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油郎与鸨公子(十二生肖之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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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油郎与鸨公子(十二生肖之狗)-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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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八抿唇,不答话,只是望着林秦。
              刘氏又道:「那就这样说定了?」
              桂八还是没言语。刘氏姜氏只当他默许了,想着反正要办的,就出去先张罗起来。
              穷人家办事简单,而且今次又着急,于是更加一切从简。街坊问东家借些红纸西家借床新被,酒壶,喜蜡,新人穿的红衣裳……到了次日,便差不多准备妥当了,凑合着瞧瞧,勉强算是有了办喜事的样子。
              却不见了桂八。
              兄嫂们里里外外、各街坊邻居家都找过了,就是不见桂八,谁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大家面面相觑,怎么办?
              姜氏和另外几个大嫂过来把林秦扶起,为他梳洗换衣服。林秦迷迷糊糊着,只隐约感觉到碰触自己的并不是男人,而是妇人的手……
              「……娘……」
              姜氏的手停了停,心下愈加痛惜。
              都准备好了,就等新人拜堂,可新人少了一个,这堂可拜不成。姜氏出来道:「老八八成是去请岳父岳母了吧。」众人想想有理,终身大事毕竟应当有高堂在场才好。于是都等着,估摸着桂八过几个时辰就该回来了。
              那日折腾了一宿,俞清甫好不容易才把正宁像送瘟神一样送走。担心着林秦,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正张罗打探他的下落,却被父亲发现了,少不得又挨了一顿骂。
              俞清甫好不容易脱身出来,听见吵闹,远远便看见几个家丁正在门口和一个人推推搡搡。起初也没在意,扭头就走,身后却传来殴打声!
              俞清甫皱眉,回头果然看见家丁开始对那人拳打脚踢。急步过去阻止:「君子动口不动手,怎可如此?让人看见了,会说我们俞家仗势欺人。」
              几名家丁都退开,乖乖道:「是,少爷。」
              桂八被揍的晕头转向,「少爷」两字猛然钻进耳朵,立时就清醒了。
              「俞公子?你就是俞公子?俞尚书的公子俞探花?」他顾不得疼痛,一骨禄爬起来。家丁道:「少爷,他闹着非要见少爷您不可。」
              俞清甫上下打量桂八,「我就是。不知阁下有何事?」自己认得这个人吗?
              桂八像是松了口气,瞬间又露出急切万分的神色,急道:「俞公子,小公子他等着见你呢。」
              「小公子?」
              俞清甫正疑惑间,却听桂八道:「林秦公子他快不行了,只想见你一个,快去看看他吧!」当下大骇!
              「快!带路!」
              傍晚的时候,桂八果然回来了,跟着回来的却不是一对老夫妻,而是一名富家青年公子。他走过,街坊里几个大闺女小媳妇都红了脸,不住地偷看。
              穿过人群,桂八领他进屋,并把他让进了内室,自己却留在外面。刘氏发现桂八衣服上都是泥土布满褶皱,头发都乱了,还沾了些草。怎么看,都像是被人打了一顿。
              这是怎么了?小老八带回来的人是谁啊?
              俞清甫在床沿坐了,看着大红被中的人儿。粉白,黛黑,朱红,简单的妆便衬出容颜无双,只是病容憔悴。
              林秦只觉整个人都在混沌中沉浮,忽然听到有人呼唤自己。这声音十分熟悉。他勉力睁眼,眼前的影子轮廓模模糊糊,却让他整个心都暖起来。
              他张张口,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俞清甫急忙握住:「是我。我来了。」
              外面,桂八颓然蹲在地上,对着角落,低着头抱住膝盖。不论别人问什么都不答话。
              欲哭无泪,这下好了,俞清甫必定会把林秦带走,林秦也必定二话不说就会跟着走。可去把俞探花带过来的是自己,怨不得谁。
              越想越伤心,桂八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的头埋进去,大哭一场。兄嫂们瞧着,不知道怎么回事,问又问不出来,内室里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等着。
              第五章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只瞧着日头渐渐偏西。吱呀一声,内室的门开了,俞清甫走出来,向桂八的兄嫂们一一行礼,口中称谢。众人茫然,从来都没有像这样穿戴的富家公子对自己这般,急忙手忙脚乱地回礼,也不知道得当不得当。
              俞清甫来到桂八旁边,深深一揖。道:「林秦就拜托桂兄照顾了。」他躬着腰,一步一步,渐渐后退,最后消失不见。
              众人望着,只觉莫名其妙,再看桂八。桂八僵着脖子,慢慢抬头,转过来,一片茫然,似乎也不明白。歪歪脑袋,好半晌才似乎反应过来,呼地跳起,跌跌撞撞地就往内室里冲去。
              桂八扶着门框,果然就见床上并不是人去床空。林秦依旧在原来的地方,只是坐了起来,此时正伏在床边,露出整个脊背和白皙的颈子,双肩颤抖的厉害。他没有抬头,似乎根本就没听见桂八的动静。
              「……小公子……」
              桂八轻声呼唤。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俞清甫没有带他走?是觉得不好带,要去喊轿子来接人吗?
