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油郎与鸨公子(十二生肖之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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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油郎与鸨公子(十二生肖之狗)-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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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这倒有点出乎西门敬意料。刚进门时见那小哥东张西望,似乎对这宅子十分羡慕,但到厨房见了寻常人家绝对吃不到的昂贵食材,却不为所动吗?
              原本想,他的妓家切口这么熟,必定是平民窟中爱慕虚荣的暗娼。因为那双手,绝对不是出身平民窟的正经干活人会拥有的。
              不禁自言自语:「……究竟是什么人呀?」
              他西门敬多年在南方跑生意,因为父亲身体不好最近才回到京城来尽孝。本以为自己已经把京城熟悉了一遍,但看来京城大大小小的脉络似乎还得多摸摸才成。
              第六章
              从西门敬家出来后,等林秦回到姜氏的馄饨摊,才发现天快黑了,馄饨摊也已收了。富人居住的地方和贫民窟隔的极远,几乎在城市的两端。林秦忽然觉得好笑,这么远的距离,西门敬居然愿意一路走过来,再一路走回去。
              林秦便往桂八家走——或者说,回家。桂八也已经回家了,煮了饭菜等他。下饭的依然只有一个蔬菜,上面洒了些肉末,算是荤腥。
              林秦默默吃饭,什么都没说。桂八脸上阵阵发烫:自己真是没用,一个大男人,只能给老婆吃这些。
              小公子吃的该是瘦肉粥银耳莲子羹鱼翅燕窝熊掌鸡鸭鱼肉,就是吃素,也该是玉屑米饭、蒸饼糖糕、蘑菇香蕈、笋芽木耳、黄花菜石花菜、紫菜蔓菁、芋头萝菔、山药黄精……
              为了给林秦治病、调养,几乎把桂八积攒的那缸铜钱消耗殆尽。原本桂八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每日挣的同样那些钱,却要养两张嘴。
              林秦忽然道:「不要再给我买衣服了。」
              「啊?」
              「现在已经够穿了。」
              「可是……可小公子你不是习惯每天都要换——」
              「不用你提醒!」林秦皱起眉。若真要称他的心,岂止每天都要换衣?原本就是上茅房方便了一下也要把里外的衣服都换了,为的是不带上茅厕的晦气。
              所以文雅的用语中,『如厕』也被称之为『更衣』,只有粗鄙的穷苦人家才一口一个拉屎撒尿。可如今在这片街坊中,莫说方便后换衣服成了让人侧目的古怪事,连每日换衣都让人啧啧摇头觉得奢侈浪费,因为棉布衣服洗的次数越多便烂的越快。
              这片街坊,是桂八的住处,他不想失去这目前唯一的安身之处,所以只有尽力去适应它。
              林秦放柔了声音,道:「当家的,现在衣服够穿就成了。每日里赚的钱得想办法积攒起来;有了本钱,才能把油担子变成油铺子,把油铺子慢慢做大,到时买房置产,整顿家当,什么没有?」
              拉拉桂八,悄声道:「今晚你别睡地上了。」
              桂八初时还不明就里,到了晚间,林秦又来拉他,才明白过来。是夜,桂八犹如做了个游仙好梦,魄荡魂清。出去卖油时,心中快意,担子便似没了斤两,轻的都快能飘起。
              林秦揣了那张一百两的银票,往银票上所记之通达钱庄去。准备把银票兑换,用自己的名字重新存下。
              只要两人齐心,好好打理,那白墙红瓦和琉璃飞檐,并不是水中月镜中花。林之姓氏,依旧会拥有无上荣光。
              到了钱庄里,掌柜的接了银票,抬眼把林秦上下打量了一番。林秦见他脸色有异,正觉得奇怪,那掌柜道:「这银票似乎受了潮,字迹有些模糊。小老儿不敢做主,得去请示一下东家,这位客人请稍坐。」
              说着就跑到里面去了,不见踪影,林秦想叫住他也来不及。
              无法,只得等着。那银票有些受潮倒是事实,但绝对不会有假。
              过了一柱香的工夫,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队衙役冲进钱庄大堂,掌柜指林秦:「就是他。」衙役抛出锁链,哗啦套上了林秦的脖子。
              原来两月前一个下大雨的夜晚,清波门一家商号遭到盗贼光顾,丢失了不少金银珠宝和银票。金银虽然有印记,但可以熔化了重新铸造,而失窃的银票盖有通达钱庄的印信,要兑换成银两,就必须到通达钱庄的票号。
              失窃之夜下着大雨,而林秦拿来的银票受过潮,这便让掌柜的生了疑心,再看林秦衣着打扮分明是穷苦人家,就更加生疑了,于是迅速通知官府。于是林秦便被作为疑犯请进了衙门里。
              林秦失笑,两月前一个下大雨的夜晚?盗贼?难不成和自己遇到的那个盗贼是同一人?哪有这么巧的事。要真是同一个,那自己也该是苦主才是。
              既然是疑犯,就要被审讯。被问及银票的来历,林秦道:「是户部尚书之子俞清甫给我的。」
              「他为什么要给你银票?」
              「我和俞公子有点交情,」林秦轻描淡写一句带过,「两个月前我得了病,他来看我,见我生活困难,就用这银票资助于我。」
