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醉不归 by 水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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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醉不归 by 水螅-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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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挣脱缚住手腕的皮带——容易,拔出令我难堪的枪——更容易,平息胯下愤怒的欲望——再容易不过了!可以说齐晖的所作所为没给我的肉体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他“只不过”伤了我的自尊而已——严重挫伤了我高傲、敏感的狐的自尊!我可以放浪形骸,可以卧薪尝胆,可以忍受胯下之辱……但绝不允许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让人耍着玩! 

齐晖,这世上敢如此羞辱我的,你是第一个! 

之后过去了一个夜晚半个白天,其间医生护士保姆来回穿梭殷勤看护,唯独不见齐晖踪影。也好,我急须冷静被怒火烧短路的脑子。 

到了下午,来福指挥两名保镖搬进一张轮椅。 

“得罪了,小方。”他说,手里托着充当眼罩的黑色布条。做得还真小心!这样一来,我对齐晖住所的记忆仅止于这个房间了。眼睛蒙上后,两名保镖将我扶上轮椅。下楼、出门、上车,一系列动作无须亲自完成,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仅仅在黑暗之中感受离开…… 

一路车行得顺畅。来福在我耳边叮咛伤口护理的注意事项。剥夺视物能力后,时间概念混沌了,不知过了多久耳里才响起鼎沸人声。来福替我摘下眼罩,短暂的眩晕后“不醉不归”四字招牌呈现眼帘。 

艳阳下褪色的字迹既陌生又寒碜。 

来福将我的手机、钥匙等物一一归还,最后递给我一把枪——一把铁青色手枪。“大哥给你防身用的。”他如此解释。我冷笑,拉出弹夹——空的。来福有些尴尬有些愕然,忙取了自己的手枪欲下子弹。我摆摆手拦住了他:“这样就好,送我下车吧。”他张口似乎想说话,但被我用眼神阻止了,到头来只是挠挠脑袋,指挥俩小弟把我连同轮椅一块儿抬下车。还想送我上楼,却被我婉言谢绝。 

“那——小方,你自己保重。”他拍拍我的肩,终于上车离开。等他们去得远了,我坐着轮椅拐进小巷,打开平常只用来倒垃圾的侧门。 

店里很暗,空气中沉淀着刺鼻的烟酒味。伙计们怎么办事的?我不由得皱眉,踢开滚在脚边的易拉罐。 

灯火刹那通明。身后,侧门“砰”一声合上;回头,两名壮汉截断去路;扭脸,盛大到恐怖的欢迎阵容展现眼前:十来个打手模样的汉子一字排开,个个都是杀气腾腾的生面孔。店堂正中,三名伙计塞住嘴绑成一捆,头面已经被揍得瞧不出原貌来。 

这阵仗……我倒吸一口冷气。 

腿免不了发软,幸好本就坐在轮椅上,不大看得出来。倒是腹部的伤口开始阴森森地疼痛。 

有人清了清嗓子,打手们会意,三三两两地散开,露出身后的主角来:任无限和三个——陌生人。 

我约略有了底。深吸一口气挂上轻笑:“任律师,虽说我失约的确不应该,但您也不必恼羞成怒到这地步啊!”瞟眼三名小伙计,又道,“怎么?这三只瞎了眼的狗崽子冒犯您啦?这样吧,我先代他们向各位赔个礼。兄弟们来了少不得人招呼,劳烦几位大哥高抬贵手,暂且放他们一马吧?” 

“不必麻烦了,小方。”任无限含着笑,慢悠悠地开了口,“我们问你几句话就走。” 

“您问吧。” 

他微微颔首,起身,踱步——很多律师问话时都有这习惯,大概是种职业病。“这几天……你晃到哪儿去啦?打你手机总不通。” 

“我碰到一点小麻烦。” 

“小麻烦哪——”他定住,皮笑肉不笑地扭头看我,“小方,你似乎伤得不轻呢!这麻烦还真‘小’噢~哦!我怎么忘了呢?有猎鹰盟齐堂主罩你,还有什么事摆不平?只怕……风雷帮也入不了您老法眼哪!” 

