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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和他走出面馆，吴哲看着午后的太阳伸懒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喂！”
前面的人回头，“什么？”
“你为什么从空军退下来？”
袁朗好似没料到他思维转换这么快，不过还是笑了笑，“成才告诉你来问我的？”
吴哲嘟囔着嘴，“他好像很怕你啊。”
袁朗没有否认，和吴哲溜达到旁边的公园里找张长椅坐下，公园的石子路上不断有互相搀扶的老人经过，充满了午后假日的温馨愉快。
“因伤。”
“和成才一样？”
“他比我早一年。我二十九岁那年他出事，我是三十岁的时候遇到意外。”袁朗拿着在自动贩卖机买的罐装咖啡递给吴哲。
“什么意外？”吴哲好像不敢问又不得不问。
袁朗看他不动，就伸手拿走他的咖啡替他拉来拉环，“新机试飞，飞行高度达到两万米的时候一个发动机突然熄火，我急降五千米，试图把它开回基地，可是另一个坏掉的速度远远在我估计范围外……”
吴哲看着他，“最后你跳伞了？”
袁朗拉他的手摸到自己胸口，“弹出机舱的时候撞到了胸口，不过紧急跳伞之后什么我都不记得了，谁想到醒过来才发现已经上了手术台做了开胸手术。”
吴哲小心翼翼抽掉自己的手，“对不起。”
“你看，你总是这样，我还没说什么就先说对不起。吴哲，你想得太多了。也有一种可能是，我已经走出了那一段过去，开始向前看了。为什么你不能在想多的时候考虑一下积极的这一面呢？”
吴哲不说话，一口喝光罐装咖啡丢进垃圾筒，然后起身就走向自己的车，袁朗知道他有些生气，不再啰嗦，跟在他身后。
下午的路程比较枯燥了，吴哲一路开进东京都内，在银座附近停靠下来开始漫步，袁朗一直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直到路经LV旗舰店的时候吴哲才停下脚步，开始袁朗以为他在看什么新上架的箱包，结果走近才发现他在看店外巨大的广告牌。
不算年轻的三个男女坐在一辆破旧的车子上仰望天空，目光毫无例外全部投射向一轮耀眼的银白色月盘，那种专注的眼神和优雅的动作都让人有所感慨。
吴哲没有回头，轻轻地说，好似自言自语，“Sally Ride，Buzz Aldrin，还有Jim Lovell……”
广告牌上有一行醒目的广告词：Some journeys change mankind forever。
袁朗在吴哲身后看了一会，“第一个进入太空的美国女性宇航员，1969年登上月球的宇航员，还有阿波罗十三号的指挥官。路易威登也算大手笔。”
“纪念人类登月四十周年。虽然我一向不喜欢这牌子，不过这次的广告很不错。”
吴哲静静站了许久，袁朗也就陪着他站在那里。
三十分钟后吴哲回身，笑着看袁朗，“今天晚上可以喝酒吗？”
吴哲说讨厌日本的清酒，袁朗就找了国内熟人介绍的一家店，进到里面有客气的老板让他们去小包厢，吴哲死活非要在吧台上喝，袁朗舍命陪君子来的，自然一切随他，也不知道这家老板哪里来的国内的烧酒，吴哲喝了半天也没品出什么牌子，不过既然好喝没人客气，几杯下了肚之后，“说实话，你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我的？”
袁朗喝得不比吴哲少，“第一次就觉得你有趣啊，不过真的开始考虑是在去了你家之后。”
“……好像我跟你有缘似的。”吴哲玩弄着酒杯，低头看上面的彩绘，日本仕女图，“想说Serendipity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幽默水准吧，再说我长得也不像Kate Beckinsale啊。”
袁朗听了半天也没听懂，不过最后那个名字他倒是有印象，“演《珍珠港》的女主角？”
吴哲嗯一声，然后伸出手晃动已经空了的杯子，“再来！”
