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太阳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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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抱太阳的月亮- 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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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对我说谎了?你们看不见他脸上的微笑吗?他还活着,还活着啊……”

禧嫔朴氏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脸。那是无比冰凉的脸庞。

“阳明君,你是不是在这个下着雨的、寒冷的夜晚又去街上乱逛了?冻得真样冰凉,大家都跟我说阳明君已经去世了。不要再跟母亲开玩笑了,赶快起来吧!”

但是已经死去的人,又怎么能起来呢?

“不要这样。母亲会害怕的。你看不见我的手在颤抖吗?如果再开玩笑的话,我就要发怒了,阳明君!”

朴氏的手不停地晃动着阳明君的尸体。不光脸是冰凉的,阳明君的整个身体都是冰凉的。儿子的冰凉透过手指传到了朴氏的心里。所以她更加用力地摇晃起来。周围的人见势,纷纷过来阻止朴氏,好不容易才将她拉到了远处虽然她是阳明君的母亲,但是她比儿子的品级低,所以她是不可以这样随意摇晃王子的尸体的。想要靠近儿子的朴氏与阻挡她的人之间发生了冲撞,她的衣襟被扯开了,朴氏紧咬着嘴唇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悲鸣,嘴唇被咬出了血。没有力气的朴氏,实在挣脱不了下人的阻拦,在离儿子很远的地方昏了过去。

虽然是自己的儿子,但是,活着的时候都没有叫过一次他的名字。在儿子面前必须恭敬,必须低着头才行;在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抱过他一次,现在连尸体也不能抱一下——想到这些,朴氏的心里完全被悲伤占满了。

“就是因为想这样离开,所以才来找我这个母亲的吗?因为我是你的母亲,所以想要最后见我一面吗?我竟然连这都不知道,只对你说了一些让你伤心的话,只做了一些让你伤心的事情……”

抛弃了先王的爱,想要守住的仅仅是自己的儿子的性命而已,结果当时的选择却把儿子送上了绝路。禧嫔朴氏放声大哭起来。自从成为殿下的后宫之后,这是她第一次放声大哭。她对儿子感到抱歉——因为生下他却不能给他幸福和快乐而感到抱歉。

题云飞速地回到了殿下的身边。在云的位置上代替了云很短暂的一段时间的,正是以前的云剑。暄脱掉了铠甲,穿着红色的龙炮,正在千秋殿里处理着堆积如山的奏折。作为殿下,他连为兄长的死亡悲伤的时间都没有。不光是由于这期间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没有亲自处理,明天他还要上朝处理这次的叛乱事件以及以前的世子妃事件,暄现在就算有十个身体也忙不过来。题云在殿下的面前弯下腰向殿下行礼禀告:

“殿下,臣回来了。”

“嗯,回来啦?烟雨呢?”

“臣先带烟雨姑娘到康宁殿中休息去了。”

暄站了起来。从位子上站起来的瞬间也没有放下手中的文书。在等着殿下做好准备的时候,朴孝雄悄悄地走到了题云的身边,小声地问题云:

“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是的,没有。大都护府使。”

瞬间,在题云说完之前,朴孝雄握起拳头攻向了题云的腹部。但是,题云的手更快。他迅速地抓住了朴孝雄的手,用只有朴孝雄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如果想往我的身上打拳头或者是伸剑的话,那您还需要做很多练习才行,舅舅。”

虽然听上去就像是威胁一样冰冷的语调,但是朴孝雄的嘴角却堆满了微笑。他非常感谢题云,他非常清楚地对自己说了梦寐以求的“舅舅”这两个字。殿下放下文书之后,迈步走出了千秋殿。不知道题云什么时候移动了位置,他在殿下的前面走了出来。

“不会撒娇的家伙。”

不知道题云有没有听到朴孝雄这句满是宠爱的话语,云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护卫着殿下向前走去。

“快去看看!去叫一声母亲。”

