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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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缘- 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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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却万万没想到会这样收场,眼看刘骛虽没有说什么责怪自己多嘴的话,可这一番情形只怕就此在他中扎下了根,再想到刘骛那阴晴不定地性子,这个最大的靠山若是对自己生出嫌隙来,又怎么不叫她忧心忡忡。她眼睛虽望向窗外,眼前却是一片空白,脑中不停回想的是“这人是谁?这人是谁?”

王太后难得见到许后这般含蓄低语,面对那样的情形也没有露出着急分辨气急败坏地样子来,似乎又回到了许多年前她还是太子妃时的模样,不由得心生怜惜,着实安慰了她一番,这才款款离开。

许后目送她的背影在眼前渐渐消失,脸上挂着的僵持微笑这才缓缓放下,由宫女扶持着好不容易回到屋里,一坐下来便觉全身乏力,似乎刚刚那一番作做已经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地干干净净,这时便想动一个手指也不能够。

宫女们知道她今日受了这么大个委曲,多半还在气头上,都是不敢在眼前讨嫌,服侍她睡下便一个个悄无声息地退出去了。

屋外地斜阳斜斜地照射进来,在窗隙与地毯之间,照出一道金光,里面尘埃飞扬,宛如群魔乱舞。许后盯着那一缕光亮注视良久,确定屋内无人,这才抖擞擞地自衣襟中拿出一个帕子放到眼前。

这帕子泛着微香,帕面却是素淡无图,只在一角上有娟秀笔迹写道:“许谒所助,实不可为;诅咒宫廷,废后昭台;燕主中宫,赐死绥和。唯今自保,太后求佛。”这三十二个字虽小,却是那日许后整夜不眠,思前想后,终于将那两支竹签烧毁,再以祈福为名,求助于王太后地一切动力源泉。

今日的一切果然全都按着这帕上所指而来,诅咒宫廷!许后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战,若是没有王太后为自己作证,这会儿自己只怕已经落入地牢中了。好狠地赵氏姐妹呀,居然想用这样简单莫名的罪名座实自己。可是,谁知道呢?也许刘骛竟然便真会应允,难道他来时那幅凶神恶煞的模样是假的么?

许后越想越是后怕,又忍不住全身发抖,紧紧捏着那快帕子放到胸口处,好在有它为自己保命呀,好在有它……可是,她愕然而定,低头看着手上的帕子,这是谁呢?是谁在助她?自从得了这个帕子,她日思夜想的都是帕中所说的真假,毕竟“废后昭台、赐死绥和”这八个字实在太过可怕,任是谁都不可能去冒这样的风险。可是,若不是有人事先知会自己,此时此刻,自己恐怕已经求告无门,哭天抹泪地等待引颈等死的命运到来了。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手中的帕子,嘴唇喃喃而动,一个劲的反复念佛,这个保全她的地位生命的人究竟在哪里?究竟是谁呢?

第五十六回 剑走偏锋(下)

不管怎样,这一回死里逃生,当真将许后的胆也给吓细了。若说当初向太后求佛完全是为自己脱身的计策,如今的她却是真真正正开始诚心向佛了。对外面热闹不闻不问,每日向太后晨省问安后,就必然会留在长信宫中陪伴她一起颂佛念经。

轻烟围绕中,若大的殿堂里,这两个盛装女子垂头静坐,嘴唇嚅嚅而动,却听不到一丝声音,只有她们手中的念珠偶而自软垫上垂落到青石砖铺就的地面上,发出一两记轻响。整个大殿肃默庄严,却也沉寂地如同墓穴,蔽护着这一老一少形同枯槁的妇人。

每日夕阳西下时分,许后才离开长信宫向自己宫殿走去,自从上一次的事件之后,虽然出卖自己的荷儿转眼便投井自尽了。可这事过后,许后自然比从前愈发的不信任身边的人,将以往在自己宫殿内侍的宫女都打发到殿下做粗活去了,只从以往粗活的宫女中选了一个稚龄少女新桃带在身边。

