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爱不能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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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爱不能分开-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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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爸真是个好人。”     
  “咦?不对呀,你们俩怎么互相夸呢?每次开完家长会,你知道我爸会说什么吗?”她盯着我,故意卖关子。     
  我摇摇头,说:“你爸说的话太多了,我哪猜得出来?在电视上都讲过好几次话呢。”   
  “生子当如孙仲谋,听说过吧?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吗?”她清清嗓子,提高声音,学着他爸的腔调说,“生女当如桐叶。”     
  她的怪腔怪调触动了我的笑神经,我扔下画板捂住肚子,好半天直不起腰来。她爸是一家知名企业的老总,人却很和善,每次碰到我,就会笑眯眯地看着我,说:“真是个好孩子!”肖晓从小和我一个班,每学期开始,她爸都要给班主任打招呼,让肖晓和我同桌。所以,我们已经算是老同桌了。肖晓的每门功课都是单独请家教上门,唯独画画例外,她爸就是想让她多和我在一起。肖晓把她爸的意图执行得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不仅和我形影不离,而且只要有人欺负我,她就挺身而出,活脱脱一个女子保镖。     
  笑着笑着,我的眼泪就蹦了出来。我擦了擦脸,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下午有事吗?”     
  我摇摇头。     
  她一把拉住我,说:“没事就别丢下我不管,要不这样,我们先去麦当劳扫荡一遍,下午到我家去上网QQ,我有好多网友呢,说不定都趴在网上等着我。”     
  “麦当劳?”我犹豫着说,“算了吧,我身上的钱恐怕只能吃一个冰激淋。”     
  “跟我在一起,就别为钱发愁。”     
  “可是,那是你的……”     
  “别你的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收拾东西走吧,你不去就是瞧不起我。”     
  我假装无奈地收拾东西,其实心里充满了期盼。已经记不起上一次吃麦当劳是什么时候了,每次向妈妈提出来,妈妈总是理直气壮地说:“你给我考满分回来,考一个满分,吃一次麦当劳。”可现在是初二,课程深得跟水井似的,满分哪有那么好考。     
  肖晓帮我实现了吃麦的愿望,我心里感激,表面却装作是给她面子。这就是我们奇怪的关系。     
  在海吃了一顿之后,我没有去她家上网,而是坚持要到和平公园写生。她没辙,只好跟我一起去,找了一棵垂柳,接着画她江边没完成的那幅画。     
  我凑过去看了看,两棵树完全不同,就问:“这能接着画吗?”     
  “只要我画完了,我爸就高兴,他哪知道这是几棵树的结晶呢?”     
  我笑着摇了摇头,走到不远处,对着一棵高大的白杨树,一笔一画地勾起来。我不喜欢垂柳,柔弱得总让人想起女子。白杨树则不同,它高大挺拔,像壮志凌云的伟丈夫。望着眼前的白杨树,我总是想起梦中的那个男人,确实像极了,他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和白杨树融为一体,在这里等我……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有一笔没一笔地画着,直到太阳落下,我的画才完成了一半。但我不得不收拾画笔,赶回家做晚饭。     
  我和肖晓匆匆道别,赶上公共汽车。不巧的是一路上都堵车,赶回家时,天已经黑了。妈妈的三轮车已经停在楼洞里,空空的,她已经回来了。我一阵小跑上楼,快到门口的时候,看见门是虚掩的,一条灯光透露出来。我放轻脚步,想进去吓妈妈一跳。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透过门缝,我看见妈妈刚整理完水果箱,连忙把手在蓝布大褂上背了两下,跑过去接起电话,正好背对着门。     
  平时极少有人给妈妈打电话,应该是找我的。我刚准备推门进去,就听妈妈突然喊道:“不可能!怎么会是你呢?……不行,绝对不行!……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别来打搅我们……你要言而有信……”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她一转身,看见我站在门口,吓得浑身一抖,脸色苍白。     
  “妈,你怎么了?”     
  “没……没事,”她用手抹了一下鼻子,脸色稍微好转,“进来也不敲门,我以为是歹徒呢。看把我吓的。”     
  “有什么可怕的?不就几箱水果吗?谁要谁拿走。” 我一边放画板,一边盯着电话奇怪地问,“刚才谁打来电话?”     
  “谁?是谁?噢,你不认识,一个陌生人。”     
  “你好像遇到麻烦了,要不要报警?”     
  “别瞎猜,快去写作业。一出去就是一天,画画、画画,就知道画画。”她转身进了厨房,嘴里还不停,“我早说过不学画画,你偏要学,明年就初三了,耽误了学习谁管你?”     
  叮叮当当的声音淹没了她的唠叨,我终于可以得到片刻的安静。闲着没事,我又想起了早上的葡萄,跑过去一看,已经卖出去一大半了。我伸手摘了几个,跑到自己房里,一边吃一边看着《达?芬奇画册》。     
  电话响了,吓了我一跳,我连忙把手里的葡萄放在一张纸上,吞掉嘴里的残留物,跑出去接电话。妈妈正好从厨房冲出来,说:“别动!”然后,她抢先一步接了电话。     
  妈妈今天真是有点怪,以往,电话来了,她哪怕站在电话旁边,也会喊:“叶子,还不接,要我当你的传话员呀?”     
  她拿起话筒,背过身去,听了一下,又转过身来,尴尬地笑了笑,说:“找你的。”     
  “谢谢!”我带着讥讽的腔调接过话筒。     
  她把我的头按了一下,就进厨房去了。     
  “喂,你妈什么时候也开始电话把关了?是不是怕你有情况呀?下次我装个男声,吓吓她。”肖晓的声音,刚分手,居然又追电话来了。     
  “去你的,别无聊,小心我挂电话。”     
  “挂吧,挂了就没有最新消息了,我等你挂呢。”     
  “你要把人憋死呀?快说,说完我再挂。是关于你的,还是关于我的?”         
