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花2+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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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花2+番外-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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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这样说,能够使蜀,是在下的幸运。在下一直感谢陛下给了我这个机会去蜀看看。全将军若有机会,也真应该入蜀看看。那里真可谓天府之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诸葛丞相行政严整有方,不避亲疏。尽忠益时者虽仇必赏,犯法怠慢者虽亲必罚,服罪输情者虽重必释,游辞巧饰者虽轻必戮;善无微而不赏,恶无纤而不贬。所以上下戮力同心,国家风化肃然啊!”  

    他说出这一段话,整个房的人都有些静默了,许多人脸上显露出不屑的神情来。全琮怔了怔,却仍是在脸上展开了一个虚假的微笑,尽量不失礼数地说:  

    “或真有值得东吴效仿的地方。但我东吴难道就没有值得他们称道的地方吗?”  

    这完全是句给张温下台的问话,但张温却没有领情,仍是带了些激动说:  

    “至少目前温看不到啊!若我东吴能够效仿蜀汉,举贤不计出身,刑法严明,有罪必罚,相信会比现在好很多呢!”  

    “莫非我东吴还比不上小小一个蜀汉?”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拍案喝道。  

    “至少在行政方面比不上。”张温毫不含糊地坚持。  

    “刘备算什么?诸葛亮算什么?”“身为东吴臣子,竟说出这种话来!”“张大人是否得了刘备什么好处?”席间乱成一团,人们乱哄哄地说道。  

    张温冷笑不语。  

    “张大人此言差矣。”  

    一把声音从我身边传出,声音不大,但当中含饱含的平静与坚定却瞬间使在场的所有人安静下来。我也扭过头,有些惊讶地看了旁边站起来的骆统。  

    “诸葛丞相之为政,或确有过人之处。然此一时彼一时,不可与吴政相提并论。”  

    他声音平静,目光坚定,语气中并无任何感晴色彩。  

    张温微微笑了一笑,问:“骆将军此话怎讲?”  

    “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将军们驰骋沙场,随机而变,在生活政务上,难免会有小小的过错。倘若因这小小过错便受到重罚,难免会冷了将士的心。更何况天下未定,人民饱经战乱灾祸,倘若刑法过严,又以何把握民心?”  

    话一说出,四面竟响起轻轻的喝彩声。骆统却依然表情平静,一脸的宠辱不惊。  

    “我并非坚持应当采用严刑,”张温巧妙地避开话题,说道,“我只是认为地方豪强把握政权,执法不公。应当向蜀学习,举贤不计出身,犯法者一视同仁。”  

    “张大人只看见蜀汉处罚有过错的当地出身官员,又怎知道他们是真的举贤不计出身?依我看,他们恰恰是巧妙地不公地在打压当地大户的利益。”  

    张温看看他,欲言又止。  

    “更何况,”骆统又继续说,“我并不认为陛下用人,是只看出身的。”  

    “处在你的地位,你当然这样说。”  

    “你错了,”骆统直视张温,缓缓说道,“家父虽然做过官,但在我很小时他便被袁术害死。自那以后,母亲改嫁,姐姐守寡,我一直生活在贫贱与冷眼之中,无论在自己还是别人眼中,从未像过士族出身之人。若不是陛下看得起我,我恐怕现在还生活在贫贱之中。而满朝上下,出身在我之下的人,更不计其数。”  

    我是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些往事,有些怜惜地看着他。可他神色平静,娓娓道来,完全是一种置身事外的云淡风清。  

    “那么骆将军的意思是诸葛丞相之为政,不足称道咯?”张温又问。  

    “我从未这样认为。我亦觉得蜀政有其值得称道之处,但并不似张大人所说的那样夸张,也未必适合用于我东吴。”  

    “可蜀汉现在政务清明确实在吴之上,这点骆将军不能否认罢?”  

    “我不否认。但诸葛丞相之后呢?只怕蜀后继无人。”  

    “你这样说,是认为吴政完美,绝无任何瑕疵之处?”  

    “怎么可以这样说,”骆统微笑着,“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但我始终认为,最好的地方,在此间——”  

    张温第一次和善地笑起来,他笑着看向骆统,说:“很有道理,但你无法说服我。”  

    “你也无法说服我。”骆统也笑着。  

    张温端起酒盏走了过来,与骆统碰杯。碰杯那一刻,我听见他用了很小的声音叹息道:  

    “你和他们不一样,又何必为他们说话?”    

    “我从未为谁说过话,我只是为自己的观点说话。倘若有一日,有人违背了我的观点攻击你,我也会这样为你说话。”  

    骆统如是答道。  

    张温笑着往他胸前拍了一下,走了回去。  

    意料中的争吵局面竟以和气收场,全琮脸上的表情如释重负。但他显然并未忘记这场宴会的初衷。  

    他笑着看向暨艳,用了愉悦的声音说:“惠恕真是风采照人啊。”  

    见他夸张温,暨艳也没有分外冷漠,微微点了点头,甚至还说了几个字回应。  

    全琮受到了怂恿般,又问道:“酒菜可合子休的意?要不要让他们再添几个菜上来?”  

