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正午 by:暗夜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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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正午 by:暗夜行路-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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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老爸相处的空前和谐。他多少年都没问过我想吃什么了。我多少年都没有吃过当年我最喜欢的他做的红烧鲤鱼了。 
 
 
我爹有做饭的天分,他老人家最爱看的节目就是教人做饭的节目,而且善于做大菜,不是炒炒蒜苗,弄个西红柿鸡蛋就算了。那天,他高兴了,居然做了一锅水煮鱼,跟真的似的。 
 
 
我说你干脆开了饭馆算了。老头儿说我正有此意。 
 
 
我说反正我也没工作了,正好在饭馆里打杂。老头儿不干了,说你上了四年大学就白上啦?给我找工作去! 
 
 
我还以为老头儿已经进化到可以养着我的地步了,原来还不是。我当然不指望他养着我,他那么大岁数,而且还有随着岁数长的脾气,我早晚得养活他。 
 
 
他开饭馆也是一时的激动话,我记得我妈还在的时候,我爸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个炸酱面也要摆一桌子的菜,怎么可能让他到后厨房满头大汗地炒菜,然后在前厅伺候客人呢。 
 
 
我跟他说:“要不你回老家散散心?”老家有他的哥哥和我奶奶。他挺高兴,然后非常快速地准备了一切。我不得不又一次失望地说,我原本以为他会带上我的。 
 
 
老头走了两天,我就去应聘了新的工作。那家公司很详细地询问了我在前家公司工作的情况,问我为什么离开。我只有说家里有点事儿。他们让我等消息。 
 
 
刚出电梯,迎面碰上了一个人,其实,闻到那股味道的时候,就知道是谁了。 
 
 
“小午!”他看见我就叫。 
 
 
我冲他笑了一下。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这不找工作呢么?” 
 
 
“哪家公司?” 
 
 
我说出那家公司的名字就后悔了,那是差不多相同的行业,杨彼得一句话,足以让我在此行业不能立足。不过转头想,我也没什么可后悔的,他应该不是那种人。 
 
 
“有时间谈谈吗?” 
 
 
我看着他穿着很正式,于是说:“你应该有公事吧?” 
 
 
他犹豫了一下,“啊,是有。” 
 
 
“那改天再说吧。” 
 
 
“改天。”他看我一眼,然后又看了一下表,估计有重要约会。 
 
 
“改天吧。”我说。 
 
 
“我的电话号码……” 
 
 
“我没删。”我说。 
 
 
他点了一下头,然后说:“那下次。” 
 
 
“嗯。”我说“那我走了。” 
 
 
我转过身,第六感告诉我,他没转身,如果我转过头,一定能看见他的正脸儿。 
 
 
我还是朝前走了。我觉得我这个人挺贱的。真有个人挺上心的对待我,我倒背对着人家,大吵大闹地把叶禾和卫同拉在一起,心里还是什么也没放下。 
 
 
我去卫同租的那个地儿收拾屋子,发现床他没睡过,好像他还是睡沙发。上次跟他说我要跟我爸住的时候,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告诉他没准。 
 
 
在床上仰面朝天地躺了一会儿。便动手收拾屋子。虽然住的不算太久,还真有点舍不得。总有一种感觉,离开了这个屋子,和叶禾和卫同就会告一段落。 
 
 
我渴望的那个东西大概叫爱情,不知道这个世上有没有。 
 
 
大概看到我的东西不见了,卫同打了电话来,我懒洋洋地说不是告诉你了么。 
 
 
他说:“那你干吗收拾东西,哪天老头儿再把你赶出来,你不是还得搬?” 
 
 
“去你妈得卫同!你盼我点儿好行吗?” 
 
 
“出来。” 
 
 
“没空!” 
 
