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到荼靡,花事了否by 木耳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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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到荼靡,花事了否by 木耳不乖-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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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季微安不收又不行。 

先是皇命在上面逼著,两个月之内不拿下黄镇他就等著回家卖番薯。革职倒是小事情,怕只怕霍友嗣在这里随便安个罪名到自己头上,将他季微安活埋山西。 

季微安这时候才明白过来霍友嗣这招的歹毒──收,可分裂敌人阵营;不收,又可以除去他这颗眼中钉。 

季微安咬了咬牙,恼怒的喊道: 

“都给我轰烂了!” 

喊杀之声响彻黄镇的天空。 



季微安按著腰间的刀,冰冷冷的站在黄镇的菜市口。 

天仍旧特别冷,空中还弥漫著一股火药残留的浓郁的气息,就是那种过年时候放的爆竹留下的味道。 

快要过年了。 

季微安讪讪的想。 

可是他却一点都不想回京城了。他呵出一口热气喷在粉红色的僵冷的指头上。 

一阵喧闹声渐渐近了,他抬起头来,看见手下押著一个五花大绑的黑须大汉撕扯著过来。 

扑通一声,他被人按著跪倒在季微安面前。 

季微安抖了抖麻木了的脚,飘忽忽的吹出几个字来:“你就是这帮乌合之众的头目啊?” 

黑色的巨大瞳孔钉在大汉糟乱的头发上。 

大汉费力的抬起头来,牛铃般的大眼恶毒的瞪像季微安:“你们这帮狗官,只知道骑在我们百姓头上作威作福!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化成厉鬼来要你们这群朝廷走狗的小命!哈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却被莫少华一脚踩到地上,吞了满嘴的沙子。 

季微安哼了一声,鬼一般苍白的脸上满是皮笑肉不笑。 

他继续跺他麻木的脚:“别踩他别踩他……放人家起来……” 

莫少华松开脚,众人把他扯起来。 

季微安又看见了一双滑稽的但是倔强的牛眼。 

突然特别想笑。但是这笑却僵下去。 

那大汉在他脚边吐了一口唾沫。 

季微安的牙齿扭动了一下。 

莫少华一看情势不对头,赶忙上去劝,但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大汉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最终停在一个士兵脚边。 

季微安掏出手帕愤恨的擦了擦刀身,恶狠狠的对莫少华发号施令: 

“给我查清楚这个镇子有几个人!” 

莫少华愣了一下。 

“有100个人,就给我交上100个脑袋,有1000个,就不许给我交999个!”季微安歇斯底里的样子像一只发疯的恶鬼,“一个──也不要给我放过──不问男女不问年龄不问出处──给我杀,给我杀!杀干净!!” 

狰狞。 



“……季微安这个人啊……” 

男人缓缓的向炉子里添了一块炭。 

“骄傲自负,倒也确实是有那麽点才气……可惜啊,太过残暴,脾气又是出了名的坏。季微安自以为可以恃才而骄,右相那个老儿离不开他,皇帝小儿也离不开他,孰不知人人都想摆脱他这只疯狗……” 

男人笑笑的看向自己贴身的影子: 

“谁都想踢开他,就我想要他,可他就是不识抬举……你说,像他那麽一个泼妇似的人物,我还干嘛日日夜夜的掂著念著,跟块儿宝贝似的非要得到不可?” 

影子想了想回答到:“大人……那是因为季微安太不寻常了……” 

男人感兴趣的看著自己的影子:“为什麽这麽说?” 

影子回答:“没有为什麽,只是感觉。”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是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有魅力了,简直像一个……恩……” 

男人用食指搔搔前额。 

“像一个二踢脚。” 

男人拍脑袋:“是啊,就是像二踢脚,过年的时候属他叫的最响,可也完的最快──我想看他叫的最大声的那一天……真想看看他粉身碎骨的那副可爱模样……” 

说完,又向炉子里添了块儿炭。 

那炉子开始吱吱的叫起来…… 



季微安蜷缩在颠簸的马车里,吐的气好像比吸进去的要多。 

莫少华时不时从外面掀开帘子看里面的状况。 

那是一张死人般苍白的脸,女人巴掌般的大小,尖尖的刻薄的下巴上两片像涂了唇红的嘴。莫少华每次看见季微安的这张妖豔而异常阴毒的面孔总是会抖几抖。 

这时候的季微安很安静的躺在厚重的被子里,散著一片乱发,枯黄,没有色泽。 

莫少华停下马来,把随行的军医招呼过来:“将军好像还是没什麽起色……这次怎麽会这麽严重呢?” 