风雷帮?!我一凛,目光再次移向那三个沉默的陌生人。限定了范围,即使素未谋面也可对号入座了。本地实力最强的帮派有二:一为猎鹰盟,一为风雷帮。两帮向来水火不容,火拼之事时有发生。不过,自从七年前风雷帮老大华成武死于齐晖之手,该帮派群龙无首四分五裂,近年已不足以与猎鹰盟抗衡。 

如今风雷帮内部划分为三股势力:刀疤、樊虎、黑豹。刀疤与樊虎均为华叔手下猛将,平日就掌握着私人武装的。黑豹曾任华叔贴身保镖,华叔死后由他辅佐其子华佳生接班,可以算作正统一派。 

今天,在我这小店,居然是三巨头齐聚一堂了。 

真叫人不得不感叹世事无常。昨日还是过气的男宠,今日突然身价百倍,如果我是范进,恐怕眼下只能送精神病院处理。 

无视我嘴角的讥讽,任无限单膝着地的面对我,依旧在笑,语气却较先前柔和了不少:“小方啊,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们有多担心你?齐晖逼供的手段向来没几人熬得住,你……没事吧?” 

“您看呢?”我苦笑。 

他轻柔地拍了拍我的膝盖,手顺势搁在我膝头。不分明的热度透过布料紧贴皮肤,怪异的感觉。“小方,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哪里,托各位洪福,还过得去。” 

“——你怎么这般见外!看看,都伤成这样了……姐夫要知道了非心疼死不可。”说这手指沿着我大腿内侧悄悄往上攀爬,蛇行般的触感。头皮针刺似的麻起来,我不由推拒他的手:“任、任律师,您别……” 

“害什么臊?姐夫这一去好久都没人疼过你了吧?那滋味的确不好受哟~”众目睽睽之下,他公然将手覆上我胯间重点部位缓缓按揉。 

“!!”差点没从轮椅上弹起!我忙用力拉开他的手,厉声道:“请自重!厉哥不喜欢这样,如果您二位因此伤了和气,叫我怎么担待得起!” 

“呵呵……小方果然牙尖嘴利得很。”他拍拍手,直起身,面上一片冷然。“明知道我姐夫最恨他的人背着他干些不三不四的勾当,这段日子你还敢跟齐晖打得火热?” 

我亦冷哂,昂首直视他道:“明知道齐晖不近男风,您还对我百般刺探——有什么话不能明说呢?” 

寂静。 

在场四个人交换了眼色,最终黑豹上前一步,展臂,轻轻松松将我捞进怀里,带头登上二楼。走进客厅,把我往沙发上一掷,与任无限、刀疤、樊虎合围了一个半圆。 

“小方,现在没有外人了。说吧,姐夫出事前是不是交待了你什么?” 

“任律师何出此言?” 

“道上都传得沸沸扬扬了,我们反倒被蒙在鼓里——小方,你未免太不够意思了!”回答的不是任无限,而是樊虎。别看他满脸络腮胡子长得挺可怕,其实平日除了用粗嗓门吼叫外就只会砍砍杀杀——对付他,容易得很。 

叹口气,我看着樊虎说:“您误会了,厉哥并没有交代我什么。如果他真有交待,首要人选也该是大嫂或任律师吧。哪里轮得到我头上?” 

“九尾狐,你少兜圈子。”刀疤阴森地说。樊虎立即瞪他一眼,环臂道:“喂喂,疤子脸凶什么凶?小方说得蛮有道理嘛!难不成你和任无限早勾结好了?”刀疤冷哼了一声,别过脸——这两人的不合早已称不上秘密。 

“那你怎么解释道上的传言?”任无限紧咬不放。 

我幽幽一叹:“任律师,怎么连你也犯糊涂了?传言传言,道听途说的事哪能做得准?” 

“只怕是无风不起浪。”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喂喂,咱们几个大活人都杵在这儿呢!要对暗号改天行不?”樊虎粗声粗气地囔囔。任无限因他的无知皱了眉,但最终抿抿嘴,什么都没说。 

我倒不介意浪费口舌解释给他听:“我的意思是,咱们自家人都没听说过的事,外人哪会知道?闹了半天我方潋在各位眼里一点信用都没有。哼,宁可信外面的风言风语也不信我!” 

