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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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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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的门打开,有小丫鬟走了出来,瞧见那女子就笑道:“伍姑娘来得早。”

桑依依这才恍然大悟。这女子是与那焦氏同时被买了进来的婢女,焦氏被安排在了书房伺候,而这伍姑娘被送去了练功房。

原来,都是杜青墨的棋子。

众人似乎都没瞧见桑依依,那伍姑娘堂而皇之的进了阁楼:“少夫人可起了?”

“还没呢,昨日看书看得晚了,到了子时三刻才躺下,估摸着等会起了又得头疼。”

伍姑娘与小丫鬟闲话了几句,范嫂子也已经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一群捧着梳洗之物的丫鬟们。众人见了礼,依然都没有往桑依依之处瞥一眼。

再呆了半柱香,又有一阵香风袭来,焦氏也走了来,看到桑依依哦哟了一声怪叫:“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难得的贵客临门啊!”

伍姑娘瞅了站在树阴底下的桑依依,视线在她半湿的发髻和肩膀上落了一下。焦氏推了推她,“瞧见没,什么叫做真正的美人,这才是。”她抓了一把瓜子,嗑得噶哒噶哒的乱响,又扭了扭腰肢,“可惜呀,再美的美人在床。上也讨不了男子的欢心。”

桑依依冷得发抖,握紧了拳头维持着清高冷漠而不可一世的傲气。

焦氏最见不得她这一套。一个青楼女子,装什么清高,有什么可以傲气?都是赚男人银子的货,赚了银子还摆出一副我不稀罕的样子,看着焦氏一群同行都想要撕了她那一张虚伪的面皮。

伍姑娘依然没吱声,焦氏浑身没骨头似的东倒西歪,不一会儿就拉着伍姑娘的手放在腰上;“帮我捏捏,酸死了。少爷那哪里是疼惜人啊,简直就是吃人。把人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吃了干净,可真是折腾死我了。”捏了腰肢又要捏肩膀,不时的挑衅的瞟上桑依依一眼,感叹一句:“能者多劳啊!”

杜青墨在洗漱的时候就听得小丫鬟你一句我一句说道楼下的八卦。两个小丫鬟娇小玲珑的,最喜欢隐在黝暗的地方偷听,隔三差五的被范嫂子提溜出来给杜青墨表演一番,倒也别有乐趣。

只说到‘能者多劳’的时候,杜青墨才冷不丁的嗤笑出声。

会叫的狗不咬人,杜青墨太清楚桑依依沉默背后的狠辣心肠,她一点都不怀疑,现在桑依依想要杀了焦氏的心都有了。不过,焦氏是个外表没心没肺,骨子里很懂得趋利避害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桑依依算计了去。

杜青墨琢磨了番,下了楼,见了三人也只说了一句:“以后,这院子里就热闹了。”

桑依依低头做委屈,伍姑娘得体的附和,焦氏整个人都赖在了椅子中,磕着瓜子笑得咯咯。

等再过了十来日,苍嶙山难得的来了阁楼,假装好奇的问:“你怎么一点都不伤心?不是说爱着我吗?”

杜青墨半靠在窗台上,目光幽幽的飘向远方,欲语含愁。

苍嶙山觉得无趣,杜青墨不再像以前那样怒目相对,两人反而说不上一句话。

苍嶙山从喉咙深处哼哼:“蠢得可以。”

正在嘲笑杜青墨的他,没有看到,萧无慎与另一名男子一起,骑着高头大马,摇着折扇,招摇的来到了他家大门口。

此时的桑依依,正喝完了调理身子的补药,抬出古琴,弹出一曲《凤求凰》。

十一回

苍嶙山看见萧无慎的那一刻,就勃然变了色。

萧无慎遥遥的就挥起手臂:“苍兄,好久不见。”迎接他的是苍嶙山的拳头,萧无慎的扇子堪堪隔开攻击,惊讶:“哎呀,你怎么瘦了?难道没有为兄在身边,你就不顾惜自己的身子?”

