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1－16- 第17节

「是你！全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下贱的去勾引自己哥哥，方峥怎麽会这样对我？！方峥本来应该是我的！是我的！如果不是你……」　

林文倩像是要泄愤般，发了疯似的拼命踹著趴倒在地上的小濬，嘴里还不停骂著许多难听的话，连跑过来想保护主人的熊熊都跟著遭殃，然而小濬只是拦过熊熊，将被吓到发抖的它紧紧护在胸前，躲也不躲地趴在地上，任由母亲对他拳打脚踢。　


耳边妈妈还在说些什麽，他已经听不进去了，而眼前那堆照片，他连动手去翻的勇气都没有，其实……也没有那个必要了，最上面的那几张照片已经说明了一切——　

只一眼，他已经知道那名背对著镜头的男子就是方峥，两人手牵手地在小公园里散著步，甚至连熊熊都被拍了进去，虽然只拍到侧面，但是任何人都看的出，自己脸上那抹满足的微笑。　

眼睛瞥过另一张照片里，方峥正在亲吻他的脸颊，他甚至看到了自己羞涩的表情和微红的双颊。　

一张张两人亲密的照片，如此讽刺，残酷地将见不得光的事实真相映照得更加不堪……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场闹剧……剧终了始终是要下台的，只是之前为什麽没人跟他说……　

从来没有一刻，他这麽希望自己看不见！＇墨＇　

15（2）　

站在和小濬同居的公寓门前，方峥正准备用钥匙开门……却发现门没锁？！　

他记得自己每天早上都有锁门的啊……　

推开门踏进属於两人的空间，方峥的语气里有著几丝焦急，「小濬——我回来喽！不好意思，今天开会开过头了，回来的有点晚，肚子是不是很饿？我带了便当回来喽——小濬——小濬」　

心里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心下一惊，忍不住就放声大叫，「小濬！小濬！——」　

出了什麽事了吗？！难道……难道小濬出事了？　

「小…濬！…小濬！」只是想到这个可能，方峥连声音都止不住地抖了起来。　

正当他快失去理智毁了整个公寓的同时，平时和小濬形影不离的小白狗突然从房间里冲出来，对著他不停汪汪汪地吠叫，一边叫还一边看了看他，一边又回头看了看房间里。　

方峥心突然一沉，一个箭步就往房间冲去。　


一进到房间，就听到浴室里不停传来潺潺水声，方峥不假思考立刻往浴室靠近，在大大开敞著的浴室门口，看到了小濬———　

小濬双眼紧闭的靠坐在浴缸旁的地板上，似乎显得十分虚弱，清秀的脸蛋上全是鼻青脸肿的痕迹，整个浴室被不停从莲蓬头洒下来的水和浴缸里溢出来的水淹没，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浸透，身体上的青紫隐约可见，小濬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似的，径自坐在水里一动不动。　

心脏突然一阵急速收缩，方峥急忙向小濬冲去，「小濬！」他绝对不能忍受第二次失去小濬的可能！然而前脚才刚踏进淹水的浴室里，一股寒意立刻从脚底掌心窜起……　

好冰！……小濬像这样到底有多久了？！　

赶紧过去将小濬抱在怀里，却发现小濬的身体已经跟地上的冰水一样冰，纤细的身体甚至还微微颤抖著，额头却是烫的吓人。　

恐慌，一股极度的恐慌开始在心底蔓延。　

「小濬！你醒醒啊！是我啊！你的正哥哥！小濬！」方峥一边拍打著小濬的脸颊，一边将他拦腰抱起，然而颤抖的双臂有好几次却是连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突然——　

「方…峥？」　

抱著少年的身体跟著一震。　

小濬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正怔怔地看、看著他？！原本有些迟疑的眼神，在下一秒突然转为嘲讽、怨恨。　

