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戏梦·第二部(鲜网np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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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风-戏梦·第二部(鲜网np版)-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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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哀绝…… 


行云头痛欲裂的呻吟著,抱著膝倒在榻上。 


忘掉! 


快忘掉! 





被他无意中带落跌散在地上的薄绸流淌于地,那柔软似水的妖华袍,被斜斜入窗的阳光映得灿然晶莹,美不可言。 





似乎有淡淡的烟影,从那一片银光袅袅升腾。 





远远的窗外,子霏与平舟并肩而行。 


“到三殿最後一位尘埃落定,你便要离开?”平舟有些意外的注视著他。 


子霏点点头,向这位始终对他和善温柔的旧友微笑。 


“隐龙谷那里有要事麽?”平舟有些急切:“你……不想再去天城看看?” 


子霏半仰著头,明亮的阳光映得他双目晶莹剔透:“不去了。” 


“子霏……”平舟握住他的手:“爲什麽不能留在这里?龙族何时都可以回去,我们却已经……分离了整整两百年!” 


子霏有些歉然的微笑,却不说话。 


“这里……就没有你牵挂的人……” 


“我还是会常来的,什麽时候路过天城,一定也去寻你。”风吹动银发飘摆,子霏目光中也有些微的不舍:“我也想念你和星华,还有辉月……毕竟相处过那麽多年……” 





平舟深吸一口气,放脱了手:“你说的也是,上界规矩戒律极多,确是令人不得开心。” 


两个沿著长长的回廊漫步。 


“陛下的生辰就在後日了。” 


“知道……只是我也没有什麽预备,倒要失礼于他……” 


“我倒觉得陛下不会介意这些虚礼……不过前一次,你的笛曲真是技惊四座。” 


子霏只是微笑。 





辉月的生辰,就在一派祥和安逸的气氛中到来了。 


子霏并没有穿平舟特特送来的那式大礼服,还是一领青衫,只是佩带另换过了一条玉带。 


星华挨过来来小声说:“有你的,明著不给他面子。” 


子霏一笑:“他才不计较这些。” 


星华想了想,笑出声来:“这倒是,现在他也不能再让你去擦神殿的地板。” 


平舟自然是盛妆华服来的,子霏从没看过这样子的他。身上是层层的锦绣,正冠压额,一张秀顔清贵异常。注意到子霏瞧他,露出一个极温雅的笑容。 


行云反而是晚来的一个。 


这几天都闭在房中不肯出门的他,穿著雪白的锦袍,眉清目朗,却垂著眼不看人。 


辉月自然是最後一个到场。墨黑色绣金色滚边的袍服,额冠上垂坠著明珠,澄静的眼睛里似有水雾盈然,远比那晶莹剔透的珍珠还显得美丽动人。星华看了他一眼就别过脸来跟子霏咬耳朵:“这个家夥倘是不当天帝,非有人把他强取豪夺收归私房去当宠眷的。” 


子霏一笑,辉月的美丽的确是超越凡尘,可是手段何尝不是一样,不动声色的回了一句:“你要想数数帝都正殿里共铺了多少块地砖,我想他肯定成全你。” 


星华打个哆嗦,显然是想起了少年时被惨痛处罚的经历,坐正了不再说话。 


他们坐在最高的一阶平台之上,星华笑著说了祝寿的辞令,平舟跟著说了。连子霏都笑著恭贺过,行云才慢慢起身,小声说:“恭贺陛下生辰,我备了薄礼。” 


辉月显然已经听说了这两天的事,笑著答道:“你这份礼物可是不薄,辛苦奔波,实在难得。”信手打开桌上那锦盒,银光沈静流转,十分动人。 


星华轻轻嗯了一声,在案下拉了子霏一把:“明明是你找到的。” 


子霏一笑把话引开了:“你送了什麽?” 