              「哦?一个官宦公子和你这平民窟中人有交情??」负责审问的衙役上下打量林秦,「什么样的交情?」笑的暧昧,「要真是他给你的——哈,当今天子有令:『除官娼外,男子卖身要杖责三十并没收嫖资』,这钱你不但拿不回去,还免不了要受些皮肉之苦。」
              林秦眯起眼睛笑,也不争辩,道:「官爷们不妨去请俞公子对质。」
              京城府尹听说有疑犯与户部尚书之子俞清甫俞探花有牵连,不敢妄动。于是林秦虽在牢狱中,倒也没受到严刑逼供。
              顺着林秦的说法,他们找到了桂八。突然有衙役到来,许多人家都关上门窗,紧张又好奇的从缝隙中张望。桂八只知道那天俞清甫来过后,那银票才出现在林秦手中。先前自己把林秦带回家之时,连衣裳都不齐整,哪里会藏有什么钱财?想来自然应当是那日俞清甫给林秦的才是。
              京城府尹认为虽然桂八的话与林秦的话并没有冲突的地方,但他们既然是契兄弟,串通起来的可能性非常大,于是桂八也被作为疑犯暂时收押,等待和俞清甫对质的结果。
              进到牢里,桂八一看见林秦便急忙奔过去:「小公子!」牢门在背后哗啦锁上。
              林秦苦笑道:「我嘱咐你不可露财,怕你嘴巴不严招惹祸端。哈哈,不想招惹来祸端的却是我自己。」
              桂八道:「小公子不必担心,俞公子必定会把事情说清楚的。一问,就都清楚了。我们自己说的他们可以不信,别人说的,他们总该信了。」
              林秦不语,只轻轻点头:既然俞清甫为难,只当他们不曾有关系便罢了,俞清甫只需要说一句是朋友是资助,就能让他和桂八度此难关,毫发无伤;若说成是随便玩玩的嫖资,也最多是丢了银票挨几下板子,总比被当成盗贼遭严刑拷打逼供强;这对俞清甫来说不会有丝毫影响,纵然不帮忙,总不至于落井下石……
              这一等,就等了好几日,迟迟都没有消息。正等的心焦,几个狱卒又在那里没话找话。
              「契兄弟我见过不少,可没见过这么不相配的。」
              「没错。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我赌五个铜板,这小哥一定是俞公子养的外室!这个所谓的契兄弟是用来避人耳目的,其实是帮俞公子照顾外室的下人!」
              「我跟!十个铜板!」
              「我也跟!八个铜板!」
              「……等等,没人有别的意见吗?」
              左看右看,好象确实没有。
              「那不就没得赌了?嗟!」
              桂八听的一清二楚,看看自己的粗手粗脚旧衣裳,再瞧瞧林秦的纤细手脚以及与旧衣完全不相称的细嫩皮肉……心里酸酸的。偷眼看见林秦斜倚着,闭目养神。是睡着了一点也没听到,还是觉得无所谓根本不在意?
              脚步声响起,京城府尹终于出现了。他神情傲慢带着些许嘲讽,与当初听到林秦身后有俞清甫时截然不同。林秦心猛地一沉。
              果然就听京城府尹道:「本官已经打听清楚了,刑部侍郎俞清甫和林秦没有任何关系,不认识,更不曾给过任何钱财!」
              林秦嘴唇青白一片。桂八冲过来抓着牢房的栏杆,大叫:「他说谎!他怎么可以昧着良心撒谎?!」
              京城府尹对桂八嗤之以鼻,不屑一顾。林秦犹不死心:「大人是亲耳听他这么说的?」
              听见林秦问,京城府尹回过头来,道:「自然是,还当着圣上的面。在圣上面前,哪里容得半点作假?你倒是神通广大,只是对个质,居然还劳动圣上圣裁。」手一挥,「来呀,把他带出来。老爷要审案子。」
              牢门被打开,林秦被凶恶的衙役扯出去。桂八想拉他,又如何拉的住?他抓住牢门上的栏杆,大叫:「俞公子在说谎!大老爷,俞公子在说谎呀!小公子是冤枉的!您不能忠奸不分呀!」
              又叫又嚎,嗓子都哑了,却哪里有人来搭理他?
              桂八大颗大颗的眼泪滚出来,又是着急又是担心又是羞愧。为什么富贵人都要说谎呢?他们没有良心的吗?林秦不知道会被如何对待;为什么自己只是个穷卖油?如果自己有像俞清甫一样的身份地位,一切就都不同了……
              林秦被押了走,现如今,能洗清嫌疑的方法有两个:一是真正的盗贼被抓到;二是另有人来把这一百两银票认下。
              一嘛,这希望实在渺茫,可能在这之前自己就因为严刑逼供去了半条命;至于二……林秦看看前面的京城府尹,这京城府尹他自然是认得的,他虽然说不上是桃坞的常客,也是多有走动,现如今却装做陌生人般。也不奇怪,俞清甫尚且如此,更何况其它人?今不比昔呀……
              到了大堂,两班衙役列好,林秦被押着跪下。京城府尹坐了,一拍惊堂木:「大胆刁民!竟敢信口雌黄诬陷朝廷命官!来,先打二十大板以示惩戒!」
              林秦惊慌不已,不知如何应对。他毕竟年纪小,阅历浅,何曾进过大堂见识过?他出身风月之地,也不是没见过惩罚犯错之人,原本都是他罚别人,哪里挨过罚?鸨儿对付不听话的娼妓手段花样百出,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一想到那些刑罚可能会加到自己身上就不寒而栗。
              瞬间工夫林秦已被按趴下,四肢更是被按的死紧。衙役举起了板子,就要落下。林秦闭目,准备硬接这板子。
              却有人将门口鸣冤鼓敲的震天响。京城府尹大怒,正要命人把击鼓之人轰走,那人却自己进来了。
              西门敬大摇大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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