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左岸 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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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左岸 小么-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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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门口已经遇见他了。〃没好气的我将背包扔到桌上,眼角一瞄便看见那张美术比赛的公文压在背包下,露出一角彷佛在嘲笑我的脸。
        〃徐离,紧张什么?不过是一场比赛。〃她打开保温罐,鸡汤的味道溢了出来;浓得我直想掩面而逃。
        我屏住呼吸,把公文抽出来迅速流览一遍。不看还好,看了火气更大,〃礼拜五以前就要完成报名手续?今天都礼拜三了,两天的时间要我去哪里找人参赛?〃
        心里一堆骂不出的脏话,怎么学校的行政作业总是慢半拍?明天就得完成的差事,却总在今天才下达命令;难道他们认为所有的老师都是整天闲间没事等着他们差使吗7
        〃别担心;这种小casc让牒云静去就行了。Ⅲ
        〃牒云静?〃我的耳朵竖直了。〃我没对你说过吗7〃她抽出面纸,一抹嘴边的油责,象小孩子一样地兴奋;〃牒云是个美术奇才喔!从高一到现在包办备大小美术?
        比赛的冠军,也要。〃去参加推荐甄试,只要把他家里的奖杯奖状全摆出来,大概连面〃试都不用就可以笃是考上了。〃经她这么一提,我才隐约想起来好像有好几阻学校朝会举行美术比赛的搬奖仪式时,得奖学生的名字都是一个人,想来那人就是牒云静吧,看不出他竟还有这两下子。

        一想到他,我偏头痛的老毛病又犯起来了。开学到现在已经三个多礼拜了,本来还念兹在要找他出来谈一谈,可是只要一见到他,我就开始浑身不对劲,连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上课上到一半,脑子里暮地就出现那晚的画面,搞得我简直神经衰弱。所幸牒云那儿截至目前为止,还未出现任何动作,两造间便维持这种暧昧不明的均衡关系。可今天却突然冒出这劳什子美术比赛,我心里挣扎不下,实在有点想自做主,帮牒〃云在报名表上填下名字了事,横竖他不可能放弃比赛不去参加,可是 
      纵是如此,还是得知会他此事才成。犹有甚者,保不定在参赛期阅还得和他保持紧密联系。唉,只要想到这点,我的头就益发疼痛得紧了。

        怀里揣着报名表!我信步往美术教室的方向走去。
        按三甲原定的课表,这堂该是体育课,只是牒云仗着屡次代表学校参赛所挣来的特殊荣誉,一些不喜攻的课全跳了过去,体育便是其中一门。
        美术教室位于新落成的铸秋大楼三楼,由于地点接近学校后山,所以一向安静。到那儿的时候,赫然发现教室里除了牒云外,还有另一名学生在,我一时不知进好还是退好,踌躇着站在门槛边。

        倒是那名学生先发现我的存在,高兴地扬手和我打搏呼,〃老师。〃
        说话的人是三甲的班长,名叫邵淇、上学年主编校刊的时候曾和他有过一阵往来,所以还有几分交情。
        我深吸一口气,脸上搜着制式笑容,努力装出自然的模样,〃你怎么也在这儿?这节不是体育课吗?〃
        〃我是牒云的夸任助理啊!喏,〃他扬扬手中油彩,以兹证明似的,〃老板在这儿,我怎么可以缺席呢?〃
        走到牒云身边,故作热络,〃你在画什么?〃
        我只听过牒云是绘画奇才,倒从未亲眼见识过他的作品,因此不免好奇趋上前去。只见画布上黑漆湛蓝的一片,色调灰暗,主题抽象,勉强辨识得出的只是一个个的漩涡,和漩涡里猛然伸出的手。

        我对艺术创作一窍不通,但看了牒云的画却明显有〃股十分不愉快的感觉在心里翻腾。我从未见过如此阴沉的作品,看着久了;似乎连田晶液都要直窜上来。
        邵淇看我眉头打结的模样,啥啥大笑起来,〃牒云,我就跟你说嘛,你画这种鬼东西,没人看得懂啦!你看老师的表情,活像见了鬼一样。″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是充满了尴尬的神色,倒是牒云不以为意,像是早就习惯了邵淇的调侃;迳自对着我说,〃老师,你找我吗?〃
        〃啊!这个。〃我想起我来这里的目的,将手中的公文递给他,〃全国学生美术大赛,学校希望你参加。〃