“几套旧书。”星华啜了一口酒:“从头至尾都是手下人一手包办的,他们整天的琢磨这位的喜好,肯定不会送错了。” 


子霏想一想旧年的事情,辉月的确是爱书之人。却不知道平舟又送了什麽。 





子霏的席案离辉月是最近,行云坐在平舟的下首,反而远了许多。他也不似平时灵动,竟然不过来说话笑闹。平舟自是心中有数,子霏只是视若平常,辉月看了看远远低著头的行云,又看看行若无事的子霏,嘴角带著丝浅笑,也不说话。 


下面有歌舞盛宴,子霏端著酒盏,一双眼看著,象是极认真,又象是有些困倦,辉月说道:“子霏累了?” 


子霏回过神,笑笑说:“我想起你上次生辰时候,我还生得很丑,一晃都这麽多年了。” 


辉月点点头:“不错,是很久了。” 


他们声音虽然不高,这几句话行云听得清清楚楚。龙子霏来的时候,人人都当他是远客。现在一看,却显然与各人都有旧情。 


这个人神秘得很,那天他在黑暗中所施的究竟是不是鸟渡术,让人很费猜疑。 


又听辉月说:“ 上次你还肯花心思爲我庆贺,这次就混过去算了麽?” 


子霏只是笑,指指地席上搁的一只盒子:“我也有薄礼。” 


辉月深深看了他一眼,把盒子打开来看,里面放著一只精致的玉瓶。辉月拿了起来看,问道:“ 这装的是什麽?” 


“香料中最上品的,莫过于龙涎。这不算什麽礼物,不过我来的时候就带在身上,想著你是喜欢这种香料的。” 


辉月的指尖慢慢移动,感觉那玉瓶的光滑,笑了笑:“这不能算。” 


子霏看他美目流盼,想到幼时被他抱在怀中教书教字,大些时候被他打手心罚跪,还是奔来来讨情儿。严厉却也有温柔,亦师亦兄亦友。心中一热:“自然不算。只是我来得的得仓促,哪有预备礼物的功夫?你想要什麽礼物?” 


辉月顿了顿,微笑说:“我先想著,回来再和你要。” 





行云忽然说道:“妖华袍总被说是宝物,可是究竟是不是也没有验证过的。陛下试一试,教我们开开眼界也好。” 


辉月知道他少年心性,又一向对他宠爱,说道:“好。我去更衣。” 


子霏回头去看了行云一眼,他两眼晶亮注视著辉月离去的方向。 





真和旧时一样。 





曾几何时的行云,对辉月这种迷醉的眼神,子霏是看惯的。 


平舟显然想要他分神,举杯来邀饮。子霏和他碰杯,喝干了杯中酒,轻声说:“我没有事,不用担心。” 


平舟什麽都不落人後,唯独酒量不行的,三杯一过,脸上就红了起来,也不再勉强,放下杯来和他轻声闲聊。 


子霏说了几句,提起隐龙谷的白江紫海,眉飞色舞:“晴天的时候已经是烟波浩渺,一望无际。雨天的时候巨浪拍岸,潮势汹涌,实在蔚爲奇观。” 


平舟见他开心,微笑著说:“如此胜景,令人神往。” 





行云听他们聊了一阵,忍不住插话说:“这有何难,年後无事,一起去游览好了。” 


平舟看看子霏,他脸上十分平静,说道:“那当然是欢迎,我是一定要尽地主之谊。” 


平舟放下心事,随口说:“听说隐龙谷的入口是在水下面,十分难寻。” 


子霏笑了笑,点点头不说话。 


行云听到说水下,立时便想起来在那地底地暗河中,子霏以口唇爲他渡气,脸上不由得一热,别过头去看廷下歌舞。 





星华挟了一箸菜肴,竹筷却忽然停在了空中,眼睛看向一边,喃喃说:“我的天。” 