季微安从病倒的那一刻起,神智就没清醒过。 

老军医摇摇头:“将军身子骨一向单薄,山西又那麽冷,再加上军事繁忙路途颠簸,想不严重都困难。” 

莫少华咂了一下嘴:“这可怎麽办是好?要不停下来几日,等将军好起来再赶路。” 

老军医还是摇头:“少将,这可使不得,将军身体孱弱,这里又没有好的药材,怕是耽搁下去情况只能更糟糕!” 

莫少华为难的叹了口气,正想说什麽,却被马车里一声凄厉的惨叫吓的魂飞魄散!他什麽也没想,立刻跳上马车拽开帘子── 

季微安缩在一个角落里,伸著手,指著马车顶上,歇斯底里的喊: 

“别过来!别过来!……” 

莫少华扑过去,将他扑腾掉的被子全数捂在他赤裸裸的身子上:“将军!” 

季微安抓住莫少华,脸上一副混乱无助的神情:“……有鬼……” 

他的声音带了一丝颤抖和哽咽。 

眼睛几乎要瞪的脱出眼眶。 

莫少华咬咬牙:“您做梦了……没有鬼的……您放心!” 

季微安摇摇头,泪流满面,轻轻的吐出几个字:“……有的……有的……他们要来索我的命了……” 

他转向莫少华,支棱著骨头的十根手指紧紧的抓著他的胳膊,仿佛要陷进他的肉里面去: 

“少华……救救我……救救我……” 

莫少华笑笑,拨开季微安汗湿的头发:“没关系,您别怕……我一直守著您,护著您呐……” 

季微安终於安静下来,无神的眼终於把焦距集中在莫少华脸上。 

他微微动了动嘴唇:“……真的吗?” 

莫少华点点头,给他一个承诺。 

季微安眨了一下眼,把最後那颗眼泪挤出去,点点头,安心了。 

倒下去,沈沈的睡著了。 



季微安总是生病,就如同季微安总是发火。 

季微安总是做恶梦,就如同季微安总是砸东西。 

季微安一旦生病就会做恶梦,就如同季微安一旦发火就会砸东西。 

季微安的恶梦时时汹涌而来,让他在半夜满身冷汗的醒来,盯著房顶发愣,或者偷偷哭。 

梦里那些尸体白骨埋著他,咬著他,啃著他,把他撕的片片肉飞扯的块块骨碎。 

季微安知道自己杀人太多,这是报应。可是季微安必须杀人,因为他本身就是个脍子手,是个朝廷用来杀人的绞肉机。 

季微安想不通为什麽非要是自己手上染满鲜血,於是他把这些归咎於命运。季微安於是更加残忍更加自暴自弃。 

他为自己找借口:既然是用来杀人的,那麽就杀个痛快。 

但是季微安明白有一天自己也会被杀死。 

这是绞肉机的命运。 

季微安的命运。 

这场与往常不同的来势汹汹的大病,大概就是带给他末日的死神了。 



季微安回到京城之後被人抬进了府邸。 

御医通宵忙碌。 

季微安的命终於保了下来。他以为自己会在这场大病里痛苦的死去,但却活了下来。 

季微安对莫少华说,老天不让我这麽不光彩的死。 

莫少华跪在他床头默默无语。 



季微安病好之後第一个登门的人,竟然是霍友嗣。 

霍友嗣很高大,北方男子特有的身形。 

他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悠然的喝茶,挑著一双细而长的眉毛,似笑非笑的样子。 

季微安缓缓的从後面走出来,一贯的冷漠。 

霍友嗣放下茶杯,细细的看了季微安很长时间,才开口道: 

“季将军可好?” 

