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已经积了不少事了，”程竣铭回过头，“自从季先生过世后，委托就一直积着，虽然是有些急，但也不能让客人一直等着吧。”
皇月了解地点点头，“但是我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
“其实也不用做什么，”季宁说道，“哥哥只要去世月露个脸，让那边的人们认识一下哥哥，然后把公司里的月铭换一下。”
“月铭？”
“其实就是一座弯月形的雕塑，上面刻着当家的名字。皇月少爷只要把前一座放到柜子中，然后把您自己的放上就行了。”
换言之就是一种接替门派的仪式吧，皇月想着。
世月的办公楼在某处闹市区，皇月曾经不止一次路过过，甚至在底下的商场内买过东西，但不知道原来楼上的公司竟会与自己有这样的关系。
程竣铭和季宁带着皇月在公司各部门间走了一圈，算是露了个脸，接着乘着电梯来到最高层的董事长室，皇月按照程竣铭说的，把桌上的月铭搬进了玻璃柜子，又从季宁手上接过一座新的放在原处。那是一座银色的弯月雕塑，完全用银铸造的，表面涂上了防氧化的材料；底座上刻着皇月的名字、出生日期以及接任的年月。皇月走到柜子前，数了数，一共有八座月铭，自己的是第九座。月铭上并不刻姓氏，所以连名带姓刻上的皇月的月铭，和其他的摆在一起也不会觉得很奇怪。“玥”、月铭，想来这个家族应该很崇尚月亮吧，但是……
“为什么以前的当家名字里都没有‘月’字？”皇月边看边觉得奇怪，直到走到最后一座面前，看到上面刻着单名“月”，“这一座为什么和别的不同？好像大了点，而且为什么没有刻日期？”
“因为已经没人知道确切的日期了。”程竣铭回答道，“皇月少爷眼力很好，这一座是‘玥’的始祖的，自他以后每一代直系都拥有了预知的力量。”
“所以月也成了我们家的标志，也没有人敢用这个名字来给自己的孩子命名，就好像过去的平民百姓不能穿黄颜色的衣服一样。”季宁接着道。
“那为什么我……？”
程竣铭淡淡地笑了，“所以皇月少爷对于我们是不可缺少的。”
皇月看着程竣铭的表情，却无法完全读懂，那其中有欣慰，有苦涩。闭上眼，皇月似乎能感到自己体内的血与这一座座月铭代表的人之间隔不断的关系，尤其是这最后的一座。月，自己跟这个字真是很有缘，这个月，应该是叫季月吧，但不知为何另一个名字从口中蹦了出来，“月……月玉言……”
霎时，程竣铭和季宁的表情都僵住了，互相对视着，不作声地询问着，但谁都不敢给出结论。
“……月哥哥，你在说谁呢？”季宁极力控制着自己发抖的声音，装作疑惑地试探着。
“嗯？没什么，季宁。”皇月突然清醒了一般，摆摆手。
果然还是想不起来吗，季宁失望地把视线移向了别处，如果他记起来了，不会对月哥哥这个叫法没有反应的，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才会这样唤他。
“咚咚”两声敲门声过后，一个身着职业装的女子拿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少爷，这是这一个多月来的委托，请您过目一下。”
皇月颔首，接了过来，浏览着委托人的资料和委托的概要，目光触到那拖了一串零的委托费用上时，不由得手一抖，难怪季家这么有钱啊，这一份委托的收入就超过白领阶层一年的收入了，如果每个月都有这么一叠委托……不知道这种经营项目是不是属于征税范围啊……
看懂了皇月心思的程竣铭轻轻笑出了声，“皇月少爷，不是那么多都要完成的，这些只是候选项，至于真正接受那几件，都是由您决定的。”
“……嗯，我吗？”皇月翻阅着，这些委托跨越了商界和政界的各种领域，但不外乎都是预测，预测石油价格啊，预测某某企业的决策阿，预测市场行情阿，“这些……我根本都不懂，真的要我来选吗？”
“懂不懂没有关系，世月在商界和政界都有不少后台，所以也不用担心会得罪另一些客人，只要少爷有感觉就可以了。”
“感觉？”
“就是觉得可以用预知力探知到，当然对于那些比较困难的，少爷可以再加些价，总之一切由您决定。”
皇月翻翻眼，原来这种价钱还有抬价的空间啊，“玥”这绝对是垄断，比水电煤更加狠的垄断。
“可是，预知力并不是可以控制得了的，万一接下了却预知不了呢？”皇月继续问。
“那是因为哥哥没有多加练习，”季宁指了指玻璃柜中的月铭，“据说始祖可以随心所欲地知道未来发生的事呢。哥哥可以先选一两个简单的试试，我也会帮哥哥的。”
“如果实在不行，可以退款，这种事也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我知道了，我努力试试吧。”
…
大人们放心，第三章开始之前一定会让炎炎吃到月月的，至于还有多久才第三章嘛……
这回的部分里应该已经透露出一点玥的事了，不知道有没有大人看出来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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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月回到原来的家里时已经是播新闻的时候了，爸妈都在，桌上一桌子的菜，就等着皇月回来了。一阵问长问短后，一家人开动了。
“放假了还要住在那里吗？”皇月妈妈不舍得地问。
“妈，那里又不是学校，没有放假什么的。”皇月淡淡地笑着，“爸，你决定买房子了吗？那套你看中了很久的。”
“最近还在看行情，不过总是该换一下环境了。家里的事情你不必太操心，那边更加忙吧。”
“嗯，大概吧，我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不过周末我会尽量回来的。”
