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情花4·午夜迷迭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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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情花4·午夜迷迭香-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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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几样东西?”

  “当然。”他扬扬眉,仿佛为她吃惊的语气感到讶异,“你在餐桌上看到的这一些就只需要这几样材料?”

  “我知道,可是……”齐思思忍不住问:“你会煮饭?”

  “这并不难。”他淡淡地应了句,放下白色瓷盘,“吃吧。”

  齐思思点点头,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瘵起刀叉他细地切了一块煎饼送入嘴里,“是法式煎饼!”她讶然地扬起头,瞪着眼前表情平静的男人。

  “不错。”

  “你怎么会?”

  “小时候在一家餐厅打工,”他在她对面坐下,“偷学的。”

  “在餐厅打工?”齐思思不觉凝眉,“你还做什么?”

  “蛋包饭、罗宋汤、寿司、各式各样的家常菜……”

  “我不是问这个。”她柔柔地止住他,“我问人小时候做过哪些工作?”

  他默然两秒,“洗盘子、门童、送报、搬运工人……能做的我大概都做过了。”

  她喉头一梗,“为什么?”

  “小时候家境不好。”他微微一笑,指指她面前的盘子,“快吃吧,不然冷了。”

  她一动不动,目光一落,凝定他搁在餐桌上一双黝黑厚实的手。

  那双手——曾经做过各式各样的粗活,虽然是外型那样优美修长的一双手,但她知道,那温厚的掌心必然是粗糙的,而非如她一般细致。

  因为她从小到大不曾做过任何劳力的工作,甚至连厨房也难得进去几次,可是他却在那样小的时候便被迫为了生存做尽粗活……

  “殷森,”她深吸口气,很不容易才问出口,“你没有家吗?”

  “我有一个母亲。”

  “你跟母亲相依为命?”

  他瞪着她,仿佛犹豫着要不要回答她的问题,最后终于低声开口,“在那一年她也过世了。”

  她心脏一牵,“你是说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年?”

  “嗯。”

  所以他那时候才能如此温柔地抚慰她吧!因为他也失去了父母,了解失去至亲人的痛苦。

  但他比她还糟,她虽然失去了挚爱的双亲,至少还有一群关心她、疼爱她的亲友,以及永远不忧匮乏的物质生活,而他,却因为失去了父母必须自行养活自己。

  “你一定很辛苦。”她语音细微,掩不住浓浓的心疼。

  “还好。”他别过头不看她,神色封闭,显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她体贴地没再追问下去,静静地、一口口地吃起他亲手为她做的晚餐。

  究竟是经过了什么样的奋斗才让他获取今日的成就?齐思思不知道,也不敢想。

  那一定是非常难受的日子,从一无所有,到建立一家知名的保全公司,即便她再不知人间疾苦,也明白那绝非易事。

  他必须斤斤计较,存起每一分一角,除了最最必要的基本需求外,不能浪费任何金钱到其他较舒适的享受上。

  他甚至不能像普通青少年一样,嘴馋了,到冰店吃碗冰,兴致来了,逛逛街为自己买买小东西,或者和朋友们去看一场电影。

  唯有将每一分能存的钱都存起来,他才有能力投入最原始的资本去成立这样一家保全公司。

  他有过那样清贫的过去,而她,却总是享有最优渥、舒适的一切。

  别说是平常和朋友们逛街、看电影了,即便她要专程飞到米兰为自己采购下一季新装也是稀松平常的事。

  在他那样痛苦的时候,她却如此逍遥自在……

  “你怎么了?”他低沉的嗓音扬起,蕴着一丝担忧。

  齐思思一凛,回过神来,“我?没事啊。”她语音沙哑。

  “是吗?”他紧紧旋眉,右手拇指擦过她面颊。

  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泪水竟已碎落满颊。

  “怎么哭了?”

  “没事。”她慌忙回道,匆匆伸展衣袖拭去颊上泪痕,接着勉力绽放一朵微笑,“别理我。”

  他完全不为她的微笑所动,眉心依旧攒紧,“你不必这样的。”

  “怎样?”她茫然不解。

  “不必为了我而哭,不必为了歉疚而哭。”他仿佛完全看透她心中的想法,“我们原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这就是他对他们两个之间关系的诠释吗?她觉得心酸,却只是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我失态了。”

  他淡淡一笑,转移了话题,“我看到你在客厅墙角摆了盆迷迭香。”

  “啊,那盆。”她不觉撇过头,眸光射向静定在客厅一角的花盆,“那是我到日本留学第一年,一天半夜回家忽然就发现它摆在我门口了,不知道是谁送的……”

  她话声一顿,心神飞回数年前一个在异乡的午夜。

  那一夜,她身心异常疲惫。

  初到日本不久,便碰上了几年来难得的大风雪,瞬间堆积如山的厚雪让她回不得家,整整在路上塞了六个多小时。

  一个人锁在车里,漫天风雪迷蒙了眼前的视线,就连收音机也因收讯不良停了,看不见、听不到,完全接收不到外间的一切。

  不能不恐慌的,就自她一向自认坚强,也无法承受那般苍凉的孤寂感——那种仿佛全世界只有她一人独活的可所孤寂。

  她在车上悄悄地流泪,心情,也仿佛窗外一般漫天风雪。

  好不容易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门前,第一个映入眼瞳的便是那株静静立在门边的迷迭香,淡淡漠漠,隐隐透着暗香。

  午夜迷迭香将她从苍凉的地狱中拉回。

  “我本来猜想是刚刚分手的男朋友送的……”

  “男朋友?”他语音带着压抑。

  “大学时代就开始交往的男朋友,”她若有所思,“去日本前我跟他分手了。”

  “因为与他分手,所以才选择到国外去留学?”

