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哥的孩子像根草- 第8节

　　
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芸笙舒服的眯起眼，幸福的抱着刚出窝还热乎的三只鸡蛋。人生不过如此。芸笙心里小小感叹一番。　
苏子冈站在小院门口看着穿的像个小地主的芸笙。　
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胖胖肉肉的像只发面馒头，身形已经有了做翩翩佳公子的雏形。头发还是有些发黄，幸好已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稀稀疏疏的束不成发髻。两颊还是鼓鼓的，下巴却变尖了，小小的丰润的粉色嘴唇微微嘟着。不知道他和身边的小子们说了句什么，笑了起来，大眼睛立刻弯成月牙，腮边也显出两个可爱的小梨窝。　
那猫咪一样的满足笑容让子冈心里微微一荡，想起昨晚那美妙的滋味，突然很想扑过去抱住芸笙狠狠的咬上两口。　
“冈儿，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中午想吃什么？”宋清歌喋喋不休的说了半天话，发现儿子全然没有反应。　
“啊？豆腐，我要吃豆腐。”子冈还沉浸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之中。　
“豆腐？”　
“咳，我的意思是我想吃三三妈最拿手的锅贴豆腐。”子冈回过神来，不觉为刚才的失神有些好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像好色之徒一般了？　
其实在芸笙刚刚被抱回来的时候，苏子冈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弟弟。因为他想要个妹妹。一个漂漂亮亮，长得像花朵一样的妹妹。所以，看着那个肉乎乎的小东西，他很是奇怪了一段时间。自己是苏子冈耶，大名鼎鼎的苏子冈，而这个胖得不会翻身，学不会爬，刚学走路时摔了一跤就胆小的死活不敢再走了的肉蛋居然是他的弟弟？简直给他在江湖上的名号抹黑嘛。　
芸笙喜欢他这个哥哥，愿意亲近他，子冈都知道。看着每天那个迈着小短腿跟着自己跑来跑去，像小尾巴一样甩都甩不掉的家伙，子冈就是时不时地想欺负一下。　
而且这个家伙还很好骗。只要是芸笙手里有什么子冈感兴趣的东西，子冈都能轻而易举的哄骗到自己手里来。骗来的东西子冈也并不是全都喜欢，可就是想看看芸笙被骗以后的神情。故意的使坏，故意的吓唬，故意的把他使唤的团团转……，那种眼泪汪汪，舍不得又要不回来的表情真是让子冈看一万次也不会厌烦。有时候欺负的狠了，芸笙会号啕大哭，会吐，会生病，可是第二天又像没事人似的继续跟着子冈的屁股后头转了。　
芸笙不如子冈聪明。子冈看一遍就能记熟的文章，他要背上好几遍。子冈写过的描红会给他当临帖，子冈像他那么大的时候已经学会好几套拳法了，而芸笙只站个马步就会两腿发软最后摔个嘴啃泥。可是子冈偏偏喜欢看芸笙为了追上他努力认真，比不过他那种垂头丧气，第二天又更加拼命的好玩样子。　
芸笙虽然呆些，毕竟不是傻瓜，哥哥是在欺负他，慢慢也体会出来了。于是他开始疏远子冈，偶尔子冈想对他友好一下，芸笙也会摆出一副怀疑、警惕的表情来。后来还学会顶嘴了。　
算了，反正自己也不是很有时间陪他玩。随着年龄的增长爹给子冈的任务越来越重，哪有心思管这个处处不如自己的弟弟的想法呢？　
当爹宣布要让自己出门求学，子冈高兴之余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会见不到芸笙！　这个念头把子冈吓了一跳，自己会惦记那个笨大头？一定是很久没有欺负他的缘故。可是走之前的那个晚上，自己在花园里碰到芸笙，发现只有能狠狠地咬他一口才能抒发自己胸中一股不知名的感觉。　
　　
当然，外面的世界的是够精彩的，自己的师傅的够十三点的。子冈每天勤勤奋奋刻苦学习，接受着师傅们的惊世骇俗的观点，忍受着他们的聒噪与八卦。　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子冈发现自己开始想念起那个胖乎乎的傻呆呆的小猪围在自己身边哼哼的时光。越发想捏捏芸笙那肉乎乎，软绵绵的脸颊。　
