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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真不语。
他一向是个善恶分明、嫉恶如仇的人。他的话，也自有他的道理。她是绝不可能是善人了。但如果他知道全局从炮制到收局都是那一人，又该如何了？
邵雍把程真的说辞转达给庄青杨。
“果真如此？这消息的来源可靠么？”
“是。”邵雍答。程真的话，应该错不了。
事实上，程真也确实没骗他。卓西风的背景和势力，确实不是她杜撰出来的。
庄青杨仍是半信半疑：“只可惜，现在只有这种小道消息。我们再无其他的渠道，可以打探到这个人的半点资料。”
谢忠文在一旁搭话：“杨哥，你还是对他有怀疑？”
庄青杨说：“既然他被称为投资奇人，怎么会偏偏挑中飞扬？在一片完全陌生的地域，谁会一下子掏出这么大的手笔，购买一家丑闻缠身的公司的股票？他对港都、对飞扬凭什么这么有信心？再有钱、再阔绰，也说不过去呀。”
邵雍说：“飞扬的股价一直平稳，在市场间的口碑不错。又或许，他真的从内地探知了内幕消息，认为那个项目大有可为，才决定增持的？”
“你认为他不足为虑？”庄青杨反问。
难道，是他们这些年长的人太多顾虑、太多忌讳了？谢忠文和他，确实在商场浸淫太久了，防备之心日重，前怕狼、后怕虎一样。
“起码现在不足为虑吧。飞扬在股市上的状况已经好转了，不是吗？他已没有可乘之机，再要向之前那样大笔购进，股价马上会被炒起来。到时候，除非他肯出天价。否则，他吞不下飞扬的。”
以飞扬如此庞大的体系，按照正常的价值，吞入口中何其不易！现在的局势，稳中有升，一天天逐步走高。飞扬已是公认的潜力股、增长股。形势一片喜人。
邵雍初出茅庐，从没遇过如此的变故，因此心境轻松许多、直接许多。
“也许你说的对。”庄青杨的脸色稍稍放晴些，“我们目前只要保持现状就好！只希望——”他不再说下去，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
只希望——内地那边一帆风顺，了结了他的心愿就好。
他们谁都不知道，所有的一切，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这场暴风雨来得如此猛烈，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预期。
邵雍在程真的公寓逗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不过更多时候，两人不是卿卿我我、你侬我侬，而是工作。
各自有各自的一份事，且都繁忙的很。邵雍下班之后，会把一堆的资料文件全都搬过来，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办公室。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共处的时间，他才能每天见到她。
他也问过程真：工作都辞了，怎么还那么忙？程真只是说，她接了私活儿，帮人做股票经纪。
大多数的时间里，两人就像现在一样，各占公寓的一角，各自为政、互不干扰。一转头，就能看到对方，免得相思之苦，也是很惬意的事。
“歇一会儿吧。”程真端一杯咖啡，放在他面前的小几上，和他一起挤在沙发里。
邵雍仍不肯停下。他才接手内地的项目不久，除了要监督其运行顺利之外，还要毫无遗漏的了解之前筹备的所有细节，任务甚巨。
程真懒洋洋的躺下，头枕在他腿上，调换个舒服的姿势，望着他。
他工作的时候会戴上一副眼镜，度数不深，但整个人都沉稳严肃了起来，还蛮有距离感的。全身的帅气都被这副眼镜遮盖掉了，程真看来看去都觉得不舒服，伸手就去拿掉。
“别摘！还有一点点，等我看完。”
“等你看完，天都亮了！”程真抱怨。以前很少见他工作的样子，现在才知道，他一旦投入到工作中，比她的拼命三郎毫不逊色。他们一起熬通宵，也不是一两次了。
“生气了？好，我不做了，行不行？”邵雍放下文件，低下头亲亲她绷着的脸。
“你看什么呀，看的那么累人？我能不能看？”
邵雍想了一下，还是把文件递给她。
程真看他的郑重，就知道这文件的重要和私密。只状似随便的瞄了几眼，前后翻翻，又扔回桌上，受不了的大叫：“我最讨厌这种报表了！密密麻麻的全是数字，烦死人啦！你怎么看的下去？”
邵雍笑笑：“项目预算，当然都是数字了。因为它提供的信息有用，所以我必须看下去。”
程真做事，往往只选她喜欢的做。而他不然，这么多年他已被训练的百毒不侵了。再繁复的文件，也能硬着头皮看下去，并很快抓住精髓。
“是飞扬新投资的项目吗？数目不小呢。”程真感叹。
“这还只是一小部分，九牛一毛而已。”
程真当然知道。连投入资金的细枝末节，她都一清二楚。
邵雍一把拉起她，抱在怀里：“娇娇，你的直觉一向准。你说说，这么大的项目，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在哪里？”
“要我提点你吗？”程真狡黠的一笑，“问题可能很多啊，人员不得力、计划不周密、基层偷工减料、实际花费超支等等。每一个环节都可能出问题哦。”
“那我岂不要担心死？”邵雍揉揉眉心，“况且这个项目又是完全的远程监控，你是不是要我每天寝食难安才高兴？想吓唬我？”
邵雍的双手在她的腰上一阵乱抓，逗的她咯咯直笑，连声求饶。
“好嘛好嘛，我告诉你就是！其实，我不是不想提点你，只是，我怕我的乌鸦嘴太灵验，一说就中。”
