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翻白眼,不管。
我爹在后面扯着喉咙喊:“臭丫头,他的兵刃上有毒!”
我抡刀而下。
那个刺客首领后退了一步。
他忽然一愣:“你是南宫崇俊的女儿?”
我刷地一刀,回应他。
那人功夫很缥缈,扭腰走步,完全不是正常门派的套路。
即使我下刀快准狠,却没有沾到他身。
南宫家代代都是使剑的,剑法稍微比其他武功厉害。在人家的孩子还玩着泥沙、笑得粉嫩的时候,南宫大将军就开始教我和南宫澈武功。在军营的时候,为了掩饰自己功夫底子,我都是靠着一身天生神力抓刀砍瓜切菜。军营的弟兄看到我,说我要么是杀猪的,要么就是劈柴的。
用刀我不大熟悉,所以我抽了一把剑。
剑剑要他的命!
瞬即,左都使孟旭带刀轻甲,带着黑压压的几百都卫兵,护驾,很快就控制住局面。
刺客眼见行刺失败,都不约而同向着四面八方退走。
那个刺客首领也趁机退走。
我追到皇城广场之外。
那个刺客首领边打边退,明显有心引诱我追赶。
我不是虎,不需要他吊离山。
所以,我顺着他的意思,追下去。
到了一条僻静无人的小胡同巷子,他停了下来:“你就是南宫崇俊的女儿,南宫透?”
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所以,我说:“关你屁事!”
他手指一边抠着脸皮,一边笑着说:“哈哈,臭丫头,你真的连我都不记得?”
我呸:“记得你是老鼠!”
“还有,刺客。”我冷笑一声:“臭丫头是你叫的吗?”
☆、第095章 我还是你爷爷呢
那个人立刻背不驼、腰不酸,慢慢撕下人皮面具,脸上浮着暗淡无光的白灰色,朦朦胧胧的五官,尚且看不清楚真面目。他听了我的话,愣了一下,继而哈哈笑起来:“你个臭丫头,我还不能叫吗?我还要叫多两声,臭丫头,臭丫头,臭丫头……”
我一剑刺过去。
我:“刺客,把解药拿出来,留你一条狗命!”
那人身法轻灵:“大言不惭!”
我同他刷刷刷就过了三十招。
他居然对我南宫家的剑法很熟悉,总是能险险躲过去。
我没有把他刺中。
他也不攻击。
我心里越发无趣,居然让这个刺客当猴儿耍了,我就把剑收了:“你不打我,我打不着你,无趣,我走了!”
“等等!”
他果然拦我。
我回身就刺出去。
他的腰上就扭动,躲开,哈哈一笑:“臭丫头,你还嫩~~”他两根手指直直捏着我的剑身。
可惜,我放开剑。
手腕中的匕刃就刺入他的腹部。
棉柔的感觉,是纤薄的匕首入腹。
匕首乃防身之用。
我眉眼都笑了开来:“真的吗?”
他捂着腹部,立刻撤身退后,脸色微微苍白:“臭丫头,你——”
我有点遗憾:“你为嘛相信我没有第二把匕首呢?”
我吹吹匕首沾着的血色,薄薄的一层。
不过,闻着血腥的味道,我很快就发现异常了。
那人退后了两步,然后稳稳站住,露出笑容,也带着点遗憾:“丫头,你也不要忘记了这个世界还有刀枪不入的护身软甲。”
我摸着匕首上的血。
果然不是人血。
那人摸着腹部,把身上的小血袋丢了出来,说:“臭丫头没有良心,连亲舅舅都杀?”
我眨眨眼:“谁?”
他说:“我是你亲舅舅。”
我呸:“我还是你爷爷呢!”
那人在我身前走了一圈,上下打量着,万分复杂的眼神,唯独没有猥琐之色。他一边走着,一边说着一些我不知道的事:“你出生的那一年,刚好是帝都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大风雪,连凤皇城的宫棱都沾了雪珠。姐姐生你失血过多痛晕过去,你被天门池的人抓了去,我那时候就一直带着你。你学会咽口水,你学会吃肉,你学会走路,你学会说话,都是我教你的……”
我歪着脑袋。
从来没有听我娘说过。
我小时候不是在南宫家长大吗?