    “不必了,”暨艳皱了皱眉,看着满屋子还剩大半的山珍海味,简短地说,“很好。”  

    全琮笑着扭过头来,向门口一人使个眼色。那人便出去了。  

    过了一会,十余人鱼贯而入,手中捧的尽是锦缎珠宝之类,琳琅满目,五光十色。他们将财物奉到暨艳面前,暨艳则惊讶地看定了全琮。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全琮笑道。  

    “全大人这是何意?”暨艳皱眉问道。  

    “并无他意,只是想交子休这个朋友。”  

    “全大人一番美意,暨大人便收下罢。”暨艳身边那美丽的歌姬不失时机地劝道。  

    暨艳瞟她一眼,并不说话。  

    “全某在吴还有几亩薄田,也请子休一并笑纳。”全琮又说。  

    暨艳仍是不说话。  

    “不知子休可喜欢马?全某那里有几匹羌马,回头一起送到子休府上。”  

    全琮说完这话,又对暨艳身边的女子使了个眼色。那女子便拖住暨艳的手,哀声说:  

    “若暨大人嫌蕊歌服侍得不好,蕊歌那里还有姐妹数人,从此都是服侍暨大人的了。暨大人放心,我们本是山越的民女,身子都还是干净的——”  

    暨艳推开那女子的手,猛然站起来。  

    “告辞。”他简短却生硬地说。  

    “子休何太无面目?”全琮的耐性终于到了终点,他逼视暨艳,厉声说道。  

    暨艳看他一眼,转身欲走。这个时候,身边的女子突然一把抱住他的腿——  

    “暨大人请听蕊歌一言:蕊歌虽然见识浅薄,但也知道这里的大人们,哪一个都是无法违逆的。暨大人这样年轻,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前途甚至性命去做冒险的事?如果暨大人不喜欢蕊歌,就叫蕊歌出去便是了;如果暨大人不喜欢官场的风气,就不要做官便是了。如果暨大人实在想要改变些什么,也要先学会迎合,取得了力量再作改变啊。暨大人这样和这里的大人们作对,又有什么意义——”  

    她声音哀切,泪如雨下。一旁的全琮也有些惊讶地看住了她,我相信这番话,并非出自他的安排。暨艳年少清秀,身上全无半点糜烂之气,这美丽女子对他动了真心,也不奇怪。  

    女子的泪光打动了我,却打动不了暨艳。他回头冷冷地看着女子,脸上有那么一刹那出现了那么一点点怜惜,但这点怜惜转瞬即逝,他粗鲁地一把推开女子,迈着大步往前走——  

    “暨大人便收了她吧。”我忍不住站起来说道。即使他不收财宝,不收良田,不收骏马,带走这女子,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也不会有损他的清誉——  

    “影夫人,我真是错看你了,”他凌厉的目光看过来,冷冷说道,“我一直认为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所以即使知道你私举了故周都督之子,我也只当没听见。可你今日与他们同流合污,实在令我失望!”  

    我苦笑,再说不出一个字。  

    女子带着泪又去拉他,这一次,他更狠更重地推开了那女子,让她跌在地上。  

    “滚。”他毫不留情地说着,坚定地走向门口。  

    “谁出了这个门,便是不想交全某这个朋友了。”全琮冷笑,言语中有浓浓的杀意。  

    暨艳没有丝毫的犹豫,径直走了出去。  

    女子在地上哀哀哭泣,托盘中的绸缎珠宝散落了一地。全琮的表情变得十分尴尬,相信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毫不留情地落他面子罢。  

    想要化去这种尴尬,他将脸转向张温,轻描淡写地说:  

    “既然如此,麻烦惠恕收了这些东西,转交给子休罢。”  

    张温却不去应他的话,径直站起来。  

    “你也要走?”全琮讶然说道。  

    张温点点头。  

    “那么,你也不想交全某这个朋友了?”  

    “全大人非要这样认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张温苦笑。  

    “既不是那个意思,你先坐下吧。”骆统好心劝道。  

    “不了,”张温坚定地说着,看向暨艳去时的方向——  

    “——我既然和他一起来的,亦当一同归去。”         

两世花 卷五 咫尺 八 在彼岸  

章节字数:2718 更新时间:07…03…31 23:31  

    这一场宴席的不欢而散,正式吹响了贵族阵营向暨艳进攻的号角。  

    第二日开始,信件和谏书雪片般飞入孙权手中。  

    王府中每日来访的,皆是孙权不得不见的位高权重的人。他们的口气或规劝,或抱怨,或愤怒,或悲伤,但来来去去,所说的无非关于一个人——  

    ——暨艳。  

    他们说暨艳结党营私,他们说暨艳任人唯亲,他们说暨艳图谋不轨,他们说暨艳私通蜀人……在雪花般漫卷天地的信件和抱怨声中,那个有着一双黑白分明眼睛的暨艳渐渐走了样,一个贪婪、阴险、是非不分而心怀不轨的弄臣呼之欲出。  

    第四日,城门口开始出现大批长跪不起的官员。他们痛苦流涕,不吃不喝,只是要求严惩弄臣暨艳一党。  

    我渐渐开始理解暨艳的悲愤。因自我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东吴官员如此齐心地去做一件事。  

    人性,有时候可以很伟大,但有时又过分凉薄。  

    如此过了几天,一天傍晚我去孙权那里,他正在案后发呆。案上是堆积如山的信笺,许多都还未来得及拆封。  

    我走过去,他仍是呆呆的,既没有抬眼看我,也没有说话。  

    我安慰他道:“门口跪着的官员散了一些了。”  

    他置若罔闻,只是看着案上发呆。我突然发现他的头上有一条白发,只是一条而已,但却分外刺眼。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按捺不住,走上去替他拔掉。  

    他终于回过神来,捉过我的手,看看我手心里的白发,然后苦笑起来。  

    “孤是不是很没用?”他突然这样问我。  

    “为什么这么说呢?”  

    他没立即答我的话,只是抬头看着桌上如山的书信,思索了一下又缓缓说:“刘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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