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帝与小鱼精的三生三世:青痕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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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帝与小鱼精的三生三世:青痕札记- 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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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眼眸瞪得再是溜圆不过,好竭力不让其内的晶莹堕下来。

天上,又再云舒云卷,不过是人眨下眼睫的片刻间,极目望去,只剩天海一线,月影堕海,整座大言山俨然已是一座空寂之谷。

第七章 求生

眼前,又是那座巍峨肃穆的天上宫阙,连绵交错,一眼望不到尽处。

一轮初升的红日,低悬于玉石栏杆之下,飞花似雪,水泊如棋,无数间重楼玉宇,高低错落,掩映在云海深处,随着那些浩淼苍茫的云海此起彼伏,时隐时现。

一群素颜素服的仙娥早就自青玉的长阶前迎出来,一个个瞧见我,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欢喜呢。

我理也不理已然在我身后止步的莫颜,歪着脑袋,大模大样地背着小手,往前一路迈着碎步,头也不回地在前溜达着。一面不时弯下小小的腰身,左瞧瞧右瞧瞧,倒好像果真是在瞧着左右的景致。

采和仙娥在背后唤住我:“青痕此刻是想去太霄宫还是碧霄宫?”

我应声回过脑袋,绷着一张小小的面庞,一本正经地斜睨着她脸上的形容。

她笑:“采和在问青痕想去哪里,我们好带路。”

我悄悄攥紧小小的手心,一颗心,在衣襟下分明跳得跟小鼓一样。

可是我认得去太霄宫的路径呢,只不过先前他一直不许我踏足而已。那些美貌的女子一个个都可以入内,只有青痕一人不能去呢。

采和悄悄睨一眼远处的莫颜以及月台下一个个冷眉冷目的黑衣冥将,低头朝我会意地一笑,柔声命着:“那青痕就先随采和去太霄宫。”

她身后的那些个仙娥,登时面面相觑,再偷眼瞧一下我的形容,有扭过头去偷偷抿嘴笑的,有转过身子拼命忍住笑的,一个个,虽竭力维持着原先那一副端庄矜持的矫做模样,实际却早已是春风拂面笑得仿若风摆杨柳一般。

其中一个年纪小些的仙娥一面用衣袖掩住自个的嘴巴,一面低低笑道:“咱们幽冥殿从来就不曾热闹过,她一来,初始灵霄还不适应,她不在,反倒觉得还是先前热闹些的好。”

采和随即冷下面孔,小声训斥道:“灵霄,休得浑说。”

“是。”

“青痕喜欢此处的流碧池?”

原来它竟叫流碧。

此刻,漫天的落花随风拂落,落满了我足下的潋滟池水,再随着那些涟漪徐徐荡开,一朵一朵,往玉阶下缓缓流去。

我仰起小脸,手指着远处那一重气宇森严的宫阙,这才换了和颜同她道:“采和姐姐,你引青痕去彼处好么?”

她猛然一惊:“青痕为何想去那里?”

我歪过脑袋,一眨不眨地瞧着她,却不应。

自打我第一次踏入他的太霄宫,青痕一早就想进去那里呢,只不过先前,那些面目可憎的冥将们从不许我靠近半步。

采和叹一口气,好生再劝道:“青痕莫要胡闹。”

“那是帝尊平日处理正务的宝殿,后殿更是整座太霄宫的禁所,所有卷宗与簿记都暂时陈列在彼处,并不是你玩耍的地方。”

我骨碌碌转下眼眸,小脸上笑开了花,满满的,俱是虚应的笑意,同她软声求着:“采和姐姐,青痕只去那里瞧一眼呢!”

采和明显哆嗦了一下,沉着面孔,正色同我道:“彼处,别说采和进不去,没有谕令,就连莫颜也只能在殿外十步回话。你没看那些冥将一早在玉阶下把守,并非怕人闯入,是怕有人误闯平白送了性命而已。”

“那些冥将不许青痕靠近一步,原是为了你好,门禁十步处,原本设有结界,非经允许,任何人擅闯即死。”

“那道结界,乃天地重结,若非帝尊亲许,别说是你这样的……妖孽,就连那些万年数十万年道行的上神,怕还未等你们靠近,就已然灰飞烟灭。”

眼见我拉下小脸,她身旁的那位小仙娥又忍不住在旁多嘴道:“既然青痕实在想去,还是等帝尊回来,青痕自个去求帝尊好了!”

