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交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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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交界-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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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清与一个自称来自北京某大商场叫刘聪的采购员做了一档子皮装生意,总价值15万元以上。任清说,开初我不大相信,批量不小,为什么不去厂家直接采购?他说厂家发票控制严格,没油水可捞,做采购谁不想吃点回扣,光指工资还不饿干牙?我看赚头不少,按他的意思写了发票,那小子至少也得三万多元的回扣。我不放心,打电话问他所说的北京某大商场,商场负责人说有刘聪这个人,最近去南方出差了。也怪我粗心大意,我怎么没详细问问年龄性别什么的。也许因为我从来没做过这么大的生意,高兴得有些昏头了。把皮衣装上车,他去对过一家银行取钱,我心想给现钱更好,从银行取的现钱不会有假。我亲眼看见他从银行取的钱,他肯定有帮手,钱取出来以后被他调了包,真钱没给我,给我的是他早准备好的假钱。我报了案,北京公安发来传真,查无此人,注解,北京某商场刘聪为一女性,根本没到我们这个城市。唉,15万,连老本都赔进去了。

  任清做生意需要十万本金,春来提议把桂花开的出租车先卖了。任清坚决不同意,他说卖车容易号难办,现在新车办证上路至少也得花五万块钱,他押房子贷款也不能卖车,他自己想办法,*来别管了。

  从任清店里出来,春来心情极为沉重。在他落难的时候,任清救助了他,如今任清遇到前所未有的浩劫,他却无能为力,他陷在深深的愧疚之中。春来开着周林的专车,心想这车要是自己的多好,一卖什么都解决了。这时周林突然打来了电话,怒气冲天地大喊大叫,我急用车,你死到哪里去了?春来暗叫不好,头一回听周林骂人,看来事情不小。

  春来驱车赶到,周林正在焦急地打转。不容春来解释,周林铁青着脸说,开车,快去铁西派出所。春来不敢多问,集中精力开起快车。周林痛苦地闭着双眼,脸颊时不时抽搐几下,神色极为不安。

  到了铁西派出所,周林让春来跟上。这与以往大相径庭,似乎超出了春来的工作范围。周林大概是头脑急昏了。派出所值班民警好像认得周林,他微微点头一笑,让他们进去了。

  可能周林提前做了什么,审讯室里没有警察。一个艳丽非凡的女人用哀求的目光望着周林,春来仔细一看,正是他开车多次接过的那位冷若冰霜的女人。周林坐在她对面眯眼不语,女人刷的一下泪水流出来,但不敢哭。许久,周林睁开双眼,递给女人一支烟说,形成结果的原因和途径有许多种,你没必要害怕。这事只有你自己救自己,自己糊涂了,别人想帮忙都使不上劲。女人呆呆地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春来看不清出了什么事,也不能多问。

  回来路上,周林坚持开车,春来头一回见他开车如此快速。他本想请假去车友那儿看看能不能为桂花和任清借钱,见周林情绪反常,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第二天,女人回来了。当时周林在一旁看春来洗车,女人欣喜若狂地扑到周林身上,说,我一口咬定那东西不是我的,他们拿我也没有办法。周林把眼一瞪,女人立即停止了说笑,像犯错的孩子跟在周林身后走进别墅去了。

  这女人和周林是什么关系?春来给周林开车,光临这栋别墅,如此艳丽的女人不下十个。对于这些女人,春来连姓名都不得知,周林叫他去接就去接,叫他去送就去送。周林曾警告春来,你的工作就是把握方向盘,你的视野范围就是车库、公路和红绿灯,你的朋友就是别墅门口铁笼里的那条狼狗,其他的什么也别问,问了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春来知道其中的利害,自然循规蹈矩。前几天,报纸上不是登载歹徒为了杀人灭口,把无意中闯入贼窝的踢球男孩活活掐死了吗?

  春来没事躺在车内睡觉,或者看书,每月不菲的工资,说起来倒也轻松划算。端谁的碗属谁管,他不能自己跟自己找麻烦。春来心里空荡荡的,睁眼闭眼总是见到田雪,是该回去看看田雪了。可眼下又赶上桂花和任清两档子难事,无论如何他都得想办法帮助他们度过眼前的难关。他们是患难与共的朋友,谁有过不去的坎,都会让他心里痛苦不安。如果没有田雪,他早答应桂花结为夫妻了。

  春来想着心事,周林打开车门上来,不冷不热地看着他,问,愁云密布,谁欠你几百万似的,有什么难事?春来没有避讳周林,说了事情的原委,并请假去借钱。周林听后目光青冷,凝眉皱额,说,这个难处没有奇迹解决不了,现在是失信的年代,借钱那么难,谁也不会把那么多钱借给你,除非你把自己卖了。

  春来苦笑说,你真会开玩笑,咱又不是明星明模,白给都不要。周林一本正经地说,包括自己的灵魂,有时还要干点违规、甚至与法律沾边的事。春来明白周林的意思,说,违法的事我不干。周林说,现在大家都在跑步向“钱”,商场、官场混为一谈,权变钱,钱买权,权钱成了等号兄弟,干公家的事,想的却是个人的小利益,人只要一贪什么事都好办。眼下各行各业管理混乱,造假偷税成风,水至清则无鱼,不随波逐流赚不了大钱,二十万,摆地摊的恐怕一辈子都赚不了这么多钱。春来问都做些什么?周林说,什么都做,哪样赚钱做哪。这个你别多问,一切听从“主”的安排,当哥的说句很少说的实在话,江湖险恶,处处陷阱,知道的越少越好。你记住,这话我也只有对你说。