季微安一屁股坐下,也学他似笑非笑的德性:“呦,霍大人怎麽屈尊寒舍了呀?微臣可担待不起呵!” 

季微安挥挥手,把所有的人都赶下去。莫晒华犹豫著要不要走,结果被季微安捅了一拳在胸口:“让你滚呢!愣著干嘛!?” 

莫少华慢吞吞的退下去,顺便将门轻轻的阖上。 

季微安低著头吹茶。 

房里突然暗了下来。 

霍友嗣交叠起腿,插起十指,温和的勾起两片嘴唇来:“你瘦了……瘦……不太好看了。” 

季微安哼了一声:“是吗?不过我好看不好看又关霍大人什麽事情?” 

霍友嗣呵呵笑:“怎麽会不关我的事?我抱起来会觉得疙手。” 

季微安跳起来泼了霍友嗣一身茶,他打骂:“放你娘的狗屁!” 

霍友嗣也跳起来把他压到茶几上:“还是那麽凶,恩?” 

季微安闻到一股说熟悉不熟悉说讨厌不讨厌有点欲拒还迎的味道,从霍友嗣的胸口传过来。 

季微安憋足了力气,扇了霍友嗣一耳光:“……走开……没力气和你闹……” 

霍友嗣抹掉嘴边的血丝,抓著季微安细瘦的一双手腕,哑哑的问: 

“你真的病了麽?力气还是和以前一样大。” 

季微安偏过头去:“你来是做什麽?” 

霍友嗣瘪瘪嘴:“上你。” 

季微安冷笑:“我在山西的时候,你有没有想我啊?我要是不收那几门小炮,你现在大概只能到山西的土坑里去奸尸了吧?” 

霍友嗣垂下的几根头发搔著季微安的额头: 

“是啊……往山西的路,可不是很好走。而且到了你这个可爱的小身体也就烂了,连上的价值都没有!” 

季微安恼怒的挣扎:“畜生!放开我!你这个反贼!” 

霍友嗣反手也甩了他一个巴掌,冷著脸低低的说: 

“叫什麽?我确实是个反贼,想杀我麽,忠心的小将军?” 

季微安咬牙:“……滚开……” 



霍友嗣把他扯到地上,用腿压住季微安的身体,手一使劲,便把他厚厚的衣服扒了开,露出苍白色的皮肤和由於瘦而有点突兀的骨头。 

季微安大大的喘气,胸脯剧烈的起伏。 

空气的冰冷让他打了个冷战。 

太冷了。 

实在太冷了。 



季微安的肩头映在霍友嗣细长上挑的眼睛里。 

那里有一片半个麽指大的伤疤,触目惊心的斜在季微安薄薄的肩上。 

这是霍友嗣第一次强暴季微安留下的痕迹。 

一年半以前的事情了。 

那是个夏季,天很热,季微安又爆炸开来,指著皇宫里的一个小太监破口大骂。 

他已经忘记了季微安为什麽要骂那个太监,大概是因为撞了他的肩膀。季微安永远得理不饶人,他恼怒的踹了太监好几脚,踹的他鼻口蹿血。 

皇上正好从此经过,见了这个情景觉得面子上很过不去,话道是“打狗还要看主人”,季微安这麽放肆自然很是让他生气。 

可霍友嗣跟在後面软软的劝:“圣上,季将军年轻气旺的不懂规矩,您就甭跟他计较了。” 

皇上指著季微安的鼻子呵斥道:“你倒也跟霍相学学!看看人家是怎麽做人的!就你那个脾气,谁受的住!?” 

季微安梗著脖子死活不低头。 

於是季微安被降三品,罚半年俸禄。 

霍友嗣对跪在地上的季微安笑的莫名其妙,季微安抬起头来恶毒的剜了他一眼。 

霍友嗣就是被这一眼给勾起了兴趣。很浓厚的兴趣。就好比是他今晚上吃多了咸,忍不住吃点甜东西一样。 

这叫做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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