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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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徒- 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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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扮演着各种角色,用虚假的伪装和巧舌如簧的谎言隐瞒过去。复仇,这人类最激荡不安的情绪支撑着他,难以想象,当一切尘埃落定时,他如何在这已被扭曲被改变的人生轨迹中,找到生活的意义。

※※※※

流金街坦丁邮政总局的局长在早晨七点钟,邮局正准备开始营业的时候,接待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来客直接出示了证件,“我是安全厅的调查员。”

“先生,不知我在哪方面能给您帮助。”

“卡西莫多·伯骑士,这个人是否在贵局租赁有收件箱?”

“请让我查一下……”局长从身后的架子上取过来一份客户名录,翻到“B”开头的那行,半分钟后,他抬起头,“对,有此人的名字,贵宾级邮箱。”

“近期此邮箱收到过信笺吗?”

“嗯,昨日清晨有一封。”

“被取走了?”

“还没。”

“很好,请打开他的邮箱让我检查。”

局长摊摊手,“先生,出于本局的保密制度,这个要求极不合理。”

“这不是建议,而是命令,如果有任何疑问,你可以事后向安全厅申诉。”

“好吧。”局长愤懑地说,“假如这件事被伯骑士先生发觉,而引发纠纷,安全厅得负所有责任。”

没有人喜欢安全厅的秘密警察,他们蛮横无礼,行为粗鲁,借着各种由头打探隐私。

他亲自带着调查员,来到一间面积不大,但却雅致的房间。在白漆的墙壁边,靠着十来个坚固的方型收件箱,在箱子上端有条投放信笺的小开口,左边有一把密码和钥匙的双重锁,除了邮局与租赁人,没人能打开。

“密码的数字是由租赁人自己设定的,但出于安全考虑——比如客人忘记了自己的密码——每把锁都有个原始密码。”局长边解释边翻着本子,“8…0…4…3,是这个。”他拨动锁上的转轮,让相应的数字组合起来,然后朝锁眼里插入备用钥匙,轻轻一扭,“铛”地一声,邮箱的门打开了,里面躺着一封用蜡封好的信。

调查员拿出信,细心看着信封上的蜡印,“蜡印没有盖上私人图章,这样更方便我们事后还原。”

他让局长准备好一个空房间,从衣兜里掏出各种工具,小心翼翼完整无损地将信揭开,取出信纸。这是黄金角海湾一家著名的投资行给他写来的。

“卡西莫多·伯骑士阁下亲鉴,您委托本行投资的船厂债券,目前已获利十六万纯利润,本行认为,值得出售,我们几乎用不着向你保证我们正在未雨绸缪,现在将本金转到另一家商行,能获得更丰厚的利润增长点。

本行期盼阁下的答复,有未尽事宜,容后速议。”

没有任何疑点的信,单纯说明了伯骑士的确是位富翁。调查员将信的内容按原来的格式和排列顺序抄撰在笔记本上。然后用打火机熔化自己带来的蜡条,将信重新封好。

完美无缺,最警惕的人也不会发觉,信曾经被拆开过。

……

福兰看了下表,十点二十,他骑着洛西南特,从白银大道西侧拐进流金街,通过几个路口,在坦丁邮政总局的大门前停了下来,把马交给邮局的接待员暂时看管后,缓步走了进去。

自他出门起,一辆不起眼的灰棚马车缓缓地跟在他身后,这辆车的款式和街头巷尾的出租车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车厢里有个穿着黑大褂的男人,微微揭开窗上帘子,凝视着福兰,不停在笔记上记载被跟踪者的日常经历。

