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现在的他来说，除了面前的敌人，就没有其他了吧。
“那个人……”桂挥刀劈倒两个攻上来的天人，用质问的语气对高杉说，“身体无法适应刀的指令，他会死的！”
“哼……为此而死正是他的夙愿。”高杉毫不怜惜。
工具就要有工具的样子。
他清清楚楚地传达出这层意思。
没想到我才离开了几天，这里的人就全变了——变得让我再也不敢认识。
我悲哀地低下头，沉默片刻之后抽出腰间的手枪——
指着高杉。
“哦？”他饶有兴趣地望着我，尾音和嘴角一起上扬。
终于肯看我了。
他并不急着说话，只是倚着栏杆那样悠闲地用灰绿色的眼望着我，不辨喜怒。
紫色短发在空中飘扬，只有那头发，让我能想到他过去依稀的少年模样。
“晋助。”我终于还是忍不住第一个开口了——这注定了我将输掉这场赌局，“对我来说善恶其实没那么重要。我一直以来都只是追随着你们，只是想要找到归属感而已。橘队长给了我归属感，我就为幕府而战，向天人举刀，鬼兵队给了我归属感，我就为鬼兵队而战，向幕府和天人举刀。说实话，就算世上的人都死光了跟我也没关系，只要我重视的人还活着就好。可是为什么偏偏……该死的人还活着，我重视的人却要刀剑相向呢……”
“所以才说女人是愚蠢的动物。”高杉丝毫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出言讥讽道。
我的手一颤，又用力握紧枪：“晋助，一直以来坚持着道路不同论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不——应该说，希望这样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至少我相信，在最初，我们是因为同一个人而聚集到一起，这些年来我们都是为了那个人而战，即使他不在了……他的意志还留在世上。你为什么……一定要破坏松阳老师用生命保护的东西呢？”
听了我的最后一句话，高杉才微微下沉了嘴角，他沉默地盯了我几秒钟，又突兀地笑了：“没想到几年不见，你的口才倒是好了，去哪里进修了？还是说被假发洗脑了？”
他以前没这么爱笑，令人发碜。身为鬼兵队总督的时候，别人给他的评价总是不苟言笑——
和辰马、银时和桂比起来，他简直可以算是干部里唯一的正常人。
——晋助……你到底是怎么了……
他脸色沉下去：“松平夜，我要破坏的不是松阳老师要守护的东西，而是杀了松阳老师的东西。老师要守护的，是没有纷争的世界，而幕府，是挑起纷争的源头。”
什么也无法动摇他的决心，不，从一开始，他就不是我所能说服的。感到再也无话可说，我颓然垂首，后退几步离开桂和高杉能触及的区域，语气平板：“……晋助，我的手枪，枪膛里有六个位置。一共有三颗子弹。如果下一弹是空弹，让我还有性命留住的话，那下一次再见，就是敌人了。概率一半，很划算吧？”
我将手枪对准了自己。
“小夜！”桂忙跑过来，我大吼：“站住！这件事……我和他的羁绊……由我自己……亲手……”
语气哽咽。
“斩断……”
高杉再也笑不出来，他咬着牙，眼中毫无笑意：“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如果不这样做，我就无法停止对你的思念。
我可以告诉你么？
闭上眼，慢慢扣动扳机。
“笨蛋！”手枪被打飞，我猛然回首，看到被铁子、神乐和新八搀扶着的银时，他浑身浴血，气喘吁吁地保持着掷出的姿势。
之后几秒，我才听见手枪和洞爷湖一起落地的声音。
“小夜，几年不见怎么你的智商变得和假发一样了！？”银时中气十足地冲我吼，吼完之后就咳嗽起来。
“银……时？”
再次见到他银白色的头发，再次听到他懒洋洋却不失严肃的话语，我有那么几秒在原地动弹不得。
“怎么，高中二年生想玩自杀？”银时离开别人的搀扶向我走来，每一步都极具压迫感，“和假发一样失恋了？还是赶潮流？好啊，你要是想赶潮流的话，先给我看代理死神的证明啊混蛋！就那么想要去到一护的世界吗？阿银我啊，虽然承认草莓是个好东西，但是草莓不和牛奶一起搭配成草莓牛奶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啊！一护再怎么好也不行除非他改名成一护牛奶！阿银我啊，最讨厌的就是发明草莓和牛奶单独出售的人了！”
说这段话的时候他早已越过我，捡起地上的手枪和洞爷湖，他瞄了手枪一眼，朝着天空开了一枪。
“啪！”枪声惊心。
“啪！”又是一枪。
“啪！啪！啪！啪！”
一共响了六枪。
“看啊，感谢阿银我吧，阿银我延长了你在现世的时间让你免受蓝染的荼毒了哦。”他一扬手把手枪丢进了海里。
“哈哈哈哈……”那边高杉突然爆发出尖锐的笑声，不似人类的声音。他没有看我，只是独自一个人弯着腰自顾自笑着，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早已疯了吧。那个人。
他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高杉，也再也不会……和我们一起了。
我收回目光。
银时没有理高杉的笑声，只是走到我面前，低头看着我，然后语气缓和下来：
——“欢迎回来。”
他的眸子里褪去了肃杀，声音也柔和得与刚刚发怒的样子有着天壤之别。明明自己身负重伤，却早已习惯行动如常。
我只能点头。
“恩。我回来了。”