袁朗无奈，他不想让吴哲空腹下去太多酒，叫了不少吃的，可这小子就是不吃东西，“吃点东西再给你上酒，要不你就等着喝水。”
吴哲埋怨地拿起烤鸡肉串，袁朗一边笑一边看他吃，因为他们坐在显眼的位置上，不少人已经注意到自己身边这个看起来十分俊朗的中国男人，偶尔会有人暗送秋波，可惜吴哲已经有点熏熏醉，丝毫没注意到。
中间半程吴哲听到一个熟悉的旋律，然后扭头看着小舞池，不大的一个舞台上有人吹着萨克斯，他摇摇晃晃站起来，袁朗刚要去扶他却被推开了，吴哲走到舞台前，和弹奏者耳语几句，然后拿起话筒说了几句日语，吧内的人不由得安静下来看着他，袁朗的日文水平仅限于从一数到十还有问这个东西多少钱加上早晚问好，转过身子然后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个人身上。
他有些半醉了，眼神里充满了一种他从没看过的陌生情感，好似饱含着对过去的追思。脸颊微微有一点红，是喝了酒的正常反应，却无时无刻不散发出一种别样的信号。
音乐前奏响起，是和刚才一样的旋律。吴哲拿起话筒，轻轻唱起来：
Some day； when I'm awfully low；
When the world is cold；
I will feel a glow just thinking of you。
And the way you look tonight。
旋律轻轻飘荡，袁朗听着这低回的歌词和音乐，还有吴哲略带了生涩的唱法，不那么纯熟，偏偏又饱含深情，他的眼睛在唱时偶尔扫过他这边，却又不像是在看自己，而是看着远方什么地方。
又几轮互相敬酒之后吴哲彻底醉眼朦胧，袁朗干脆搀扶起他，既然是认识的店家，老板也会意给他们准备了一间房，吴哲挣扎着倒在榻榻米上，袁朗扯开自己衣服上方的扣子，脱掉外套开始照顾这个醉得不知深浅的家伙，让他喝水的时候忽然被吴哲掀翻了杯子，水洒出来，没有人去管。吴哲按住袁朗的肩膀狠狠地吻住他，几乎是在撕扯袁朗的嘴唇，袁朗不得不禁锢住他两只手才能压抑自己身上被他挑起来的火，“吴哲！”
吴哲没有搭理他，手指和袁朗的衣服扣子做奋力拼搏，甚至还往下伸手，差点就要摸到关键的时候袁朗惊了，一把抓住，“你是真醉还是假醉？吴哲，我可不和你玩这游戏，我三十五了，没心思玩。”
吴哲似乎有点清醒了，但是裂开嘴就笑，然后就要吐，袁朗长叹一口气，拉着人到卫生间让他吐，吐过之后吴哲好像舒服了很多，“你就当我真醉了吧。”然后一个人回去趴倒在榻榻米最里面。
一夜无话。
废话：
1、《Serendipity》是Kate Beckinsale主演的浪漫爱情电影，翻译名为《缘分天注定》。看名字大家也知道是讲述了一见钟情的故事，吴哲提起来其实是在借口反问袁朗到底是不是真的一见钟情。不过袁朗肯定不会看过这种有点“娘们唧唧”的电影，他顶多知道《珍珠港》。
2、吴哲在酒吧唱的歌是《The way you look tonight》，歌手是Sinatra Frank。很温柔很低回的歌曲。
歌词如下：
Some day； when I'm awfully low；
When the world is cold；
I will feel a glow just thinking of you。。。
And the way you look tonight。
Yes you're lovely； with your smile so warm
And your cheeks so soft；
There is nothing for me but to love you；
And the way you look tonight。
With each word your tenderness grows；
And that laugh that wrinkles your nose；
It touches my foolish heart。
Lovely 。。。 Never； ever change。
Keep that breathless charm。