“!小方,没这回事!哥哥我信你!”樊虎“砰”一锤桌,拍胸道:“我就说嘛,小方为人本分,这是你我都看到的!他每天忙这铺子都够呛了,哪来精神管这些有的没的?走走走——让他好生休息,不然日后厉老板会说话的。”说完双臂一展,赶小鸡似的把刀疤和任无限往外推,两人仍有狐疑,但拗不过他,只得顺势下楼。他又动手拉黑豹,冷不防抓了个空—— 

“你们先走,少主子要我传几句话。”黑豹扣住樊虎毛茸茸的爪子把它推回去,态度十分冷淡。 

我立刻扶着沙发站起身:“刀哥、虎哥、任律师,你们走好。今天我身体不适,不留各位喝茶了,改日一定好好招待各位……”“明白、明白!小方你别送了!”樊虎半侧了身,大手一挥。 

一行人嘈杂了好一会儿,终于恢复宁静。我重新在沙发上落座,收敛笑容望向黑豹:“豹哥您有什么吩咐?” 

没有立即作答,他在客厅转了一圈,检查了诸如桌子底下、椅子边缘等隐蔽角落,又撩起窗帘四下察看一番,这才拉了把椅子在我对面坐下。 

“我去探望过厉老板了。”他目光炯炯地瞅着我说。 

“……” 

“他希望风雷帮能够保证你的安全。” 

“谢谢,不过——”我垂下眼睑,“现在是非常时期,您已经够忙了。我这边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厉老板的意思是,看在风雷帮与他多年情谊的份上,务必得把你的安全摆在第一位。再说我家少主子也吩咐下来了——”停顿片刻,引出重中之重,“店里我已经作了安排,希望你配合。” 

我点点头,瘫软在沙发上。忽然觉得伤口痛得厉害。 

…… 

整个下午,像死尸一样横在沙发上,不动不语不吃东西。仅仅,木然地看日头西偏。这个房间看不到落日,不过有对街楼房镀了金的影子越拖越长,还有半开的玻璃窗上夕阳亮晶晶的影子。它看起来一点都不柔和,不出片刻,我干涩的眼被刺痛了,不得不把眼皮阖上。 

才刚刚开始而已…… 

厉雷被捕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圈圈涟漪竟已扩散到我未曾预料的广度。就是天赐良机也不过如此吧?虽然来得仓促了些,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它值得我放手一搏! 

三年……这个时机居然三年就让我等到了!可这短短千余个日夜,流水时光何尝抚平心版上那道狰狞的刻痕?这样的我……真的适合回去吗? 

暗绿的光斑浮动在肉红的皮膜上,令人昏眩。恍惚间,仿佛梦境,有一段模糊的影像闯进脑海。那时眼前也有好多圆圆的光斑,受它们干扰,我眩晕得厉害,什么都看不分明。依稀记得这并不是手术台上的无影灯,而是由小喽罗们临时搜罗来屋里所有的台灯。 

我平躺在坚硬光滑的桌面上,很冷。医生开始缝我腰上的伤口,他说没有麻醉药了,把一个毛巾卷塞进我嘴里要我咬。我拒绝。于是有人坐到我耳畔,托起我的头,让我枕在他温热结实的大腿上。他捋起衣袖,红色的液体缓缓从肘间抽出,流经一个类似取血袋的容器,再慢慢地,哺入我的静脉——那血似乎还是热的,伴随他的体温侵入。 

我盲目抓挠身下冰冷的桌面,他掰开我的指,用自己的手牢牢握住。我于是转而攥紧他,指甲深深嵌入他的手背……那一刻,恍若身处冰天雪地,而他的手,是雪地中一簇跳跃的火苗,唯一的热源—— 

谁……究竟是谁? 

记忆中我反复呼唤着一个名字,是什么?记不得了。只记得呼唤它的时候胸腔溢满疼痛,饱胀得几乎爆裂。 

身边的人拿着毛巾不时替我拭汗,温热的毛巾,轻柔的触感,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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