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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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知秋-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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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这里还有我没吃饭,才会顺便给我买只鸡的吧?” 
“你别把我想的这么卑劣好不好?”李诵一副受了天大冤屈的模样,“就我这口暴牙,吃什么也吃不出味 
道来啊。” 
“那你敢说你没有吃吗?”我餍足的添着指间的肉末,突然觉的口有点渴。 
“吃倒是吃了,可是这牙太难受,一点都不好用,害我连排骨上的肉都咬不下来。” 
“这是你自己设计的造型,你能怪谁?” 
“啊!对了,差点忘了这个。”他在后腰间摸索了一会,解下一个碗底粗的竹筒递给了我,我知道这种竹 
筒通常都是用来盛酒的。于是摇头道:“我口有些渴,不想喝酒。” 
“正好啊!这是酸梅汤,很解渴的。”他朝我驽驽嘴,示意我打开木塞子尝尝。我捧着竹筒的手突然沉重 
了起来,迟迟没有抬手,眼眶有些微热,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这阵子泪水突然多了起来,止都止不 
住。 
“你怎么会想到买酸梅汤?”我低垂着头,定定的瞪视着竹筒上刺眼的红木塞子。 
长这么大,我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着。 
“有吃有喝,才叫享受嘛!怎么能让你干嚼鸡肉呢?我刚才还在外面喝了壶酒呢。”他说的理所当然,“ 
不要告诉我你不喜欢喝这个东西哦!” 
“不是……我……” 我吸了吸鼻子,对着塞子嘿嘿的傻笑着,眼眶里的泪水慢慢的在干燥的秋风中蒸发 
。 
“笨死了,你别告诉我你打不开。”他一把抢过我手中的竹筒,张开嘴,啵的一声,木塞被咬掉,扭头把 
口中的塞子吐出了一丈远,他用鼻子在竹筒的洞中嗅了一下,又递还给我。 
“还很新鲜的。” 
我接了过来,喝了一口,凉意顺着喉咙直通五脏,每个毛孔几乎都舒张了开来。 
“好好喝!” 
“真的吗?我尝尝!”他握住我拿着竹筒的手,就着我喝过的地方,咕咚咕咚咽了两大口。“呕——,真 
酸,真不懂怎么会有人喜欢喝这个东西。” 
“喂,不喜欢喝还喝这么多,都快被你喝光了。”我看了看筒中所剩无几的汤水,气愤的要往他的脑袋上 
敲去。 
“嘿——,以后不许打我头,打太子的头可是死罪啊!”他装模做样的缩着身子,一手护头,一手指着我 
。 
“打的就是你太子的头——,看招——”我恶狠狠的扑上去,和他嬉闹成一团。 

第十一章 
抱着几本书,我再次走进这间书斋,只是此时不同彼时,我的身份从老师跌成了学生。冷真仍旧对我有些 
敌意,当他走进来发现我坐在了西边书案上的时候,便瞪了我一眼,坐到了另一侧,故意离我远远的。我 
看着他三岁小孩般的幼稚行径,不由得微笑了一下,说道:“师弟坐的离我这么远,说话有些不方便哪! 
” 
“谁想和你说话啦!要不是爹极力推荐你,我才不会要你做伴读。”他打开了一本书,一页一页的翻着, 
不过显然心思不在书上。 
“听说,师弟以前最不喜欢的就是听你爹的话,现在怎么了?变成了乖宝宝?”我随意翻开了一本书,心 
不在焉的调侃着冷真,等待着寒飞叶的到来。 
“别叫我师弟。”冷真哆嗦着双手不停的搓着双臂。 
“怎么?师弟很冷吗?” 
