展。
“没想到新库房的月报出得这么快，他们真有效率！”大卫得意地说。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库存报告！”芳菲的语调里满是无奈。
“怎么？”大卫问得有些紧张。
“这月的期初余额居然不等于上月的期末余额，这不荒唐吗？”
大卫走上前，对着屏幕上的报表端详一番，说：“这个的确是……不过……人家只是刚接手……”
芳菲见他有意袒护，便索性不做声，又闷头把自己埋在数字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站起身，揉揉发酸的脖颈，无奈地望着窗外的大海发呆。新库房发来的东西，根本不是报表，而是一团乱麻、一片泥沼……很多数据比天外来客更让人难以置信，而每张报表都在各说各话。一张刚向你信誓旦旦证明的结论，很快，就被下一张无情地推翻。芳菲遇到过不少纷乱如麻的局面，但，从未如这次般一丝头绪也无。
“报表弄得怎么样？”大卫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芳菲能感觉出他对新物流公司的表现很是紧张，毕竟，公司是他选的、迅速更换库房更是他的建议，一旦出什么纰漏他恐怕难以承担。芳菲不想危言耸听，只是把他带到电脑前，将疑团一一指出。
大卫看着看着，不自觉地扭了一下本来很正的领带，说：“明天和我一起去物流公司开个会，把你的要求当面和他们讲清楚吧！相信过渡期的混乱会很快过去。”他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轻松如常。
“好。”芳菲也想会会这个新物流公司。
次日清早，芳菲和大卫来到坐落在悉尼城西的新库房。物流公司的几位高层，已在会议室恭候多时。
“听说你是中国人，我们特地准备了中国绿茶，你尝尝。”一位金发女士笑眯眯地指着一个玻璃茶壶说。
“谢谢。”芳菲回送了一个笑脸，主人的好客让她很舒服。
会议开始了，芳菲把昨天心中的疑团一股脑说出，有些复杂问题她表达起来稍觉困难，大卫便像大侠一样跳出来解围，当然不是用剑，而是用纯熟的英语四两拨千斤。他们俩时不时互望一下，会心地一笑。物流公司的人听得很认真，“刷刷”地记笔记，对芳菲提出的问题，都无一例外地以“我们一定能解决”来回应。最后，还盛赞了一番芳菲的专业水平。
这次会议开得芳菲心里很高兴。物流公司管理层的谦恭有礼，让她印象深刻。何况财务经验并不丰富的她，被人如此夸奖，心中难免不小小得意一番。但她这种愉悦的心情并没持续多久。当她远离那些和蔼的笑容与甜美的赞语，坐到大卫的车里后，开始感觉不对劲了，这种会议氛围怎么似曾相识？她想起，当年在帝豪，很多会就是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下召开，在互戴高帽的吹捧中结束。不过，事实证明，那些会议，除了让人痛快一时后，没解决任何实际问题。她这样想着，便把头扭向大卫，刚要开口，却发现沿路的景色完全陌生。
“喂，这不是回公司的路，你要把我带到哪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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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其乐融融
“你不用吃饭吗？”大卫不露声色地笑了。
芳菲看了一下表，才十一点多，平时大卫不到下午一点是不考虑午饭问题的。还没等芳菲回应，大卫的车在一家名叫“西贡小姐”的越南小馆前停了下来。
“不好意思，这附近没有中餐馆，越南和中国离得不远吧？菜的口味相近吧？”
“差异大着呢！”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芳菲喜欢有意无意地向大卫呛声。但当他的眼神与大卫那似漫不经心，又似意味深长的目光相撞时，就忍不住加了一句，“不过，我喜欢越南菜。”