  “是关于我们俩的,明天学校要给我们换一位新美术老师。消息是从我爸爸那边传过来的,绝对可靠。”     
  “那又怎么样?”     
  “听说这位老师是从法国归来的。”     
  “不可能。”     
  “走着瞧。”     
  挂掉电话,我又钻进房里,边吃葡萄边看画册。翻开“蒙娜丽莎”的时候,我停住了,久久凝视她平和的面容,总觉得她也应该有失去耐心的时候。艺术家总是爱把最美的一瞬间留下来,其余的一概不管……     
  妈妈在喊吃饭,她把饭菜端上桌子之后,自己却说不舒服,进房去了。我追进去问要不要上医院。她说死不了。就把我赶了出来。     
  半夜,我的肚子隐隐作痛,怎么也睡不着,大概是那几颗葡萄害的。屋里还漂浮着葡萄的香气,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像个硕大的葡萄张着嘴巴嘲笑我。我气得把被子狠狠地往上一拉,盖住头,双手捂着肚子,左揉一下,右搓一下,头就开始晕忽起来。     
  忽然,咯吱一声,我的房门被推开了。我心里一惊,躺着一动不敢动。我并不是害怕,那肯定是妈妈的脚步声,我在梦里也听得出来。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从我上初中以后,妈妈就极少半夜到我床边来了,她总是说:“你长大了,自己照顾自己吧。”我当然爱听这话,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可是,半夜常常被冻醒,然后再跑到床下捡被子。这一切都瞒着妈妈,她当然睡得安心,有时候,我半夜起来上厕所,都能听到她阵阵鼾声。     
  现在,她没有打鼾,而是轻手轻脚地来到我的床边,先把我脸上的被子拉下来。我连忙把眼睛闭上,眼皮还一跳一跳的,幸好没开灯,她看不见。     
  然后,我感觉她的手在我的脖子上掖了几下,又顺着我的身体摸索下去,一下就抓住了露在外面的脚。她并没有很快地将脚塞进被子里,而是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手十分粗糙,就像枯树皮,硌到我的痒神经,我直想笑。幸好她及时松手,我才把胀到喉头的笑生生咽了下去。     
  我以为她会转身离开,刚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却见她打开了书桌上的台灯。书桌上摆着我白天未完成的画,她竟拿起来,细细地端详。在我的印象中,她从不关心我的画,每次我让她看,她都说:“我又不懂,看啥呀?还是让你们老师看吧。”     
  她现在却那样仔细地盯着我的画,好像能从中间找出什么秘密。她奇怪的举动不由得让我想起那个神秘的电话——会是谁打来的呢?     
  三、新来的美术老师     
  今天早上不一样。妈妈没像往常那样满屋搞得叮当乱响,嘴里还大声喊:“你个没良心的,还不起来帮帮我。”     
  我躺在床上,能听出来,她做什么事都尽量轻手轻脚,一个人吭哧吭哧把水果箱全部搬下楼,又轻轻把门带上。     
  我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猛地翻身起床,跑到窗前向下张望。妈妈刚把水果箱整理好,她在蹬车之前,擤了一把鼻涕,眼睛还向楼上望了一眼。我连忙闪开,躲到窗帘后面,等我再伸头看时,她已经蹬着车出发了。     
  我没精打采地洗漱完毕,机械地走进厨房,揭开锅盖,一股白雾冒上来,我皱了皱眉头。等白雾过去,我欣喜地发现面条里还躺着一个荷包蛋。我把荷包蛋挑进碗里,面条一根也没动。美餐一顿,我就背着书包出门。     
  每周一早上都要举行升旗仪式。我一看时间不早了,就赶紧跑。学校离家不算远,穿过一个街坊,横过一条马路就到了。我在横过马路的时候,不小心差点撞到一辆小车上。小车刹住了,车窗降下来,从里面伸出一张很漂亮的中年妇女的脸。     
  我以为她会骂我,谁知她竟笑着说:“过马路要小心!”     
  我紧张地后退两步,不停地点头。     
  “别害怕,上车,我带你一步。”     
  我坚决地摇摇头。她就向我挥手再见,一阵风似地开走了。     
  我气喘吁吁地跑到学校,同学们正三五成群地往校门里涌。我突然发现刚才那辆小车停在校园的一角,没错,银灰色的车身,后视镜上还系了一根红绸带。我放慢脚步,想在经过的时候看看里面是不是坐着那个人。     
  突然有人在后面推我一把,我回头一看,是肖晓,她爸爸的黑色轿车刚刚离开。她说:“升旗了,快跑。”     
  我一边加快步子,一边说:“那边的车,看见了吗?”     
  “捷达。”     
  “是个陌生人开进来的。”     
  “一个女人?”     
  “你怎么知道的?”     
  “笨猫,那是一辆女式车呀。”说完,她哈哈大笑。     
  她的笑声搞得我索然无味,我没再和她说什么,跑进教室放下书包,就冲到操场上去。     
  升旗结束之后,照例是校长训话。校长姓黄,叫什么我不知道,个子瘦高,戴一副大得与脸面不相称的眼镜,一激动,眼镜就往下掉。所以,每次训话,他都要不停地扶眼镜。     
  我对训话没兴趣,心不在焉地到处瞄着,突然,看见办公大楼的走廊上站着一个人,披肩的长发,灰白色的风衣——对,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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