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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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徒- 第1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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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姑娘真是个秉持着良善,代表着正义的使徒,福兰倒乐意在一切结束后,被她审判,来赎清身上的罪。

但在费都下水道相逢时,她就是个将狂热的信仰加诸于道德和法律之上的女人。

想杀死福兰·弗莱尔?

你还不配。

……

小艾茜埋头大睡着,不时舔着嘴唇,发出呢喃的梦语。

马蒂达坐在窄小的卧房中,身体缩成一团,臂膀环抱着双膝,眼眸的神采黯淡而迷茫。

她想着关于那魔鬼的一切。

他唯一的原罪,便是异于人类的模样,和亡灵的气息。

姑娘想说他不是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迟早会干出滔天的大罪,但扪心自问,她突然发觉这理由说服不了自个,在老神甫的教诲下,马蒂达早已不是长着榆木脑袋的狂信徒。

如果不是魔鬼,她已经死在了费都的水道里,还有在黎明堡郊外,她惨败于那个拥有超凡脱俗力量的龙脉者之手,也是魔鬼拯救了自己。

更何况在丧失心智,落入掌控时,他有的是机会来除掉自己。

两次的救命恩情。

她居然一直忽视着这点。

那么,和托波索先生所说的一样,自己并不是什么天国意志的使徒,正在为虔诚的信仰增添光彩,而只是偏颇地走在疯狂的复仇道路上?

她辗转难眠,旧有的价值观和新的思绪在脑海中激荡争斗,令姑娘更觉茫然。

第五十一章 萝莉爱姐姐(一)

凌晨四时许,雨停了,荒原刮着湿风,将圈在旅馆外围的篱笆墙吹得摇摇晃晃,让那些不甚牢固的木条窸窣细响,仿佛与呼啸的风声合奏着阴沉的乐调。

福兰熄灭了玄关桌上的蜡烛,将房钱压在烛台下,披好已在壁炉上烤干的外套,轻轻走了出来,在走廊上他停了停,瞟了眼圣武士姑娘的房间,眼睛的神采在阴影中,宛如两颗结霜的石头。

继续放任一个拥有莫大武力,对自己怀着仇视之心的疯女人,在拜伦永无休止的追踪下去,会带来一连串无法预知的后果。

他曾对马蒂达恢复心智,逃离掌控后的情况做了许多设想和防范,最麻烦的是姑娘求助于身后教廷的影响力,但在几小时前的攀谈中,福兰从只言片语中嗅到了怪异的味道。

马蒂达似乎不愿回到安诺,这并非出于自尊心,可能隐藏着更多的秘密。

除非万不得已,福兰不是个喜欢使用暴力的人,他觉得有必要查查究竟是怎样一回事,来寻求更稳妥更有效的除虫剂。

“得承认,是廉价的雄性情结作祟,有许多机会我能除去她,却手下留情,我杀死伊戈·安德希,处决克瑞根,绑架朱利尔斯时,并没怜悯半分,冷酷地下了手。”他绷紧下鄂,自嘲地想,“教育和所认同的道德观让我明白该善意地对待妇孺,荷尔蒙导致的雄性本能使我觉得绅士该对女性忍让,男人总会因为头盖骨外的那层美丽表皮,变得软弱。”

“容忍有着底限,无节操的慈悲昂贵令人难以承受。”福兰一边嘲弄着自己的虚伪,一边沿着狭窄的楼梯来到旅栈外。

雾笼罩着原野,在黯淡无光的夜晚,像一缕缕飘浮的轻烟,空气中有股潮湿的新鲜泥土味。

灵柩已经放置在车上,两匹驮马扎好辔头,僵硬的身躯被毛巾擦热,正出着密密麻麻的汗浆,一切都准备妥当。

他朝属下们做了个“出发”的手势,一行人检查了行装后,敞篷马车碾过泥泞的小道,车轮绞得泥浆飞溅,慢慢朝着远方驶去。

……

窗帘后关注的眼眸注视着马车的远离,直至它如幽灵般逐渐消失在雾气中,再无踪影。

马蒂达倚靠在窗沿旁,脸蛋上带着疲倦的神色,理智上的冲突,远比熬夜来带的困意,更让人深觉劳累。

“很感谢您,但我还是不明白,不过自己期盼的答案,便得自己来寻找。”姑娘呢喃,“我仍然要找到他,审视他,如果他的确是万恶难赎的罪人,我会杀掉他,再将自个的命赔回去,来偿清曾经给予我的恩惠;假如他尚能反省,我会劝告他回头,别堕入无法救赎的深渊,老神甫也说过,‘人都应该懂得放下,放下愤怒,放下仇恨,放下欲望,同时也就放下了背负的苦难’。”