              林秦不答。桂八不敢动,转而出去,到兄嫂跟前道:「各位哥哥嫂嫂,今儿这喜事不能办。让大家白忙活一场,实在对不住了。」知道他们有千百个问题要问,「等过些日子,我一定会把事情好好跟大家说明的。」
              跟着便把他们请出去。
              关好门,桂八轻手轻脚的回到内室。林秦已经坐正了,靠坐着,一脸平静,只是脸色苍白的厉害。他转动眼珠,跟着桂八的动作走。桂八被他看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林秦咧嘴笑道:「我被出卖那天,官府卖奴婢的场子,你也去了是不是?」
              桂八点点头:「是的。」
              「为什么后来又走了?」
              「我……我想带你回家,可是我我身上没有足够的钱,得回去拿……」想起那天情形,桂八面上就阵阵滚烫:如果自己的钱再多些,如果自己的『十两银子』不是铜板而是敲丝,如果自己随身就带有那么多钱……该有多好……
              「等我拿了钱赶回来,俞公子已经把小公子你接走了。」
              桂八把那天发生的略略说了一遍,只是嘴笨,只能说个大概,细节什么的几乎都没有。
              林秦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桂八起初是这样以为的,但很快就发现不是这样。林秦只是看着自己这个方向,但恐怕什么都没在看。
              俞清甫的话还在林秦耳朵边盘旋:再不能带他回家,也不能另外置办房产安置,因为不能连累整个家族。
              只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却偏偏要解释、安慰、发誓……何必呢?他林秦不信这些东西。只是念着他把自己从奴婢卖场上带回,冲着这,便想当他是真心人;莫说有情无情,也是恩德一件。
              『我知道了。拿十两银子来。』
              『怎么?』
              『我现在借住在人家家里,总得付房租。』
              被子下手里一个硬硬的东西,咯的手疼。这是俞清甫留下的碎银子,虽然还有张一百两的银票包着,依旧冰凉。寒冷彻骨。
              耳边静了会儿,林秦意识到桂八说完了,垂下眼帘,一笑,让桂八不由得看的痴了。林秦移动目光,看到桌上摆放的酒具,配上大红的被面和墙上贴的红双喜,猜到是怎么回事,也不着恼——或者说根本没力气去恼。只是笑。
              「酒,拿来。」
              桂八赶紧去取了。林秦让他倒了两杯,一杯给自己一杯给他。碰了一下,仰头就喝。桂八吓了一跳,想阻止也来不及,林秦已一饮而尽。
              林秦眯着眼睛看他,微笑:「当家的,交杯酒怎么可以不喝?」
              桂八半晌才反应过来,脸色立即涨的通红。他忙不迭地点头,赶忙喝下,因为太急,竟然有点呛到,又是打嗝又是伸脖子。
              林秦指着他,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开始轻轻咳嗽,桂八被笑的更加不好意思。林秦笑着咳着,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猛烈,最后突然喷出一口血沫。点点滴滴,洒在大红的被面上。再看林秦,已软软倒下,合了眼,唇角凝固着笑容。
              不伤心,我才一点都不伤心呢。你看,我不是在笑吗?
              待林秦醒来,已是两日之后。
              看到林秦的眼睛渐渐睁开,眨眨,慢慢转动眼珠,桂八再也按撩不住,哇地大哭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
              「可是……可是……」桂八抽咽着。那日林秦吐血昏倒,郎中来看了后,丢下一句:准备后事吧。现在林秦醒了,桂八实在是高兴坏了。不过,他曾听说,人快死的时候,会突然精神特别好,就像好转就要痊愈了似的,叫做回光返照。所以,他真的是好怕。
              「又没死人,哭啥。」
              「我……我还以为……嗯,是,不应该哭。」桂八赶紧擦眼泪,「小公子醒了,应该高兴才是,我哭个什么劲呀我!」就算是回光返照,也要让林秦去的高高兴兴。
              林秦轻唤:「当家的。」
              桂八至今还在怀疑那天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此时又听到,一愣,才欢喜地应:「……哎。」
              「我才刚叫你一声『当家的』,怎么舍得就这样死了?」林秦伸出手,去握桂八的。雪白黝黑,对比分明。「我们才刚喝了交杯酒,怎么舍得我就这么死了?」
              好不容易才活过来,怎么舍得就这样死了?才刚有这么一个落脚点,怎么舍得就这样死了?「除非你不要我了,要像俞清甫一样把我赶到外头去。」
              桂八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会!不舍得!这里就是你的家!真要赶个人出去的话,你把我赶出去好了!我身体壮实,哪里都能睡!」
              「别说傻话。」林秦笑了。
              桂八点头,又点头,去取了药来,服侍林秦喝下。接下来的日子桂八都没有出去做生意,床前床后,里里外外,伺候的周周到到。幸好有那缸子铜钱,不但不愁医药,也能吃些好的。林秦的身子渐渐恢复过来,原本灰白的脸色有了些红润,也能偶尔下床略略走动了。
              这日桂八钻到床底下,掏出个布包包,塞给林秦道:「这是你昏倒的时候手里攥着的。」打开布,只见里面是个纸疙瘩。纸上有些宇,林秦认出,似乎就是那张一百两的银票。是那日自己问俞清甫要的『房租』。
              要这钱不是真为钱,只是自虐式的想敲他一记竹杠。如果不是桂八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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