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左岸 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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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左岸 小么-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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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我有帮腔的义务,〃既然答应了就去啊。〃
        〃不要啦,我又不会唱歌,去了也没意思。〃
        邵淇鼓着腮帮子夕无奈地看看我又看看牒云,没办法,他只好说,〃好啦好啦,不过这一摊唱歌的钱你要付哦!就算是赔礼。〃
        〃好,明天到学校看多少钱,我再给你。〃
        邵淇离开后;那种尴尬的气氛又回来了。两个人沉默地咀嚼着不甚美味的面条,对比同桌情侣的亲昵更显怪异。
        摊子的老板正大声吆喝招呼路边游移不定的客人,旁边行走的路人不停撞到我,我有些难以忍受的将椅子往牒云身旁挪近了些。
        他看见我的反应,敏感地问,〃老师,你是不是讨厌人多的地方?〃
        我不太自然地夹起一块碎牛肉放进嘴里,〃为什么这么问?〃
        〃第一次在电影院外看到你时,你就是一副很害怕别人碰到你的样子。〃
        那是一个潮湿的下雨天,藏在记忆中,有发霉的味道。
        〃因为我不想被别人的雨伞弄湿。〃
        〃刚刚在公车上时,你也是一直躲在门边的角落。〃
        我没想到牒云竟然注意到这么多小细节,我缓慢放下手巾竹筷。
        是的,我厌恶人群。我害怕陌生人肌肤紧贴磨擦的感觉,那会让我产生一种被水蛭紧紧附着啃噬的错觉。即使只是在街上不小心的一个擦撞,都会令我胃液翻腾,忍不住恶心想吐的欲望。

        和前一任女友朱颜的交往虽然长达两年的时间,但她始终不曾意会到这点。
        在电影公司担任企宣的她,下班之余最大的娱乐还是看电影。她不惜花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在国宾戏院外,跟一大群陌生人为一部最新上档的所谓好莱坞强片排队买票,而后在人声吵杂不断的戏院中度过漫长的时间乐此不疲,却对我惨白的脸色和不停闪躲人群的神经质举动视而不见。而忍耐,终究是有限度的。

        〃处女座的精神性洁癖。〃我避重就轻地将原因归咎于无辜的黄道十二宫。
        〃那你平常都上哪儿吃饭?不会都是吃超商的便当吧?〃
        上哪儿吃饭?我拼命搜寻脑海中的记忆一却拼贴不出一个完整的形像,〃自已找间干净没人的的简餐店,或是到女朋友家去吃,再不就是自己下厨。〃
        〃你有女朋友?〃
        也难怪他会那么惊讶,因为和他是在床上认识的呀,我苦笑,〃已经分手了。″
        〃。。。。。。。。。刚分手的吗?〃他显得局促不安。
        我斜腕他一眼,〃这不关你的事吧?〃
        他的头低下去,无意识地搅动着汤碗里的面条,〃你是因为刚和女友分手,所以才在戏院外寻找对象吗?〃
        出发至戏院前我心里确曾问过这种念头,但并不是因为和朱颜分手的缘故。生理需求,每个成年男子都会遇到的问题。只是那种冲动并不强烈,否则我可以选择到酒吧、三温暖,抑或是其它地方,而非电影院。

        〃不是。〃
        〃可是你不是讨厌人多的地方吗?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原因,怎么会到戏院去?是因为考虑到和男孩子上床比较没有后顾之忧,既没有怀孕的危险也比较不用担心仙人跳的问题一〃
        同桌的情侣停止了谈话,瞪大了眼彷佛看见外星妖怪。
        我连忙掏出皮夹把钱放在桌上,一把将牒云拖走,气急败坏地骂他·〃你疯了吗?在那种场合,你说话不会收敛些?〃
        他挣开我的手,扭起脾气,〃有什么关系?我说的是忸 事实呀,干嘛怕别人听?〃
        〃正因为是事实所以才怕别人知道,你忘了我是你的老师吗?〃 〃在外面谁管你是不是我的老师?你紧张什么?〃
        天,他简直是不可理喻!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代沟吗?
        我不想理他,快步地往公车站牌的方向走去。可是他却冲上来拦住我,〃徐离!〃听见他竟然直呼我的名字,我气得继续快步往前走。
        〃徐离,你再走我就要在这里吻你了!〃
        我猛地停住脚步,还好这里已经逐渐脱离人群,没人注意他所说的话。我焦躁地撩了下额前的头发,〃牒云,别这样孩子气。〃
        即使你直呼我的名字,也不能改变你我是师生的事实。再说再说事情也不是像你所想像的那样。〃
        他扬起秀长的睫毛,期待我再继续说下去。可是我却闭嘴了,因为再说好像是我在祈求他的谅解一样。我没有停止走路的动作,只是脚步已然放慢许多,牒云轻易地追上我。
        〃那事实是怎么样?〃
        我把嘴巴闲紧了像手术后缝合的伤日。过了正秒钟,我发现我的身体被整个往后扯,然后是牒云放大了的脸部特写往我凑过来,我慌乱撇过头大叫,〃我说,我说!〃
        我的心狂跳,彷佛要蹦出胸腔一样,非常不愿承认我竟裁在这种下三滥的伎俩下〃我翻起半颗眼自,〃我和我女朋友四个多月前就已经分手了,那天会一个人跑去看电影纯粹是凑巧,而且非假日的晚场电影,戏院人并不多,还算是我可以忍受的范围。〃

        我的话愈说愈小声,因为在辩白的过程中,我自觉自己像是在牒云面前宽衣解带,我剥除了防卫将赤裸的自己献祭给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而天知道他在我″占中究竟有几多份量,值得我这样去冒险。

