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春天到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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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春天到春天-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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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凋谢的。这不是谁的错,这只是我们的命运。”  
我细细的端详苏,他咀角的微笑是如此的忧伤。我慢慢的点点头,“那好吧,我就学法文吧。”    
接下来的日子苏每日都陪我守在家中,一起翻阅那几本画册,其中看的最多的就是玫瑰谱。  
苏会用低低的声音念出每种玫瑰的法文名字,然后介绍花期、特征和用途,他的法文发音柔和而圆润,我会跟着念,念错的地方苏会温和的纠正。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每天早上我一起床,苏就会带我去院子里散步,有时候会看见院子一角多了一株玫瑰。苏会问我,“露丝,这是什么玫瑰?”我围着玫瑰看了又看,边挖空心思报出昨天刚学的品种名词,“Rosa glauca Pourret?Rosa centifolia L。‘Andrewsii’?Rosa gallica L。‘Versicolor’……”有时候说对,有时候说错。每次说对的时候,苏会单腿跪倒举起我的手弯腰亲吻一下,一本正经的说,“露丝公主真聪明。”手背被苏的须根摩娑的痒痒,我会仰起脸哈哈大笑。  
就这样,逐渐记下每一株玫瑰的名字,苏会叫人从欧洲各地弄来许多玫瑰种在院中,然后边看花边让我猜名字。  
直到有一天下午,苏和我趴在客厅落地窗前的地毯上看图谱。苏指着一株粉色玫瑰问,“露丝,知道这是什么。”  
“不知道。”  
“这株玫瑰叫约瑟芬皇后。”  
我皱起眉头,“为什么叫约瑟芬皇后?”  
苏刚想回答,门铃突然响了。我站在苏身后,看他打开大门,妈妈出现在门口。    
“我来接囡囡走。这段时间谢谢你了,永慎。”  
“露丝非常聪明可爱,和她相伴是一件快乐的事。你好吗,明美?”  
“我很好。我的小公主,快过来,妈妈带你回童话中的城堡。”  
我看着苏,有点想哭可还是忍住了。我从小就知道,哭是没有用的,眼泪除了让人嘲笑什么用也没有。而且,妈妈会不高兴。  
临上车,苏蹲下来执起我的手吻了一下,微笑着说,“再见,露丝公主陛下。”  
我看着苏,问他,“我还不知道什么是约瑟芬皇后,怎么办呢?”  
苏认真的回答,“下次,我保证,一定告诉露丝什么是约瑟芬皇后。”  
汽车渐渐驶远,苏的影子也渐渐不见,我是如此的坚信不移,他很快就会来告诉我什么是约瑟芬皇后。    
然而,经此一别,待我和苏再次相见的时候,中间整整隔了12年。 
09  
18岁那年,我几乎已经完全沦为一个不良少女。    
妈妈那次的婚姻也没维持太久,大约一年的时间就离了婚,她分得丈夫的一半财产,创办了自己的珠宝设计和代理公司。  
我离开苏后旋即被送进了一家贵族女校,学习生涯苦闷而无趣,令我深深怀念和苏一起生活的日子。  
后来妈妈又结过两次婚,结果分别是做了寡妇和离婚。她拥有的产业因此愈来愈大,除了珠宝集团,还涉及钢铁和商铺。我们搬的房子愈来愈大,生活愈来愈豪华,而妈妈也愈来愈不快活。我14岁以后几乎就没见妈妈开怀笑过。  
据说苏在我被接走之后不久就离开了日本,似乎在欧洲和美洲一带活动。  
偶尔听见妈妈和他讲电话,“……不,快乐和幸福本来就是两回事,还是不要太奢求会比较不容易失望……”“是,我又离婚了……那又怎么样,我爱的人不爱我,爱我的人是谁其实无所谓,而且结婚会让我觉得自己还有存在的价值,哈哈哈……”  
