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by绪慈(美攻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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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三月by绪慈(美攻he)-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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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鸿哼了声。“楚家在京城也算是大户人家,子孙多在朝为官风光不已,可也不知是不是为求仕顺遂害人太多,才遭到报应,生了这么个妖人 



。” 
幕鸿拉著儿子走。他道:“你小时候也时常往楚府里去,我跟你娘担心得食不安稳寝不安枕,总以为你被那妖人给迷了。幸好后来你跟你姊妹 



们读书,你才将心力投注在书本间,没再往楚家去。” 
慕鸿见儿子半点反应也没。“怎么,爹说的这些你都忘了吗?那年啊,你才八岁,楚扬才搬来没几天,你就跑了过去,我记得你十分怕生的… 



…” 
慕平笑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了,爹记得那么清楚何用呢。” 
远去的少年些微止住了步伐,他回过身来,透过蒙胧不清的纱缦望著慕平离去的身影。时节至秋,冷风飕飕,他身旁的老仆人叹了口气,缓缓 



摇头。 
“怎么了,福伯?”少年问著。 
“奴才只是想及这么些年平少爷跟少爷您,实在是辛苦了。” 



这夜,慕平如昔提了两坛美酒,越过慕楚两家的围墙分界,来至楚扬身旁。 
星月下,凉亭内,琴声旋绕多年不变,不同的只是他长得高些,而楚扬的身子也更加厚实了些。 
近来,也没听楚扬再咳了。 
慕平坐上凉亭石凳,楚扬琴声悠悠轻柔缓送。慕平嘴角微扬淡淡然笑著。 
这几天就要出嫁的十姐哭得伤心,她一颗心全挂在了楚扬身上,十姐女儿家心事对谁都说不出口,只在某回压抑不住伤怀,告知了他这弟弟。 
为楚扬伤感之人除了他十姐,扬川城内尚有许多。楚扬琴棋书画无师自通,其中琴艺更是远近驰名,一把默默无名的琴在他手中音色瑰丽多变 



,抚出的声调即便百年古琴也难以比拟其美。 
楚扬不常出府,但几次由瘦西湖乘船赏春景,皆让携伴同游的别人家姑娘看了去,自此失魂落魄的有,心醉茫然的有,楚扬那双炯炯有神的蓝 



眸在老人家眼里十分不吉利,然而在怀春少女眼里,又是别番光景,迷煞了人。 
他十姐便是某次游湖时见了楚扬,自此魂萦梦牵直至出阁时分。 
楚扬的儒生斯文、俊朗无俦、遗世独居傲然不屈,又带点孤寂气息的姿态神情,的确让扬州城内少女们春心荡漾难以自拔。 
“笑什么?”楚扬问道。 
“没事,想到我十姐出嫁前哭得稀里哗啦,就觉有趣。她以前老爱伙同其他姊妹们欺侮我,像个土霸王似的,但没料到即将作为人妇时却哭得 



惨然,眼肿得连爹娘都要不认得她了。”慕平由怀中掏出藏著的青瓷杯,倒满了酒邀楚扬共饮。 
“她毕竟是女儿家。”琴声停歇后,楚扬伸手握住那只属于自己的杯子,将杯内暖酒一饮而尽。 
“先别提姊姊了,酒是新酿的,尝起来如何?”慕平问道。 
慕平祖业酿酒,父亲为酒商,家中开了个酒庄。前阵子爹打算交付生意予他,便开始教他酒酿酒之法。但他不甚聪明,最初多酿酒不成反变醋 



,怎么学也学不会,爹为此还发了好大一阵怒。 
后来是楚扬要他勤以补拙,将爹所说过酿酒步骤一一记下,每日反覆练习,他才渐渐发觉窍门,掌握祖传技艺其中巧妙之处。 
对于楚扬的几番相助,慕平是感激的。在慕平的心中,楚扬不仅是良师益友,更为行事的圭臬典范,他几乎将楚扬当成了自己的兄长般爱戴, 



并且敬重有加。 
“有些精进了。酒烈呛口,是白乾吧!”楚扬品著酒香,如此猜测。 
“楚大哥真是厉害,这么一喝便分出来了。”慕平自己尝了些,觉得过辣,张嘴扇了扇舌,苦著脸连忙跑进屋里找水喝。 
楚扬只是笑著,笑看慕平毫不遮掩稚子心性的真情流露。 
“实在是太呛了,令人无法落喉。怎么这么烈的酒竟有人喝,如此烈酒不是伤身的吗?为何买酒的人仍是络绎不绝呢?”慕平端了盏茶由屋内 



