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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潺潺-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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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捻住了他的饿手臂,用力的。 
凌儿。文晟说。昨天的事…… 
昨天有什么事呀?再抬起头的时候凌晰脸上换上了甜甜的笑容,带着稍许嗔怪。有那么多空闲时间还不如赶紧过来帮忙呢! 
好。点头答应,文晟很快就投入了忙碌中。 

谁也不知道意外会在此时发生,没有任何预兆的,意外就发生了。 
文晟那时不过是在安抚一个年轻人,和在场所有的医疗人员做着一样的工作。尽管他觉得这人看上去很陌生,他还是细心地为他处理。他了解中毒者的痛苦,青年跟凌晰相若的年龄更他打心底升起一股怜惜。 
他低下头长发遮住了眼睛,文晟抿着嘴唇,将药碗端给青年。 
黑色粘稠的药汁在碗里荡漾着,青年的手在颤抖,他瘫倒在地上的瘦削身体不断地朝文晟磕头,这让他看来更加奇怪。 
文晟看着青年若有所思,他的眼睛在长发下透着危险的信息。好强的杀气,从这个看似无害的年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是充满仇恨的怨气。 
文晟欲拔剑,在这个时候凌晰走了过来。他与文晟交换了个眼神,按住他已经握住剑柄的手。 
爹爹,别把医馆搞脏了。 
凌晰在文晟耳边压低声音说。他说完这些话后便转身离开。文晟放下手来,转而在青年的肩膀上拍了拍。要处理的话,并不急在一时,他还有其他机会。只要他先动手,就怨不得他无情了,而且许昙和凌儿那边也没什么可说的。文晟这么想着,嘴角勾了起来,他转身看似要走。 
就在他迈出脚步的那一刹那,寒枝的声音响了起来,穿透了他的耳膜。 
堡主小心! 
文晟微笑,他等的就是这一刻,故意露出破绽,为的就是让他先出手,只要他出手— 
奶娘! 
文晟防不胜防,青年确实从他坐着的席下抽出了短刀,向他指了指,却又跳了开去。目标不是他,也不是凌晰,而是直指单身一人站在他身后的寒枝。 
他的刀直接刺向寒枝。 
所有人都始料不及,青年抽出短剑,要杀的人却是寒枝。 
血再次流了出来,从胸口的位置,红地刺人的眼睛。 
奶娘!那一瞬间凌晰简直快要崩溃,是他!是他要爹爹暂时不要动手的,他以为那人针对的是他,没想到受到伤害的人却是奶娘。 
哈,哈哈哈!青年人歇斯底里的笑声在并不宽广的房间响起,刚刚还一片祥和的房间变得紧张而诡秘。青年扣住虚弱的女人的颈项,将她拖向门口的位置。别靠过来!他叫到。你们靠近一步我就在她身上割一刀,怎么样?很刺激吧? 
奶娘!凌晰焦急,他朝青衣使眼色,希望她从后面牵制住男人。 
男人觉察到凌晰的意图,刀再次落下,他狰狞地看着所有人狂笑。没用的,我一定要杀了她! 
啊!女人虚弱的声音响起,手臂上又多了一条长长的伤痕,红色已经染红了半个身体。 
寒枝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生命在流失的感觉,血一点一点地从身体流出来,争先恐后的。她觉得眼前是一片猩红,意识虽然模糊了但是还不至于看不清楚,她努力睁开半垂下的眼帘,努力地看那个由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她最深爱的孩子。她看到眼泪从他脸上滑落,这让她不禁也想流泪。 
凌儿……她喊着那个孩子的乳名,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想她以后再也不能这么看着他了,不能叫他的名字,不能抚他的头发,不能听他用那把脆脆的声音叫她奶娘。 
寒枝突然想起二十一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一天她失去了自己的一双孩子,可是又重新得到了一个孩子,就像宝物一样,比任何事物都更重要的孩子。那么,现在,她是不是该去照顾自己的那一对孩子了呢?够了吧,守护了他那么多年,她该离开了…… 
凌儿……别哭……寒枝轻声说,甚至没有发出什么的声音,身上的剑痕让她无法支撑下去,那一剑,在她心脏的位置刺地太深,而她,不过是个女人,不会武功的女人。 
凌儿,别哭……寒枝最后说,她的嘴唇微微动动,然后永远地合上了。她的手垂下来,上面是斑斑血迹,顺着手指流下来的是殷红的血。 
奶娘!不要!凌晰惊叫,他低下头,发现有什么东西滚到他的脚边。他俯下身捡那圆滚滚的东西,是奶娘的佛珠,四散在地上。凌晰将那颗佛珠紧紧捻在手里,质问青年。为什么! 