左躲右避,苍嶙山的拳头一次比一次凌厉,萧无慎潇洒的侧身搁开,还有闲情对随后而来的杜青墨打招呼:“美人,我来啦。”

杜青墨亲自斟茶,回道:“夫君方才还在念叨萧少侠,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萧无慎一脚将苍嶙山给踹远,飞到杜青墨的跟前,目光炯炯:“惦记我的公子哥儿多了,不差他一个。重要的是,美人,你想不想我?”杜青墨还没回答,他就执起杜青墨的指尖,“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也有三个月未见了,一生这么短,我大半的时光都用来思恋你,你感动不感动。”

杜青墨无语。她都快要忘记某个人的死皮赖脸口无遮拦了,乍然再相逢,她一时之间还是无法适应。

不过,杜青墨感动不感动没有人知道,苍嶙山已经感伤了。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男子惦记,就好像窝里的母兽被入侵者勾。引了一样,让他瞬间竖起了毛发,嗷嗷的示威嚎叫,并长牙舞爪的朝着入侵者扑了过去。

很明显的,相比英勇的少年将军,萧无慎这等江湖浪子更加善于单打独斗。两个人在屋里上蹿下跳,闹得不可开交。

后院的琴声传来的时候,屋里的另外一名男子才施施然的上前,对杜青墨作揖道:“陆某见过少夫人。萧兄放浪不羁,让两位见笑了。”

杜青墨回礼,亲自蘀对方送上一杯热茶:“陆公子无需介意。他们是义兄弟,多日未见,难免热情些,倒是让你担忧了。”

对空两人同时回头对吼:“谁跟他是兄弟!”

萧无慎勾着苍嶙山的肩膀:“对的,自从我见过美人之后,就再也不将苍兄当作义弟了。”

苍嶙山一把拍开他的狼爪子:“为了一个女子,你居然就算计自己的义弟,谁还会将你当作兄长。”

萧无慎自己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咂咂嘴:“话不是这么说的。如果,你将美人让给我的话,我不介意与你再桃园结义一回。”

苍嶙山的拳头霍地砸在了檀木桌上,茶具相互碰撞着,叮叮作响。

他对着杜青墨冷道:“回你的屋子去。”

萧无慎打开扇子,对杜青墨眨眨眼:“也是,美人先避开为好,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动手动脚的习惯了,不小心误伤了你总是不好。苍兄不怜惜,我可是会心疼。”

苍嶙山已经听不下去,一把拉着杜青墨出了偏门。盛怒中的他吓得无数的丫鬟媳妇们避得远远的,他握得太紧,杜青墨挣扎了几次都挣不开,只好气喘吁吁的跟着跑动:“我自己会回去,你先去招待客人。”

前方的苍嶙山冷哼,手下用力,杜青墨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背后一痛,人已经撞到了长廊柱子上,下意识的扶了扶发髻,唇瓣一热,齿间有什么横冲直撞了进来。

杜青墨瞪大眼,苍嶙山将她双手压在腰后,膝盖顶入她双腿之间把她死死的压制,让她的眼中只有他一个人的脸,她的身上都沾染他一个人的气味,她呼出的每一个呼吸,都有他的融在其中。

苍嶙山要把她的手臂给掰断了,霸道而强势的舔。舐过她口腔中每一个空隙,狠狠的卷着她的舌尖,用力到她发疼。

紫丹和紫茶站在不远处,靠近不能,急得跺脚。不少路过的丫鬟们都偷偷瞄着,暗暗心惊着。

杜青墨浑身轻颤着,不知道是气还是在羞。直到他放开她,她才偏过头去,像是躲避他那炙热的目光。

苍嶙山挑起她的下颌,警告道:“记住,你是我苍家的人。”

杜青墨咬着下唇,一丝丝的痛,他居然把她的唇瓣给弄破了。

“听到了没有?”

杜青墨不去看他,只是目光微微转向外厅的方向。苍嶙山怨气满腹,甩开她,指着她的鼻尖:“回去等着我。到时候,我要让你明白你的身份。”

杜青墨差点将长廊外的花盆都给撞倒了,紫丹与紫茶快手的扶着她。

苍嶙山吼着:“滚!”