暄往前推着烟雨。烟雨浑身颤抖着,艰难地往前走着。在弯着腰看着地面的无数的女人当中,烟雨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母亲。母亲瘦了很多,头上也长出了几缕白发,虽然从侧面看,母亲的脸上已经多了一些皱纹,但是跟自己就连做梦的时候都没有忘记的母亲的样子还是一模一样的。烟雨走过去停了下来。虽然很想叫一声母亲,但是这段时间一直想喊出来的话此刻却卡在了喉咙里,她怎么也喊不出来,只是一直不停地流着眼泪。

申氏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但是,由于在殿下的面前,她不能抬起头,所以虽然觉得很奇怪,只是静静地站着,没有抬起头来。

有一个女人穿着大红色的裙子映入了申氏的眼帘。对于在眼前停下的大红色的裙子,申氏觉得非常诧异,于是顺着裙子往上看去。然后,她看见了淡黄色的上衣。在看见淡黄色的上衣之后,申氏更加思念自己死去的女儿,眼中涌出了心酸的泪水——那是未婚的少女穿的淡黄色的上衣以及大红色的裙子,那是烟雨活着的时候非常喜欢穿的衣服。烟雨死后,申氏只要看见穿着这样衣服的女孩子就觉得应该是烟雨,她就会像着了魔一样被深深地吸引着,眼睛怎么都移不开。

申氏又顺着上衣往上看去。眼前呈现的是一张女子的脸,那是一张非常美丽的脸,就好像是随着天上的大雨落入凡间的仙女一样美丽。由于不能直视不属于凡间的这样美丽的一张脸,申氏失落地低下了头。

“母……母亲!”

申氏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觉得好像有人在叫自己母亲,仔细一听,却只听见了沿着房顶上的瓦片落下来的雨滴落到水坑里的声音。

“母亲!”

申氏感到太奇怪了,那分明不是水声,再一次听见的声音分明是泪水的声音。申氏再次抬起头往上看去。她用力地抬起的视线,长时间地在烟雨的脸上呆呆地停了下来。烟雨与申氏的眼睛对视之后再也忍不住,任凭泪水奔涌而出,她再也喊不出母亲,只是用手挡住了自己的嘴唇。申氏像丢了魂一样,抽出自己颤抖的手,把烟雨挡住嘴的手推开,她想仔细地看一看她的脸。好久没有看见过女儿脸颊的申氏,看着面前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腿上一下子没有了力气,她瘫坐在了被雨水打湿的地上,艰难地说:

“我……是因为我说哪怕看到的是鬼神也想再见一见我的女儿……所以才会看见虚像吗?”

烟雨也跟着母亲一起坐到地上,一边摇头一边说:

“不是的,母亲。我还活着,我是活着的烟雨,我不是鬼。”

烟雨紧紧地抓住了母亲满是皱纹的手,把母亲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

“您看啊,是温暖的。我还活着,母亲、母亲、母亲……”

就像当初知道以后不能再叫烟雨的名字而不断地叫着她的名字的父亲一样,烟雨呼唤母亲的声音一刻也没有停下来,她要将这段时间想叫却一直没能叫出的称呼一次叫个够,但是申氏的耳朵里听到的全都是回音:她实在不敢相信已经死去的女儿居然还在人间,实在不敢相信已经埋在地下很多年的女儿现在还活着。她失神地望着烟雨,下意识地去抚摸烟雨的脸颊,摸着她的胳膊,仿佛是在确认眼前的这一切是不是真的一样。

“烟雨?我的烟雨?真的是我善良的女儿烟雨?是的,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唇……真的是我那宝贝的女儿……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把你埋在地下之后,我的心也已经跟着你埋在了地下……”

过了好久,申氏的眼里才流出了眼泪,这奔涌而出的眼泪,一旦开始流淌就再也无法停下来。

由于自己的女儿是以罪人的身份死去的,所以她连女儿的名字都不敢叫,那段时间积累下来的悲伤,让她大声地痛哭起来。在远处看着母亲和妹妹痛哭的炎也跟着哭了起来。

由于阳明君留下的小册子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名字,还有不可否认的手印,所以那本小册子成了乱臣贼子不可否认的证据,这让叛乱事件很快得到了处理,参与叛乱的人连审问都不用就受到了应有的处罚。但是,给朝廷带来冲击以及混乱的,并不是这一次的叛乱事件,而是以前谋害世子妃未遂的事件。