“你别叫我师弟行不行,叫的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可难办了,我该怎么叫师弟呢?”我忍住笑意,享受着冷真那副受不了的表情。 
“叫我的名字就好啦。冷真,也千万别叫我什么小真,真儿什么的,更呕!”冷真下面的话,我没有听进 
耳朵里,因为远处慢慢走近的人影,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那个家伙,终于来了。这可以说是我和寒飞叶第一次正式的照面,我的手指忍不住捏紧了书本的一角。那 
寒飞叶一身白衣垂地,长发在头顶挽了个髻又松松垂下,苍白的脸上缺乏一丝生气。他垂着双眼,面无表 
情的踏进了书斋的大门。  
他的打扮几乎和我以前的一模一样,他的眉眼和我的不差分毫,可是他的眼中所承载的却是陌生而淡漠的 
色彩。 
看到我们早已在此等候,他微微的扯出了一个笑容,非常的淡,几乎让人不可察觉。 
“真儿,听说你多了个新同窗。”他对冷真说着,眼睛却瞟向了我这边。 
“是啊!我爹非要他和我一起读书,也不知道他给爹下了什么蛊。”冷真无精打采的指了指我,我泰然自 
若的站了起来,对着寒飞叶微微的弯下了身子:“学生仇子良,见过老师。” 
抬起头的一刹那,我瞥见寒飞叶正轻皱眉头,并且不太确定,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情绪,似乎是带着些不 
悦,和厌恶?不过他很快的便笑了起来,对着我说道:“很高兴你能来听我的课,如果哪里有欠缺的地方 
,你可以来‘月榭居’问我。” 
我点点头,回道:“一定,学生半途来插班听课,肯定有许多不懂的地方要向老师讨教。” 
“恩。”寒飞叶点了点头,便翻开了书本,开始上课,讲的是《礼记》中的《檀弓上》,我听得很认真, 
时而不时的还会提出一些问题。寒飞叶不愧是状元出身,对于儒家学术,知之甚详。如果我不是怀着其他 
的目的,来这里听他授课倒也着实可以长不少的见识。他似乎天生就是一块读书的料子,在讲课的时候, 
突然会变的神采奕奕,脸上的表情也丰富了许多,和刚进来的时候完全是不同的风采。我闲暇之余,朝冷 
真的方向扫了两眼,只见他双眼无神,呵欠连天。不由得摇了摇头,过去我讲课的时候,往往会引用一些 
故事,典故来解释这些论点,虽然有趣易懂,却没有寒飞叶的阐述那样精辟,深刻。 
看着正前方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持书,轻声诵读的文雅身姿,我犹豫了。先前对他所有反面的猜想,如今 
都显的不真实起来。这样一个风姿卓约的文人,真的能做出那样令人恨之入骨的不耻之事吗?可是,李诵 
打下的那只鸽子,却是无论如何也磨灭不掉的证据,因此我不得不压下心中对他万分的欣赏和敬佩,强迫 
自己用清醒的头脑来思考。 
中间休息的时候,冷真在门外往树上的鸟巢里扔着石头,惹的母鸟追着他吱吱喳喳的乱叫。我则在坐在自 
己的书案前,透过镂空的窗格子,偷偷的审视着站在窗外的寒飞叶。课下的他,脸上重新又染上了一层忧 
郁之色。他背着手,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一个地方,时而不时还会轻轻的叹上一口气。 
忽然,我看到他微垂的眼睑动了动,一抹异彩在他的眼中流转,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是冷青云一 
身牙色便服,正往书斋的方向而来,身后跟的是多日不见的小四和巧儿。 
直到他们走近了书斋,我才看清楚巧儿手臂上挂了一件簇新的衣服。 
“子逸兄,你来了。”寒飞叶疾步迎向他们,连声音都变的激昂起来。 
“恩——”冷青云朝他微微的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我来看看真儿他们温书是否用心。” 
他没有因为寒飞叶走到面前而停下脚步,而是绕过了他,直接进了书斋。寒飞叶在冷青云同他擦肩而过的 
时候,脸上呈现一刹那的失落,我看在眼里,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玩味。 
待冷青云跨进书斋后,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颔首叫了声:“相爷”。 
“怎么样?还听的懂吧?”冷青云的在我和冷真的身上来回扫着,可是他的问题却是冲着我来的。 
“勉强可以吧!”我笑了一下,“谢谢相爷给子良一个读书的机会。” 
“哼—”冷真把头扭到了一边。冷青云宠溺的在他的头上拍了拍,随即又朝我似笑非笑的问:“以前不是 
都叫自己‘小的’吗?怎么今天改口了?” 
