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望寒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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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望寒江- 第1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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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寒江冷笑,用心,怎么会不用心呢,她是太用心了。她把景麒拉过来,盯着他的眼睛道,“我问你,你还喜不喜欢冰糖葫芦?”见到景麒又是偷偷想扭头,她抓着他小脑袋瓜头固定住,“你不是曾经说要做大将军么,问你喜不喜欢冰糖葫芦你都不敢答还做什么大将军。”

小孩子最是好骗,何况他这个年纪也已经能听得出话里的瞧不起,仰脸就道,“喜欢,麒儿喜欢冰糖葫芦。”

伊寒江道,“分开这么久见到我们也不会喊人了,你是讨厌你叔叔了,不想和我们一块回去了么?”

慧妃道,“宫中难免要学些礼数,他虽年纪小但凡事总要从小学起的好。皇上你瞧,麒儿是否有当初故渊温文尔雅的身影,我还记得故渊也是六七岁的时候,宫中礼数都是规规矩矩的做足,谁不夸赞他懂事的。”

怎么什么都拿景故渊来做模板,非要把每一个人都塑造成他那模样才叫养育成材么。伊寒江道,“每一样都循规蹈矩哪里还会有突破,史书上记载的大英雄大豪杰哪一位是因为循规蹈矩而出名的,先不论文采武功是不是一等一,至少也该有些男子脾性,凡事都要看过别人点头摇头才应答的又能有什么出息。”

慧妃垂眸做委屈状。皇帝听得她的挖苦,不悦道,“你教坏了故渊还不够么,少拿你的歪理来教坏景麒。”

景故渊柔声问道,“麒儿,你不想和我们回府里么,真的不想和叔叔一块生活了么?”

景麒摇摇头,眼底有委屈有失落也有渴求,孩子不高兴就该单纯不高兴闹别扭撒泼打架顶嘴才对,真是不晓得他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层次分明的情绪。伊寒江问道,“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慧妃微微动怒,而她的怒并不过态,凤眼眯起,发上金步摇的垂珠贴在她的眼角,显露她的不悦。“麒儿身份尊贵,宫里头谁敢欺负他。寒江你这话可是陷我于不义了,难道是暗指我会害皇上的孙儿么。”

伊寒江笑道,“娘娘是菩萨心肠的人,我怎么会是在说娘娘呢,只是宫里人多了人心隔着肚皮,什么心肠的都有。就如花园里即便是姹紫嫣红,也总有一两朵是挨虫蛀了没被人发现的,我是怕他挨了哪个奴才的欺负。”她捏着景麒的鼻子道,“说说你是不是不高兴,为什么不高兴?你若是不说,以后我见你一回就喊你一回胆小鬼了。”

景麒低眼看了鞋尖一会,便是抽噎道,“叔叔婶婶有了弟弟,以后是不是就不疼麒儿,不想要麒儿了?”

只记得她怀孕时景麒还很是高兴的说要把自己喜欢吃的都让给未出生的孩子,若是没人嚼舌根,他又怎么会往偏了想呢。

景故渊轻声诱哄道,“叔叔最疼麒儿,有没有孩子都一样的疼,是谁与你说这些的?”

景麒揉揉眼睛,泪珠在就挂在眼角,“麒儿听到的,扫地的宫女说麒儿没爹没娘,叔叔可怜麒儿才会对麒儿好,如今叔叔有弟弟了,只会对弟弟好了。”

皇帝雷霆震怒,“岂有此理,是哪一个这么大胆乱嚼舌头,天家的事也是区区一个宫女能当闲话聊的么。”

景麒转头去看慧妃,慧妃面上一惊诚惶诚恐便是下跪,“臣妾管束宫人不利,实在不晓得他们这样大胆,等查出是谁必定重重的严惩,再不许这样的歪风滋生在后宫当中。”

伊寒江凉凉道,“其实皇上这也怪不得慧妃娘娘,奴才犯错那是奴才千不该万不该,与主子没关系,也不是慧妃娘娘管束不利。慧妃娘娘只有一个人,一对眼和一双手,要照顾皇上又要打理后宫怎么顾得过来呢。”

皇帝不经意的喃起了一句,“从前还是皇后打理时倒是没听过有宫人管不住嘴巴的。”