　　
几经内心挣扎求证，最后子冈下了一个对于自己对于芸笙都很重要的结论：苏子冈离不开宋芸笙！宋芸笙也不能离开苏子冈！　
刚开始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子冈整天是美滋滋的，整天哼唱着歌曲。　
看时光飞逝　
我祈祷明天　
每个小小梦想能够慢慢实现　
我是如此不凡又是如此幸运　
我要说声谢谢你　
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　
看时光飞逝　
我回首从前　
曾经是英俊少年　
曾经度日如年　
我是如此不凡又是如此幸运　
我要说声谢谢你　
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　
让我将生命中最闪亮的那一段与你分享　
让我用生命中最嘹亮的歌声来陪伴你　
让我将心中最温柔的部分给你　
在你最需要哥哥的时候　
让我真心真意对你在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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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让芸笙那样的纯真小猪留在自己身边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没有沉浸在思念的甜蜜里多久，肖七先生以自己为例的一篇关于《儿童期对一个人的人格塑造与影响》的课堂报告，让苏子冈掉入了谷底，对自己征服芸笙的信心突然降低了。　
“我不到十岁的时候是一个多么热情洋溢的小孩呀。天天就知道把自己的零花钱捐给穷人，帮助老弱病残做好事。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自打家庭变故，在笑老道他们这种穷的叮当响，一根咸菜还要你争我夺的道观里生活，我的人生被一下子改变了。以后，我的人生目标就只有一个——钱。”肖七先生神情并茂，声泪俱下的演讲很久很久都在子冈脑海里回荡。　
错过了芸笙宝贵的儿童成长期，失去了塑造他性格的最佳阶段，再加上自己以前又总欺负他，要是芸笙将来不喜欢自己怎么办？要是他记仇怎么办？最最担心的还是，那个家伙又呆又倔又贪吃贪财，搞不好就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不良青年骗到高粱地里吃干抹净了，要是个中年叔叔芸笙岂不要哭死？！想着想着，子冈越来越害怕担心起来。　
于是打小就人称“无敌神勇智多星上窜下跳鬼见愁”的苏子冈失眠了三天。　
第四天，当他顶着熊猫眼走出小屋，看见一只鸽子闲庭信步的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的时候，立刻就想出个远程遥控的办法。　
写信，不停的写信。　
首先对全家进行温暖工程；逐个的嘘寒问暖。两位大家长和一些职位高的仆人就不必说了，连小到拉风箱的小帮工，只要苏子冈能记得起来都会提到一笔。你可别小瞧这诸如，“阿花的头发长出来没有”、“牙牙是不是还尿床”、“小白嫂奶水够不够”之类的看似不经意提到的一笔，大家都受宠若惊的要命。因为是大少爷呀，想想英明神武的大少爷在出门留学的百忙之中还能惦记着他们这些劳动人民，每次被提到名字的人就会奔走相告，喜极而泣。　
群众基础打好后，子冈才开始走下一步。一点一滴的宣传如何保护家里的未成年人的思想观念。　
　　
读书，少出门，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少吃肉多吃菜……子冈通过其他人间接的开始塑造安排其芸笙的生活来。于是人们透过信纸看到的是一个远在千里还日日关心爱护弟弟的好哥哥，除了交口称赞，一个个都坚决地执行子冈的安排来。　
所以，直到子冈回来，看到的是一个有些书呆，被保护的极好，没有受到狂蜂浪蝶骚扰过得芸笙，心中自然是窃喜不已，就等待时机采摘果实了。感情嘛，自己会慢慢培养的。　
