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门开了。走出来的杨雪舞。她眉飞色舞地说了什么，人群中猛地爆发出一阵欢呼。高长恭心里也一松，那她……大概是没有事了吧。这么想着，他就想进去看看，却被杨雪舞拦了下来。
“清如身子还没好……”她这么说着。
可高长恭早已心焦如焚。“我是真的担心她。清如姑娘，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正这么说着，里面传来一个老妇低沉沙哑的声音。“雪舞，让公子进来吧。”
一进去，就看见了倚在枕上的清如。她看起来好了许多，只是脸色依旧苍白的可怕。看见高长恭进来了，她还想福下身子，却先一步被高长恭给扶住。不觉一怔，清如羞得满脸通红，轻轻一挣，就让高长恭发觉了他的失礼之处，讪讪松了手。
“多谢……咳，咳，公子……救命之恩。”雪舞上前，扶住了清如，末了，还不忘狠狠瞪高长恭一眼。先是美人姐姐变成男人就已经够让人难受的了，然后为了这个男人又害的清如受了这么重的伤。雪舞虽是没有恶意，却也难免迁怒于他。
“是清如姑娘救了我的命才是。”高长恭的声音也很轻，似是怕吓到她一般。然后他转过头来，看向了拄杖而坐的老妇，“前辈，不知道……”
“奶奶……这位公子的马受了伤……”杨清如的声音带着哀求之意。高长恭一怔，他没对任何人说及此事，这个女孩子是如何知道的？老妇人拐杖狠狠地跺了跺地，“清如！”
“奶奶——”雪舞也开始哀求起来，“你也知道，妹妹看不得别人受伤，要是那匹马死了，她又不知该有多伤心了！”
像是一下子被那个“死”字戳到了痛脚。杨清如一下子就流下泪来。那压抑在唇齿间的饮泣声，让人感到格外怜爱疼惜。
老妇人叹了口气。然后起身，摸索着离开了。
“清如，奶奶已经答应了，没关系了，不要哭了……”雪舞不知所措地安慰着她。高长恭只觉得心头一紧，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公子……”杨清如抬起了头。“清如……想求公子件事。求公子……答应我，行么？”她说的小心翼翼，那漂亮的眼眸中满是希翼。这样的女子，让别人根本不忍心回绝。
作者有话要说： 莫如 既然这篇提到洛神了，那么就让我们林柒来谈谈对于洛神甄宓的感受吧！
林柒 ……（扭头）甄宓是谁？
莫如 就是你啊……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最后曹丕要下衣冠冢，那不是找不见你的尸首了么！
林柒 ……不知道。我没看过自己的脸，做不出评价。
莫如 那总能说一下肌肤感受啊什么的吧？
林柒 （鄙视）我又不会吃我自己，知道肌肤好不好有什么用！
莫如 ……（我怎么就忘了这个变态的属性了。）
莫如 第一次和兰陵王亲密接触，感受是不是很好？
杨清如 （用袖子掩住脸，面色绯红）姐姐这、这是什么话。羞死人了……
杨雪舞 （掀桌子）一点都不好！他就是个登徒子！（扮得像个女人来骗我们两个，而且还吃清如豆腐！）
莫如 ……哈哈，你们姐妹的感情还真是好啊……
☆、兰陵王同人？襄王有梦
花飞花谢花满天，红绡香断有谁怜。
若连鸟兽之死都忍不住为之流泪，那对于活生生的，横死在眼前的人，杨清如又怎么不会悲哀。
她的手因为握得铲子过紧而出了血。高长恭想帮她，可又觉得似乎眼前一切的杀孽都是自己造下的，没有任何的理由来祈求原谅。杨雪舞一边流着泪，一边用汗巾帮清如擦汗。在埋葬祭奠这样的事情上，杨清如从来不想让外人插手的。
“姑娘，是怨我的吧？”高长恭的声音静静的。低沉，又悠扬。
杨清如一怔。杨雪舞连忙扶稳她，“清如心地最是善良不过了，从来不会怨别人的。”话虽这么说着，可一看杨清如那渗出了血的手，看向高长恭的目光就有些忿忿。
杨雪舞却是忘了，高长恭原是不知道杨清如的性子的。
“公子，何出此言。”杨清如的声音幽幽的，乌黑色的头发没有挽起，随意地披落在肩头，“娘从小就教导我，这世上，谁都不容易。便是想杀了公子，他们所求的，也不过是自保而已。公子出手杀他们，也只是想自保而已。”
乱世的悲哀，莫过于此。双手沾满了鲜血，鲜血浸透了衣衫，可如此疯狂暴戾的最后，却只是想要自保而已。在这种时候，人的性命无比低贱，因为他可以被随意掠夺；可他同时又无比昂贵，因为每一条性命背后，都牵扯着无数的恩怨情仇，怨灵幽魂。
高长恭闻言，不再说话了。他拿出自己的汗巾，用泉水打湿，然后一点点的，擦净死尸面上的血渍。
那都是人。曾经活生生的人。
这样的工程进行了十多天。当最后一个人被埋葬好后，杨清如双手合十，跪在了墓前。那些墓，实在是无比简单，没有墓碑，没有姓名，只是一个个被刀削得整整齐齐的木桩子告诉着别人，这潮湿的泥土下面掩盖过尸身。
然后，一拜。再拜。
她口中轻声念着的，是超度的经文。冗长晦涩的经文在那莺语般的低吟中，鲜活灵动得犹如圣曲。杨雪舞也跟着跪了下来，双手合十，心中默默地祈求着什么。高长恭静静看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他想记住这一切。世外桃源一样的仙境，仙境中犹若神女的女子。这些，都太过美好，和一身血渍仇恨的他，格格不入。高长恭从没有如此清楚地意识到，他必须离开这里。在这里多呆一刻，都是对这里的玷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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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左眼可以看到他的过去，右眼可以看到他的未来。”
“然而我付诸于你这样的能力，并不是让你作为仙人存在于世人的眼中。”
“世人有罪。”
“贪婪，嫉妒，好色，迷恋……”
“世人有罪。”
“他们将为他们所犯下的罪而献祭，以此来祈求我的原谅。”