小濬……看…看得到了…？！　

这个想法让方峥不由自主身体一僵，喉头突然变的有些乾涩，连开个口都像是含了铅块一样艰难……　

然而小濬却笑了，只是笑的有些苦涩……「之前妈妈跟我说的时候，我本来还不相信……假的…原来全部都是假的……全部都是骗人的……你们都在骗我……」还以为找到了幸福，原来不过是一场骗局……　

「小濬……你听我说……」　

「放开我！！」喀的一声，神经在那一刻突然断裂，小濬就像头受了重伤的小动物，张牙舞爪的拒绝任何人的接近。方峥一时没注意，被小濬推了开，随著碰的一声，失去支持的小濬就这麽重重地摔到地上，方峥赶紧过去要扶他，却被他一手挥开，「不要碰我！」　

小动物的身体在发抖，在失控的咆哮嘶吼中，是流不完的眼泪和伤在心里流不出来的血。　

「什麽凌正华？！什麽正哥哥？！全部都是骗人的！你还假惺惺地假装好人干吗？！从头到尾都在耍我！看我像个呆子一样被你耍的团团转，很好玩、很开心是不是？！」　


「我没有……」　

「还主动跟你求欢，是不是很有满足感？！我真是笨蛋！居然还以为…以为……」想到自己主动在他身下张开大腿求他进入的画面，小濬羞愤地全身都抖了起来。　

「我是哪里得罪你了？！为什麽你从来都不肯放过我？！你以为我想进方家吗？！你以为我喜欢在不被疼爱、不被祝福下被生下来吗？！我喜欢男人又干你什麽屁事了！你够了吧你！你们有什麽了不起！我什麽都没做错！什麽都照你们的意思去做！为什麽你们还要这样对待我？！你说啊？！为什麽？！为什麽……」　

「小濬！」　

眼前一黑，小濬突然昏了过去。　

＊＊＊＊　

「还好送的早，再晚一点，就变成肺炎了！」带著副眼镜的斯文医生没好气碎碎念道。「早知道人给你们方家的人照顾，没死也只剩半条命，不想照顾人，就不要对别人说的那麽好听！如果不是小敬拜托我，我才不会帮著你瞒著小濬，人渣就是人渣，改了名字还不是人渣，看看小濬才出去一阵子而已，又回来了，你们是嫌钱太多没地方花？还是怕自己家医院没生意会倒闭？喜欢虐待人，干嘛不DIY？！别人也是有血有肉有感觉的！不过我想你们这种人渣也是不会懂的！」　

严真宁气的乱骂一通，方峥根本不在乎他到底骂了些什麽，只是紧张的不停原地踏步，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小濬的情况到底怎麽样了？要到什麽时候才会醒？为什麽他刚刚看起来还是那麽苍白？！　

不过一旁另外一名穿著医院病患衣服，脸色有些苍白的清瘦男子倒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给了严真宁一眼後，马上转过去向方峥道歉，「峥哥…不好意思，阿宁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了，心直口快，脾气暴躁了点，你不要跟他计较……」　

「小敬！你干吗跟他们这种人道歉啊？！」　

「严真宁！」　

「我没关系！我只想知道小濬现在到底怎麽样了？！他什麽时候才会醒过来？！」　

「你吼什麽吼！」他早就看他们方家两兄弟不顺眼很久了，自己不对，还敢那麽盛气凌人！他严真宁又不是被吓大的！如果不是小敬在旁边，他早就上去跟他干一架，再来回答他的问题。「他烧的很厉害，现在还算是在危险期，只要如果今天晚上退了烧就没事了……至於小濬的眼睛，之前我稍微帮他做了一下检查，看上去应该是没什麽大问题，不过最好能等小濬醒来後再详细的做一次检查。」　

才一说完，方峥立刻又回头往病房里跑。　


小敬跟了过去，轻轻地推开房门的一角，就这麽安静地站在那里看著病房内方峥对床上少年无微不至的照顾，一会替他擦汗，一会替他换毛巾，那份焦急，那份关怀，完全没有掩饰，「我从来没看峥哥这麽柔情的一面……」眼神中有著羡慕也有著无比憧憬。　