我完全没有印象。
我舅舅,同我爹,互相厮杀,这个是为何?
我不懂。
我抓抓头发,说:“你是我舅舅,证据呢?”
他想了一下:“你手臂上有痣。”
我十分郁闷:“你是我的舅舅,你还毒杀南宫大将军?”
那人手指摸着脸,脸皮的白色一层灰慢慢消融:“南宫崇俊算什么大将军,他是个奸险小人!不说其他的,只是一条:他做父亲的,都可以不管亲生女儿的死活!当年是姐姐闯到山上,强硬要把你带回去南宫家。如果你不是离开我,你现在恐怕已经——”
“你别乱认亲戚。”
我心慌。
曾几何时听过这个故事?
我不大记得了。
他扯着嘴角笑意浓浓的,但是那种笑容是怒:“若然不是南宫崇俊,我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他褪去白色遮容的伪装,居然是一张异常明媚秀美的脸孔。
我看着不错:“你也挺好的。”
他不屑:“好吗?”
我反问:“不好吗?”
不同我争辩,他剔着一条眉毛,心情仿佛不错:“南宫崇俊中了西域的一种剧毒,无药可救,准备棺材山地吧。你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第096章 南宫大将军的临终遗言
三年来,我第一次堂堂正正从正门走入南宫家。
南宫家高屋建瓴、槛深户重,由外而看恩宠富贵、沉沉稳稳,即使是巨大的风浪也激荡不起的百世豪门。这种富贵,是我南宫家几代人,刀枪血海里,用命换回来的。三重大门之内,雕花拱门外的侧院子停放的奔马车辇,斯斯声声,喘息不停,茶茶水水,抽抽啼啼,正院子里面已经乱成一锅粥。
我径直走入我爹的院子。
南宫家的护院认不出是我,都出来拦。
不过,拦我者死。
南宫家的下人们尽忠尽责,堪称护院中的楷模,值得表扬,但他们还是被我的拳头毫不留情打得落花流水、咿咿呀呀、满地爬泥。
我踩着他们的腰背过去。
我爹的院子里面,我娘探着脑袋往外面看,一看到我,哭得成缝隙的眼睛就立刻瞪大,跑出来,拉着我突然大声嚎哭,说话都结结巴巴:“小透,小透,你爹,你爹他……”
我娘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妇人,她被吓着了。
她滚圆滚圆的肩膀还在抖着。
我摸了我娘的肩膀两下,说:“娘,你不要哭。我进去看看爹。”
“小透,你终于回来了!”司徒夫人比我那没出息的娘坚强许多,她在座位上站起来,红肿的大眼睛就像注满水的水蜜桃。
她那双水蜜桃的灵目看着我,眼泪珠子掉得欢快:“小透,进去看看你爹。”
我点头。
司徒夫人对后面的人说:“没事,小姐回来了,大家都下去吧。”
还打算拼死阻拦的下人才认得他们家的“小姐”,都扭着胳膊、撅着腿退出去。
我问:“爹怎么样?”
我问司徒夫人。
我娘连自己都顾不上,问她是白问。
司徒夫人绞着手帕拭着眼泪:“张大夫已经看过了,现在维叔叔进宫请明太医过来。”
我问:“张大夫怎么说?”
张大夫是我家的看门大夫,上到我爹南宫大将军,下到家里的猫儿狗儿,大病小病都是找他的。张大夫,他的儿子——小张大夫,他的老子——老张大夫,三代人都跟着我南宫家。南宫家人的身体,他就最了解。张大夫说的话,比宫里面的太医还要准。
司徒夫人轻轻推着我进去:“你爹中毒,现在还昏迷,张大夫不知道毒性,无能为力,现在只能看看其他大夫。”
我无心地“哦”了一声。
司徒夫人突然抽噎哭了起来。
堂下的丫环老妈子都跟着哭。
我烦了,吼了一句:“通通不许哭!老爷现在还没有死!谁哭了就撵谁出去!”