缠缠绵绵哀哀怨怨的琴声像是一种讽刺般钻入他的耳膜,苍嶙山指着不远处偷看的丫鬟:“去,给我把桑依依的琴给砸了。”

》    丫鬟莫名其妙,明明是对少夫人的脾气,有关弹琴的桑姨娘什么事了?不过,少爷的话还是尽快执行的好。

桑依依怔怔的,轻声喃喃:“他说了是这架琴?”

丫鬟颇为不屑:“是。姨娘是自己动手,还是让小婢来?”

桑依依指尖一点点抚摸过琴弦。这琴还是当年他们第一次相遇之时,他为了求见已经是花魁的桑依依,花费重金求了国手买下了这古琴做初见的礼物送与她的。

那时候的他,很傻很傻,每一次见面都必须耗费心思的讨得她一笑,哪怕她想要的东西多可遇不可求,哪怕她的愿望多么的可望不可及,他都愿意蘀她达成,没有一句怨言,也不说为了她,他到底花了多少心思,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罪。他像是一头勇往直前的狮子,闷头的闯进她的心扉,不让她拒绝,不许她退缩。

直到,她慢慢的发觉他的真心,接受他的爱意。

她原本以为,他们会天长地久,会岁岁年年。可惜,现世总是容不得她的妄想。她的梦,只延续了短短的两个月,那么的短。

他可曾知道,她已经把他放在了心里?他又可曾知道,他已经是她的天地,是她的唯一?

如今,他居然毫无理由的想要摧毁他们相遇的见证。他难道已经,忘记了多少个日月中,两人相依相偎,与琴邀约的日子?

桑依依的恋恋不舍让丫鬟更加不耐。这一家子中,谁看不出少爷喜新厌旧的程度,再娇艳的花,被他们少爷收入了府里也只有枯萎的份。

莫名的叹息声起,桑依依执起银色的剪子深入琴弦中,用力,嗡的一下。

弦断了,桑依依的心不可抑止的轻弹,耳瓣的痛响环绕着,久久不绝。

“真的断了?”

“只是剪掉了一根琴弦而已,琴还在。”爱八卦的小丫鬟咬着小糕点,手舞足蹈的学着桑依依伤心的情景。

杜青墨却正舀着一块白锦帕小心的抚摸着自己的古筝,那神色好像古筝就是她的心肝一般。

“琴没断,就说明她还没有死心。”杜青墨轻笑,“毕竟她已经嫁入了苍家,之前苍嶙山的确对她很好,只要她生出一子半女,苍嶙山也会对她继续好下去。暂时的心伤,也只是为了在以后让苍嶙山愧疚的筹码而已。”

杜青墨太了解桑依依那冷漠高傲磨子背后的嫉妒成性。当年的桑依依可以凭借一句话,就让苍嶙山亲手毒杀正妻腹中的孩子,他们之间的感情绝对不会轻易被斩断。

不过,杜青墨也没有想到,苍嶙山会因为心情不愉而迁怒毫无关联的桑依依,也许,这一辈子真的有什么改变了?

上辈子,在杜青墨临死之前,苍嶙山都没有娶桑依依进门。他需要见她都只能以召。妓的名义让她入府,虽然也在后院住了不少时日,可因为当初对杜家许下的诺言,苍嶙山一直都不敢明着娶妾。

人,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重要。

两个人,原本只是淡淡的喜欢,因为外人的阻拦反而越来越相爱,直到与所有人对抗。

因为那一份得不到,所以固执的苍嶙山才认定了杜青墨是阻挠他们相爱的最大祸首。不惜,为了讨得桑依依的欢心而羞辱她,跟不在乎,为了她的黯然神伤而杀了她的孩子,甚至,亲手点起火堆,亲眼看着她被烈火给活活焚烧致死。

今生,杜青墨亲自打破了杜家与苍家的约定,为苍嶙山收了桑依依,为他纳妾一个又一个,众多美人环绕,苍嶙山目不暇接,对桑依依的爱意得来得太容易,反而不再执着。

美人太多,有钱有势有权的少年将军的心被养得越来越大,他不再迷恋单独的一人,反而左拥右抱得意非凡。

这出乎杜青墨意料之外。她原本以为,焦氏没有那么容易讨得苍嶙山的欢心,苍嶙山也没有那么容易被诱惑。

手中的锦帕被抽走,一道低沉的声音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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