一主一仆缓缓步行着穿过一众宫殿,两边的高墙被夕阳投下倾斜的厚影子,走在这阴影之中,二人面目时明时暗,形同鬼魅。许后沉默不语,身后的新桃更加一言也不敢发,跟着走了一段路,转过宫墙时,迎面有人缓缓而来,走到近前,这人垂头敛礼站在一旁,许后木然自这人面前走过,只听她轻声道:“皇后娘娘万福。”许后慢下脚步。回头看她一眼,只见眼前这人素荆青叉,似是有些面熟,又懒地去想是谁,也没回应她,顾自走了。

二人回到宫里,许后和往日一样用过晚膳,又独自在房里念经。过了一阵,新桃轻轻叩门,进来站在一旁垂头道:“值勤的灵芝姐姐说,今日娘娘去太后寝宫时,有一个妃子来向娘娘问过安。”

这倒是件奇事。许后冷冷的想,如今哪里还有妃嫔会来这昭阳宫请安,敢情宫里还有这样没有眼力的人么!莫非是哪个不得志的妃子自哀自怜,以为能从自己这里寻一些知己安慰么?真是可笑!她眼也不睁,更是懒的出声。手中佛珠拨弄的一丝不乱。

新桃瞧了瞧娘娘,又道:“这个妃子留下一件东西,说是娘娘见了兴许愿意在方便时见一见她。”许后这才勉强睁开眼睛,便见新桃垂头站在一旁。手上托着一木盘,盘中整齐叠放着一方丝帕。

许后皱眉瞟了一眼,这是什么意思?还当是什么宝贝,就这么一个寻常破帕子也敢来昭阳宫现宝么?想到这里,正闭上眼睛准备继续自己的事时。。wap;

第五十七回 真假修罗(上)

许后想了一想,恍然道:“本宫想起来了,你是琴林馆的林顺常,本宫记得曾看过你描绘的一幅山水画,当时本宫陪着陛下鉴赏了好久,陛下他很是喜欢呢。”林晓贞却无特别欢喜的神情,反而有些淡然地道:“臣妾技艺拙劣,得到娘娘如此夸赞,实在是有些惶恐羞愧。”

许后挥手示意宫女退下,待新桃她们全都走出屋去时,她看一眼林晓贞,一时有些不知从何说起,想了一想,才道:“前不久来问安的,是你吗?”林晓贞点头应是,许后再道:“送那帕子进来的也是你喽?”她掩不住心里紧张,身体前倾询问,手却不知不觉将椅子的扶手牢牢握住。

只见那林晓贞含笑点头道:“不错,那手帕是臣妾的。”许后笑道:“不是本宫说你,这帕子只是寻常妃嫔所有,随便哪个宫馆中都能拿出数百条来,你送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东西给本宫,倒让本宫有些啼笑皆非呢。”她说着笑话,眼神中却没有一丝笑意,直直盯着林晓贞,等待她的回答。

那林晓贞慢慢起身,走到许后身边,俯下身来,在她耳边轻声道:“帕子人人都有,帕上的警句却不是人人都能知道的吧。”许后脖子僵硬,笔直注视前方半晌,才吐出一口气来,道:“果然是你,”林晓贞含笑低头,道:“臣妾冒昧了。”

许后一把握住她手。道:“你……你怎么知道那些事地?本宫日思夜想,没有一刻不在想着此事,”林晓贞道:“臣妾自幼得一位游方仙士开导,略通星相及占卜之术。”许后听得这话,顿觉心中一块大石落下地来,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林晓贞道:“臣妾夜观星相,得到提示,知晓中宫有变。所以占了几卦,又因为所占得的事实在不能使人信服,所以才不敢向娘娘明示,等待结果验证真假。弄的这样鬼鬼祟祟的,实在是大不敬的罪过,求娘娘责罚。”

许后摇头摆手,叹道:“本宫谢你还来不及呢,你能助本宫逃过这场大劫,可是功德无量的事。又哪有什么罪过呀。”说着亲自挽着她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叹道:“若不是你,本宫如今的处境……还不知会如何不堪呢。”