出来时,双颊酡红,向来不胜酒力的他只要沾上一滴水酒,便会整张脸轰地涨红起来,燥热不堪。 
“那是,借酒浇愁的人多。” 
“浇愁?又浇什么愁呢?” 
“等你大点自会明白。”楚扬说道。 
“楚大哥你又来了,我们不过相差三年,不是三十年啊!” 
慕平与楚扬这么般私下来往已有数年,瞒著爹、瞒著娘、瞒著所有的人,他几乎几天便翻过墙与楚扬相见,他们相谈甚欢,谈天说地畅所欲言 



。 
也许是上头那十个姊姊未出阁前老爱期压他的缘故,他分外喜欢楚扬,总觉得行事稳重的楚扬若真能是自己的兄长那就好了,至少他被十个姊 



姊围攻时,还有个楚扬会帮他。 
聊著聊著夜深露重,晚风吹起寒意,他们遂移至主屋之内继续焚香鸣琴,把酒言欢。 
“楚大哥弹的是什么曲子?”慕平问道。 
这曲楚扬似乎十分喜欢,偶有鸣奏,慕平其实对曲并不了解,只对楚扬悦耳琴声有感,然而此曲在楚扬琴下不断响起,倒让他起了兴趣。 
楚扬不答。 
慕平觉得楚扬的神情在他询问的这刻里闪过一丝伤怀,楚扬的眸黯了。 
“楚大哥不便说?”慕平疑惑不解著。 
“……等你大些……自会明白……”楚扬的声音里透露著些许无奈, 
“你不说,我又怎会明白。”慕平咕叽几声道:“现在不明白,再大些仍是不明白。你老跟我打哑谜。”他自顾自地念著,感觉有些累了,眼 



半合,头摆得歪歪斜斜。 
“今早我装作与你不相熟识,擦肩而过,你没怪我吧?”楚扬转了话锋,刻意不让慕平专注于曲名上。 
“咦?”略有困意的慕平端著茶盏,疑惑地望著楚扬。“楚大哥怎么这么说?” 
“我们原本熟稔,却为扬州人故,只得佯装互不相识。” 
“那该怪的人应该是我。”慕平低下了头,十分过意不去。“我怕爹责罚,怕娘阻止,这些年来在外头偶遇见你也当成生人似的,是我怯懦没 



用。楚大哥为人正直又有长才,若非那些流言蜚语,肯定能一展抱负而非留在扬州志不得伸。我只是个小小酒商之子,能结识楚大哥已是万幸 



,楚大哥妄自菲薄了。” 
“别这么说。”楚扬停下了琴。 
慕平生性单纯,这些年若非有慕平伤心时陪著他,欢笑时陪著他,他不知自己会成了什么样,或许就此一蹶不振任命运捉弄,孤寡落寞一生, 



老死扬州也不一定。 
“你肯攀过墙来,又怎会是怯懦?”楚扬开口。 
“唉……”慕平叹了口气,趴倒桌上,伸出手指拨弄青瓷杯。 “都十六了,怕东怕西,临街小我两年的阿牛听说跟著商队到京城经商去了, 



商行弄得有声有色,爹老拿我跟那个阿牛比,比得我不知该躲住哪去。” 
“你爹不是已教你酿酒,要将酒庄交托予你?” 
“爹还是不放心的。唉……”慕平又叹了口气。“爹都说过,姊姊们一个比一个聪明,生下我时还以为我也会跟姊姊们一样,成个要不得的儿 



子,哪加却笨得要命,连姊姊们一看就懂的酿酒法,我也得花上大半个月去学,我爹的儿子如果是楚大哥的话他一定会开心许多的,楚大哥聪 



慧万分、熟读诗书又待人有礼,拿出去跟别人家的儿子比肯定不会输的。” 
楚扬手指一僵,琴音纷乱,止了。 
“啊……”慕平小小叫了一声。楚扬自幼被双亲送来杨州不予理会任其自生自灭,他这番提及爹娘,想必又触痛楚扬的伤心事。 
“天色已晚,你回去吧,”楚扬收起了琴。 
“楚大哥,你生气了?”慕平一张脸垮了下来,带著歉意,不知如何是好。 
“没有。”楚扬神色平稳。 
“你生气了!”慕平很肯定地说:“不然你怎么要赶我回去。” 
慕平赶紧斟了杯茶到楚扬面前,赔罪似地道:“我不是有心的,楚大哥喝了这杯茶,勉为其难原谅我吧!如果你气我,那我真是不知该怎么办 



