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今朝 by 眉如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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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今朝 by 眉如黛-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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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东一愣,听见护士长说:“他觉得自己这样改对了?从不讲责任到讲责任了?我就看不惯。他凭什么两次都对不住同一个人,这叫改了?”

    崔东撇撇嘴。“我知道,我知道。他怎么做都是错的,人家自己也清楚。对了,您找我有事?”

    护士长这才记起自己手上拿的信封,“你看看尿检结果。”

    崔东拆开信封,拿出里面那沓数据。护士长指了几处:“老样子,镜下血尿和蛋白尿。”崔东应了声。“他一直算好的了。其它人反复性的肉眼血尿不说,还带眼部病变。”

    护士长看着他,“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认真起来。”

    崔东把文件稍微挪远了点:“怎么了?”

    “估计要准备换医院的事了。已经开始出现高频性神经性耳聋,过去的病例都是这样,二十岁之后三十岁之前,进入终末期肾衰。”

    崔东的手顿在那里,眼镜片有些反光,看不清表情。护士长推了他一下:“到时候会借个肝肾外科、了解情况的大夫跟过去。真不放心,最近在院里,大小事都积极点。”

    崔东沉默了好久,才说:“我不放心什么,Aplort综合症用肾移植不是效果非常好嘛。”他明明是这样说,却没有一点笑意,他拍拍白大褂,慢慢站起来:“行了阿姨,我知道。”

    护士长看着他,只是笑。“你就是得有干劲才行。”

    崔东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您忙您的去吧。我下午还有手术呢。”他急着赶人,那人却笑着不动。消毒水的味道突然刺鼻起来,好久,他才加上一句:“阿姨,他是弹钢琴的。耳朵出了毛病,我怕他受不了。”

    护士长瞪了他一眼。“都做了多长心理准备了,哪那么脆弱。姓郁的不是去陪着了吗。”

    郁林坐在严惜旁边的椅子上。

    他意外的多话。“我再去买点鲜奶。我问了人了,植物性蛋白质没动物性的好。以后还是老样子,豆浆、豆腐、核果,你少沾点。”

    他看着严惜:“听见了吗?”

    严惜瞪着他:“听见呱啦呱啦呱啦。”他看着郁林:“说老实话,我最近练琴是不是没以前好听了。”

    郁林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没事,我听过你刚学琴录的磁带。”

    严惜恶声恶气的吼着:“又是呱啦呱啦呱啦。”郁林笑了笑,摸了摸他脑袋:“你这是选择性失聪。”

    严惜歪着头看着他,突然说:“严维如果有一天要回来,就选现在回来吧。我只有这个时候,才敢笃定你不会突然跟别人走了。”

    郁林的手僵了一下,才继续梳理他额前的乱发。“我期望值未免太低了。”他安静了一会,突然说:“严维不会回来的。”

    严惜笑了:“总有一天,迟早的事。”

    郁林摇了摇头,认认真真的说:“你想多了。他跟我说了,哀莫大于心死。你就乖乖想你自己的事,别老胡思乱想的。”

    严惜的声音大了些:“谁说的,心死了哪里会哀?”严惜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狠狠的骂了句:“哀莫大于心不死……”
 


昨日今朝 正文 第八章(上)
章节字数:2590 更新时间:09…04…24 21:33
    严维记得第一次去郁林家的事情,那人说:“我爸妈都不在。”严维和他瞪着眼睛对望,突然涎笑起来。年轻时干干净净的,坏坏的露口白牙,怎么挤眉弄眼,也不招嫌。

    记得那间房门锁不上,虚掩着,严维虚情假意的喊着热,把自己的外套脱了,露着浆白的背心,两块二头肌看上去一点也不可靠,不过硬绷起来还是有的。两人摸摸亲亲,严维喘得像个风箱,呼哧呼哧的喷着气,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似乎吃不准该从哪里开始啃。一时间粘的像块鞋底的口香糖,挂在郁林脖子上,不住晃荡。