        邵淇凑热闹似地挨在他身边,〃台南市政府主办的?爽到了,两天的公差不用上课。真好,我也好想去哦。〃
        牒云盯着那只公文好半晌,脸上带着疑惑,〃这不是乔老师的工作吗?怎么会是老师你。。。。。。〃
        谎言像流水一般顺溜地从我日中滑出,〃乔老师年纪大了,最近又犯了高血压的毛病,学校不希望他老人家太累。〃
        〃可是指导的工作挺繁重的〃
        〃但是比赛的地点在台南〃他欲言又止,往邵淇看了一眼,又将视线摆图眼前的公文上。
        〃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陪你下台南去参加比赛。〃
        此言一出'他的脸蓦地染上一层红晕,我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喔哦!老师,差别待遇哦,〃邵淇挤眉弄眼怪笑起来,〃以前我们做校刊到印刷厂跟印的时候,你都没有说要陪我们一起去,怎么牒云去比赛,你就这么热心?这样不行的啦!〃
        我以前就觉得邵淇的个性吊儿唧当;不适合担任班长的职务,这固竟连这种不三不四的话都说出口了。
        〃如果校刊可以在县际评审里拿个前三名回来,我也会很乐意陪你去跟印。〃我丝毫不留口德,〃只可惜你每次都是拿倒数的。〃
        他怪叫起来,〃老师,校刊叉不是我一个人做的,你是指导老师,我们拿不到好成绩,你也难辞其咎啊!〃
        校刊上刊登的文章不外乎是对学校的歌功颂德,不然就是为赋新词强作私的风花雪月,有什么好指导的?再说这个位置也不是我心甘情愿担当的。
        〃那好,日头我就去我训导长,告诉他我引咎辞职,请他另请高明。〃
        〃老师,开玩笑,开玩笑的别当真嘛!〃邵淇合起双手,一副讨饶的模样。
        牒云打断我们的话,转头对邵淇说,〃我有事情要跟老师谈;可不可以请你回避一下?〃
        〃什么事这么神秘?不行,我也要听。〃
        邵淇摆明了是在说笑,牒云却一脸困扰,〃那,老师,我们到外面谈吧?〃
        他作势往外面走,惊得邵淇连忙捉住他,〃等一下,等一下,我随口说说而已,干嘛这样?我出去,出去总行了口巴?〃
        邵淇背着手在走廊外绕来荡去,并没有离得太远,牒云踱了半天的脚,犹豫着走到我身边,〃老师,这工作是教务长硬派给你的吧7真实你没有必要勉强自己。〃
        勉强?
        〃我看起来像是被勉强的样子吗?〃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我的口气尖锐,〃牒云静,你如果不想参加,我自会另请高明。至于其他的部分?你不用操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究竟要不要参加?〃
        他掀起两道长睫毛,底下的眼睛写着无奈,〃那指导的工作呢?〃
        〃有问题你就来找我,我虽然不是专家,但是客观的意见还是给得起。〃
        话说得够明白,指导不敢当,批评却是我的专长。
        他状似骑虎难下,〃好吧。〃
        忙不迭地转身想离开,〃报名表你填好了再交到办公室我桌上成了。〃
        〃老师!〃
        行至门口,他叫住我。
        〃还有什么事?〃
        他从书包中摸出一只白色的信封递给我,〃这个是还你的。〃
        还我?我不记得我曾借他任何东西。
        他将信封放在我手上,沉甸甸的,打开来看,里头花花绿绿全是钞票。
        我马上明白那代表什么音笛心,是那天晚上他从我这儿偷走的钱。
        我旋即将信封塞回去,〃这是干什么!〃
        打死不认帐,这是我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虽然三万块钱对一个教书先生来说是笔不大不小的数目,但一旦将钱收下,岂不等于默认我和牒云之间有什么暧昧的特殊关系吗?
        可是牒云却往后退了一大步,〃老师,请你收回去,那天我是鬼迷心窍了才会干这种傻事,就请你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没料到他会将事情挑明开来,而他那种彷佛放我一马、高高在上的态度更让我觉得难堪,〃你在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如果有时间在这儿作白日梦,还不如赶快回教室去念书,你高三了就快联考了,你知不知道?〃

        我突然摆起的老师派头让他很不习惯,是的,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和他就是处在平等的地位上,和老师学生之间的从属上下关系是不一样的。
        相遇得太早,注定我们两人该有不同的交往模式。
        他脸上露出哀伤的神情,默默地将信封塞回自己的书包里。
        我发现那只信封皱得厉害,我猜想他是不是天天将它放在书包里,等待着像今天这样的机会,好将那笔钱交还到我的手上?我无法想像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那只信封,当他每天整理书包时,见到了那只信封,他的心里又在想些仟么?而他又是以何种心情看待讲台上那个曾与他有过一夜情缘、而今却摇身一变成为他的导师的男人

        也许他也同我一样苦闷、焦躁、害怕真相的曝光?
        在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种预感,我对牒云再不可能保持漠然的能心度,同我对待其他学生土样,只当他们是我赚钱生财的工具,是提供钱基本生活保障的衣食父母,他将成为我心头上的一个疙瘩,一个触目惊心的存在。

        幸幸然回到办公室,方怡见到我重新扔回桌上的公文,不无好奇地问,〃怎么样?找到人没有?〃
        〃找到了。〃
        〃他怎么说?〃
        〃答应了。他的成绩不好,不靠这次美术大赛拼甄试,难道等落榜吗?〃
        方怡露出一个了然于心的笑容。
        牒云的成绩真是糟的。学期初的第一次摸拟考成绩倒数的不说,连历史这样肯背就有分数的科目,他都可以考个满江红。
        〃其实牒云的头脑顶灵光,可惜就是不爱念书。〃
        〃要爱念书就不会沦落到我们学校来了。〃
        说话的人是教地理的陈浩。他年纪同我差不多,除了有时讲话有些苛薄外,倒是个不难相处的人。
        方怡笑着打了一下陈浩的肩膀,〃小心点,在办公室讲这种话,找死呀你。〃
        〃我说错了吗?咱们学校历年的联考排名,和牒云静的成绩是有得比的。〃
        我起身倒了杯热茶,不打算在这种闲磕牙的话题里插嘴。
        〃我好像听说牒云静的爸爸是哪儿的教授,自己儿子念的这种三流烂学校,他不怕面子上挂不住?〃
        〃他爸爸在美国教书,哪有时间管这些?〃方怡转过头问我,〃徐离,你听过他吧?牒云御持。听说是个很有名的历史教授不是?〃
        牒云御持?当然听过。他是台湾研究中国上苫史的权威,甘五岁那年发表的一篇关于青铜礼器的硕士论文让他在学术界一夕成名。在以需要投注大量时间精力研读史科为基础的史学研究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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