第二天，皇月陪父母去购物，第一次由他来结账，过去虽然也有过这样的念头，但总被父母用“你自己的钱自己留着用吧”之类的理由婉言拒绝了。这次皇月下定了决心，在他父亲掏皮夹之前递上了自己的信用卡。营业员盯着那张金卡看了看，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打量了过于年轻皇月一会儿，最终拜倒在他的微微一笑之下，像捧着什么宝贝一样去结算了。
“这一下子可要花掉你过去一个多月的零用钱啊。”皇月爸爸调侃着。
皇月应和地笑着，把信用卡收回口袋。其实这张卡里有多少钱他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程竣铭把它交给他的时候笑脸盈盈地说，少爷平时需要什么尽管用这张卡消费，不用担心其他问题。因此他也没特地去查询余额，免得看到ATM机器屏幕上显示的一长串零而使心脏超负荷。
和父母过了周末，回到主宅，皇月对着那一叠委托，又开始犯愁了。他先把委托书分成两类，一类是看得懂些的，另一类则是完全天书类型的。然后对着第一类，又分出了感兴趣的和不感兴趣的。然而他也知道，这样分类根本没有用处，并不是他感兴趣的，就一定能预知成功。于是，当季宁推开书房的门时，看到的就是皇月自暴自弃地靠在沙发椅上。
“要我帮忙吗，哥哥？”
皇月连忙点头，“这些东西，过去你父亲……我是说父亲过去究竟是怎么选择的？”
“父亲说，只要找看得顺眼的，然后多看些相关的资料，自然而然就可以预见了。”
“就是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皇月感叹着，可是如果这样可以灵验，那为何他从来没有在复习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梦见过考题呢？
“梦？”季宁惊讶的声音打断了皇月的思维，“什么梦？”
“哎？难道不是梦中预见的吗？”
“难道哥哥是那样的吗？”季宁讶然地看着同样迷惑的皇月，“不用静坐在屋子里集中精神？”
皇月脑海里想象出和尚打禅的样子，摇着头回答，“所以我才说预知力难以控制，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哪天晚上会做什么梦。”
“原来是这样……”季宁的尾音慢慢放轻，让皇月误以为他在失望。
“也许我根本不适合做这个当家……”
“不！”季宁激动地双手拍着桌子，“这说明哥哥的资质比过去的当家都好，梦是一种无意识的状态，如果梦里都能预见的话，那哥哥说不定能比得上始祖呢！哥哥一定行的，我相信哥哥。”
皇月被他弄得一愣一愣地，好一会儿缓过神，看着眼前的少年的目光，突然觉得他对自己有着一种深切的信任和依赖，这种感情并不像是这么十几天里能够培养得出来的。
茫然从眼睛里褪去，皇月对着这个迟见了十五年的弟弟露出了温和和宠爱的笑容，“季宁，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做的，我会尽力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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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皇月决定去郊野的修月居尝试预知的消息传遍了“玥”上下。修月居是“玥”的历代当家休养生息、进行最正式的预见的地方，家族上下把它视为圣地，而现在不被家族长老们认可的皇月正准备动身去那里，自然受到了极大的阻拦。
“要我说多少遍？哥哥是现任当家，希望你们注意一下自己的态度和措词！”季宁义不容辞般地挡在皇月面前，接下面前众多长老的质疑。
“季宁少爷，请您不要再替这来路不明的人说话了，否则只会污辱了您自己！”
一直默默听着激烈的抗议的皇月此刻第一次皱了皱眉，伸手示意季宁停下争辩。
“我也知道我的出现对于各位是个突如其来的怪事，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想各位至少应该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我们可不想让‘玥’的名声败坏在你的机会上！”
“不如这样，”一直沉默着的程竣铭说道，“马上就要月圆了，请何长老为皇月少爷做一次资质测试，如果皇月少爷的资质合适，各位就此承认皇月少爷的当家身份，各位长老意下如何？”
资质测试？皇月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不由得转头看向程竣铭。程竣铭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轻声地回答，“其实只是一种催眠术，让您把预知力显示出来而已，少爷不用担心。”
那位何长老思索了一下，“那如果他根本通不过呢？”
“那么我将辞去与‘玥’和世月有关的一切职务。”程竣铭回答道。
皇月愕然地看着他，明明与他没有任何关联的事，为什么……握紧了拳，皇月下定了决心。
“我也同意，如果不通过的话，我会把当家的位子让给季宁，以后与季家不发生任何关系！”
“好！那么就这么定了，各位都没有异议了吧？”何长老看着众人，宣布月圆之夜，对皇月进行资质测试。
测试的地点就在修月居附近的一个小方池内，大理石砌成的池子，里面生着几株莲花，显然是给人观赏用的，在这样月圆的夜晚，月亮映在池子里更是别有一番雅致。然而皇月总觉得自己要做的事与这样的景致不太合谐。
“请脱了鞋袜，到池子里去，站在正中央。”何长老不耐烦地说道。
皇月看了看季宁和程竣铭，后者向他点了点头，而前者则在他耳边小声地赌气道，“哥哥要是离开季家，我也一起跟着哥哥走！”
皇月有些无奈地朝季宁笑了笑，拖了鞋袜，跳入水池中。虽然已经7月，但这野外的水还是有些凉，脚底滑腻的淤泥又给他一种不怎么舒服的触感，皇月打了个冷战，向中心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