为什么?似乎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青年低笑。他将死去的寒枝一把推开,还不忘在她的脊背上再刺一刀。 
青衣跳上前去接住寒枝的尸体,然后剑架在了青年的脖子上,将要抹断的时候被一直没有做声的文晟阻止。 
别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青年疯狂地嗤笑男人的无知。我杀了她你很痛苦吧?呵呵,我就是要你痛苦!安文晟,你怎么还不死! 
爹爹? 
将疑惑的凌晰护到身后,文晟皱眉。我并不认得你。 
你是不认得我!但是你认得我娘!被你玩弄过就丢弃掉的女人到底有多少!你当然不认得!可是你化成灰我也会认得你!青年已失去心智,似乎是在指控男人的罪行,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持怀疑态度。 
众所周知,文晟在十五岁的时候收养了凌晰,之后便甚少碰女人,即使有,也全部安置妥当,这个时候又怎么会跳出个这种人物,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受人蒙蔽。 
青衣看出文晟犹豫,举剑便要刺下去。不可以了,不管是真是假,不可以再让任何人破坏他们的关系了,这是她作为守护者唯一的职责。 
住手!文晟再次呵斥住她。他看向身后站着沉默的人,摇摇头。他真的没有任何印象了,不管是这个青年还是他口中的娘,他要他说清楚!怀疑的人不只有他,他感觉到衣服被捏紧,如果不说清楚,会再次伤害那孩子吧,龙儿的事已经够了。 
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爹?文晟接着问。 
哼!青年朝地面啜了一口,不屑。就凭你?我爹二十二年前就死了,就是你!掳走我娘,杀了我爹!我今天来就是来报仇的! 
二十二年前堡主只有十三岁,那时侯前堡主还在,怎么掳你娘杀你爹?青衣冷冷开口,再次警惕地握紧剑柄。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凌儿,你听到了?终于松了口气,文晟低声问靠在自己身上喘息的孩子。他在抽动着,是因为伤痛还是因为放下心来,文晟不得而知。 
我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被青衣的话彻底扰乱了心绪,青年疯狂地挥舞手里的刀。我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你知道吗?我是……啊!…… 
从后心穿透的剑从前面刺了出来,终止了青年疯狂的行为。 
动手的人不是青衣,而是善雨。 
用力将剑拔出来,善雨呼呼喘气,将剑收入鞘。我还是来晚了啊!这个变态早就被房启横控制了心智。姑姑她……许昙,你还在磨蹭什么! 
血流了一地,惊魂未定的许昙慌忙跑过。颤抖的手握住寒枝的手腕,面对所有日呢的期待,他也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姑姑,她已经…… 
不!!挣脱文晟的怀,凌晰扑过去推开半跪在寒枝身边的许昙,口不择言。你滚开!你这个三流大夫胡说什么!你滚开! 
凌晰抱住寒枝尚有余温的身体,眼泪溢出来。虽然心里明白他已经无法再做什么了,可是他就是不能相信,就在刚才还在温柔微笑的奶娘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离开了他,总是让他撒娇听他说话的奶娘,那么善良的……她怎么会,就这样离开了!他不信!死也不愿相信。 
那么爱干净的凌晰,他抱住寒枝,不管血已经将他的衣服也染地殷红一片。 
凌儿……文晟将混乱的孩子扳过来扣入怀里,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抚如此伤痛的凌晰,那是他从小就依靠爱戴的女人,是比亲人更重要的存在。好不容易再次见面,却还要经历一次同样的事情,只不过,这一次,再没有希望了。 
文晟扣紧凌晰,在他背后用力一击,孩子已昏倒在他怀里。 
堡主,这样好吗? 