    郁林倒是冷静,衣服都皱了,还是扣的严严实实,偶尔回应几下,那修长手指的逗弄,直让人坐立难安,眼睑垂得很低,睫毛直而长。严维像是只沸了的水炉子,嗷嗷叫着,想把郁林压下去,却偏偏像是推根木桩,白废了牛鼻子的老力。摩擦中彼此都有了反应,严维推累了,就软在郁林肩膊窝里咬,一个个口水印子,郁林的手慢慢摸着他的尾椎骨,很痒。

    严维拍了几下,懒洋洋的骂了几声。两人都各自盘算着自己的事,差点没听见开门的声音。郁母在客厅叫着:“小林?”他们僵了会,才反应过来,郁林想把严维藏起来,拿被单遮着,只是隆起好大一块,愣了几秒,又各自从床上蹦下来,严维去抓自己的外套,两只鞋揣怀里,郁林这时已经把衣柜门拉开了,严维猫着腰半滚进去。

    郁母站在门口:“有客人?”郁林站起来,半堵在门口,那个已经不年轻的女人,还在从儿子与门框的缝隙中恋恋不舍的窥视。“没。妈,不是说加班吗,怎么提前回来了。”郁母这才笑起来:“哦,那是因为……”

    严维搂着那双鞋,蹲坐在堆着被芯与长裤的柜子里,挂起来的T恤软绵绵的贴着脸蛋,一丝光从衣柜缝里透进来,柜子里一股樟脑丸的味道,闷闷的,让人想大口喘气,偏偏这个节骨眼儿,小气也不敢喘。他蹑手醪的往身上套半脱的衣服,听着郁林把人往门外引,突然打了个嗝。

    郁母走了几步,掉过头来,嘟囔了句:“我是听见有声音。”郁林拉住她,低声道:“我有事跟你说。”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到底把人拽走了。过了半小时,郁林把衣柜门半拉开,严维捂着嘴,还在不停的打嗝。他断断续续地说:“这下怎么出去啊。”

    他们无声的抱在一起。严维笑着说:“木头别难过了。我没事,真的。”

    ※※※※※

    “又塞车了。”

    一辆东风汽车,后面装满了货,垒得高高的,生怕不能物尽其用似的。这条高速,还没开多久,就拥堵不堪,前后左右都挤着车,夹在中间,一点点的挪,简直让人抓耳挠腮起来。

    “喂,严维,你不是尿急吗。”

    严维横躺在后座上,车皮上的红漆掉的让人心疼,连车窗都坏了,摇不上去,呼呼的往里灌着风。他脑袋上盖着一本时尚杂志,不知道被多少人翻过,页脚卷的抚都抚不平。他听见声音,脑袋刚一抬,杂志就啪的从脸上掉下来。“在这?”

    坐驾座上的年轻人一挥手:“开长途的都这样。”严维前后看了一眼,见车速像裹了小脚的老太太,嘟囔着:“真在这啊?”

    他手一撑,从后排窜坐到副架座上,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到处都有按喇叭的,严维左手插裤兜里,右手往前伸着,做出阻拦的架势,一路小跑着横穿过车流,到了路边,又翻了个半米高的铁栏,拉开拉链对着土坝一泡黄汤。

    等舒服了,看哥们的车才开出不到五米,乐得哼着歌,悠哉的从车缝里走回来,踩着轮胎爬上去。他哥们指着旁边的路牌:“还有六十八公里。”严维打着哈欠,“那我还得睡多久,要不我帮你开会?”

    那人从杂物箱里翻出只发黄的司机手套:“你没驾照,回家乖乖开单车去。”两个人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正百无聊赖,严维看着路牌,突然乐了:“这段路还雷达限速呢。”司机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我是想超速,超的起来吗?”

