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皇妃泣残红:祸乱深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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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皇妃泣残红:祸乱深宫- 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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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月国俗,只用银器,都它尔的拜月楼中便物无巨细均是银器。我抱起案几上的一尊造型美观纹饰精美的纯银琉璃法器,抚摸着其上的八角檐,垂下的银豆巧妙的用铜线穿在角檐向上弯起的位置,白亮的银色,美轮美奂。

“娘娘若喜欢这法器,臣妾便送予娘娘吧。”身后,传来都它尔温柔的声音。

我回身一笑,“还是妹妹留着吧,本宫殿中,放一银器就过于有些扎眼了。”莞尔,我又道,“妹妹用银器也好,任是谁,都别想投毒加害于妹妹。”

“臣妾受教。”她低头应了我的说辞,又引我到主位坐下,才继续道,“娘娘小产后,似乎变了很多。从前,娘娘从不会与臣妾说这样的话,也不会唤臣妾‘妹妹’。”她话音极低,想来也是担忧话说出口后,我会责怪于她吧。

可我怎么会不了解她?

从那日,她对我说出‘花美引蝶,但本宫实非惜花之人’时,我的心里,便待她为杨姐姐般的自己人了。

我惋惜她的境遇,也同样感慨着她的无奈命运。

“是啊!”我怅然叹道,“本宫何尝愿意如此 ,可是……”我咬咬牙,心头涌上一丝愤恨,“你看看,竟是有人要毒害本宫置死了,本宫还能让从前一样委曲求全,任人宰割么?”

说着,我一掌拍在了身侧的靠椅扶手上,‘铛’一声,在安静的大殿中声声回响。

都它尔坐在下首,见我动怒,不说一句,噤若寒蝉。

“夜宴的事儿,你查出了什么端倪么?”

她抬头,脸上布满了无奈,摇摇头,从唇边吐出一语,“臣妾痴笨。反复终始,不得端倪①。

“可曾探查过董夫人?”

“董夫人?”她的眸光中明显透露出了惊诧与不解,“娘娘此话怎讲?”

我低头,拨弄了手中春儿出门时塞给我的暖手炉,走了这么久过来,早已是冰凉恢复了本来面目,一如我现在的心情,满是冷漠。

“没什么。她来过延惠宫,说了一些话而已。”我森然说着,将事情说的无所谓轻重缓急。

可就是我这番无所谓的样子,让都它尔急了眼,“娘娘仁慈,此番下毒之事又牵扯到娘娘,皇上授臣妾代掌六宫,臣妾几日来已经忧心忡忡。虽说皇上妃嫔屈指可数,但这些子眼睛哪个不是盯着臣妾的拜月楼,臣妾若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即便皇上庇佑,臣妾也必遭旁人倾轧啊娘娘。”

都它尔跪地,有些急切,眼里也泛着点滴泪花,“一切还请娘娘示下。”

“去御膳房寻个替死鬼吧。”我吹了吹护甲上的金花,镂空的花芯最易招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半晌无声,我眯着眼,给足了她思虑的时间。

忽闻一长久叹息,睁开眼,她已自己起身,面无表情,对我说道,“臣妾明了,定不负娘娘所托。”

我点点头,再一次闭上双眼,脑海中似过着戏文一般,闪过无数情景。董夫人,这一次,我相信你,有自己的苦衷。

午膳时分,我独坐麟德殿宽敞的短榻之上,几日的悲愤难过让我有些颓废难耐,虽有了些食欲,到底也用的不多。和衣午睡,不觉过了几个时辰,再次醒来,却是因为殿外的嘈杂与喧嚣的人声。

掀开不知是谁盖在我身上的茜罗红缎被,我披了身外衣,蹬上棉靴,缓步走了出去。

“娘娘怎地出来了。”见我出来,问竹第一个奔至跟前,拉了拉我身上的外衣,尽可能的裹紧我,担心我受风寒。

我笑笑,又向殿外望了一眼,见有几个眼生的奴才似是与顺子争执着什么,便扬扬脸,问了声,“外头什么事,闹嚷到这般地步?”

问竹听的,‘咚——’一声跪地,身后的春儿等宫人也俱是跪倒在地,我让她们吓到,连退了两步才安定了下来,“起来,这做什么?”