林晓贞道:“皇后娘娘是紫薇星投世。哪能由得那些个邪魔歪道陷害您呢。娘娘放心吧,只教有我在的一日,臣妾必定倾全力保娘娘周全。”许后大喜过望,抓着她手,感动地眼眶都红了。

不久之后。许后便向太后提及。将琴林馆的林顺常提为容华。容华是汉朝女官职。主掌皇后皇帝出行及妇嫔仪容,在妃位中仅次居于经俄与婕妤之下。林晓贞入宫多年,年近三十。才貌皆数平常,所以一直默默无闻,宫中女眷倒有一大半人不知她是谁。如今竟能由皇后亲点,一跃而起,众妃无不好奇感叹。

这个林容华寡言少语,每日都陪伴在许后身边,一同前往长信宫念经朝佛。渐渐的,人们开始习惯许后身边有这样一个沉默寡言的女子,一身素装,垂眉顺目。许后对此人竟然是极其器重,无论是什么事都会先向她询问,似乎有了她的点头首肯,许后才会加以实施。这不寻常的情形,自然很快就在宫中引起了非议。

赵飞燕斜靠在软榻上,看着眼前的张美人说的口沫横飞,不由得略有些鄙夷的神色,嘴角轻勾朝一边转开头去,却见她妹妹笑呤呤地听的却是饶有兴味,不由得有些奇怪,扁嘴道:“张美人说的,只怕言过其实了,哪有这样的事。”

张美人道:“这可不是我自己想出来地,宫中这么多人,人人都在传呢。不论是谁只要在长信宫外等着,每日都能见到皇后和那个林容华出入成双的进出呢。我听昭阳宫的宫女说起,如今皇后无论要做什么,都要问过林容华,对她的话只怕比皇上的圣旨还紧张在意些。”

赵飞燕看她一脸不屑,不由得冷泠一笑,道:“我倒记得张美人你曾经也是长年跟在皇后身后地,眼下这般地不忿生气,看来是吃醋了吧!如今皇后重用别人了,你心里恐怕不好受。”张美人被她一语道破心事,顿时涨地满脸通红窘态毕露,只得陪着笑,不敢再说话了。

一旁赵合德却微笑道:“张美人弃暗投明,才是真正有远见的人呢。跟在许后身边无非日日受气而已,张美人,我姐姐说话向来这样,你不要在意。”张美人慌忙道:“不会的不会地,怎么会呢。如今我能得到二位娘娘赏识,比当时在许后身后可好的多了。”

赵合德笑道:“方才你所说的,我倒觉得有趣的紧,那个林什么来着……”张美人陪笑道:“林晓贞。”赵合德笑道:“听说她是阳朔年间进的宫,如今少说也三十了,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怎么就到今天才争出个头面来?”

张美人道:“就是说呀,从来也没听说过有多大本事的一个人呢,这番终于算是出头了。”赵合德道:“这事说来总是不寻常,莫不是……这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本事?”张美人朝她靠近一步,道:“昭阳宫的宫女我倒是识得几个的,可前不久不知为什么许后将旧人全数换了,专提拔些小丫头放身边。我好不容易才隐约打听得她们说……”她朝四下看看,又靠近一些,轻声道:“她们说这个林容华是会法术的……”

赵合德卟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摆手道:“快别说了,哪有这样的事……”张美人急道:“是真的,听说就是因为林容华能卜未知的事,才帮着许后……”说到这里,她忙转口道:“才使得前些日子陛下亲自去许后宫里问罪,却让她侥幸逃脱。”

那边厢赵飞燕闻言倒是为之一动,转头朝妹妹看来,二人目光相碰,赵合德嘴角含笑,依旧懒洋洋的,道:“神鬼之色,终究不可信。说起来这宫里也是奇怪,怎么就偏偏信这个呢。就拿从前柳息儿的事来说,那样的胡扯也就信了,真是可笑之极。”一边说着一边伸了个懒腰,张美人见状,慌忙识趣的告退,自行回宫去了。

赵飞燕看着她背影道:“这样的人真是让人做呕。”赵合德笑道:“便是这样的人才巴巴的给你我送消息来,人品什么的,跟咱们又不相干。”

赵飞燕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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