Won't you please arrange it ？
'Cause I love you 。。。 Just the way you look tonight。
Mm； Mm； Mm； Mm；
Just the way you look to…night。
Chapter 12
早上袁朗起来的时候发现吴哲居然醒了，拿了他一根烟研究，好像在抽和不抽之间做斗争，“这么早？”
吴哲闻了一遍香烟，“你好像很少在我面前吸烟，可这一包我记得昨天看到的时候几乎还是满的。”现在只剩下两根了。
袁朗从他手里拿走，“职业运动员少抽烟。”
吴哲无辜状，“我只是闻一闻。”
袁朗起身穿衣服，他转过去背对吴哲，吴哲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袁朗穿好转回来，“我说怎么后背快烧出两个洞了。”
吴哲定定神，“袁朗，玩够了吧。”
“你说什么？”
“昨天晚上，是我喝醉了有些头脑不清，可是你说你不想玩。但是我没看出来你哪点不是玩。”
袁朗目不转睛看他，“你直说好了，吴哲。”
“我没自信能和你相处好。没错，我怀疑的东西太多，想得太多，可你是相信的太少。你是不会像我神经质到看见什么都先打问号，你是压根不留下印象，除了你在意的还有你相信的事情。我们认识几个月而已，你完美得让我觉得掉进了一个洞，总有一天我会被人从洞里拖出来然后说，‘醒醒吧！吴哲！’我从你身上看不到任何接近现实的东西……不是你没有，袁朗，可能只是我愚笨看不出来。”
袁朗听完他的话，终于拿出一支烟，在吴哲面前点燃，“没人是完美的。”
吴哲一屁股坐下，“可我没看出来你除了自以为是还有狂妄自大之外的缺点。”
袁朗听了这个忍不住发笑，“那好，先不管你那些怀疑和猜测。我先问你，这几个月来，我可有逼迫过你？”
吴哲不说话。
“没有，我从未做过什么让你觉得非我不可的事情。我只是尽最大努力让你相信我，或许是我太过，反而你会觉得不安全。我何尝没有过心痛，你说你看不出来，那你告诉我，你愿意让我看到你的伤痛吗？”
吴哲往墙上靠，“我凭什么给你看？”
袁朗摊手，“在一起是个机会，吴哲，说不定你和我会是彼此合适的伴侣呢？抹杀了它不会给你我带来任何好处。或许有一天你会愿意对我说，而我也可以坐在你身边聆听。”
“我花了五年时间试图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袁朗你什么也不知道，不要充当那个引导我向前的引路人。”
“我没有妄想过这样，我只是想陪一陪你。就好像你昨天问我要不要兜风去，人有时候就是这样，需要一个陪伴而已。”
吴哲扭过头，固执地不想把谈话继续下去，袁朗和他坐在这个屋子长达七小时候之后发现一个字也问不出来了，他只能拉开屋子的门走了出去。
吴哲努力一个人站起来的时候已经临近深夜，他拿出手机上面有无数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是经纪人打来的。他伸展了一下自己完全酸麻的腿，他知道大概自己有三年不曾这样了，一个字也不说执念地坐在一个地方发呆。
扶着墙走出走廊，吴哲重新站在露天环境里，发现经纪人开车来接他了。苦笑着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银盘高悬，一如LV巨幅广告牌上的那样。只是这一次，身后没有人陪。
袁朗接到吴哲的电话很意外，他回国之后有三天打不通吴哲的电话了。不过他还是立即前往吴哲所说的地方，小区看着并不显眼，都是私家住宅，拉袁朗过去的出租车司机转了好半天才找到吴哲指定的房子。袁朗看到他倚靠在门口冲自己笑，“怎么了？”
吴哲转身走向车库，“这房子是去年车队给我的，算是辛苦一年的奖励。”
袁朗四处看，“不错。”
车库门徐徐升起，吴哲打开照明灯，袁朗一眼看到里面的车子，保时捷Carrera GT，走过去摸着车前盖，“你不是很喜欢这一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