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饮砒霜[东南亚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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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饮砒霜[东南亚神话]- 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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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后,由巨蜥运载的四顶皇冠将抵达赤水之渊。加冠仪式后,水坝开闸试水。当天晚上,月满之时,将举行阿修罗道一年一度的成年礼。
  坝高两百七十丈,雕塑高三百丈,四尊阿修罗王雕塑头部佩戴着用黄金打造的皇冠,皇冠与皇冠之间用寒铁锻造的链条相连,每五十米燃一盏油灯。
  这是阿修罗王族特意为成年礼的比武而设定的,自认武艺非凡的阿修罗会在链条上比武。年轻勇猛的阿修罗赤膊、赤脚,手持匕首,在离地面九百多米的高空与对手搏斗,不但要战胜对方,更要战胜自己。
  进入决赛的人,将获得入选王族护卫队选拔赛的资格,最终胜出的人,则能面见阿修罗王…婆雅,获得婆雅钦点的赏赐。
  修筑堤坝不像驻守边关那样凶险,阿修罗道终日晴空朗朗。工程即将结束,我的心情也跟着放松许多,心想过不了多久就能回先锋队,就能见到摩陀将军,还有那些伙伴。
  午饭后,阿悉来跟我请假,说要为七天后的比武做些准备。
  阿悉是我的翻译,一个很可爱的孩子。
  阿修罗成年是十六岁,阿悉的生日正好是七天后,等待的时刻就要到来,他很是兴奋。我批准了他的请假,并告诉他,我可以帮他练习对打,如果他愿意的话。
  看着稚嫩的阿悉手持短棍站我的对面,地面上投射出我们俩的影子。我仿佛看见七年前,千迦林河畔,耐心的包子哥和渴望长大的我。
  “阿悉,我觉得,你对知识的渴望比对力量的渴望更强烈。为什么想要参加比武?军队或许并不适合你……”
  “回,回阁下。我,我……只是想试一试……”
  阿修罗的皮肤是麦黄色的,即使是这样,我仍能看出阿悉脸上浮起的绯红。
  有着小小心愿的孩子,他的心里住着阿修罗的公主,婆雅的女儿。他只是想保护她,离她再近一点儿。
  我没有对阿悉说那番摩陀教我的话,他还是个孩子,他并不适合战场,在能够安睡的时候,暂且让梦再美好一些吧。
  练习后,阿悉的母亲捎来好些仙人掌的果实,阿悉剥出一颗桃红的肉瓤放在我手上。推辞不掉的感激,我解下护盔下颚部位的皮网,咬了一口红艳艳的果实。
  阿悉呆呆的看着我将手中的果实消灭一空,我笑问他为什么不吃,味道还不错,他支支吾吾比划了半天,大体意思是…阁下的嘴唇比玫瑰花瓣还美。
  我微笑着揉揉他的头,他闪闪发光的眼睛和肃穆的神态真的很象当年的我,师傅在我的心里就是完美的代名词。
  阿悉问我,为什么每天都穿着铠甲,阿修罗道如此炎热,其他人初来时就换上了轻薄的纱曼,可我来了四年多,却一直穿戴着厚重的金属护甲。
  我吓唬他,说是在战场上受过伤,面目可怖。
  其实这是一种习惯。习惯了随时出发征战,习惯了随时面对突袭的敌人,习惯了随时保护好自己不拖累伙伴,习惯了战后摩陀看到我毫发无伤时的放松和欣慰。他最小的弟弟在撤回安全区域后卸下了护盔,被狡猾凶残的敌人咬断了喉管,他不知道,他大白天在沙漠里喝醉时,滚倒在流沙中却浑然不知的样子有多难看。
  加冠仪式后,水坝开闸试水。月满之时,阿修罗道一年一度的成年礼开始举行。
  阿悉击败了三十多位同龄选手,位列小组第二,未能进入决赛。我迎上前去,送给他一把贝壳雕磨成的小刀,鼓励他不错的表现。