司职命运的天神是个恶趣味的婊子,在天穹上俯瞰着蚁蚋般的凡人,让他们的人生中充满戏剧,并以此为乐。

在马蒂达因为知性的成长,觉得有必要学会宽恕时,福兰如姑娘当初的那般,在心头染起了恶德的怒火。

这种立场上的转变,让人悲哀。

不过在茫茫人海,再度无意间的相逢,是件很渺茫的事儿。

但命运之手的玩弄,又或许是某个三流作者令人鄙夷的文笔,让它来得很快。

一切都因为那只发情的萝莉。

※※※※

雨后潮湿的松林笼罩山丘,老树皮上爬满黏稠稠的苔藓,经年由落叶滋润的腐土,吸满了水份,踩上去“滋”地一声冒出灰黑的泥浆,浅水坑里的积水,形成涓涓细流,沿着自然形成的小沟渠流淌,第一缕曙光艰难地透过云层,投向人间时,哆嗦了一夜的宿鸟便纷纷尖声鸣唱起来。

黎明时黑蓝相争的天穹、湿漉漉刮过树梢的细风、仿佛由地面升腾起的白雾,在诗人感性的赞叹中,是一种如贵妇人睁开惺忪睡眼似地美好——假如那诗人没看到,那只藏在树林中,带着魔性之美,制造完一场杀戮的血腥萝莉的话。

塞西莉亚泪眼朦朦,她含着手指头,不停用舌尖舔舐,用小碎牙轻咬,麦色的肌肤上覆盖着病态的红晕,整个人缩成一团,卧躺在大树分叉的枝叶间,尾巴儿有气无力地摇晃着。

在她头顶的上方,悬挂着四具死透了的人的尸体,支离破碎,体无完肌,这些可怜的影王刺客,扙着人多势众,追踪而来,却被力量驾临他们之上的萝莉,借着林木密集的地形,一网打尽。

兽人姑娘估摸着拥有豹的血脉,像祖先们野蛮的本能一样,喜欢将捕获的猎物高高挂在树上。

不过整夜的追踪和反追踪,在加上欲火煎熬下,已然很稀薄的知性,让塞西莉亚偏离了事先计划的撤离路线,在荒岭中迷失了方位。

她一时间找到约定好,和叔叔会合的据点。

现在她不但热,而且又累又饿,一夜的剧烈运动,再加上身体由内至外的滚滚骚热,早已让那张怎么也填不满的小肚皮,饥肠咕噜地不停抱怨。

血缓缓滴落了下来,砸在姑娘脸上,塞西莉亚伸出粉红的舌头舔了口,立即作呕得直吐唾沫。

她自幼享受惯了精心烹调的美食,而且作为小淑女,怎可能去吃些血淋淋的生肉?

“不好喝,呜呜,我要喝打了苹果汁的苏打水。还有鸡腿和羊羹热汤。”塞西莉亚像童话故事里,卖火柴的小女孩,憧憬着鲜美可口的食物。

嗯,她更贪心些,同时还渴望着一个如岩石般强悍,不会被随便摆布两下就断气的男人。

欲望使人的脑子变得灵活,对生存的欲望,让人学会了种植和驯养家畜;对自然的敬畏,祈求庇佑的欲望,让人形成了城镇、阶级和宗教;对爱的欲望,让宅男们划分出了萝莉、御姐、女王甚至人外娘的繁复分类……同样的,塞西莉亚在经过整夜的煎熬后,突然间明白了性的步骤,欢愉的神秘面纱逐渐露出了真实面目。

严格而言,也不算无师自通啦,她只是记起了,偶尔在深夜,她会被细微却很奇怪的声响吵醒,不是海潮拍打岩石,也不是底舱房里,那个疯子的怪笑。

声音很轻,微不可闻,凡人的耳朵无法察觉。

小孩子通常很好奇,于是她偷偷下床,在船舱绕了一大圈,溜到后甲板,灵活无声地跳到船长室的小阳台上。

玻璃后的窗帘露着小小的缝隙,她眯着眼朝里看。

在偷窥下,塞西莉亚震惊地发现,叔叔在欺负劳薇塔姐姐!