严真宁也跟了过来，看著病房里方峥所做的一切，不屑地撇了撇嘴，「那又怎麽样！现在再来後悔又如何？！难道他们随便将人糟蹋一番之後，再来忏个悔、说声对不起，之前的事就全部一笔勾消了吗？！哪有这麽便宜的事？！我就是不懂，你干吗对他们兄弟那麽忍让？！……爱一个人如果爱到连自尊都没了，还不如不要爱！」　

「道歉或许无法弥补先前的伤害，但是至少他们还有机会，还有未来……」有著我没有的一切。「如果可以永远，便宜对方又如何？」语气轻飘的像来自远方，却又著淡淡的苦涩。　

「小敬！」　

「……宁，你就当是我任性吧……」　

严真宁却只是转头不语。＇墨＇　


15（3）　

当天晚上小濬虽然退烧了，不过人却没有马上醒过来，已经守了一夜的方峥坚持要在旁边等他醒来，就连方旌都劝不动，方峥守在床边，连稍微阖一下眼都不敢，深怕错过了小濬的任何反应，就这样一直到了第三天早上，小濬好不容易醒来了，方峥也倒下去了。　

然而让人送到休息室休息的方峥，才小睡了一会，一醒来又马上往小濬的病房跑，只不过，见到了小濬，面对著他如此冷淡排拒的态度，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此刻，他正站在小濬的床前，看著原本还好好坐在床上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干嘛的少年，一看见他来，马上躺回床上，侧过身用背对著他，方峥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用刀子砍了一下，胸口疼的发涨却无处发泄，原本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只剩自己反复咀嚼这一片苦涩。　

冷清的病房里，一个躺著，一个站著，异常的安静，躺著的那个不肯开口，站著的那个又不肯离开，各自僵持著，空气中弥漫著沉重的、苦苦的味道。　


「小濬，吃饭喽！吃了饭要吃药喽。」小护士敲敲了门後，便端著午餐进来，餐盘上还放著一个装著药丸的纸碟。　

「小濬？……」等不到小濬的回应，小护士只好看向方峥，然而方峥却只是在她开门进来时看了她一眼之後就没再看向她了，「小濬……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的啊？……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小简护士有些自责道，她也不知道为什麽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只是想帮忙而已啊，当然，她也是有…那麽…那麽一点私心的，希望能让方峥注意到自己，谁知道小濬又被送回医院，还发了那麽高的高烧，或许这之中还有著她有不知的曲折。　

「把午餐放著吧，」方峥比了比一旁的矮桌。「我来就可以了，你先出去吧。」　


「小…小濬」方峥等小护士出去了之後才开口唤道，却发现原来自己的语气竟是如此小心翼翼，口水吞咽间还有点涩涩的。　

床上的少年还是不做声，仍是侧著身，完全不理会一旁对他的叫唤，当然也看不到方峥眼里的伤痛。　

知道小濬执拗的脾性，方峥无可奈而的轻叹了声，大掌一伸就要硬将小濬转过来面对他，只是小濬也很倔气，硬脾气一来卯起来就挣扎，连手腕上的点滴针孔都被扯歪了，方峥看见跟著低咒了声，索性整个人爬上床，不顾他眼中满满的恨意，用他身型上的优势压制住他。　

「你这样到底是在干吗？！」方峥有些挫败也有些焦急的吼道。虽然早知道会有被发现的一天，只是习惯了依赖他、对他撒娇的小濬，他没办法再回去面对小濬的冷漠和明显的排斥，这几个月来的一切就像在原地踏步，转眼间两人又回到了原点，方峥为此感到挫败不已。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失去冷静的小濬，突然像断了弦的弓，轰的一下，满腔的怨恨不平全部倾巢而出，不停大声重复著的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