17　温泉　
残雪消融的时候其实才是最冷的。虽说前两天下的雪化的差不多了，可那种湿冷湿冷的天气还是让人觉得耳朵都快冻掉了。　
但是此时此刻在“五味书屋”里却是温暖如春。　
老师和学生都是一只手拿着茶杯，另一只手拿着点心，在寒冬的下午渡过他们快乐的下午茶时间。　
炉子上的铜水壶嘶嘶作响，冒出团团的蒸汽。芸笙嘎巴嘎巴咬上两口烤的焦黄馒头干，再嘶溜嘶溜喝上两小口热茶，觉得舒服畅快极了。　
吴先生则慢悠悠的吃着手里的烤红薯，“嗨，我说——别总啃那么干巴巴的东西，这红薯多好，养人呐！”说着捋捋自己刚换了个式样的胡子，“瞧见没？先生我至今依旧这么风采夺目，有大师的风范一半的原因就是得益于这红薯。”说着吭哧又是一大口。　
谁知这红薯是又软又热，吴先生光顾证明着红薯是如何的好吃，忘了这茬，一口下去烫的不行，是咽也不行，吐也不行。僵持了一会儿，终于狠狠心吞了下去。这一路烫到胃里，吴先生愣是直着脖子，坚持不出一声抗了过去。　
好不容易一口气顺了过来，抬眼看见芸笙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差点被噎死，一边还嘎巴嘎巴的吃着馒头片，心里说，这小没良心的。　
有火只能朝一旁伺候的狗道撒。　
“你小子睡着了？快给我先生倒茶！”　
火气大了点，声音高了点，一身的肥肉直哆嗦。　
狗道马上装出讨好的表情，细心的给胖先生兑上滚烫的水。　
谁都知道，这个吴先生是个只有豆腐心而没有刀子嘴的人，只是爱假装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罢了。　
“我看先生和少爷也有些闷的慌，不如让狗道唱个新曲子，给大家解解闷。”狗道小小年纪已经学会察言观色。　
“嗨，我说——这个法子行，你快唱来听听。”吴先生来了兴致，两个小眼立刻积聚出兴奋的光芒。　
又来了！芸笙心里送给先生一个白眼。这个人一大把年纪了总爱凑这种热闹，也不看看狗道是什么水平的。　
狗道从小就一心向往从事表演行当，自从来到山庄，日子过得稳定了更是没事就开始钻研起来，　还一有机会就开始到处显摆。他整整衣服，清清嗓子，突然摆出一副万分哀怨的表情来，开唱：　
北风那个吹　
雪花那个飘　
雪花那个飘飘　
年过去　
哥出门去把猪喂　
整半那个天　
到了现在还没回还　
少爷给了烤馒头片　
我盼我的哥哥回来吃　
…………………………　
瞬间又换上一副劳动归来的样子：　
人家的弟弟有腰带　
你哥我钱少买不起　
扯上了几尺烂布条　
我给我道儿扎起来　
唉　扎起来………………　
扑哧——，芸笙笑得一口茶喷到了对面吴先生的衣襟上。吴先生还正看得带劲，丝毫没有注意到。　
这时门帘一掀，一个人走了进来，带进冷飕飕的空气。芸笙打了个寒颤，扭头一看，是哥哥子冈。　
　芸笙马上站起来，下意识的把拿着馒头片的手藏到身后。　
“哥哥——”礼节还是不能疏忽的，再说他回来这段时间对自己也是又送东西又嘘寒问暖的，变化大得让人不敢相信。不过……，这家伙穿的这么少不冷吗？芸笙看了看子冈身上薄薄的棉衣，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厚厚的棉猴。　
“我没有打扰你们吧，就是想告诉芸笙一声，明天二爹说要去山上的温泉呆两天，叫咱们也跟着。”子冈一进屋就闻见了满屋子的香气，又见芸笙慌不迭的往身后藏东西，不禁笑了一下。　
这一笑可不要紧，芸笙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心说，吃个馒头片又惹你笑话了？怎么，小爷就是喜欢吃，你是威风的大人物，我自是比不了你。哼，就吃，就吃。想到后面就有些赌气地味道，但还是怕子冈笑话他孩子气，拿不出手，所以只好忍着等子冈速速离去。　
子冈当然是不知道芸笙此刻内心是怎么个意思，看到弟弟嘴边还糊着一圈渣子，就好心的提醒了一下。“你嘴边有东西。”　
哪知一听这话，芸笙更加又羞又怒，又腾不出手来擦，只好伸出舌头舔了起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整个一圈一点不拉。想赶快毁尸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