  “别把我说的如此经不起感情的打击。”她摇摇头,自嘲地一笑,“其实我们之所以会分手就是因为我坚持到日本攻读犯罪心理学。他不希望我去,我却坚持要去。”

  “为了学位你宁可放弃一段感情?”

  “不只是学位,那是我的梦想。”她眼眸燃起明亮的火焰,“我不想为任何人放弃理想。”

  “成为国家检察官?”

  “最优秀的检察官。”

  “我好像又看到电视上那个霸气凌人的超级女检察官了。”他回她抹微笑,语调半带嘲弄。

  “你这话的语气跟我堂妹一模一样。”她噘起红唇,“我看来那么强悍吗?”

  “我只能说凡是有点头脑的罪犯都不会愿意招惹你。”

  “我可以把这句话视为夸奖吗?”她眨眨眼。

  他只是耸耸肩,淡淡一笑。

  “这是什么意思?”她假装生气,“我虽然有时候看来毫不容情,可其实是个温柔的女人。”

  “我知道。”他突如其来地开口,嗓音低哑。

  “什么?”

  “我知道。”他再重复一次,深幽的眸光凝定她细致的容颜。

  她心中一颤,在他温柔似水的眸光圈锁下只觉全身结冻,丝毫无法动弹,恍若饮了过量醇酒,醉倒不起。

  “殷森。”她低低地唤他一声,温柔地、恍惚地回凝他,一双秋水雾蒙蒙的,像随时可拧出水来。

  他恍然一震,别转黑眸回避她的凝睇,一面匆匆站起身来,“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你要走?”她忍不住愕然,“为什么?”

  “我忽然想到还有事……”

  说谎!齐思思攒紧眉心,他明明就是在说谎。

  他绝对不是因为这突然冒出的急事匆匆告辞,而是因为想逃避,为什么?为什么他如此害怕与她独处?她真是如此可怕的女人吗?

  她跟着他来到大门玄关处,“殷森……”

  他没让她有说话的机会,倏地旋过身来,深不可测的黑眸燃着奇特火焰,“思思,答应我。”

  她一怔,几乎不敢直视他炽烈的眼眸,“答应你什么?”

  “别再管张永祥那件案子。”

  “什么?”她不禁失声惊呼,“为什么?”

  他不肯正面回答,嗓音低哑沉暗,“请你答应我。”

  “但是……”她感到自己心跳狂乱,“为什么?”

  他默然,眸光落定在她迷惘的脸庞,好一会儿,才选择撇过头,大踏步离去。

  齐思思扶住门,凝望着他的背影,拚命克制想要追上去的冲动。

  为什么?她真的无法了解,为什么殷森会忽然要求她对这个案子放手?

  莫非……他知道些什么?

  她脑海灵光一现,连忙转身,拾起搁在鞋柜上的黑色公事包。

  公事包被动过了,她直觉地反应,因为里头的东西已然重新经过重新排列。

  她心跳狂野,拚命搜寻着今早小静交给她的东西,直到终于将它握在手心,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也只是微微舒缓些,很快地,她呼吸又急促起来。

  殷森想必看过了。

  她瞪着躺在柔嫩掌心,一枚绽出锐利光芒的白金星形徽章。

  这就是小静在张永祥保险箱里找到的东西,除了这枚造型奇特的徽章,还有一张写着英文字母与数字的纸条——A4013K。

  一直到现在,她仍然想不透星形徽章以及那六个字分别代表什么意义。

  A4013K是某种密码吗?如果是,是进入哪里的密码?而那枚价值不菲的星形徽章又有什么作用?会不会是某个组织的识别证?

  如果真是某个组织的识别证,又会是何种性质的组织?

  齐思思皱眉,愈想深究答案就愈发现一切仿佛一团纠结缠绕的毛线,怎么样也无法轻易理清。

  除非是极有耐心的人才可能一步步抽丝剥茧,直达事件核心。

  她不怀疑自己有这种耐心,问题是还有多少时间能让她这样一步步仔细理清案情呢?为什么连殷森都要阻止她继续追查这个案子?

  齐思思颦眉凝思,不数秒,面颊忽地刷上一层雪白。

  她深深地吐息,拚命想调匀乱了节奏的呼吸,但不论她如何努力,呼吸频率就是无法均匀,而她的心也愈来愈纷乱,愈来愈奔腾难抑。

  她不愿去想那个可能性,但脑海里浮现的念头怎样也无法挥去。

  殷森也……会不会已经知道那枚徽章代表的意义了?
                                         

          

          

                          第五章            

  “这是怎么回事?”男人瞪着电视萤幕,耳边接收着记者慷慨激昂的语音,面上肌肉不住地抽搐。

  “该死的女人!”在终于领略记者一连串旁白的意义之后,他发出一阵锐利的诅咒,“她竟有胆公布证物。”

  “那徽章是属于组织高层的令牌啊!”另一个同样瞪着萤幕的男人失神地说道,“张永祥原来留了这样的东西。”

  “还不只那些,最重要的是密码。”原先的男人神色阴沉,“我怀疑那女人连密码也知道了。”

  “她说的决定性证据该不会是那个吧?难道她已经知道那组密码代表的意义?”

  “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磁片在我们这里,她肯定还不晓得密码的意义,所以才故意用这种方式引我们采取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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