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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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台- 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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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从任仙姝的脸颊落下,她哽咽的说:“我没有奢望逃命,但是我舍不得腹中的孩儿,他是无辜的,如果可以,能让我晚死几日吗?他在不该来的时候来临了,可是我不能让他不见天日就离去;若是留下他,又是何其残忍,没有了娘亲的孩子,如何过活呀。”
罗艺一阵感伤,他没想到任仙姝如此痴情,但是因为她负了萧摩诃大哥,他却无法原谅她。
“你一定想我是个贱人,秦公子也会如此想,只是鞋穿在自己脚上如何,自己心里知道,我被日日蹂躏着,生不如死,皇宫对我一个弱女子,就是栖身之所,可以暂避几日风雨。我起初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姓什么,想泯去恩仇,就想留在那里,是因为皇上他对我温存。但是人做错的事不能一错再错,可能一个女人偶尔做错的了件事,就万劫不复了。现在想想腹中的孩儿,才觉得最对不住的就是他。张家害了我全家,我本不该一时贪图安逸就忘记了家仇,这就是报应。”
罗艺点点头问:“大哥就是听到了这些,才决定放过你了?”
这些话虽然感人,但如何能让大哥做出如此匪夷所思而大胆的举动,私放了任仙姝,宁可违抗王命?
任仙姝轻轻晃着头,嘴角挂了宽慰的笑:“是我命大,我知道他的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对他是个秘密,对我,则是家父生前教导我的一个故事。家父生前曾审过一个案子,苦主是一位江淮的小贩,偏偏是在京城发现了自己失散了十年的妻子。苦主年轻时出外经商,经逢战乱,妻子离散,没想到来到京城,发现妻子称了大户人家的小妾。这位小妾已经在大户人家生子,不想误了丈夫的名声,耽误儿子的将来,就给那个商贾钱,想一笔了断前缘。可是商贾不肯,这小妾就在人的撺掇下起了邪念,买通了县官去一纸讼状断送那个商贾下了大狱。家父那时是御史台,正管到此事。查出究竟后严惩了贪官,放了那商贾,发现了小妾竟然是当朝大官的眷属。”
任仙姝看看罗艺,问他说:“你该猜出是谁了,就是秦彝将军的生母。家父说,当时他奉命去秦府捉拿小妾,在内堂同小妾问话,小妾哭得凄凄切切,说是自己做错事,不能连累秦家老爷。她哭着离去,到了影壁前就一头撞死,家父痛心了很久,明明为查清一桩冤案畅快,忽然被这变故惊得目瞪口呆。家父曾对我提起,说这女人容易做傻事,所以要慎重让自己不要去做傻事,否则万劫不复。我面对秦彝的剑,一无挂碍,就将此事说给他听,他的剑就放下了。他说将心比心,他明白我的苦,他为了我腹中的孩子,放了我,让我远走高飞。我想他一定是想念起他的生母,和我一样的傻,做了傻事。家父当年用秦家二夫人的悲剧告诫我,我却没有听,如今又是一桩惨剧,无可收拾的残局。”
“秦二夫人为了丈夫还能付出性命去赎罪,可你丝毫没有顾及到我大哥为了私放了你会受的苦?”罗艺问,问得直接。
“为了孩子,我顾不得许多。”任仙姝的面颊贴在孩儿的小脸上,“可惜她是个女儿,宫里的太医断言说会是个男婴,生出来才发现是个女儿。女儿好,生得白净漂亮,长大不做蠢事才好。她叫红拂,我喜欢宫中红色的麈尾,可以除尘。”任仙姝腼腆的笑笑,“她总要有个姓,我想,她的性命是摆脱了张贵妃一家才有的。不然我如何能遇到皇上,如何能生下她,所以我让她姓张,叫张出尘,乳名红拂儿。”