那时候她还想,姐姐一定做错了事,被脱光了衣裳挨罚,又哭又喊,还不停求饶,着实可怜。

“头儿,拜托,我#%^&&(马赛克)了。”

“现在要我停止,真是难为人。”

但叔叔为什么也把衣服脱掉呢?两人叠在一起,气喘吁吁的。

兽人的微光视觉,让她清楚地看到,叔叔的背脊上被抓出道道血痕。

莫非叔叔也犯了错?

小丫头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一睡醒来后,也就忘掉了疑惑。

但现在,这些莫名其妙的见闻,似乎是熄灭情火的钥匙。

更关键的是,要找到那东东,因为劳薇塔姐姐总是吸了口冷气,嚷着,“……太大了!”

那个很大的神秘器官,究竟是什么呢?

姑娘抬头,打量着头顶上猎物的死脸,那个长着酒糟鼻的男人用已无生机的眼眸,茫然地瞪着她。

“鼻子么?”塞西莉亚伸手捏了捏,一不留神便扯了下来,揉成块烂肉,她急忙扔掉,摇着头,无论是姐姐还是叔叔,都长着挺拔精致的鼻梁。

姑娘沮丧地用爪子在树皮上抓出深深的指痕,她哼哼地轻喘着,把脸靠在臂弯间,勉强忍受着燥热和饥饿带来的难受,极为不适地盍起眼睑,浅睡了过去。

“塞西莉亚是乖孩子,会做个好梦的。”她含糊地嘀咕,希望在梦里,有满桌的美味佳肴,还有一打浑身都长着那东东的人。

第五十二章 萝莉爱姐姐(二)

在海湾地区这片连绵千里的黄金水域,造船业是相当发达的本土产业之一,和葡荷的里斯本港、俄沙的亚历山大湾一道,成为有口皆碑的品牌,人人都清楚,黄金角拥有一大批造船的行家里手,制出的快艇结实又便于掌舵。

这行当正处于相当惬意的时期,能大把大把地赚钱,特别是拥有官方质量认证书的双桅游艇,轻便快捷得在海中如同条灵活的小鱼,旁国的富豪们都愿意出大价钱,以便在自家的私人码头中,拥有一艘精心制造的“卡维尔”(拜伦一种独家工艺的快艇船型的昵称)。

马蒂达勒住坐骑,她凌晨五点出发,刚前行了一个半小时,海岸滩涂那种因盐分和寒冷,而形成的灰白色泽,已出现在视野中。

远远望去,像一条镶在逶迤地平线上的白嵌边。

姑娘的目的地,是建筑在海岸边的一处小造船厂,原本她准备沿着平坦的公路,前往玛兹安镇,为坏掉的马车,购置一根牢固的新车轴,以便让她的追踪之旅继续进行下去。

熟悉周边地理的旅栈老板在送上早餐时,说道,“那得花上大半天的光阴,附近有间船场,来回只需要四个小时,它的维修车间里有许多备用给货车的轴轮,旅店的车子出了故障,我通常去那里购买材料,价钱挺公道。”

节省时间是种美德,马蒂达很高兴地接受了对方的建议。

雨后的天空蓝得发白,明净无云,土地上倦怠的野草灌木,焕发着勃勃生机,绿意浓浓中点缀着细微的淡黄,泡过水的地皮略有些发软,偶尔得避开躲在草丛下,因积了太多水,临时形成的小泥沼,但在舒适的清晨,于荒野中纵着马小跑,感受着徐徐细风,的确让人从身心得到一种愉悦。

对于曾专研过骑术的马蒂达,她已然很久没这么独自骑马奔驰了,马蹄带起的泥土、尚未消退,在破晓熹微下闪闪发光的露珠、野禽嘹亮的啼鸣和昆虫的细碎营营,让姑娘觉得无比松弛。

“自由地活着,抛弃忧愁烦恼,尽心感受大自然朴实的美。真是最本质的欢乐。”她想着,轻轻哼着在神学院时学会的赞美歌,这歌的曲调本是庄穆严谨,但在姑娘快活心情的带动下,唱起来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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