 
“我马上就到你楼下。” 
 
 
“我不在家。” 
 
 
“那你家凉台上那个是谁?”我往楼下一瞅,他的车就在下面。我站起身,从花盆里拿出一大块土朝他车扔了过去。 
 
 
开了啤酒,卫同给我满上,他自己也满上喝了一口,嘴边一堆白沫,然后慢慢散开。 
 
 
“你开车喝什么酒啊。” 
 
 
“我今儿不开了。” 
 
 
“怎么了,和你老爷子和好啦?” 
 
 
“你爸不是不在么?” 
 
 
“你怎么知道的?” 
 
 
“我爸跟我说的。” 
 
 
“你不是和你爸吵架了吗?”我指着他“你骗我?” 
 
 
他嘿嘿笑。 
 
 
“你丫居然骗我?”我吼 
 
 
“要不你能让我住过去?就你那自私样儿?让我住一会儿都不行,不这么说你能没脾气么?” 
 
 
“孙子!”我喝酒“你就那么想住那个房子?看着你花钱租的窝儿?现在你不是顺心了么?我不是搬了么?你又跑这儿起什么腻?” 
 
 
“小午。” 
 
 
“干吗!”我看着他。他一副顺眉搭眼的样子。我一反应,不对啊,他以前总是叫我贺正午,什么时候开始叫我小午了? 
 
 
“其实我挺想你的。” 
 
 
“你说什么?” 
 
 
“你不在吧,就觉得怪怪的。” 
 
 
我心里有什么在涌动,我抑制着说:“你才住了几天,什么不在啊,就怪怪的?” 
 
 
“是啊,是没有几天。可是,以前,就觉得,你随时在身边,怎么着都能找到你。那天以后,你搬回来,然后和我还有叶禾说了那些话,突然感觉就远了,特远。” 
 
 
“我不是在这儿呢么。” 
 
 
“就是那种感觉。”他喝酒说。我吃了一个花生。“都是从小长大的,这么久了还能聚在一起不容易,别躲躲闪闪的。” 
 
 
“谁躲闪了。况且,你和叶禾能长久在一块儿不就得了?3个,有两个在一起,怎么着也将近70%呢是不是?”我想他也是觉得发小不容易吧。 
 
 
“我真的糊涂了。” 
 
 
“你糊涂什么?” 
 
 
他张嘴刚要说话,手机响了,他接起来说:“叶禾?在哪儿呢?过来喝酒吧?在小午这儿……啊?你怎么了?又怎么着了?啊,那你等会儿,我一会儿到。” 
 
 
他放下电话,看了我一眼,继续说:“我糊涂是我分不清,我……” 
 
 
我把他打断了“叶禾等着你呢!” 
 
 
“小午……我挺郁闷的,我就想问你,如果我真的喜欢了男的,你能接受吗?” 
 
 
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我也喜欢啊。 
 
 
我对着他说:“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不是让你和叶禾在一块儿了吗?喜欢男的怎么了?喜欢男的,怎么了?” 
 
 
他犹豫了一下,看着我说 
 
 
“那我要说我喜欢你呢?” 
 
 
 
23 
 
 
我的脑神经从来没有这么迟钝过,我用自己无法估计的那么久在琢磨卫同到底说了什么,然后,在我能说话的时候,我说:“你再说一遍?”那口气,分明像是挑衅。 
 
 
我大概在挑衅我自己,挑衅着我的神经。 
 
 
卫同说:“我喜欢你。贺正午。可我一直糊涂,对你的喜欢,是哥们儿的那种,还是……还是……” 
 
 
我盯着他。 
 
 
他看着我,有点犹豫。 
 
 
我生气了,要喜欢一个人,不是最自然的事儿么?要分得怎么清?我没好气地问:“你现在还糊涂吗?” 
 
 
他没吱声。我气更大了,低吼着:“你糊涂着跟我说什么喜欢?” 
 
 
“我就是不想离开你,你一不在我就慌。” 
 
 
“慌死你!”我开始有点高兴。 
 
 
他又说:“而且,我没有搞懂为什么我会喜欢一个男的。反正就是糊涂,这种离不开,到底是什么!” 
 
 
他可真会拱火儿,我气不打一处来。 
 
 
“你没搞清楚前,别给我说!” 
 