“目标没有值得注意的疑点,行为完全符合自己的身份。”黑大褂在笔记上写道。

几分钟后,福兰从私人邮箱取出信笺,装到口袋里,很快就离开了,回到了自己的宅子。

马蒂达和赖在“饲主”家中不肯走的塞西莉亚,正在天台上享受阳光。

福兰关上房门,拿出信,看着信封上的蜡印,他卧室的桌子上,摆着一只不起眼的烧瓶。这只烧瓶里的燃料,并不是普通的酒精,而是温度更高的火油。

他点燃烧瓶的棉芯,用夹子将蜡迹挑了一点,在火焰上烧烤,一瞬间,那团蜡就冒着轻烟融化了。

“果然被安全厅调查过了。”福兰想。封在信上的并不是蜡,而是由植物提取出的一种油质纤维,就算在火油的超高温下,也只会发白。

对每位值得关注的人物,都城安全厅总会调查一番,来确定身份的真伪。

能瞒过这次秘密警察的调查,他往后与海湾黑帮的联系就会更顺畅。

※※※※

三天后,佩姬接到了调查员的总结报告,这次针对福兰的调查,出自她的授意。

“如果暗探们没有偷懒,卡西莫多·伯骑士是个能拉拢的对象,我需要能在智谋上提供建议的助手。”大小姐思索,“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对这个丑汉另眼相看,佩姬只和他接触过两次,一次是红馆的那场无聊宴会,另一次是某位公爵家的小圈子聚会,每次交谈,佩姬总觉得自己对卡西莫多愈加欣赏。

办公室外传来敲门声,卓尔法·隆奇牵着狗,刚刚散步回来。

佩姬讨厌这个半老男人,因为他企图接近自己,谋求利益的举动太明显。但再另一方面,又觉得卓尔法的确蛮有能力。所以她将他调到自己身边,担任秘书官的职务。

但更多时候,卓尔法扮演着大小姐爱犬保姆的角色。午后,司法厅的人总能看到,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人,牵着狗,在广场上溜达。

“你这只猴子。”佩姬摸着大狗的头,脸上流露着一种温柔又奇特的表情。而卓尔法站在一旁,眼睛瞟到了桌上的调查报告。他伸手拿过来,仔细读了读。

“我似乎觉得,伯骑士先生颇有可疑。”卓尔法看完后,说道,“报告的内容太完美了,一个喜欢与大人物交际的富翁,在私底下查不出任何不合乎法律的勾当,这不太现实……”

“谁允许你动我的东西呢?”佩姬叱呵,“出去!”

她对卓尔法的定位是在询问时,可以提供参考建议的属下,而不是以自我为中心,喜欢随时发表意见,以为自个很高明的盟友。

“伯骑士英格玛勋爵,马蒂达的父亲。也许我该单独行动,没有可疑的人,本身就值得怀疑。”卓尔法惘然若失地从办公室退出来,他边走边寻思着,褐黄眼眸中反射着犀利的锋芒。

第九章 窥探

夜与梦笼罩着大地,窗户外漆黑一片,月亮周围朦胧的光,将夜空烛成淡淡的银灰色,点点月色,洒落下来,又被树叶与窗棂格子分割成一块块,琐碎斑驳。

卧室里静悄悄,借着微薄的光,能瞧见,两个小美人儿,相拥着入眠,白金色、橘黄色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因为暖和的被子与相互的体温,睡美人们的脸上,都泛着红晕。

楼下大厅的钟声在寂寥中传来,响了两声,时起比伏,富有节奏地鼻息,突然混乱了。马蒂达·赫本猛然睁开眼眸,在被梦魇惊醒的一瞬间,她仿佛觉得自己已经死了,黑暗如厚重的石块,又像裹尸的帆布,让她的身躯麻痹无法动弹。几经挣扎,马蒂达才完全清醒过来,她动作缓慢地直起身子,捂住脸,痛苦剧烈地喘息着。

塞西莉亚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口水将枕巾染湿了一大片,睡得正香。马蒂达动了下,就看到兽人小姑娘的耳朵跟着颤动,嘴巴里也嘀咕着模糊不清的话语,将醒未醒。这姑娘就像只敏感的野兽,稍有动静就会醒来。