子霏回过头的时候,看到一道银影,隐隐叠叠,站在回廊的尽头。 





月光清冷,那人立在斑驳的月光下,有些凄凉的银色光晕笼罩在他身周。 





理智说,那是辉月。 


但是却觉得有些恍惚,象是…… 





象是高山遗雪,空谷幽兰。 





辉月的气质不是那样,辉月美丽,圣洁,有不可侵犯的庄严高贵。 


可现在站在那里的人,安静,沈郁,凄清。 


是辉月,却又分明的感觉到不是。 





那道银影翩然走近,子霏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辉月的步态极美,妖华袍在琉璃灯影下银光点点,飞舞摇移,美如流水,子霏却觉得有些不安。 


“子霏?”临近了席前,辉月却在最後一片黑暗中停下了脚步,声音清朗仿若珠玉击荡:“怎麽了?” 


子霏迎上前一步,分明的看到辉月的面庞,在暗影中似一朵盛开的花,洁白而清豔,并没有什麽不妥,暗笑自己神经过敏,说道:“去了这麽半天,是不是想逃酒?” 





辉月轻声笑了,极动听的声音:“难道我还怕了你?你自己说,喝什麽,暖的冷的黄酒白酒,我一定奉陪。” 


子霏不过只是这麽说说,这会儿就势说:“那就试试。” 


星华在後面已经听见,极兴奋的叫好儿,吆喝著人换大酒爵上来。行云远远站那里看著,瑰丽似画中人的辉月,乌发如瀑,银衣若仙,和青衣银发的子霏站在一起,辉月低头说了句什麽,子霏微笑著点头,那画面说不出的合谐。 


忽然觉得心里有一点痛。 





辉月对人总是温和的,但是……对龙子霏格外不同。 





而那个青衣银发的子霏,行云慢慢坐倒……虽然是被狐惑草迷了神智,失了常性…… 


可是那个人…… 


那个人哭了,很伤心…… 


爲什麽? 





如果因爲被侵犯的痛苦,又爲什麽会微笑著对他说,不用介意?应该痛打他一顿出气,或者…… 


爲什麽? 





星华已经让人摆开了坛子,挥退了近侍,亲自往大杯中倒酒。辉月与子霏各坐在桌案一端,一个是含笑不语,一个是云淡风清。 


辉月也会这样豪爽的喝酒麽? 


从来也没有见过…… 


平舟立在身後,看著子霏一仰而尽,饮酒如灌水,姿态极俐落。 


好象……只有这点还没有变。 





当年的飞天,当年的冠盖满京华,当年的风月盛事…… 


当年…… 





辉月出身高贵,俨然是神殿下一任的祭神。他替飞天去送东西,看到辉月的言咒已成,谈笑间花开花谢,神迹一般。 


那时候就知道,辉月的成就,一定不止于此。 





後来奔雷怒气腾腾去找辉月的时候,他在窗下,听到辉月伤痛的声音。 


奔雷不知道,但是平舟却知道。 


爲什麽大祭神会让辉月亲自来施摄魂术。 


不止是因爲辉月有言咒这种通天的本领。 





因爲…… 





世上没有无中生有的事…… 





如果飞天心中对辉月一点儿爱意都没有,摄魂术也无从施展。 





因爲,飞天他自己大概也不知道,他喜欢辉月。 


他那时很懵懂,除了学剑,打架,别的什麽都不懂,也不关心。 


他还会拿行云的相思来玩笑。 


他根本不知道…… 


一直到最後,到他失却常性轻生自毁…… 


他可能都不会知道,他自己心中,曾经有过的秘密。 





平舟的手慢慢握紧,指甲陷进掌心。 


飞天不知道,但是辉月知道,奔雷也知道……自己也知道。 





这是个不死不休的纠葛。 


辉月的心,究竟会不会有柔软的一天? 


那时候真的很想,把那平静的表象撕裂,看看下面会是什麽样的心肠。 





看看身边有些茫然的孔雀公子,平舟在心底叹息。 


行云与飞天,已经隔了两百年。 


昔日的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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