    正文 89 兵临城下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9:43:43 本章字数:3615


“我只盼这个女儿能聪明乖巧,将来平平凡凡嫁个好人家,就是她的幸运。”任仙姝笑笑说,又想起什么问罗艺:“放了我走,一定牵累了秦将军为我受苦,若见到他,替小女子道个谢。还有一事,我忘记告诉秦少将军了。”
罗艺侧头揩了眼角的泪,听任仙姝继续讲:“家父曾讲,当年秦家二夫人犯了官司,依照规矩,是要去公堂上过堂,这样就令秦太宰颜面扫地。秦太宰大公无私,吩咐家父但提了二夫人去依法公办。二夫人被‘请’去了衙门,她向家父供认不讳,承担了所有罪名,但只有两件事求家父,一是要等到秦太宰的休书到了,再让她过堂,她已经很对不起秦家,不能再侮辱太宰大人的声誉;二是她要回府去收拾几件衣衫,去看看孩子一眼,再来伏法。谁想到,她是抱了赴死的心回秦家的。家父每提起此事,就很是感伤,好端端的一对母子,就生分了,后来一见到秦彝少将军,我总忍不住多看他两眼,从他的容貌中去分辨那可怜的女子的一丝痕迹,尤其是我自己落魄后,更是同情秦少将军,不知道没了娘的孩子如何长大?毕竟二夫人触墙自尽时,他已经记事。”
罗艺抱过孩子,逗哄了一阵,满心的伤感。
任仙姝的痴情,他心中有愧,但是谁让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是大哥,因为物伤同类,由生母的悲惨遭遇推及到对任仙姝的怜悯,竟然不惜承担了这么大的罪名。
记得义母曾说过,每天提心吊胆就怕他们父子中间再出什么纷争,但事事不顺,总是不太平,天不遂人愿。
隋军兵分四路包抄金陵,一路打来所向披靡。南陈的军队准备不足,很多士兵对朝廷早有怨气,也无心恋战,一路败退。
隋兵压境,秦旭太宰就听到了传闻,镇守马鸣关的萧摩诃要投敌,而且消息绝对可靠,大隋天子杨坚的御弟杨林已经同萧摩诃接洽,许了高官厚禄和重金。这些伎俩是两军阵前劝降时通常的套路,秦旭并不惊奇,只是奇怪萧摩诃竟然如此轻易的答应同杨林会晤。
秦旭愁绪满怀,皱了眉头把弄手中一个青玉笔山,寻思对策。萧摩诃是他的得意门生,战场上骁勇善战,他信赖他,才放了他去守马鸣关,如果萧摩诃如此轻易的投敌,怕是金陵城不保。
秦旭将笔山重重置在案上说:“我要亲自去趟马鸣关,劝说萧摩诃回头。”
众将纷纷制止。
这时秦彝从众将中走出,叉手施礼镇定的请令说:“太宰是军中主帅,帅不可轻移,秦彝愿往。”
众将纷纷反对,此去艰险,若是萧摩诃早有意投敌,借机扣押了一位南陈大将当人质去大隋表功就糟糕了。
秦彝笑笑说:“萧将军此时心里一定还在盘算,心意未决,正需要有人为他当机立断。去迟一步,就多一分危险,俗语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该去!还要快去!”
帐内议论纷纷,秦旭思忖片刻说:“也罢,那老夫给你五千兵马,上路吧。”
秦彝摇头说:“不必,秦彝轻袍缓带,一人一骑去见萧摩诃将军就可。大隋的同僚见面,又是自己的师兄,何用这些兵马?金陵城的兵马,是护卫皇上的安危的。”
众人都吃惊,纷纷劝说。也佩服少将军秦彝的肝胆豪气。
秦彝走了,并没告诉宁氏他要去哪里,宁氏以为他去押运粮草,也没有细问。
自从罗艺去北方开辟后路,蕊珠留在了秦府日日倚窗叹气,思念夫君。
近来爹爹心情不佳,战火就要烧到金陵城下,蕊珠也为爹爹担心。这天她去给爹爹请安,丫鬟正在整理书房,一块熟悉的红色绫子绣了凌霄花的图案的帕子,很是眼熟,丫鬟小心地将帕子包着的物件从隔板上取下放置在案子上,秦旭不由问了句:“是何物?”