  婆雅的第十三子…银度,参加了今年的比赛。继承了阿修罗王和大魔罗血统的银度是天生的战士,有着与少年不相符的矫健身躯和果敢迅猛的身手,玫瑰色的艳丽双瞳,是王族紫与魔罗红柔和在一起所产生的。
  银度轻而易举的赢得了比赛,婆雅在观礼台上频频点头,那是阿修罗王族值得骄傲的孩子,未来新一代的战争之王。
  获胜的银度似乎意犹未尽,单脚勾着悬挂在高空的铁链,蝙蝠一般倒挂着。
  阿悉告诉我,银度拒绝领取奖赏,并宣告接受所有在场者的挑战。只要能打败他,不但获得阿修罗王的奖赏,还能命令他去做一件事。
  看热闹的人海中一片沸腾,不少成年的阿修罗甚至卫队中的战士纷纷抛起钱币报名,不少天兵和凡人中有深厚修为者也跃跃欲试。事实证明,银度并非只是少年中的强者,他的实力与冷血让人不可小视。
  由于只是甄选比赛,选手互相之间不能伤及性命,越来越多的人认输,使得银度不得不半路停手,索然无味的王子开始公然挑衅天道的实力。没有上级的指示,士兵是不会擅自迎战的。但从战士们紧绷的上臂和如炬的目光中不难看出,银度成功的挑起了他们的战斗欲。
  坐在观礼台上的天神米纳什达,是负责此次协助事宜的长官,本是抱着看热闹开眼界心态来观礼的他,现在反而束手无措,可怜巴巴扭头望着作为护卫队长的我……怎么办?
  让天兵去迎战肯定是不行的,谁也不知道打起劲的王子殿下加上全场上万名观众能闹出什么事来。不让天兵去迎战,四年来将士们背井离乡在这炽热的赤水之渊,辛辛苦苦帮亦敌亦友的阿修罗修水坝,工程结束的时候还要受人轻视,孰能忍乎?
  我问阿悉借过我送他的贝壳短刀,朝米纳什达鞠了鞠身,掏出一枚银币抛向大坝下轰隆奔流的江水。
  天界使臣的护卫队长迎战阿修罗王子…银度。
  银度挺跃翻身,单脚点立在微微颤动的链条上,冷峻的脸庞在忽明忽灭的烛火映衬下散发着魅惑的危险气息。目视我缓缓走上铁链,无声的打量后,冷淡的玫瑰色燃起一抹深紫。
  “我有个新的条件~”
  “殿下请说。”
  “如果我输了,可以替你做三件事。如果我赢了,我要娶你做老婆。”
  摩陀曾对我说,你可以在月光下认识你的情人,但一定要在阳光下认识你的终生伴侣。
  银度输了,输得并不难看。他有很好的潜质,只是还未经历足够的实战磨练。
  我一手抓着铁链,一手揽住掉下去的阿修罗王子,他看似萎靡的伏在我肩头,实则一脸坏笑的贴在我耳旁,隔着冰冷的护盔厚颜无耻道:老婆,你还是穿盔甲的好,我不想让别人看到你的样子。
  那一瞬间,我想通了一个道理:当妖他妈和人他妈是同一个人的时候,人随时能变成人妖,就象妖随时能变成妖人一样。天神和阿修罗同理。所以在恭敬的听完银度的悄悄话之后,我松开了揽着他的那只手。
  直到我被师傅招回三十三天之一的善法堂天,这位刚刚成年的阿修罗王子,仍全身绷带呈大字型的仰躺在嫔妃横卧的温柔乡中。
  银度的受伤未使我遭受责罚,阿修罗并不耻辱于失败,他们更看重受到挫折的孩子能否在失败的历练中变得更加强大。
  婆雅姿态高昂的宣布了我的获胜,并命人大开宝库,让我随意挑选其中任何一样宝贝。
  我没有挑选奇珍异宝,只是恳请阿修罗王准许阿悉,这个平民的孩子,进入贵族的学院学习。
  临走前,阿悉恋恋不舍来与我告别。我告诉他,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特长,你有聪明的头脑和谦逊的态度,从书本和实践中获取更多的知识,成为一位博学的良臣,一样可以保护你心爱的人,一样可以使你热爱的国土变得富有美丽。
  银度以受伤为理由,蛮横的要求我多待一段时间,直到他伤势痊愈。
  天神米纳什达为了维护这难得的友好局面,请我耐心的多留住些时日,哪怕只是每天去问候一声也好。
  我一般选择午间去探望这位性格怪异的小王子,银度在午饭后一定要睡上一个时辰,并且不准任何人打扰,这是米纳什达不知从哪打听到的小道消息。
  去了几次,果不其然王子都在睡觉,我站在殿外和侍女官客套几句便能离开。轻松的走走过场,整件事情好像也没有我想的那么糟。