“灵霄!”

“是,灵霄再不敢了。”

采和仙娥这才转过身子朝我赔笑道:“青痕瞧,采和已经一早叫他们先将池畔的玉石用流碧池内的玉液好生浸泡过。”

日影匝地,隔了密密匝匝的花枝散落在四下,我只当瞧不见身后那些人,只管费力地踮起小小的双足,伸手去攀头顶之上的那些个低垂的花枝。再手足并用地爬上其中一枝,晃晃悠悠地藏身在累累垂垂的枝条间,低头用力揪下其中几朵,胡乱填进嘴巴。

青痕已经饿了许多时日呢。

这些雪白的花蕊,比之下界的梨蕊不知清香了许多倍去,入口虽也甘甜,却始终有一丝淡淡的苦涩萦绕在舌尖不去。

眼角余光却不时偷偷往那条长阶瞟去,一直望到日头都已经西沉了呢,长阶尽头的天门处都瞧不见一道人影。

微风过耳,天上云起云涌,别说是天门,触目所及,远近都瞧不见一朵筋斗云堕下呢。

“青痕——”

“青痕你做什么?!”

……

随着那些仙娥高一声短一声的惨呼,碧玉一般清澈的池水中,叫我摇落了满池的落花,来不及叫水带走,堆成了花丘一样。不仅是落花,随着左右那些“噼啪”声响,不时有一些纤细的枝条叫我胡乱扯落在身下,满树满地的狼藉。

“青痕,你听——”

“青痕!”

我抱着一根枝条,大喇喇地回过小脸,嘴中尚衔了一枝细小的空枝在嘴角,低头满不在乎地瞧着树下的采和仙娥。

只见她一脸的惊喜之色,颤声接道:“帝尊……帝尊回来了!”

话音未落,远处的宫阙深处果然响起了凤凰鸟的啁鸣,还有那些五彩鸾鸟与长腿仙鹤的尖声,一阵又一阵的仙乐随风飘入,四下里,四处都是那些仙娥与冥将们的叩拜之音。

“参见帝尊——”

“参见帝尊——”

……

我只当充耳不闻般,小手紧紧攥着自个怀内的花枝,将小脸藏在其内,假意是去嗅那些花心内的清香之气。

一直等了许久,通往正殿的甬道上,都瞧不见一丝动静。

我强忍着心内的失望,轻轻松了小手,“刺溜”一下滑下树干,顾不得树枝划过肌肤的灼痛,拎着衣角,小步小步地往前挪着碎步。

月华如水,万籁俱寂,青玉铺就的甬道上,已然添了清冷的夜露。

飞檐压云,庑顶接云,隔了老远去,就已经瞧见殿门十步之外那些负责值守的黑衣冥将们,一个个正手执法器,一脸肃穆,只当没瞧见我一般。

我扯直了脖颈,刚想脱口叫唤他的名字,才叫了半声,赶紧捂住自个的嘴巴,一面偷眼瞧着头顶之上的响动,生怕凭空再堕下什么重谴来。

蓦然间,眼前人影晃动,我登时瞪大眼眸——但只见那位头大如斗的黑面阎君正满头是汗的大步从殿内急促步出。一面走,一面擦着自个脑袋上的汗腻,拱肩缩背,比之先前倒平白矮了许多身量呢。

待瞧见是我,身形又是一缩,借着擦汗,还故意用半只衣袖挡住脑袋,身下的步伐愈发紧了几步去,不过是眨眼间,人就已经溜得没了影。

我巴巴地立在台阶下,弯下小小的腰身,歪头歪脑地竭力往殿内张望着。

殿门处,果然出来一位身量高挑的冥将,俯身朝我命道:“青痕随我进来,帝尊命你进去觐见。”