下人立刻捂着嘴巴,不敢哭了。
司徒夫人憔悴的脸容,黯淡的眼神,看着我,也不敢哭。
我走到我爹的房间里面,软软的地毯,静悄悄的,落地无声,床边上只留着一个穿着布衣的男人——但是,他不是张大夫,而是我爹的幕僚算命诸葛。
难道算命诸葛,是个大夫?。电子书下载
我走过去:“我爹怎么样?”
算命诸葛对我的出现一点也不意外,稍微点点头,让了位置给我。
我手脚都凉透了。
我是不信邪的。
虽然我爹经常骂我,我也经常气他,我们两个人坐到一起都是猴儿搔着红屁股——不能安静,但是那也是我们父女之间独特的相处方式。在我的心目中,我爹的形象一直都是高大威猛,英俊潇洒,顶天立地,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和恩宠;我爹就是一道万事万灵的天师灵符,可以镇住一切的妖魔鬼怪。
这个挺直躺在床上、脸容无比苍白的男人,居然是我爹?
我感觉无力了。
我趴着我爹的身上,呜呜叫着:“爹,你不要死啊!你死了,你一家子怎么办?你女儿还小,你夫人还嫩。你一死,人家回来抢了你的女儿,嫁了你的夫人!偶的亲爹啊,你记不记得你最后同我说的话?是放屁啊!哪有人能把‘放屁’当做临终遗言。到时候难道要我同你亲孙子说,当年你爷爷咽下最后的一口气,居然说了一句‘放屁’,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第097章 诸葛神棍
身边的人拉着我的肩膀,喊着:“小姐,小姐……”
我现在哪里有空同人搭讪啊?
我心里被眼泪填得满满的,一不小心就流了出来。
我拉着我爹的被子摸着眼泪。一边哭着,一边说:“爹啊,你的宝贝儿子还在千里之外。难道你就舍得让他悔疚一辈子?你知道大哥的性格,如果你就这样双眼一瞪、两脚一伸,大哥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爹你不在,大哥就是一家之主。我们这些孤儿寡母、老弱妇孺,肯定要等大哥回来才将你风光大葬。大哥从雪北赶着回来起码要三个月,这样爹你的贵体就要同咸鱼腌菜的味道呆三个月……”
旁边有人低声咳嗽着。
强忍笑意。
人家正在伤心当中!
我拿着眼睛狠狠瞪了他一下。
算命诸葛立刻不笑了。
我继续哭着我爹:“爹~~”
身下有人沉沉的一句:“滚开!”
我抬起头,就看到我爹半坐起来,他瞪着的大眼睛微微淬着火星。
我欢呼:“我的亲爹!”
我双手抱住我爹。
我爹居然一手推开我的拥抱,轻轻给了我一暴粟:“把自己老子同咸鱼腌菜放在一起,你很开心吗?死人都被你气活了!”
南宫大将军虽然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但是力气果然一点不不少。
我揉揉自己的脑门,挺委屈的:“爹,你是吓死女儿了。”
我爹不相信:“老子看你叫得挺欢的?”
我更加冤枉:“女儿是真情流露!”
我爹看着我,看着算命诸葛,说:“诸葛,她就是我的不肖女儿,南宫透。小透,这位是我们帝**的军师,诸葛孔明。你要叫诸葛做叔叔。”
我叫着:“叔叔!?”
算命诸葛也叫着:“叔叔!?”
我看着算命诸葛,算命诸葛也看着我。
他涎着脸,笑:“将军,卑职没有那么老,叫哥哥好了。”
我呸:“哥哥就没有,神棍还差不多!”
算命诸葛苦笑着。
我爹轻轻咳嗽了一声:“小透,不要乱说。诸葛虽然有时候是比较那个——不可信,这一次他真的就算准了。如果不是因为诸葛说有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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