        我不懂他究竟只是单纯的好奇还是关心,〃和女朋友分手,伤心吗?〃
        我想了想,摇头,〃还好!〃
        我十岁以后就再也不懂何谓伤心了。
        〃你喜欢你的女朋友吗?你爱她吗?〃
        我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表惰微笑看他,他怎么就不懂如何不刺探他人的隐私?可是他这个问题是好的。是的,我不爱朱颜。和她的交往充其量只能称做是一种习惯,习惯了人到一定的年纪就该有个对象,习惯了他人对我和朱颜郎才女貌的称赞.所以继续维持着清淡如水的交往,习惯了她对我好所以我也平等对她好的生活。这种习惯就像起床后就得洗脸刷牙一样,不具备任何意义。

        朱颜在历经两年七百三十天之后,终于领悟到这点,所以毅然决然拂袖离去。
        〃是的,我爱她。〃我肯定地说。撒谎也是一种习惯。
        〃骗人。〃
        〃真的。我真的爱她。〃
        我们越过车水马龙的圆环,来到马路另一端,丝毫没有意识到他正牵着我的手,〃你不爱她。徐离,你该看看你说那句话的表情,没有感情没有温度,〃我爱你〃三个字在你心中的份量大概和。今天天气很好。差不多。你女朋友如果真的爱你,肯定也很恨你。因为没有人能够忍受在心爱的人眼中,自己只是下株草。〃

        他的手细软而冰凉,我有些发冷。那像是朱颜说过的一句话:在你眼里我究竟算什么?你看着我,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原本已经快要西沉的太阳;在临死前又探出了半边脸,藏在牒云掌心中的我的手,将他揪得更紧,〃我爱不爱她有什么差别,我们都已经分手了。〃
        〃可是你;总有一天会再爱上另外一个人,当你真的爱上的时候,你就不可以再用那种声音那种表情对他说话,〃他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像对孩子说话似的对我说,〃因为恋爱中的人是很脆弱的。〃

        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我的脑子里有一个非常模糊的概念。
        我们花了十分钟的时间走到公车站牌的地方等车,…路上都没有再说话。
        虽然离下班时间还有一段距离,但车上乘客仍旧多得令人咋舌,没有位子,我习惯性地窝在角落处。牒云站在我面前,一只手握住车厢扶杆,另一只手抵住车门,很自然地将我和人群隔绝开来。我不想去思索他这个动作背后隐藏的真意,只是将目光凝聚在车内一位留着乌黑长发的年轻上班女郎身上,直到她的脸红到可以拧出血的地步为止。送牒云回到家,临进门前,牒云倾身过来,很轻很轻地在我的嘴唇上印下一个吻。我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做出任何日应,他带着些微疑惑的表情松开我,挥了个手,算是道别。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我抽出手帕,用力抹去他留在我唇瓣上的那阵冰凉。

        第四章
        〃强度台风韦特预计将在今天晚上十点于花莲登陆,气象局已经发布陆上台风警报,南部沿海地区应严防海水倒灌。。。。。。〃
        啪答一声关掉电视机,窗外的雨声顿时变得巨大无比,凌厉的风势刮得玻璃窗摇摇晃晃,天色一片黝暗,雨水像瀑布般地烨啦烨啦落下,确定门窗已经关好,我将身体埋进棉被里,才十月初,天气就因为台风来袭显得有几分萧索的气味。

        看这态势,明天肯定又不用上课,今天已经放了一天假,我怀疑韦特根本是个超级台风,还没登陆雨势就大成这样,汐止南港肯定免不了又是淹水的噩运。
        汐止。。。。。。
        一个念头从我脑海中一闪而过。牒云不就住在汐止?他家不会有事吧?
        重新打开电视,萤幕上漂亮的女主播正在用清晰而不带感情的声音汇报各地的灾情,切过SNG连线画面,身穿雨衣的记者半个人泡在污浊的黄泥水里,〃估计昨天一整天下来,汐止地区的降雨量已经高达八百公厘,您现在可以看到记者身后淹水的情形,原本停泊在路边的汽车现在全都泡在水里,比较低湿的地区水甚至已经淹到三层楼高。。。。。。。。。。。。〃

        无心再听下去,慌慌张张从背包里找出牒云的电话,却传来电信中断的消息,即使是手机也打不通,整个台北地区已经有四十万户正处于断水断电的窘境。会不会是手机‘没电?还是。。。。。。许多恐怖的想像不停地涌上,忍不住我又拨了一通电话给邵淇。

        〃老师?什么事啊?〃
        电话那头里一常吵杂,人声鼎沸,简直像是在菜市场。
        我对着电话大吼,〃你有没有牒云的消息?〃
        〃牒云?他家一定淹水的啦,还会有什么消息。〃
        一个中年妇女操着台语大叫,〃淇钦,啥米时俊啊也钦讲电话,紧来斗搬啦!〃
        〃好啦,〃郁淇回过来说道,〃老师,我要挂电话了,我家在淹水。〃
        〃你不是住东区吗?怎么还会淹水?〃
        〃老师你都没看新闻喔,水已经从南港中研院那边一直淹过来了,我家住二楼,再不搬电视都要泡烂了。牒云那边我不知道,你自己过去找他好了。〃
        茫然收了线,这算什么?诺亚方舟吗?难道整个台北都被洪水淹没了?
        一个很荒唐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成形,我竟然真的想去找牒云。可是怎么去?开车是不可能的了,难不成游泳过去吗?想到那个滑稽的画面,我不禁哑然失笑。
        起身为自己煮了一杯咖啡,边看报纸边喝咖啡的同时又觉得肚子有点饿,于是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半天里头只剩下半颗高丽芬和一包冷冻蔬菜。。。。。。这些天概可以做盘炒饭吧?于是着手淘米煮起饭来。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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