问竹抬起头,眼中已是闪着晶莹,“娘娘,成肃太妃……薨了……”

心‘咯噔’一下,早先还与董夫人一起侍疾呢,那时候,其实都看不出来太妃的病情有多重,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问问竹。

“回娘娘,一刻钟前。圣上与各宫娘娘已经齐聚长宁宫了。”问竹说的掷地有声,让我仿佛看的到长宁宫中此刻的混乱,听得到众人的恸哭声。

我示意她们起来,为我换上素服,“殿外是哪个宫的奴才,为何事在这吵闹?”

“回小姐,是藜荣华宫中的,藜荣华遣宫监来请娘娘速去长宁宫,谁知这内监一来就出言不逊,顺公公看不惯就出言教训了他几句。”春儿为我梳着发髻,说道,“小姐,带钿子可好?”

“不要。”我拒绝道,“太妃新丧,再是素净的钿子也显出挑,就梳个寻常的把子头吧。”我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惹来非议。

“把子头?”春儿诧异,险些掉了手中的篦子,“这……这宫里别说娘娘了,就是小主也不梳这把子头呀?”

“哎呀!”我一把夺下她手中篦子,“叫你梳便梳,哪来的那么多话,不愿意叫问竹来。”

这一喝,到底起了作用,她拾趣的不在唯唯诺诺,试探性的拿回被我夺在手里的篦子,好生搭理起来。

我一身白衣赶到长宁宫时,宫殿外已然飘满白帐,帷幔纷纷,说不出的悲情冗伤。一路进到主殿,两侧甬道旁跪着身着白服的宫监侍女,想来是这长宁宫伺候的宫人了。

殿外,董相携众朝臣跪在台阶下,身上也套穿了黑纱长衣。我经过他身边时,故意顿了顿步子。是否他暗害我放于其次,敲山镇虎,我也该帮沂徵压压这渐显跋扈的功臣相爷了,“太妃卧病时,本宫不见大人问安。如今,大人倒是知晓自己是百官之首了。”

众臣中,碍于董相权位而隐忍锋芒者必然有之。就像现在,我的话说完,便听得脚下有人轻声窃笑,我留心思,瞧去似是户部的蓝侍郎。

我无声冷笑,然后再不停留,拾步进殿。

踏入殿门,呜咽声渐渐清晰,榻前,匍匐着楼石姑姑。她的伤悲会比我们所有人都深刻吧,一生主仆情,自是有着不同于旁者的心思细腻。董夫人带着素装的后宫嫔妃跪于一侧,说是后宫嫔妃,其实只有她与藜荣华。

一向被成肃太妃护于羽翼下的何荣华为何不在其列?我自然不敢随意乱猜,或许,是沂徵关爱。毕竟,她的腹中,怀着的是如今沂徵唯一的孩子。她与成肃太妃素来亲近,前来只不过徒增伤感,亦有可能伤及自身,贻害龙裔,就这个原由,沂徵也定不会许她前来吧。

可是,杨姐姐是怎么回事呢?

这种情况下,凸显出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然而,出乎我意外的并不是杨姐姐与何荣华的缺席,而是身为帝王本人的沂徵与司仪房的众位大小总管。

先帝太妃薨逝,司仪房掌后宫所有喜丧葬庆。如此位高之人,他们怎么一个不在?而身为先帝后继之君的沂徵怎么也会不在其侧呢?董夫人曾在初见我时,言及沂徵不过碍于先帝遗愿尊奉成肃太妃,然而,既是孝奉了这些年,又何必在她身后事上做的不圆满了呢?

我跪在藜荣华身侧,思虑着些许不平常之事。

殿内,只有楼石姑姑忽高忽低的哭泣之声在声声回响,此情此景,哪里像是一位太妃薨后该有的局面。

“圣旨到!”身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代掌六宫事的藜荣华不张罗,我又多嘴什么。耳边传来的圣子天意不比我的胡思乱想实际的多么?!