让朝廷陷入混乱的有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便是世子妃事件与王族的牵连;第二个问题就是许氏姑娘还活着;第三个问题是殿下坚决要废黜已经死去的中殿尹氏,要把曾经死过一回的许氏姑娘封为中殿。

在第三个问题上,由于尹宝镜参与了巫蛊术,所以废黜她大臣们并没有什么意见。不管下一个中殿是谁,理所当然地都会是第一个中殿。

曾经是事件主谋的大王大妃被毒死的消息呈报了上来。所以眼下最棘手的问题,理所当然地集中到了对旼花公主的处置之上。从表面上来看,世子妃事件便是外命妇的无品阶的公主用巫蛊术谋害内命妇的无品阶的世子妃。

就算是品阶相同,由于内命妇的地位要高于外命妇的地位,所以解释为谋杀会很合理。

可问题是,当时还没有举行世子妃的纳妃典礼,所以许姑娘并不是正式的世子妃的身份,所以朝中也有很多人主张:这是无品阶的公主用巫蛊术害死士大夫家的女儿的事件。但是,更大的问题是在旼花公主身后站着的,是强烈地要保护女儿的大妃韩氏——这是与王所期望的结果正好相反的。所以,事情因此而变得更加混乱。

这期间,由于要举办大王大妃以及阳明君的国丧,所以殿下在这段时间内便不去处理政务。这期间朝廷可以对事件再深思熟虑,同时殿下也可以调节一下失去兄长以及祖母的悲痛。

刚一结束国丧,朝廷又开始喧闹起来。国丧结束之后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就是还没有后嗣的王的嘉礼,这是当务之急。按律法规定,在国丧结束一年之内,就算是殿下也不能举行任何的嘉礼。但是,没有后嗣的殿下的嘉礼可以不受这样的法度的束缚。即使有十件要紧的事情等着要做,也要先准备殿下的嘉礼,虽然这是朝廷的当务之急,但是在没有整理清楚过去的这些事情之前,要进行殿下的嘉礼是不可能的。

朝廷本来就因为这些事情而乱作一团,这个时候,偏偏成均馆的儒生们又出来给朝廷添乱。他们全都聚集在景福宫的外面,开始卷堂。

因为他们主张:即使是王族,如果犯了罪也理应要接受严惩。他们所指的王族当然是指的旼花公主。如果只是处置与这件事有关联的王族的话,暄也不用如此苦恼,他苦恼的是这件事可能会牵连到一点罪都没有的人——许炎。

为了进行卷堂,儒生们全都穿上了淡绿色的襴衫,他们整齐地坐在那里,脸上都带着悲壮的表情。曾经让他们胆战心惊的外戚们倒下之后,他们似乎就有些有恃无恐了。但就在这时,静坐的队伍的后面引起了骚动。

在一片淡绿色的襴衫中,炎穿着洁白的长袍,带着黑色的斗笠,迈着端正的步伐向弘礼门走来。大部分的儒生从来没有在公开的场合中见过炎,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字而已。但是,仅仅凭借这俊美的外表以及优雅的举止,所有的人都无一例外地认出了他。

备受儒生们尊崇的炎,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视线而移动眼神。在弘礼门正前方行了四次礼之后,他屈膝坐了下来,并且在膝盖前面放下了一个信封。炎出现的消息传到了正在进行朝启的殿下以及诸位大臣的耳朵里。

“臣有事禀告。阳川都尉在弘礼门前面,有袖札要呈上。”

殿下微微笑着,喃喃地说:

“终于来了。”

大臣们中间也开始骚动起来。自从炎做了仪宾之后,他的行动就不能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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