慧妃不敢起身,告罪自身道,“是臣妾无能,没能给皇上分忧。”

皇帝注视着慧妃卑微的姿态额头抵着地面不敢抬起,只看到满头华丽的珠钗步摇将乌黑的发丝全部的覆盖,久久才收回了视线,口气淡漠,“起来吧,朕既然是将后宫交于你打理,约束宫中妃嫔宫女太监言行便是你的责任,你是责无旁贷。”

伊寒江把景麒不着痕迹轻轻带了过来,“可见古人说一心不可二用不是没有道理的,慧妃娘娘职责太重还是专心致志在后宫事务上好些。若是记挂麒儿,可让他常进宫请安。”

卷三缘深第四十八章 抢夺(二)

皇帝想了片刻,淡淡然道,“景麒还是交还故渊来养育吧,若是日后发现他真是照顾不过来,朕再做别的打算。”慧妃已是不敢再有异议,晓得什么时候该收声免得更惹人厌烦。

皇帝最后只吩咐景故渊隔几天就带两个孩子入宫让他看看,便是让他们回去继续处理朝事。慧妃道了一句臣妾不打扰皇上了,也要回寝宫。景故渊疾步跟到殿外柔和道,“娘娘,寒江直来直往惯了,言语若是冒犯冲突了,你对故渊宽容也请看在故渊的份上不要与她耿耿于怀。”

慧妃慈爱的笑,“后宫的事已经是让我忙不过来了,哪里有那么多心神去计较她的话。”她开口要求抱了景昂一会,说了几句夸赞的好话,把孩子交还给景故渊后,又是交代了景麒日常要注意的事就走了。

伊寒江拉着景麒,对景故渊道,“你还真是矫情,不可能看不出她打了什么心思。真以为好话几句她什么都能忘了,她真是那种人,皇后就不会被她拉下来了。”

景故渊微笑,“不论她能不能忘,她是长辈我是晚辈,晚辈分内的事就该做好做足。谦卑宽和是宫中人人该有的姿态,不论是真是假,若是面上一团和气,即便底下包裹的是血腥和惨烈,只要不为人知,它依旧还是一件其乐融融的好事。”

伊寒江嘴角扯了扯,“你又何必说的这样似是而非,把你的话拆解了也不过是看谁伪装本事高而已。反正你我的模式已定,你总由着我的性子由我做我的坏人,你这好人只用在适当的时候说适当的话就可以了。”

她低头对景麒道,“以后在王府不用守规矩,那种规矩拿到宫里来用就行了。既然众人都对你叔叔礼仪方面赞誉有加,你所幸就学他。自然那是学给别人看的,就不必让我看了。”

景麒不解,“慧妃娘娘说……”

她现在最讨厌就是听这句,便是把他的话给截住,“你喜欢我多些还是喜欢慧妃多些?”

景麒睁着他大而圆亮的眼不假思索就道,“麒儿喜欢婶婶。”

“既然喜欢我多些就要听我的话。就像是你想吃冰糖葫芦便会和你叔叔说很多的好听话,会乖乖背书。但那些都不是你想做的,你不过是为了冰糖葫芦才做了这些。以后对着皇上和慧妃他们也要这样。”

景麒听得似懂非懂,景故渊道,“他还小。别胡乱教他这些。”

“是我把他教坏了还是你和慧妃乃至整个皇宫把他教坏,日后他长大自有说法。”她想起了什么,含笑踮起脚尖在他脸颊边亲了一口。“回去后我要仔细看看你身上还有哪一处瘦的,要给你补补。”

景麒扑哧一声便是偷笑,然后伸出双臂,“麒儿也要婶婶亲。”

伊寒江把他抱起来,“要我亲你也可以。本来打算今日冰糖葫芦任你吃的,只要你不吃,我就亲你。”景麒撅起小嘴,该是在考虑糖葫芦和她的亲吻哪个分量更重点。

景故渊被景麒左右为难的小模样逗得失笑,如今能把景麒接回也算是真正圆满,他心下一宽松就如春风笑的和煦。若是与黯然失意的人比起来,便是过分的扎眼了。

皇后站在池边,与方才见到慧妃华丽而大气的扮相她的素雅倒也显现出而今身份的尴尬低潮。虽依旧是皇后却是虎落平阳,脚像是踩在半空,还不如不得宠的妃子来得保障,至少没有恩宠也没有灾难,平平淡淡也就罢了。