才好了。” 
“天色真的已晚。”楚扬看了看窗外月色。慕平明日还得学酿酒,不似他终日闲散无所事事,他可以晚睡,但慕平不可以。慕平要是睡少了, 



便一整天恍惚虚散,到时又会被他爹叨念了。 
“那我斟酒向你赔罪。”慕平将那壶难喝辣口的白乾往自己茶盏中倒,满至盏缘,就要溢出。 
“你明知自己喝不了什么酒。”楚扬摇了摇头。 
“我喝。”慕平端起茶盏,憋了气,一大口咕噜咕噜地灌下肚。 
“哇啊,好辣!”黄汤下肚后,胸口似有把猛火燃烧,慕平痛苦地倒在桌上一手紧紧抓住胸口衣襟,一手贴著冰凉桌面。 
楚扬笑了一声。 
“楚大哥你笑了,我听见了。”幕平连忙爬起身来,红通通的脸颊上一双水灵的眼绽著泪光,望向楚扬。“你会笑就是不气了,你原谅我了? 



” 
“傻瓜,我几时怪过你?”楚扬无奈浅笑。 
像这样的夜,这些年来,反覆过著、慕平的心思不甚缜密,楚扬明白,所以不论慕平说些什么,他皆不放在心上。 
喝了一大碗白乾的慕平说没几句话,使歪歪斜斜地倒在桌上起不了身了。 
楚扬本该叫他回去,天就快亮了。然而凝视著慕平清秀俊雅的容颜,楚扬的心却些微悸动著。 
“平儿……”他唤著他的名。 
“唔……”慕平呓语了声,眼睑微动,酒意加上日间忙碌操劳,又困又醉睁不开眼。 
秋至了,沁凉如水的夜里与著些许寒意。楚扬携来披肩为慕平盖上,小心翼翼地,怕吵醒了好梦方酣的他。 
“少爷。”福伯在门外待著。 
“你先去睡吧,明日再收拾便成。”楚扬撤了长年相伴左右的仆人。 
“那么奴才先行告退。”福伯的脚步声缓缓远去。 
慕平睡了会,不安稳地动了动,曲起枕著颊的手臂往前拉直,嘴里嚷著几声酸,想来是枕得太久,手给睡麻了。 
“平儿,到床上歇息吧!”楚扬轻声喊著。 
慕平浅浅叹息,回应予他, 
楚扬思量片刻,踌躇犹豫后,伸出双臂将慕平抱起。慕平身上有酒香传来,醺醺然,令楚扬脚步漂浮仿佛踏不著地。 
慕平的额靠住了楚扬的胸膛,虽隔著层层衣衫,但慕平身上的微温传来,楚扬凝住了气息,胸口紧著,原本轻轻拖扶住慕平身子的双臂不知怎 



著,让心里头兴起的一阵悸动骚扰,想紧紧地、紧紧地将怀中的慕平圈抱。 
慕平打了个酒嗝,瞬时瓦散了楚扬听有绮想,楚扬连忙将慕平放往榻上,为他盖起被子,退时踉跄几步,跌入梨花椅内。 
碰触到慕平身子的手指剧烈颤抖著,楚扬低首以手蒙脸,眼里心里净是慕平纯净无邪的睡颜、那些妄想,纠缠住他的所有心绪,扼住了他的呼 



吸。 
他能说吗……能说吗…… 
说那只弹予他听的琴音……说那些为他而唱的曲名…… 
忍不住的悲怆袭来,楚扬止不住自己手间的颤抖,止不住胸口的激荡狂潮。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但在慕平身边他总会失态、总会无法控制 



自己。 
慕平的笑是他残存性命中唯一美好的事物。是他对慕平太过珍视了吗?这份长久以来两人相互依持的情感,却每每在他碰触慕平时,瓦解曲扭 



。 
他能说吗……能说吗…… 
说那曲子的名……说他此生唯一的希冀…… 



天将亮,屋外鸡啼传来。 
慕平一个惊醒由床板上坐起身,往外看了看天色发觉天已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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