  春来虽然有些疑虑,为解燃眉之急他想试试,问,你说的“主”是谁?周林双肩一耸,说,我也不知道,早些年,他用书信跟我联系,搞得像个地下工作者;这几年网络发达,他热衷于保密性较强的电子信箱,还是少不了个“信”字,我猜测“主”在“信”方面受过剌激,连电话都不用,防范很严啊。我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别说住在什么地方了。春来心里一横,盯着周林的双眼问,方贵是谁?周林泰然自若地哈哈一笑,说,回家一趟知道的不少啊,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方贵绝不是我们的“主”,他只是“主”脚边的一条狗,和我们没什么两样,只是分工不同而已。当哥的再给你透露一点内幕,方贵只是一个化名,他在家乡的女人都没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春来吃惊地瞪大双眼,说,这不可能吧?周林哈哈一阵大笑说,现代科技无所不能,他和女人*都是戴着仿真面具。

  这太可怕了,连田雪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春来感觉自己一不小心掉进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陷阱。周林似乎发觉自己说过了头,不耐烦地说,痛快点,你如果愿意,我可以为你牵线搭桥。春来仍有所疑虑地说,我们不是反动会道门或者黑社会组织吧?周林表情严肃地说,看你想哪去了?给你明说了吧,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旧社会有官办资产阶级,现在有权钱交易,他们喝稠的咱喝稀的,他们吃肉咱啃骨头,挣钱的不出力,出力的不挣钱,这世界就这么一回事。春来答应了周林,但从此便有了身心分离的感觉。

  周林把一张二十万的存折交给春来,说,从今往后你就是公司的一名正式员工了。你是我的下线,“主”让我把誓言授于你,一切行动照誓言约束自己,否则将会招致杀身之祸,切记,切记。

  周林扔给春来一个信封,像个佛家子弟闭目打坐,口中念念有词,正是春来看到的信封内打印的黑体字内容: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军令如山,不可动摇,生命诚可贵,统帅旨更高,用生命忠于我们的统帅“主”,“主”叫我往东不往西,“主”叫我死不得不死。入了“主”的门,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在这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因为共同利益而表现得亲密无间,说白了,我们都是拴在一条钱上的蚂蚱,风来了,雨来了,蹦不了你,也飞不了他。“主”说,没办法,我们共同努力吧,为了活下去,咱得共生共荣一致对外啊。

  真是风马牛不相及,在商言商,和军人军令有什么关系?跟着“主”干,却不知“主”是谁,春来心里忐忑不安,眼前的困境山重水复,不跟“主”干就没有“柳暗花明”。有些事情容不得他多想,内心之外的现实很难抗拒,他的大脑有意无意把这个问题绕开,一想即离,他在麻木自己。有时被这个问题纠缠得头疼,挥之不去,他就在心底反复念叨: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说一千道一万,违法犯罪的事我不干。 。。

NO。18  宝珠
春来上岗之前,周林让他玩卡通游戏《超级魔堡大迷宫》,分海陆空三大类别,十几个阵营,比儿童的复杂繁琐。春来从没玩过卡通游戏。周林说,这是“主”定下的上岗“技能”考核。春来没当真,头一次操作,他思维敏捷,很快完成了,比规定的时间还要快半个小时。所谓“理论”考核,就是在规定的时间内背诵《孙子兵法》第六篇《虚实篇》,春来又提前了半个多小时。春来觉得有些可笑,虽说商场如战场,那是喻指商业的血腥味、竞争的激烈与残忍,死记硬背一篇古老的作战法则,对于瞬息万变滚打跌爬的商场来说,真是风马牛不相及。

  三日后,春来得到周林的通知,到一个废旧回收站当站长,配有专车。周林脸上挂着不可捉摸的笑意,说,你的两项考核都是满分,“主”对你十分欣赏,说你将来一定前途无量。春来没想到那个游戏还真是考核,原以为周林说着玩的,“主”这个人太古怪了。周林说,能得到“主”赏识的人凤毛麟角,好好干,“主”亏待不了你。春来说,我一没管理经验,二没做过生意,能干好吗?周林不屑地笑笑,说,当领导的不干具体事,能写自己的姓名会数钱就行了,生意看谁做,说好做就好做,说不好做就不好做,事在人为,这个人就是“主”,他是思想者决策者,我们都是他的“一只手”,他指到哪里我们打到哪里。

  春来驾着新配的专车,周林亲自去送他。小车驶出郊区,穿过一片浓荫避日的白杨树林,春来有回归故土的感觉。少顷,前方一面高高的围墙闯入视野,很快到了。电动铁板大门轰隆隆响过,春来看清门上有“铁合金废旧回收站”字样,非常模糊,门两旁没有招牌,是用它来代替吗?

  进了大门,小车在一排低矮的瓦房门前停下,屋里走出两个男性胖子,神色慌张地走到周林跟前,点头哈腰地说,领导来了也不打声招呼,吓我们一跳,差一点喊日本鬼子进村了。周林打住笑,一本正经地说,现在是非常时期,反蚕食反扫荡反暴光,这三反一定要经心啊。春来越听越糊涂了,问,我们反的是谁?周林未置可否,说,你以后会慢慢明白的。他回头招呼两个胖子,说,这位是新来的站长,你们对“主”发誓,一切听从他的。二位马上来了个军人立正姿势,动作有些夸张,神色极为庄重地说,我们对“主”发誓,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站长代表“主”的旨意,我们听从站长的。春来听得云里雾里,这两位是军人出身吗?生意上的事怎么和军人扯上了?未及春来细想,两个胖子各自通报了姓名,一个叫吴长发,一个叫丰超,春来猜测有可能都是化名。

  周林洗脸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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