这是一家有浓郁民族风情的餐厅，桌、椅、地板、墙壁，全部是竹制的。穿着民族服装的越南女孩，耳边夹着朵红花，穿梭在餐桌间，一时真让人忘了身在悉尼。
越南女孩递来菜单，两人都没接，不约而同地说：“牛肉河粉。”然后都微微有点吃惊地看着对方。
“我喜欢河粉汤。”大卫说。
“中国杂货店里有那种汤料，下次买给你。”芳菲说着脸红了，她不明白自己这么热情干什么？
大卫马上得寸进尺道：“有机会可以一起去。”
这时，两碗热腾腾的河粉上了桌，他们都老道地把嫩豆芽、新鲜辣椒末和薄荷叶放到碗里搅拌，又捏着鲜柠檬挤了一些汁进去，汤里顿时清香四溢。
“从前我的梦想就是开一家有特色的小餐馆，只卖我最爱吃的菜。餐厅的墙壁都装修成书架，摆满我喜欢的书。这样就算餐馆不赚钱，至少还能为我自己提供物质和精神食粮。”芳菲说。
“你生长在美食大国加文明古国，才会有这样的梦。”大卫说。
芳菲很满意他对自己故乡的评价，并不是每个西方人都知道中国是文明古国。
“那你的梦呢？”
“我？梦想过自己是土著人，生活在荒凉的澳洲内陆。一天，我带领自己的族人打败了敌对部落，娶了那个族中最漂亮的女孩，她本是我曾经想爱又不敢爱的人……”
芳菲望着他，不敢相信平日精明谨慎的财务高管，内心里有如此深的浪漫，如此强的征服欲。
“那我出个主意，你呀，应该……”
芳菲和大卫就这样其乐融融地扯着闲篇，完全没想到过不了不久，他们间竟会剑拔弩张……
第九十六章 剑拔弩张
从物流公司回来后，生活一切如常，不仅工作忙碌如常，库房的乱账也如常。
这天，芳菲实在忍不住了，打电话到物流公司问：“为什么所有的账仍然对不上？发、退货的明细表在哪里？销售明细又在哪里？还有，旧库房已发出的货是否都入了账？”
电话那边慢条斯理地说：“Fiona，你的要求，有些我们正在做，有些我们做不了。”
“做不了？为什么？”芳菲的声调突然拔高了。
物流公司那边啰里啰唆地解释个不停，中间还夹杂了许多芳菲根本听不懂的IT专用词，弄了好半天，她才明白是他们的IT系统达不到要求。
挂了电话，芳菲望着电脑屏幕发呆，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这时，大卫走了过来问：“听说刚才你给物流公司打电话了？”
“有什么不对吗？”
“以后有什么事，我们先商量好吗？”大卫的目光竟然有些咄咄逼人。
芳菲蓦然醒悟，自己似乎犯了职场大忌，越俎代庖了。但，既然把她的奖金和与存货关联的财务指标挂钩，为什么又不肯让她直接插手？
“你知不知道，以目前物流公司的IT系统，许多数据根本就无法提供？”芳菲故意不回答大卫的问题，另辟“战场”。
大卫不自然地看着芳菲，说：“我会和他们开会解决。”
“他们会升级软、硬件系统吗？”芳菲问。
“这个成本太大，暂时不会。”
“那开会能解决什么？我们为什么不在更换物流公司前先做全面的系统测试？”芳菲掩饰不住心中的失望。
“我不认为软件系统是大问题，任何系统都是人操作的，解决人的问题，其他事都会迎刃而解。”大卫的脸色已变得很难看，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芳菲无奈地用手敲了下桌子，几分钟后，她被爱丽丝的内线电话叫到了露台上。
“宝贝，下周我就要离开公司了，临走前，还是想忍不住嘱咐你。”
“你说。”芳菲知道，在职场中，人之将走，其言也善。
“别和大卫较劲了，丹尼斯已经打报告到美国，要提升他为悉尼区财务总监。”
芳菲不语，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公司已经新招了一个法国女孩做存货主管，下周上任，她来了，你的压力也会减轻一些。”
芳菲点点头说：“只要这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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