不管了 
                  ,至少能让他冷静一下。文晟抚着凌晰稍显杂乱的发丝,用手指将他脸上的泪水一点点擦干,他的动作是那么小心翼翼,生怕会弄碎了这个已经不能再承受什么打击的孩子。 
我先送他回去。青衣,你把这里收拾一下。文晟当众将凌晰抱起来,他巡视了一屋子从刚才就安静的人,冷笑。哼!后葬寒枝。下午请长老和堂主到日辉堂议事。 
是。 
雨儿,你把昀儿也叫来。有事吩咐。 
我知道了。 
昙儿。文晟的目光最后落在许昙身上,最后几句话他凑近他耳边低声说。许昙的脸上从惊慌到了然,他看着文晟坚持的脸,最后还是妥协下来。 
我明白了,我会按堡主的吩咐做。他那么说,并且跪下来行大礼。 
那就拜托你了。文晟说,他朝众人笑笑,然后抱起昏厥在自己怀里的凌晰,缓缓走了出去。 
那是大多数人最后一次见到凌晰,苍白无力的孩子,他的长发从文晟的手臂间垂下来,在风中摇摆,直到在众人的眼帘中消失不见…… 

凌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从噩梦中惊醒,他满头热汗。奶娘……凌晰坐起来,他将身体蜷缩着,下意识地咬自己的手指。 
会疼,所以不是梦…… 
他想起来他当时在哭,寒枝浑身是血的样子让他无法释怀。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见到这样的奶娘,他知道从今以后这样的情景会像噩梦一样跟着他。他记得青年狰狞狂笑的样子,也记得许昙沉默无助的样子,他救不了她,像橙芸赤焰紫杉一样,他救不了她…… 
奶娘最后还是因为文晟而死,跟五年前一样。 
凌晰咬自己的手,甚至咬出了血痕也浑然不觉,他的肩膀不停地起伏,口里有自己的新鲜的血液。 
奶娘…… 
他低声叫着,爬下床。背后受到重击的地方在隐隐做痛,可是他还是爬起来。他看到窗外连绵的灯火亮着,几乎要把天空映成白昼。凌晰不知道那是在做什么,他在心月堡这么些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情景,连片连片的火光,似乎是从镜湖山的位置传过来。 
这是……他走向窗户的位置,看着不远处的火光,若有所思。血从他咬破的地方滴下来,在手在流下暗红的痕迹,蜿蜒的,如红色的灵蛇一般。 
昀在看到凌晰站在窗前张望,他的视线凝结在远处不知名的地方,顺着凌晰的目光,他看到漫天的火光。昀在低头,了然微笑。 
你在看什么?尽管已经猜到七八分,他还是问。端着热气腾腾的什么走到凌晰身后,轻轻拍拍。青衣煮的参汤,要你一定喝下去。 
啊!凌晰被吓了一跳,男人的声音突然就在他身后响起,甚至来不及思考,他习惯性地反手朝要害部位劈下去。 
你做什么?昀在惊叫,一边侧身护住手里的碗,一边用手肘位置挡住凌晰的手,再用力将他逼后几步。昀在抒了口气。想不到他的武功竟然拿来护汤了,这是讽刺么? 
我来给你送汤的,青衣很担心你的情况。 
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凌晰一脸茫然地看昀在的苦瓜脸。 
这人显然还是没有在听他讲话! 
昀在气结。不分场合的发呆可是是很没有礼貌的呢!特别是有人跟他说话的时候。可是他又有些担心,这样的凌晰说实话很少见。他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他刚见到他的时候,没有生气的人儿,没有心情,不爱笑也不会哭,总是茫然无措地坐着发呆,就像木偶一样让人心里发寒。 
对,就是木偶。 
他的心思没有什么人知道,他也不会跟别人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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