蕊珠记得这帕子是罗艺的,是她用来为罗艺包裹爹爹赏赐的那柄宝剑的,罗艺临行时,偷偷将宝剑放在了大概秦彝的房间中。蕊珠记得罗艺对他说:“这剑本该是大哥的,大哥当得此剑,他才是真正的英雄,罗家的好男儿。”
蕊珠点头,她知道大哥最喜欢这口宝剑,只是爹爹却违心地将剑赠给了罗艺。
“这柄剑不是送与了艺儿,如何还在这里?”秦旭不解地问。
“罗艺临行前,将宝剑偷偷转赠给了大哥。又怕大哥不肯夺人所好,就留了个字条放在了大哥的书房。”蕊珠解释,心里还在奇怪如何剑回到了父亲的书房。
丫鬟朗声说:“老爷,这是前日大公子亲自放回到老爷的搁架上的,奴婢还问大公子这是何物,大公子说,是老爷心爱之物,物归原主。”
蕊珠明白大哥的心迹,罗艺想借宝剑去化解大哥同爹爹的恩怨,但是固执的大哥却退却了这份好意,或许他的心里,即便走了罗艺这个弟弟,他在爹爹的眼里也不会是爹爹欣赏的儿子。
父女二人面面相觑,苦涩的滋味只有秦旭自己心里明白,老太宰捻着胡须叹气,摇头不语。
四日后,萧摩诃同秦彝携手回到秦府,秦太宰下令萧摩诃留守皇城,秦彝去镇守马鸣关。
蕊珠不解地问:“爹爹,罗艺曾说,这金陵城一面面水,三面开阔,易攻难守,守金陵的人一定是位智勇双全的大将。罗艺他甚至考虑过自己留守金陵城,可见留守的守将之重要,如何爹爹还肯让萧大哥守皇城?不怕萧大哥有贰心?”
秦彝解释说:“妹妹真是近朱者赤,佛殿前的鸟也懂得禅机了。如今南陈再无大将,萧大哥已经被我言词说服,不会背叛南陈。只是萧大哥对任仙姝的事心有怨愤,还要好好开导他。”
对于秦彝只身孤胆去马鸣关劝说萧摩诃回头的故事在军中传说,将临危不惧,肝胆照人的秦彝将军描述得令人听之敬佩。
后花园里,秦旭摆酒,喊了儿子作陪。秦彝为父亲瞒酒,秦旭就仰头喝下,目不转睛地打量儿子,忽然问:“彝儿,你不怕吗?”
秦彝微愣,笑了说:“自置身戎马之日起,再没有怕的。”
“听说杨林就在马鸣关内。”秦旭问。
“是!孩儿知道,但是也要去。孩儿去了,他就走了。”
“哦?你可对他说了什么?”
秦彝摇头说:“不须说什么,刀剑之中,孩儿敢只身进城,萧大哥赶放孩儿进城~~杨林,不是傻瓜。”
秦旭赞许地望着儿子点点头,沉吟片刻,换了话题问:“彝儿,太平郎随了外祖父家去避难,你可是想他们母子了?”
秦彝有些吃惊,再看父亲时白发苍苍,面容憔悴,只身两颊在酒气微醺中透出醩红色,那样子形同枯木般无神,哪里还有往日威慑朝野的英气。不知道是不是在家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朝堂上有太多的无奈,秦彝觉得父亲憔悴了许多。
“想,自然是想。不过大敌当前,想又何用?退了敌兵再说吧。”秦彝说。
这回反是父亲拿过了酒壶,为他斟满了酒。秦彝倏然起身,有些乱了礼数一般的歉意,父亲的枯槁的手拉住他的手,说了句:“坐下吧。”
秦彝坐回席上,老太宰叹气说:“那日见太平郎,那高隆的额头,同你儿时一般的样子。她的坟,你带太平郎去祭拜过了是吧?”
秦彝撩衣跪倒在地低头不语。
秦太宰摆摆手说:“隔不断,拦不住,这就是血肉亲情。她在天上望着你,她夜夜托梦要我好好的抚养你成人,堂堂正正的做人。是她自己求我休了她,她被县丞带走前,她哭了向我请罪,说她是不想离开我,不想离开孩子,才出了这愚蠢的下策。她做错了事,我不能偏袒,我都打定主意,可以向皇上赐官归野,只是我那时年轻气盛,想为国干一番事业,不想秦家的基业就毁在我手中。她明白我的意思,她说她不会连累我的。休书,她讨要,我给了她,她出了门却哭了喊了求我饶他,不要休了她。”这回是秦旭提起酒壶对了壶嘴痛饮,随后扔了酒壶用手背抹了抹嘴角说:“她就一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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