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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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徒-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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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兰仿佛觉得,只有在十四行诗或者油画中才存在的梦幻场景,走出了文字,抛离了画框,鲜活地、生动地,出现在现实中。

也许感受到了福兰的目光,佩姬收敛了笑容,侧身望来。

冬天又回到姑娘的脸上,她直起身,步伐有力地走到福兰面前,傲慢地说,“总算还有聪明人,我原以为你们四个可怜蛋,会像落难的流民,紧紧抱成一团,企求着那点微弱的温度来抵抗深夜的寒冷。”

“连独自面对挑战的勇气都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不牢固的同盟上,这样的人,指不上有什么大出息。”

姑娘的舌头就如生长出玫瑰的倒钩,她恶毒地评价了一番后,朝着福兰伸出手。

“这次是正式的介绍,我是佩姬·唐·莱因施曼,希望你是个好对手,不然三个月的时间就太无聊了。”

莱因施曼?福兰终于察觉到那枚金雀花胸针的含义。这正是被誉为名门中的名门,望族中的望族,有着贵族之首称号的莱因施曼一族之家徽。

“金雀花的盛放永无绝期”,在皇城坦丁的上流圈子中,如此的语句经常伴随着羡慕或者嫉妒的气息出现在贵族们的唇边。

用算不上地道的贵族礼仪和佩姬告别后,福兰有些好笑的耸耸肩。

名门望族也好,金雀花也好,和他没关系。

只要顺利度过考核期,拿上满意的薪水,福兰就满足了。

他可没心情陪某位大小姐玩幼稚的竞争对手游戏。

与其想这些,还不如考虑下,怎么应付安玫今夜为了庆祝自己初次报道,再度奉上的礼物。

小野猫偷偷透露说,她刚买了件新内衣,还是时下最流行,从远东传来的,叫肚兜的香艳玩意。

“晚上我一定能来四次。”归途上,福兰充满期待的鼓励自个。

第四章 在第一庭

在费都的新区,无数气派非凡的高大建筑沿着由洁白石子铺就的宽阔大道蔓延开来,一排排镶嵌着魔晶的细长柱子布满大街小巷,每到夜晚,就会散发出柔和的光线,驱逐夜幕的黯淡,柱身上由雕刻师傅们精心绘制的镂空浮雕,在白天,也是点缀街头的工艺品。

几乎每个十字路口,都被修建成拥有着华丽喷泉的小型广场,那跳跃的水花无时无刻显示着费都的财富和活力。

而最著名的,则是第一贵族法庭正门前的穆图喷泉。

数人高的穆图雕像静静站在圆形水池正中的青铜基座上,一手高高扬起,举着象征审判的短剑,另只手垂在胸侧,托着代表公正的天秤。三十二道喷射出的水流腾跃迁升,形成宛若雾气般的水幕,叫这个石质的巨人更加神圣。

身后的哥特式建筑那数对长枪样的重重塔尖漂亮的伸向天空,仿佛要将清晨翻滚在天空的灿烂朝霞刺穿,威风的建筑与肃穆的塑像,以及广场上那些在盔甲上套着黑色披风的卫兵,让眼前的一切显得庄重和严谨。

第一庭向来是个庄重严谨的地方。

助理检控官福兰·弗莱尔充满着兴奋。

能够代表费都最高的执法机构,站在宽广的审判厅里,在大人物的注视下,将一个个不值得宽恕的罪人打入无尽深渊的最底处。

这不正是他一直以来的追求么?