“好啊。”高杉终于停止了笑，他冰寒的眸子里敛去一切情感，锁定了我，“你也选择他们那一边，是吗？”
我垂首不语。
高杉报复性地、毫无感情地勾起唇角：“那我就告诉你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吧，虽然现在对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无论再过多少年，再过多少次，我的回答都是一样的。那一次，我是真心的。”
他的笑容渗透着深刻的悲哀寂寞，却远得我再也无法触及。
天人袭来，银时与桂一起并肩战斗，我也不得不随便捡起一把刀加入战斗，借此平复我再次剧烈跳动的心脏。
高杉翻过栏杆纵身跳上另一艘飞行船，俯视着我们慢慢远去。
银时与桂一起举着剑对他许下誓言——再见必为宿敌！
而我，不忍去看高杉的表情。
☆、第四十六章 平时看起来工口的人其实意外纯情
“现在该说说这些年你去哪里了吧？”银时坐在万事屋里，左手边是神乐，右手边是新八，神乐的左手边是桂，桂的左手边是伊丽莎白。
一副三堂会审的样子。
“我去了外太空。”我一脸笃定。
“你是辰马那个笨蛋吗？”银时死鱼眼，“不要让我对你的智商失望。”
“……对不起我去了一趟火影。”
“你以为我是笨蛋吗！”银时立刻吐槽。
“冷静一点啊阿银！”新八忙拦住他，“松平小姐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啦！对吧！对吧！”他拼命努力地看着我，一个劲地使眼色。
啊，真抱歉，我平生最看不懂的就是别人的眼色了。
“别努力了阿鲁，新八几，阿夜她都用鄙视的眼神看你了阿鲁。”神乐咬着醋昆布。
“啊……”新八受了打击。
“说起来，阿夜有带纪念品回来吗？我要三代目头上的帽子，还要金发小子脸上的胡须阿鲁。”神乐问。
……那还真是抱歉了。
果断忽视神乐：“银时，我说了实话你又不相信，难道真要我编个谎话给你？”
神乐立刻去角落里抱着定春流泪蹭。
“随便编个谎话都比这个可信度高。”
“好吧我去夏威夷旅游了。”
“银魂的世界观里没有夏威夷。”桂爆料。
我盯了他一阵：“……银魂的世界观里也没有我们当初南征北战的那么多地方。只有乡下和江户而已，最多再加上高杉当初藏身的京都。”
桂默了，只能慢慢捧起茶杯，无事状喝茶。
伊丽莎白也学他捧起茶杯——话说你是怎么喝茶的？
“好吧我知道了，你去夏威夷了对吧。”银时终于无奈，“算了算了你去了夏威夷也好冬威夷也好和现在都没有关系，总之，以后打算怎么办？”
他的问题正是关键。
“我……”
依然没有想好。
“来万事屋怎么样？不过没有工资哦。”银时提出邀请，“万事屋就是只要给钱什么都干，目前成员有一个大胃女和眼镜，还有一个宇宙谜之生物。”
“喂！为什么到我就变成眼镜了啊！为什么我只是眼镜而已啊！难道我的本体真的只是眼镜吗！”当事人立刻吐槽。
“谁是大胃女啊混蛋银毛，还不是因为你虐待可怜的少女不让少女吃饱所以才会显出一副饥饿的样子阿鲁！你还我青春阿鲁！还有定春才不是什么宇宙谜之生物，定春只是一只无辜的宠物狗而已！”神乐也来欢乐地掺和。
“虽然有点吵，不过都是些可靠的家伙。”银时最后补充道，终于让自己的脑袋从狗嘴里被吐了出来。
“不来我这里吗……”桂蹲在阴暗的角落画圈圈。
我的额上挂下黑线，果断对银时道：“好吧我留下来。”
桂身边的哀怨气场更浓了。
“假、假发，我不是说不要你了……我意思是……”我拙劣地安慰着他，“以后还可以再见面的对吧！”
“……不是假发，是桂！”他认真地回头说道。
很好看来很有精神。
我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投到银时身上：“那么以后就请你养我了。”
银时嘴里的茶一口气全喷了出来，我淡定躲开。
“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么！”银时惊讶得口吃了，“养、养你？”
“恩。不是你请我留在这里的吗？不养我难道要我养你？”我很淡定很淡定。
“阿银我啊，可是很穷的，刚刚就说了不发工资！”
“包吃包住？”
银时沉默了好长时间，看看神乐再看看定春，然后咽了口唾沫：“小夜，我给你介绍一个好地方，那里地方又大又供食宿……”
“喂！不要随便把人塞到我家去！”新八在一边抗议。
银时死鱼眼道：“有什么关系！你家道场不是有那么多空房间吗？而且你忍心让一个少女跟我一个大男人挤在一起住吗？新八几，就算这个世界都堕落了，身为下一代的青少年的你也是不可以堕落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新八忍无可忍地缴械投降，“我去和姐姐说好了吧！”
“小夜，辛苦你了。”银时用看壮士的眼神看我。
——阿妙牌炒鸡蛋。
我脑中瞬间闪过这一人间凶器。
“不、不用了！我和你一起睡就可以了！”我忙否决。
“诶——！”新八和神乐同时发出了惊叹声，连伊丽莎白也举起了牌子——“真大胆啊”。
“伊丽莎白，身为一个真正的武士，随时随地都不能失态，就算是表示惊讶也不能过度。”桂这样闭着眼睛一本正经地教导，前半句很像样子，后半句却已偏到了冬威夷，“应该像这样：啊诶隆里咚！”
没有人去吐槽桂的教育方式出了很严重的问题，所有人都惊讶于我无意间爆出的料。
“恩？怎么了？为什么都用那种眼神看我？”银时满头大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