我没有想到他会注意到这一点,于是想了下说道:“以前子良是做粗活的,没有那么许多的计较。如今既 
然坐在这书斋里读起孔孟之道,再自称小的,惟恐有辱孔孟二圣。”其实这是我临时想出来的理由,那时 
侯强迫自己以小的自称,每次都让我有种想咬掉舌头的冲动。 
“你倒是很能适应状况啊!”冷真站在我的身边小声的说着。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想相爷也不会跟子良计较的。”我回答的是冷真,眼睛却是郑重其事的看向了 
他的父亲。 
“好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冷青云点头笑道,他抬起一只手在我的肩膀上不轻不中的拍了两下。“希 
望你能抓住这个机会,完成你想做的事情。” 
我看了看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微勾起唇角,说道:“子良一定会完成自己的愿望的。” 
冷青云把在门外正缠着寒飞叶问东问西的巧儿叫了进来,他让巧儿把手中的衣服递给了我:“你的衣服落 
在我那里两次,我让巧儿给你缝了件新的。” 
我没有推辞,接过了衣服。为了他,我生生的将自己的寿命缩短成了三个月,如今再为了他送我的一件衣 
服而推来搡去的,实在是有些矫情。当我向巧儿道谢的时候,发现她的视线仍旧胶在已经进屋的寒飞叶身 
上,而寒飞叶看着我手中的衣服,满脸苍白的靠在书案上,眼中若隐若现的点点光芒,让我联想起那天早 
晨第一次在房中见到他的情景,不由得感觉背后升起阵阵寒意。 
冷青云带着小四和巧儿走了,冷真又回到他东边的位置上,依旧离我远远的。寒飞叶继续讲课,只是神色 
间有些灰暗。而我虽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寒飞叶的脸,却再也不能专心于书本之上。 
他那和我一个模子里刻出的眼中隐藏的忧郁和疲惫让我的心中对他不知该恨还是该怜,或许,他所做的一 
切,也是有苦衷的,也是有他自己的道理吧? 
自从成了伴读以后,我便不再做打扫庭院的工作,冷青云的书房,成了我常进出的地方。而李诵因为我不 
能再帮他干活,而连着扫了两天的地。每天晚上他都会向我哀叫连连,一会说腰疼,一会说脖子酸。我于 
内心深处确实对他有些歉意,于是出于报恩的心态,在他闹腾的厉害的时候,我会帮着他推拿按摩。而他 
也合该是天生的享受命,每当我捏的他舒服的时候,他就会鸡猫子鬼叫起来,哼哼叽叽的,让我真想用只 
臭袜子塞住他的嘴巴。 
如果他这种引人遐想的声音不巧让路过的人听到,知道的是我在给他按摩,不知道还真以为我俩在院子里 
趁着月色做什么不干不净,见不得人的苟且之事呢。 
到了第三天,他居然不再喊累了。我奇怪的问他原因,他只回答了一句:孔方兄的力量呗。起初我不甚明 
白,直到一个晚上,看到同屋住的另一个叫张小财的仆人眦牙裂嘴的锤着腰,从李诵的手里接过了几个个 
铜板之后,我才明白,孔方兄的魅力还真是不可小觑。 
这天我到了冷青云的藏书阁里,翻阅一些资料,翻着翻着就觉的有些困乏,于是就依偎在一个书柜的后面 
,沉沉的睡了起来。  
直到晌午,我被腹中阵阵的饥饿打搅而醒了过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居然睡到摆放在藏书阁墙边的小塌上 
,身上还盖了件长袍。我揉了揉眼睛,掀起长袍翻身下床,正准备走出藏书阁的小门的时候。书房的门忽 
然被人轻轻的推开了。 
我急忙闪到了门边,因为我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寒飞叶。他几乎从来不进濯缨馆,可是今天却遮遮藏藏 
的进了冷青云的书房。我躲在了门边,一动不动,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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