爬上三十二级长阶,将通行证交给值岗卫兵审核后,福兰走进了连着漫长拱洞的大门。

拱洞的两端,雕刻着一个个等身大小的人物浮雕,都穿着法官长袍,或圣洁着微笑、或合上双目一脸怜悯、或怒目而视,似乎从不妥协。

他们都是人类历史上法律的先驱者与建设者,这些人奠定了律法的基石,代表着法典的历史和传统。尽头处的石碑上,刻着一行文,“它不是甜蜜的,而是苦难的,他不是面对官吏和议员,也不是为了使所有人成为兄弟。你必须注意,根据法律行事,依照法律做事,以荣誉宣誓,将忠贞于正义,绝不懈怠。”

这是费都第一位首席法庭长的宣誓词,也是对后来者的警誓与忠告。

穿过拱洞,来到前庭时,塔楼上的巨钟刚刚敲响。抑扬顿挫的钟声回荡在空气里,漫长而嘹亮的振动了三次,每一次振动都带来一串长长的回音。

第一声代表告罪。

第二声代表宣判。

第三声代表永不宽恕。

这是第一庭由来已久的传统,同时代表新一天工作正式开始。

“开始了。”福兰说,“我的新舞台。”

几个星期一眨眼就过去了。福兰每天从早忙到晚,核对证词,寻找巡逻队没有调查到底的细节,在脑海中模拟与辩护方对峙的场景。

对于孤军奋战的福兰,工作的繁复让他感受到在第七街法庭从未体会到的压力。

他完成了三次审判,将两个杀人凶手和一名制假者投入了监狱,但远远不够,案桌上仍堆满了案卷,什么类型的都有。那些强盗、骗子、黑心商人们仿佛透过文书,露出只有他才看得到的狰狞笑容。

明眼人都能看出,五名见习检控官分成了3个阵营。

遥遥领先的是佩姬,莱因施曼家族的荣光与权势,让大人物们对她照料有加,她甚至能为了某桩案子的某个疑点,让王都安全厅驻费都分处的情报官们放下手头的活儿,动用资源为她跑腿。

审判时,她经常华丽地将被告犯下罪行的全部经历,狠狠展示在所有人面前,详细得似乎她就是被告的同谋。

已经有四次,辩护律师在佩姬发言完毕后,丧失了继续辩护的勇气,扭头劝坐在被告席上的当事人承认控罪来减轻刑罚。

而艾尔三人组也成果斐然,三人的分工合作让每个案子的进度非常惊人。艾尔本人虽然在哪方面都不突出,但他的组织能力是这个小组配合默契的根源。

在第一庭,效率永远值得重视。

疲倦让福兰的烟瘾大了数倍,分配给他的小办公室时常充满了呛人的烟味。

福兰又点燃了一支烟,星星的火光散发着烟幕,在不算亮堂的房间里一明一暗。这是安玫买来烟叶和烟纸替他卷的,价钱要便宜许多,但吸起来的感觉一点不逊色烟草专卖店的高档货。

那可爱的姑娘,一边抱怨着抽烟抽得口臭时别吻她,一边心甘情愿卷烟卷到午夜。

每吸一口,福兰都感觉得到小野猫手指的味道。

“为了带小阳台的宽敞屋子,为了更光明的未来,为了这个姑娘,我必须更努力些。”

福兰在疲惫得想要丢下一切,好好睡上十天半月时,总这么鼓励自己。

然后他再次打足精神,和庭上狡猾的律师与凶险的疑犯展开搏斗。

渐渐地,属于他的第一庭21号审判厅,观众越来越多。

比起其它检控官按部就班的审判方式,福兰的风格显然更加有趣。

他总是天马行空探讨着一些似乎与案情毫不相关的话题,招惹得律师不停的抗议,观众憋不住的哈哈大笑,以及法官敲着法锤叫着肃静。

但马上大家就会发现,那些看似荒唐的故事,随着案情的进展,摇身变成指正罪状的绝妙利器,不容抵赖。

比如一桩期货欺诈案,控方根本毫无证据,但临讯期越来越近,只好仓促地进行审判。

被告是个狡猾透顶的大富翁,他一直宣称自己的探险队在遥远的黑大陆发现了宝石矿,拥有最上等最无可挑剔的玛瑙。

“老彼德的船队都会带回满船舱的玛瑙,足够让全城的贵妇人们惭愧自家的首饰不够珍贵,但老彼德要雇佣矿工、水手,要维护船只,谁能花点小钱投上一股,几个月后就能和老彼德一道分享富贵。”彼德当初是这么宣称的。