偷偷斜着眼,往殿外瞧,图海拖着步子走了进来,看他的面色,似乎比那天在麟德殿外被我不理不睬时显得还要苍白焦急。步履生风,连着不足一寸高的门槛都险些绊倒他。

他的到来,止住了楼石姑姑的啜泣,也促使我身侧的藜荣华开口询问,“皇上有何旨意?本宫等也好心里也好有个谱了。”那虽极力按捺却还是透出了她心里的一丝欣喜,大事如此,一届女流,她自然无助。

“回娘娘,皇上已有圣意,请诸位娘娘接旨。”

“臣妾等聆听圣意。”董夫人转个身子,大家都悉心听旨。

“先帝昭贵妃何氏,系出名门。芳龄入侍,伴先帝于左右,莫不谦恭敬上。德行孝义,勤为一身。朕闻悉太妃薨逝,大为悲恸,然先帝发妻乃朕之亲母,亲母之恩,自当胜于庶母。生母死后无仪,但朕思心维系,不忍过于凉薄,又念其为先帝诞育荆国、定国、宪国三位公主,遂特许司仪房主持其身后事,一应丧葬从太嫔礼。钦此!”

字字句句,入情入理。太嫔之礼,可是甚为潦草了。沂徵,是有意为之,还是如他所言,已是特许恩典?

泺宸皇后怎么会是死后无仪?昔日宠冠六宫,死后可能无有哀荣么?沂徵这是欺骗谁呢?

“圣上,你怎么可以如此待太妃呢?”图公公手中的圣旨还未被谁接起,楼石姑姑便如同离弦箭般撕扯过去,拿在手里,细细看着,口中不住低声呢喃着,“圣上,你怎么如此狠心……”

“你难道忘了,那晚,是谁冒死救你出承……”‘嗖——’一把短刀准确无误插在了楼石姑姑的左胸,鲜血瞬间染红了白色的素服,也吞噬了她未说出的话语。

我忍不住被这突来变故吓得惊呼出声,瘫倒在身侧宫人怀中。所有人,都吓到了,谁也不知道短刀从哪里飞来,眨眼的功力,一定是高手所为。

“刺……刺客……哪里……啊……”尖叫在此刻显得更加诡异恐怖。

“抬下去,她疯魇了。着厚葬楼石姑姑。”要不是这得力安排,我都被吓忘了,沂徵的亲使——图公公还在这里。

忍住心头颤栗,我撑着瘫软了的身子,看他一眼,瞠目结舌。

竟是他,结果了楼石姑姑!

我摇着头,再摇头,而后,拼命的摇头,“啊————”

————

PS:

①、“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节选自元代王冕《墨梅》。

②、“反复终始,不得端倪。”:原文见《庄子·大宗师》。

【VIP】卷七 子孙福

第一章 否极泰来暗花明

冬月的天,寒。

久卧床榻的人,心凉。

悠悠转醒,已是三日之后的亥时。萧道衡正巧在,我的醒来,让他激动非常,“娘娘可是醒了,这一觉,躲过了不少暗箭刀气。”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瞥见角帐处问竹歪着椅背困倦着,虽是睡容,脸色却也显得甚为疲惫。必是昼夜看护我的缘故,想到此,心里的苦便是去了大半。

我以指腹覆口,向萧道衡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不要扰了问竹的酣梦。

我招招手,以手执笔状书写,萧道衡聪颖,眸光一亮转身径直去书案处为我取来纸笔。几日的卧睡,手使得力度已经虚了很多,勉强着写下了几个字,“如何如此?”

萧道衡微笑,淡淡的笑意好似冬日的一缕暖阳,可以驱走人心中阴霾。他执笔,面色温和着,同样写下了四个刚劲之字,“薄葬至极。”

我点点头,知悉了。

沂徵果真如此处理了成肃太妃的丧仪。我扬扬手,萧道衡谢了安,背起药箱,悄步离了去。这是第二次躺在榻上静心思考了吧,我死盯着殿顶,直至问竹发现我醒来。

“娘娘你可是醒了,咱们这些子宫人可经不起惊吓了。”问竹摁住我,又强迫我再次躺下,掖掖被角,她顺势坐在榻沿上,这行为是不合宫规的。我本不计较礼数,所以只看她是否有私密话语说给我听。

果然,她四周看看,我骨碌着眼珠子,索性伸出手,拽住她的衣袖,示意她可以靠近点来说。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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