 
“你喜欢我吗?”卫同问。 
 
 
“你管得着吗?自己料理清楚了,再问我这个问题吧!”我吃不下饭了,真堵。 
 
 
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卫同对着话筒:“叶禾?我待会就过来,现在有点事儿,对阿,和小午。你干吗不过来?啊?你吃坏肚子啦?那我一会儿就到……” 
 
 
卫同转向我:“我真的是脱口而出,小午,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是老想找机会和你在一块……” 
 
 
“我问你。”我盯着他问“叶禾呢?” 
 
 
“什么叶禾?” 
 
 
“你离开叶禾心慌吗?” 
 
 
“这个……” 
 
 
看着他那个样,我站起身“我走了,你结帐。” 
 
 
“贺正午!” 
 
 
“你要是离开谁都心慌,那你怎么办?而且我告诉你,你那不是心慌,只是不习惯。你不是喜欢,而是习惯。明白了?” 
 
 
他一脸白痴状。 
 
 
 
 
 
我没想到他会说喜欢我,我更没有想到他说完喜欢后,我那么虚空。他定义的喜欢和我定义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我觉得喜欢这个东西是第一时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不是像那个家伙一样思前想后,考虑来考虑去的。这种感觉一经犹豫,就什么都完了。 
 
 
 
 
 
我现在不能说是完全不抱念想,至少,我心里很不舒服。 
 
 
 
 
 
于是,我变了个方法抒发自己。偏巧,有人给我这个机会。我应聘的那家公司,居然同意录用我,不过一上班就要先到外地培训三个月,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你不是离开我就心慌吗,我偏要离开。也许,我回来的那一天,你已经不心慌了。 
 
 
我只跟我爸说了,而且我到了广州就买了一个当地的卡,北京的那个卡,我拿出来,不过北京的那个号我转到了小秘书台,如果谁给我留言的话,我就知道。 
 
 
 
 
 
我以前没来过广州,下了火车时就有一种背井离乡的感觉,这里的人说话口音都十分熟悉,我原来老看香港电视剧。可是我才发现,现实生活里,是没有字幕的。 
 
 
在火车站,包差点被人拽走,幸亏我吼了一句,这帮人也太胆儿大了,明抢吗这不是。 
 
 
幸亏最后到了公司的宿舍,见了几个同事。可那种没了家的依靠的感觉更强烈了,尤其夜幕降临的时候,特别想蹿上火车跑回家去。特别想蹿进那个小屋揪着卫同揍一顿。 
 
 
然而,我还是因为太累,睡着了。 
 
 
 
 
 
培训很快开始,我沉浸在公司产品和文化氛围中,依稀又回到了上学时代。人也渐渐放松了。晚上回去的时候,想翻出我的北京卡来看看有没有人找我,把我的包翻了一个底儿朝天,居然发现,卡好像忘了带了。靠! 
 
 
 
 
 
一个星期后,我明显地开始活动起来。和同事出去吃东西,逛街。广州治安确实不好,我看见好几起偷东西的。本来还想见义勇为来着,被本地同事制止,说,警察都不管了,你也不要管啦。 
 
 
我觉得广州人特别有礼貌,见到我就叫靓仔。还是广州人有眼光。可我后来发现,不仅我被叫靓仔,还有很多长的很龌龊的都被叫靓仔。而且,好多女孩,好看不好看的,都是靓女。 
 
 
真是不厚道。 
 
 
 
 
 
两周后,我已经开始自己乘坐地铁了。广州的一个同学也被我联系到了,我坐了地铁去找他。他家在一个大饭店附近,从地铁里出来,正埋头向前走,突然听到有人叫我 
 
 
“小午。” 
 
 
我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卫同!如果这时他出现在我面前,我什么也不顾了。 
 
 
可惜,我就知道不是。其实,我想象了无数个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场面。无奈,我的想象力太丰富。卫同那个家伙完全做不到。 
 
 
 
 
 
阳光下,我看见了笑容可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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