“律令:安抚。”马蒂达在塞西莉亚的额头上,用手指轻轻划着神秘的符号,让她再度陷入沉睡与充满美食的梦中。

她跳下床,赤裸着脚,走到墙角的柜子处,倒了一杯水。冷茶水带来的冰凉感,让姑娘稍微平静了些。

“这间屋子里,似乎有个鬼魂。”马蒂达想,苏醒的圣武士天赋,让她觉得自己的父亲不对劲,但混乱的思绪,又阻止她想明白。

犹豫再三,马蒂达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再经过隔壁的卧室时,她稍微停了下,芭蕊团长正睡在里面。自从塞西莉亚赖在这里不肯走后,团长也有样学样,三天两头地跑来,以“帮助粗心的男人照顾女孩们”为理由,将福兰的宅子当成自己的半个家。

马蒂达在漆黑的走廊中继续前行着,尽头,就是父亲的房间。

她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没有声音,而侦测神术,也显示房间里没任何生物存在,“出去啦?”马蒂达小声说,她刚要扭动把柄,听到有人在身后走动,马上闪到了转角处的黑暗里,蔽着呼吸。

芭蕊·席拉娜涨红着脸,扭扭捏捏地来到福兰的卧室前,汹涌的胸膛,从丝绸薄睡裙的小吊带下,丰盈娉婷地露出大半个。

她洗过澡,睡裙里成熟绰约的身体,也涂满诱惑的香油。另外再提一句,芭蕊那条黑色蕾丝的内裤,此刻正压在枕头下。嗯,请诸位不要邪恶,让我们一起来虔诚地赞美让女人充满勇气的爱情。

“夜袭?”

“对,一鼓作气,趁着迷离的夜晚,冲进他的房间,女人有时候要豪迈些,喜欢他,就一口吃掉,不然时间拖得越长,就越容易出纰漏。”

“可他不愿意怎么办?”

“带条绳子呗,不愿意就绑住,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芭蕊想着妮可曾经说的话,手里握着房门钥匙,福兰经常不在家,她有的是机会去复制一把。将钥匙对准锁,刚准备插进去,却马上又缩回,重复这动作好几次后,她干脆跺跺脚,逃似地窜回了自己的房间。

“什么狗屁夜袭,我和他连正式约会都没有过呢。不能把爱与欲望混为一谈。”芭蕊把头塞到被子里,脸红得滚烫,最后决定,再去洗次澡,好好睡到天亮——涂着香油睡觉可不舒服。

她一直没注意到,在方才的慌乱中,把钥匙弄丢了。

“席拉娜阿姨在干嘛?”从转角,马蒂达探出头,奇怪地想。然后,她望见门前的厚地毯上,躺着一把锡制的钥匙。

这是老天给马蒂达窥探自己父亲的机会。

门开了,姑娘钻了进去,轻轻把门再合上。

和别的房间一样,卧室的四壁漆成乳白色,最下面大约手掌的高度是棕木制成的边框,矮茶几放在正中间,雕花衣橱和柜子顺着墙排开,单人床在靠窗户的那一角,床上铺着整齐的花白色罩单,说明今晚一直没人睡过。

衣橱旁另有扇小门,那是浴室兼卫生间。

床头还有个小保险柜,马蒂达俯下身体,用手指敲了敲,厚且坚固。

她环顾室内,想找出点能证明自己离奇感觉的事物,但没什么发现。茶几上的小摆饰毫不稀奇,橱柜里全是以深色为主的衣服,马蒂达失望地合上门,却立即又拉开。

在挂着的衬衫、袍子、风衣中,明显有两套型号要小上许多的衣服。

这也不是什么大发现,可能是买错了款式。

马蒂达坐在床头,这趟冒险没任何有意义的收获,除了父亲瞒着旁人,偷偷跑了出去。

钟声再度敲响,把姑娘吓了一跳,三点了,父亲随时会回来,她可不能被逮住。

在离开时,马蒂达没忘把床单的褶皱抚平。

……

在一家充满流莺的通宵酒吧里,吧女娇笑着缠住福兰,虽然这男人丑陋,但鼓鼓的钱包,立刻让露出厌恶表情的吧女们,又觉得他英俊极了。

福兰哈哈笑着,甩出一把票子,看了看表,三点十二分。

“的确有人跟着我。”他装着不经意地扫了眼酒吧的角落,那里坐着个把脸藏在帽子里的人。从福兰离家开始,他就远远追随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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