我心内一阵狂喜,不等他话音落下,足下已一溜小跑,一下绕过他的跟前,气喘吁吁地攀上玉阶,直冲进大殿内。

殿内,果真还有几个全副盔甲的冥将呢,瞧见我奔入,一个个再望望他的脸色,这才低眉敛目齐齐往后退去,直至退到殿门处,方才止步。

宝座前,他搁了手中的笔,一身的青色素服,好整以暇地坐在书案后,低头瞧着我。眼眸如星,炯炯濯濯,淡淡落于我身上。

我背着小手,隔了十余步,只仰头瞧着他。

一双眼眸却不知不觉往他面前溜去,书案上,果真堆了许多本卷宗和簿记模样的物什呢。我踮起双足,再支着脖颈,翘首往他身后瞧了半日。

这一刻,他的眸内俱是笑意,虽浅淡如初,却已经不再有先前的半点冷戾之气。

“小鲤鱼,你东张西望地找什么?”

青痕在找灯烛呢。

满殿的华光,晶莹如月华,却又分明不是月华,我假装探头是去寻灯烛,装模作样地瞧了一大圈,都瞧不见有一盏。

大殿四角,数条身形巨大无比的蛟龙,通体泛着金光,正张牙舞爪地盘旋在通天的立柱上,一张狰狞的大口内,各自叼了一只圆形的球状物什。还有一个更立在他身旁,眼似铜铃,长须倒卷,盘着蒲扇一般的龙尾,冷眼瞧着宝殿中央的我。

我早吓得一个激灵,生生往后退了半步,未及站稳,猛然瞧见自个身下的每一块青黑色玉石上竟然都是一张一张再鲜活不过的兽首。

长舌似血,齿尖如剑,每一个,都是青痕从未见过的凶恶模样。每踏一步,都好像是要落进这些血盆大口中呢。

不过才瞧了两三个,顾不得身下的干涸之痛,从地上蹦了有一尺高去,想也不想,即笔直朝他冲过去。一路尖声叫唤着,一头冲进他身前,死死攥住他胸前的衣襟,手心内俱是密密的冷汗。

他沉沉地笑,长臂一面接过我小小的身形,一面低头好笑道:“青痕不是一直想要进我的太霄宫么?怎么,真进来了,反倒又怕了?”

我勉强抬起脑袋,尽力不去看他周遭的那些个异象,只昂首望进他眸内,闷声应着:“岐华,青痕可以再叫你的名字么?”

他笑:“怎么,青痕终于知道收敛了?”

“歧华。”

“嗯。”

“青痕有最要紧的事呢!”

“是么?”

我偷偷睨一眼他身前的那些卷宗与簿记,恨不能即刻就伸出小手去,将它们逐一翻开了仔细瞧一遍。

他看在眼内,不动声色地接道:“青痕想说什么?”

我转下眼眸,涎着一张小脸朝他笑着:“歧华,这些簿记记的是什么?”

他眸内一沉,长指轻抚过我的脸侧,只一笑道:“青痕以为是什么?”

“这些……果真是生死簿么?”

“是。”

“歧华,这些都是你今日需要勾批的簿记么?”

“嗯。”

“岐华——”

“你可以帮青痕改了死簿么?”

“青痕想要如何改?”

我整张小脸都放出光来,想也不想,即将心内一早盘算好的打算,和盘向他托出道:“你帮青痕改了死期,我想再活一万年的寿数呢!”

他淡淡一笑:“青痕的意思是,只要再给你一万年的寿数即可?”

我猛地打住,歪头目不转睛地瞧着他,一连吞了好几口口水,一时间,竟有些语结:“青痕,青痕——”

他已然敛了笑意,再问道:“怎样?”

全身的血气似都涌到了小脸上,我死死揪住他的衣襟处,战战兢兢地尖声接道:“青痕果真还可以再多么?”

我的话音还未落尽,面前的那一道眸光顷刻间变了形容,徐徐自殿门处移向我,波澜不惊地应道:“小鲤鱼,我先前和你说过什么?”

“既然你始终不长记性,宁愿听我一遍一遍对你讲这些无谓之辞,我大可再多讲几次。”

“你给我听好。”

“我说过,有些东西,我自会尽力补偿你,但,有些东西,我始终给不了你,也永远不会给。”

“岐华。”

“那你可以让那只笨鸟再活过来么?”

……

“那你只放了玄蛇精好不好?”

“那只玄蛇折断天柱,玉帝罚他去补缺,这件事我不会插手。”

“可是他们说他会生生痛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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