景故渊见皇后离池子极近。这荷花池夏日常引来宫娥妃子在附近玩赏,只是到了晚夏已经是枯荷残叶。韶光憔悴不堪看了。池子四周栽了斜柳依依,服侍皇后的侍女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余她一人挨着柳树,足下踩着碎石只要前跨一步,就能掉进池子里。

景故渊轻唤道,“皇后娘娘。”

伊寒江放下景麒让他行礼。

皇后站直身子,冷冷打量他,“听闻你去了南蛮,真没想过你还能回来。”

伊寒江笑道,“南蛮的人淳朴得很,虽然路上豺狼虎豹多些,但只看连虎皮能被人扒下买卖,便知道人要是狠毒起来,老虎也不是对手。”

皇后道,“倒是,畜生再凶残始终不懂阴谋诡计自然也不会设陷阱让人去钻,外表无害而内心城府极深的人我是见太多了,倒也见怪不怪了。”

景故渊柔和道,“母后若是有所训导,不如移步回凤殿。”

皇后嗤笑道,“你怕本宫是寻死么?那是没用的女人才会做的,本宫才不会许自己这般如丧家之犬的死去。在驰拓没有昭雪之前,再苦本宫也会要紧了牙关,只看世事多变谁命更长些。”

伊寒江笑,“除了傻子孩子,世上谁的手是干净的?穿得素雅当真就认为如无根之水没沾过尘世的泥污么?若是害过人的人也能来喊昭雪,天下就当真没有所谓清白的人了。”

皇后扬了扬脸,拿出了一国之母的气势,“本宫再如何的失势依然是皇后,怎容得你指桑骂槐。别以为慧妃给你撑腰你便气焰嚣张。”

伊寒江只做“无辜”的模样,“我说的是那些害过人的人,若是心中澄明句句听到耳里都是导人向善的佛偈梵音,但若是心里植了恶念,害人太多就怕别人害回她才会小心过了头听着句句都是话里有话。皇后娘娘心慈仁厚,我自然不是在说你。”

皇后呵道,“放肆!慧妃怎么管束女眷的,竟许你一而再的自称我。”

景故渊唤道,“母后……”

“本宫没那么好的福气!”她声量极大,说得太快竟是呛到咳了几声,面色苍白。景麒吓得躲到伊寒江身后,而景昂本是已经入睡却是被吵醒,吃和睡是他所不能容忍被骚扰的两项,反应最是直接哇哇大哭起来。

景故渊便是娴熟的轻摇哄起孩子,慢条斯理道,“想来我说再多也没用了,我在王府躲了几年,却也总有不能躲的时候。对母后而言,是谁害谁未必重要,若是我与大哥交换,褫夺了身份的是我,母后还会斤斤计较此中是谁害了谁么?”

他没有责怪的意思,生母对孩子的维护即便搁在眼皮底下依旧会担忧他哪里伤到,这样的福气他虽然不曾获得却也不能否决它的伟大。

皇后凝着片刻,道,“父子分离母子分离那都是锥心之痛,你害得本宫要承受这般痛楚晚景凄凉也不怕因果报应么。”

“因果报应?”一道清厉的女声忽的响起带着讥讽,景乔踱步而来, “怎么皇后娘娘也信因果报信么?那么您今日有这等遭遇是否也因为曾经叫别人母子分离得的业报?”

池畔的杨柳摆弄着枝条滑过景乔的面庞,便见景乔伸手就把那细枝抓住一把扯下,毫不怜惜。她走到皇后身边,话语轻飘,“父皇让皇后娘娘您在寝宫里休养,听得你近来身子不好,怎么还出来吹风呢。这荷花池可没有栏杆。”她往池里瞟了瞟,“要是失足落下去可就不得了了。”

皇后冷声道,“皇上只是让本宫在凤殿里自省,可没说不许本宫在宫中走动。”

景乔笑道,“我是好意的提醒,要知道这么深的池子最是邪门了,也不晓得从前有没有淹死过人,这里太过僻静,万一落水了就连呼救怕都没人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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