于是一点点的小钱汇成大海,流进了他的腰包。

一个月过去了,半年过去了,一年过去了。他许诺的满船舱玛瑙似乎永远也不会出现。

受骗人中很有几个贵族,他们联名将骗子告上法庭。

但没有证据可以指证商人在撒谎,就连他是否拥有黑大陆上的某座宝石矿都无法征实。

无论原告,还是第一庭,都没时间,也没意愿拿一笔钱去实地考察。

除去几块王公名义上的封地,黑大陆贫瘠得只有捕奴船才会前往。

那里唯一有价值的,只有蛮荒的兽人部落,那些原始的人类亚种,也曾经建立过莫大的帝国,但在百年前,就被人类王国摧毁。

强壮的兽人,妖媚的狐女,这些是贫瘠大陆上唯一的财富,作为工具或者玩物,倒是很称职。

福兰慢悠悠地讲着故事,捕奴船的水手如何与兽人搏斗,大草原上的原始部落甚至吃人。

随着他的讲述,听众们脑海中都浮现出,烈阳下的焦土,嗜血的野人无处不在,每一块看似安全的地方,都隐藏着致命的危险;每一株矮小的灌木,都潜伏着野兽的利爪和血红的眼球。

“亲爱的彼德先生,请您讲述下,您伟大的冒险队,是如何战胜兽人,甚至抢夺了一处产量丰富的矿脉;而您英勇的船队,是如何在土著的骚扰下,将货物送上船队。”

商人的律师站了起来,“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是富有的商人,他的卫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就算久经沙场的老兵,也不过如此。刚才检控官也描叙过”,说到这里,律师有意停顿了下,似乎在嘲笑福兰被他抓住漏洞,“黑大陆都是一群嗜血的原始人,十个拿着木棒的兽人,也敌不过一位身批钢甲手持利剑的战士。”

“百年前,人类的士兵摧毁过原始人的帝国;百年后,私人的卫队一样能战胜它们,人类,永远是太阳下最骄傲的种族。”

律师在圈内赫赫有名,语言非常煽动地挑起了听众身为人类的自豪感,为自己赢来了热烈掌声。

“呃,也就是说,彼德先生是征服掠夺了那块黑土地,而不是单纯的贸易行为?”

“当然,谁会弱智到去和兽人做生意。”

“彼德先生的私人卫队,真的训练有素,英勇无双?”

“当然!”

“一个商人的财富,又能养得起多少佣兵,我怀疑……”

“检控官阁下,我的当事人,是一位非常成功的商人。”律师打断福兰的话,“他甚至拥有荣誉勋爵的头衔,供养几千名佣兵毫无问题。”

彼德在被告席上骄傲地挺直了身体,连连点头。他几乎想亲吻这位可爱的律师,不但斗得检控官哑口无言,还顺便宣扬了自己的财富和地位。

“原来如此,想必那些佣兵,就算派遣来占领费都也不成问题?”福兰突然说道。

“法官大人,检控官一直在做没有根据的推测,甚至他还无理地……”

“得了吧。”这次轮到福兰打断律师的话,“几千名士兵,掠夺了贵族的封地,无理地抢夺了属于他的矿脉,这可是背叛!是暴乱!”

“贵族封地?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难道大家忘了,百年前,伟大的科摩一世,拜伦的开创者,在指挥舰队摧毁兽人帝国后,将黑大陆做为战利品分给了他的几位皇子。”

这确有实事,不过无论是作为征服者的科摩大帝,还是接受封赏的皇子们,都单纯地视为炫耀胜利的荣誉,那片布满野蛮人的土地,毫无驻守和开发的价值。

直到现在,继承者们几乎都遗忘了自己还拥有那么块不毛之地。

“彼德先生,您是准备谋逆么?”福兰不怀好意地问道,而被嘲讽的对象正满头大汗,不安的扭动着屁股。

“您的私人舰队,是从哪里登陆?攻克了哪家的领地?”

再三追问下,彼德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亚历山大港,那可是偏僻得连野狗都不愿游荡的地方,该不会某位大公的领土吧。”

如果谁有幸去一次黑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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