“你尽管说，我才不怕。第一次接手这样的大项目，我心里已经很没底了，你可不能再逗我了。”
“是！”程真知道他心里真的忐忑，认真思考了下，说：“既然是大项目，最重要的，当然就是资金的安全了。像这种项目，资金都是一次性投入的吧？”
邵雍点头。程真接着分析：“尤其在这种情况下，风险更要首先考虑。钱投在什么地方，会流到谁的手里，最终落实到何处，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项目是庄叔谈下来的，我想应该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吧。”
“也不一定啊。”程真自有一套理论，“在项目的规划阶段，通常只会涉及合作方整体的资信状况如何、是否有不良记录等等。但到项目的实施阶段，就不同了。你必须要密切的追踪投入的现金流的去向、资金的使用细节和资金管理上的漏洞。这些你从报告上，是看不出来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娇娇。你是说，他们送来的东西，不一定完全客观和详尽。即便有用，光靠它们监控，也远远不够。”
“对。”程真点头。他的反应不慢，只可惜，已来不及了。
“好娇娇，你真点醒了我。这方面确是根本所在，我会尽快加派人手过去。”邵雍郑重的说。
他相信庄青杨已做过措施。但庄青杨对合作的另一方极其信任，几近全权委托，只因对方牵涉到政府的关系。真的可以完全放手吗？
她的一席话，让他更了解其重要性和危险性，他必须极慎重的对待这个问题。
程真靠在他肩上，讨赏似的，巴巴望着他：“邵，你是不是该奖我点什么？”
“好！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嗯……今晚陪我睡，行不行？”
邵雍刮她的鼻子：“你还真黏人！哪次你留我，我敢走来着？”
他根本拗不过她，每每到最后，还不是顺了她的意。总之，她是吃定他了。
“娇娇，风那边的事，已办妥了。”
冰在电脑的画面上，对程真说。
“这么快？他还真神速，回头我会多谢他。”
“跟他客气什么？那家伙真不够义气，你在港都冲锋陷阵，他却躲个不见人影！现在肯定溺在某个温柔乡里，香玉满怀呢。”
风的背景煊赫，被女人宠坏了，典型的风流阔少爷。Jackie只有他一个男弟子，更让他得尽了便宜，春风得意左右逢源。她们几个女孩最爱拿他取笑。
“他有正事啦。帮我完成这件事，他也花了很大力气，帮我四处疏通呢。”
“既然现在他已打点好，一切就看你的了。”
“嗯。”程真点头。
冰盯着她看了半晌，似乎想把她看个通透：“娇娇——你变得犹豫了，为什么？”
“有吗？”程真一愣，低头看看自己，“你多心了。”
真的有变化吗？为什么冰会这样觉得呢？冰的话，让她心虚。
“也许是我看错了吧。”冰耸耸肩，“我只是觉得，你的斗志好像弱了些。从上次的消息泄漏事件到现在，我们已观望了许久。我以为，你会更激动些。”
“你为什么不认为，我长大了、更冷静了呢？”这解释，也合理呀。
“你也知道自己平时不够冷静啊？你的直性子，不知又得罪了多少人。”冰在屏幕上指着程真，揶揄的说。
“好啦。你大可放心，此番重拳出击，我会好好的利用机会。炎和陈氏那里，我也都已部署周全。现在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程真扬头，“这一次，誓要一步登天。”
“看你的了。”冰摆手，屏幕一闪，只剩一堆乱码。
第 22 章
22
庄青杨处理了些杂事，正出来想四处走走，却见庄宝琦在门外的秘书台处，呆呆的杵着。
“宝琦？你来找我吗，进来说话。”
“哦。”宝琦低着头跟在庄青杨身后。坐定后，将怀里的一份文件给他：“这是您早晨交给我的报告，后面有我写的意见书。”
庄青杨并不急着看，放在一边。宝琦的脸色苍白，一看就不对劲。
“你——刚刚碰到小邵了？和他说话了吗？”
几分钟前邵雍刚从这里出去。时间上算来，他们应该会碰个正着。
“只是他出去，我进来而已。”宝琦轻声说。
他们之间，甚至一个字也没有。邵雍只是对她颔首，之后匆匆而去。
“他已有女友，是应该避嫌些。这你不能怪他。”
“我不怪他。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他。”
庄青杨摇头，这痴女，何时才肯回头啊。
“宝琦，世上的好男人，不是只有他一个。”
“可我只喜欢他。从小就是这样，十几年了，怎么可能改变？爸，你别再劝我了。”
庄青杨气馁的叹气：“算了，随你吧。不过，你们总是十几年的旧识，总不能每次都一句话不讲啊？反而生分了。”
宝琦点点头，满腹的心事，兀自神伤。
庄青杨这才仔细的看起她的“作业”来。从她进公司开始，他一直在有计划的训练她、培养她。但就资质而言，她比小邵平庸太多了。再加上心思始终在别处，成效甚微。
反正让她进公司，本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她能摆脱整日弹琴读书的小姐生活，另有寄托，就是好事一件了。
宝琦突然出声：“爸爸，我想问你……”
“什么？说啊。”
“邵哥哥现在……真的很幸福吗？”
比之前和她在一起时更幸福吗？宝琦心里苦苦的。
庄青杨实在不忍心刺激她，说：“幸福嘛，倒也未必。前些天他们好像闹了别扭，气了十几天才和好呢。”
“真的吗？”宝琦简直不敢相信，“那女孩怎么可以这样对他？邵哥哥已经和她在一起了，她都不懂得珍惜么？”
庄青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