  这天,侍官换人了,并告知:王子有命,如果我来了必须去内殿等候,直到王子转醒。
  我就知道这孩子不会那么容易对付。
  进了内殿,看到仰躺在超大睡床中被绷带五花大绑的银度,我心一软,静静的站在殿门边,耐心等待熟睡的王子转醒。门柱的投影随着太阳的移动而改变着方向,我不禁怀疑米纳什达被人坑了,哪买来的小道消息,如此的不准确。
  一连几天,午饭后的王子殿下猪一般嗜睡,我一站就是整整一下午。
  我决定不再忍受他这种作弄人的小把戏,收拾好行装,准备回善法堂天。这天午后,我拿着通行令牌,最后一次去见银度,很意外的他并没有睡觉,撑着眼睛怒视着站在殿外的我。
  “你为什么一定要走,我被伤成这样都没有怪你,还让父皇答应你的要求破例收平民的孩子进了皇族学院……”
  “我对你那么用心,你为什么一点都不领情!”
  “你知道多少人巴望着我的宠幸,你不就是一个护卫队长吗,天界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比他们给的更多~”
  “你就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吗,你就不怕我让父皇处死你吗?!你……”
  “你还欠我三个要求,你必须让我实现对你的承诺才能走,不然,不然我会成为别人的笑柄,说我银度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你别走好不好,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你和别人不一样……你,你对我来说,很……很特别……”
  我轻轻走到他的床前,放下一罐我常年带在身边的药膏。退后,行礼,转身离去。
  “王子殿下,或许将来你我会在战场上相遇,到那时,请不要犹豫,不要再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银度…婆雅之子,你承接着伟大的阿修罗王的血脉。而我,还在命运之路上努力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回到天界,师傅亲自在天门等我。
  上一次见到师傅,已是七、八年前,我从十五岁的少年长成了二十二岁的青年。菩萨身的师傅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好看,还是一如既往的威严淡漠。
  师傅将我调编到由他统帅的直属军部,出任副将之职。
  任命的那天,我换上师傅送的精钢战袍,佩戴上远在南方的摩陀托其他将领捎来的双头孔雀翎,神采奕奕、满心欢喜。跪接起师傅手中的凤鸾羽箭,起身走到殿外,深呼吸,端身、举弓、拉弦、瞄准、放箭。
  雪白的凤鸾羽箭如一道极光,在空中舞动出流畅的弧线,敲响千米高空上悬挂的金锣。
  梦遗,你听见那撼动天地的回响了吗?
  你的小施主,今天站在了战神…迦絺吉夜的身旁。
  册封典礼后,师傅叫我去他的别院等候。
  我欣喜的在别院等师傅,心想一别多年,师傅定是有许多话要对我说,只是在众人面前不便表露,才约我在此等候。
  看来我确实并不了解我的师傅,七年前是如此,七年后亦如此。
  师傅没有拉过我的手,说我长高了,也没有拍拍我的肩,说我长大了,武艺进步了。
  师傅铁青着脸,问我是谁教我这样射箭的。我低下头,没有回答。
  二十二岁的我知道,包子哥的名字不叫包子,面条不叫面条,馒头也不是馒头,这些不成为名字的名称只是他们不想告诉我真名罢了。
  师傅又问我,教我箭术的人有没有看到过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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