“而你，则是作为祭品，承担他们所做过的恶。”
“你所见人受的苦，必加倍于你身上受难。”
“你所见人犯的恶，必加倍于你身上生报。”
“你终将死于旁人之手，作为祭品，被供上祭台……”
杨清如醒了过来。她身上的伤，早已愈合得仿佛从未受过伤害。这具身躯……是妖魔么？哪怕是梦里的那个声音如此强调，说是祭品，天女……
但其实，她就是个妖魔吧！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害死了那么多人的……妖魔！
骨头开始疼痛起来。每一处肌肉，每一寸肌肤，都好似被灼烧一样的疼痛。杨清如紧紧抿紧了嘴唇，这是她已经习惯了的，惩罚。
回想起来，第一次被惩罚的时候，她真的是失声痛哭，谁也阻止不了她的痛感。可那个时候，大概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只是为了父亲的惨死而感到悲恸吧？
心脏抽搐着疼痛。能够想象么？她的父亲，那个一向文弱秀气的男子，只不过因为无意间走漏了白山村和巫族的消息，结果就被拷打至死。瘦弱的身躯上，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血淋淋，那是杨清如第一次对于人类残酷的感触。
他所受的难，加倍于她身上生效。
她无法抑制痛哭的声音，绝望地几乎想死。可她杀不了自己，无论她如何发了疯似的寻死，她都杀不了自己。
母亲紧紧抱着她，一边哭一边笑。口口声声说着，“天女，真的是天女。”
不，不。她不要做天女。她宁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也不要变成这么一个妖孽。
害死了父亲，害死了母亲的……妖孽。
“世人有罪。我作为祭品，承受他们所有的罪恶。”
“可有谁知道……我的罪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莫如 （叹气）清如妹妹你还真是个悲剧的命诶，怪不得要变成圣母……很认真地问下，看见他们死去的感受是什么？
杨清如 （沉吟）很难过，很伤心……大概还很害怕吧。
莫如 害怕什么？
杨清如 （颤栗状）所受的苦……会加倍于我身上……很疼，每一次都是。
莫如 ……（这设定比耶稣还坑爹啊有木有！你究竟是因为害怕疼所以圣母的，还是因为圣母所以害怕疼的啊……）
☆、兰陵王同人？襄王有梦
天女。
宇文邕目光森然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美丽，却又几近脆弱。那纤细的脖颈，似乎只要被他用手轻轻一握，就会气绝。兰陵王心爱的女人，巫族的天女……传说中，得到了她，就可以得到天下。
苍天还真是偏心的可以。同样是天潢贵胄，凭什么高长恭就可以如此坦坦荡荡没有分毫压力地活着，而他，就要那么狼狈不堪地活着。甚至于天女……也是高长恭先他一步找到的。
杨清如睡得很沉。宇文邕的手慢慢地抚在她光洁如玉的脸颊上。她的气息，绵长而又微弱，似乎是年迈的老人；无疑中吹起的发丝触碰到了宇文邕的手指，让他感觉有点痒。
真是天真的天女。虽然有怀疑之心，却从来想不到，宇文家传递信息，从来不是用手写下来的。把手紧紧绑住了，还有口齿传话给鹰雀，让它们把话传过去。
不过如果她不是这么天真，大概也不会为了什么所谓的监督兰陵王不让他泄漏白山村的秘密而出来了吧。这个女人，真是傻。对兰陵王如此，对待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他所假扮的阿怪……也是如此。
真得很难想像她会是传说中得此女可得天下的天女。
宇文邕不觉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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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长恭错愕地看着那个渐渐下落的白色身影。那个身影，只可能属于那个他熟悉爱怜的女子。
杨清如。
他猛地回头，双目充血。旁边的将领把举起的弓箭慢慢放下，无所畏惧地说道，“四爷，我们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子，放弃一座城池。”
这是事实。哪怕是高长恭在如此暴怒的状态下，他也知道这个将领说的是事实。儿女情长在兵荒马乱的乱世，实在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爱情，在家国，子民面前，显得是如此的渺小而脆弱，让人无法不选择将它舍弃。
可是，他爱那个女子。喜欢她那娇弱婀娜的身姿，喜欢她那温柔善良的心灵。这样的女子，这个世间，都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再不会有了。
高长恭感觉心肺犹如被刀绞动一般，生生地痛，血淋淋地疼。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女子了。再也……不会有了。
再也不会有一个女子在夜半起身去为那些亡魂诵经超度了。再也不会有一个女子用那么温柔缱绻的语气同他说那样让人感动的话语了。
再也不会了。
这个认知几乎要让高长恭发疯。
“兰陵王果然是有胆色。”站在城池上的宇文邕，笑意满面，目光森然。“为了一座城池……连天女也敢下手。”
那清越的声音，郎朗而出，霎时就传遍了整个平原。士卒们惶恐了，不断地交头接耳，攥紧了手中的长矛铁剑，“天女？是那个天女？”“据说是神的女儿？”“那我们难道不会受到诅咒么！”
切切的私语声，渐渐喧嚣起来。宇文邕依旧面容带笑，兰陵王瞥了一眼旁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