    严维这次回来,已经是年后的事了。

    在那边几个月,还是打着零工,没了住的地方,花销一下子往上窜,累死累活,却总是存不下钱。每个人肚子里都藏了几个偷懒的诀窍,一起浑水摸鱼,彼此睁只眼闭只眼,这就算交情了。隔得远,过去的事也想的少些。就是过年的时候,突然想的厉害,怎么也睡不着觉,吃一口饺子,就掉几回眼泪。跟人睡一个大通铺,怕吵着,咬着被子闷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红着眼睛笑。“我没事,就想家了。”

    严维觉得这一吵隔得足够久了,他们认识这几年,从没分开这么久过。有哥们年后要去那边送躺货,他就蹭了顺风车,只是离那里越近,眼皮越是直跳,只觉得前面候着的不是好事。在车上又晃了一个多钟头才进了关,严维越发的心神不宁。“我眼皮直跳。”

    那哥们好奇:“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这是……”严维一直揉着眼睛:“两只眼都跳。”那人不信:“得了吧。哎,你真要开去soie?我这车太大,平时都装水泥的,开到市中心主干道上太拉风了吧。”

    严维连连摇头:“我又没说今天去,就那附近就成。先找地方落脚。”那人应着,转着方向盘。到了地方,严维跳下去,两人伸着胳膊肘一击掌各自散了。附近的店铺玻璃橱窗一个比一个擦得亮,照着行人的样子。严维一愣,玻璃上映着的人影头发乱蓬蓬的,还夹了几根白发。脸色发黄,那么瘦,眼睛也没神。视线下意识的避开,低着头自己撸了几把脸。

    “要这个样子见他?”严维嘀咕了一句。他用力耙着头发,自己也觉得好笑。道路四通八达,一个方向就是一个变数,一时竟不知该去哪。脚边正好有块碎砖头,想泄恨,抬脚就踢了出去。那石头力道也大,咚的一声砸中路边一辆黑色轿车。车身擦得出奇的亮,竟没有车挨着它停放,汽车警报器被弄得响个不停,严维吓了一跳,等它叫了几声没气了,才走过去仔细打量。车门上多出个红印子,不像是划坏了,倒像是蹭上的。

    他从兜里拿出个钢!,正想刮干净,听见后面有人问:“你和车有仇?”

    严维回头一看,一个年轻人,左边耳朵里塞着个耳机,怒气冲冲的。后面还站着位中年男子,四五十岁,虽没发福,两鬓却是花白的。“别冤枉人。我好心帮你弄干净。”严维把钢!塞回口袋,摊开双手,脚下抹了油,想走,眼睛却跟中年人对上了。

    那人有些像郁林,沈稳。西装妥帖合身,让人猜不透,只是老了。严维最不怕的就是老头,他们跑又跑得慢,打又打不赢,把黑板擦夹门缝上,推门时一砸一个准。他见那男人打量着自己,干脆泰然自若的站直了,看见旁边的人噤若寒蝉,甚至还笑了一下。
 


昨日今朝 正文 第八章(中)
章节字数:1384 更新时间:09…04…24 21:33
    那人看着他,竟然也笑了笑。“呵。”

    严维皱了皱眉头,觉得事情莫名其妙了起来。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时候,听见那男人说:“以前见过面的,记得吗?”严维的眉头拧着,费力的回忆着什么。好半天,突然展开,叫起来:“哦,你!你!”

    他用手指着那人。“你那时候去学校找过我。”严维谈起学校,还在用考生谈试卷的语气,既厌恶又亲昵熟稔,配着风尘仆仆的,大龄青年的样子,听得人心里咯!一下。那男人微微颔首,往前走了几步,伸手去拉后座的车门,旁边那年轻人赶紧绕到另一头,坐上驾驶座。严维看着他坐进车里,正发呆,就见男人朝他伸出一只手来:“维维,上来。”

    他听着这声音,脚不由自主的就迈了上去。车里又大又敞亮,他只敢用半个p股坐在上面,嘴里喃喃的说:“你还记得我名字。”男人笑了笑,他没端架子,说话是长辈对晚辈的语气,“你脾气没变,人是长大了。”

    车子开得很快,严维吓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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