我从来不曾在他们的对话中听到我的名字,我想,大概苏已经把我忘记了。    
在妈妈的生活中,我似乎只是个影子,看见我的时候不在意,看不见我又会紧张。妈妈可能觉得,我花的钱越多就越幸福,给我的几张信用卡可以无限额刷取。有时候我会恶意的去拍卖会用天价拍一条破破烂烂的项链,然后连同付款单据一起包好送给妈妈。妈妈只是抱抱我,毫不在意的说声谢谢。我16岁的时候已经172公分高,妈妈再也不需要弯腰就能抱抱我了。可是,她比以往抱我的时候动作更小更快。  
家里许多时候连人声都没有,安静的让人窒息,我觉得非常寂寞。    
17岁开始我学会了逃学,日日在外面厮混,结识了一帮小混混,每天不是打电动就是泡酒吧。  
我心里也明白,他们和我在一起,无非是因为我可以帮他们买单结帐刷卡。可是有什么关系呢?人生如此苦闷,如果用钱能买来朋友和快乐,又有什么不可以。  
有时候会想起苏的声音和笑容,那么温柔又总是带着淡淡的忧伤,他会低低的唤我,“嗨,露丝公主,我的可爱的白玫瑰。”  
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对于我的堕落,妈妈十分震惊。她气恼非常,浑身颤抖,却努力压抑自己的愤怒,冷静的质问,“我的小公主,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什么烦恼吗,告诉妈妈,让妈妈帮你。”  
我抬起下巴,冷冷的盯着面前这个女人,这么多年了,妈妈依旧那么漂亮,时间在她身上似乎完全没有起作用,她的身材依旧苗条的似少女,肌肤光滑娇嫩,发鬓如云眼似翦水,可是,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世界里没有我。即使现在,她依然要保持高贵的淑女风范来同我“谈判”。  
我冷笑着哼一声,“尊敬的女王陛下,我没什么事,您不用费心过问。”不等边妈妈回答,我提起外套就冲出家门。    
18岁那年,妈妈又要结婚了。                                   
10  
3月18日。那天是我的18岁生日。  
中午的时候和外婆通电话,“囡囡,”听到外婆慈祥的声音,忽然觉得非常心酸,眼眶不禁湿了,“囡囡,你乖不乖啊,身体好不好,功课跟的上吗?今年要考大学了吧,想好念哪一科了吗?今天囡囡18岁了啊,外婆祝囡囡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喔。”  
“外婆,我非常想你,我……我回来看你好不好。”我低头把玩一副蓝宝石银袖扣,还是苏给我的,这些年如他所说,每次我想外婆的时候都会拿出来看了又看。有时我会嘲笑自己,玩袖扣的时候大概不只是想外婆吧,我难道不想念苏吗?  
“不用啦,外婆也想囡囡。囡囡要念书啊,等念完书再来看外婆好吗。而且你妈妈又要结婚了,你也走不开吧……”  
什么,妈妈要结婚?我的心里好像忽然被人塞了一把稻草,又乱又闷,和外婆通完电话,我怔怔的坐倒在地毯上。    
我站起身走出房间上三楼来到妈妈的书房门口,门虚掩着,妈妈正在讲电话,“……是呀,刚刚起身,还没吃饭……哪家馆子好一点呢?……你刚回来,我们该好好见次面才是……呵呵……”妈妈的笑声娇俏而愉快。我不记得妈妈这样对我笑过。  
我大力推开门,面无表情的看着妈妈。  
妈妈见我有些惊讶,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匆匆两句挂上了电话,咀边浮现一朵微笑对我说,“囡囡,你知道谁回来了……”  
我粗暴的打断妈妈,“你又要结婚了?”  
妈妈一惊,趋向前来想要抱我,我躲开她的手臂,“是真的吗?妈妈?你又要结婚了?”声音尖锐的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妈妈,这么多年,你一直在玩结婚的游戏还没腻吗?你说结婚后你会比较快乐,真的是这样吗?为什么不快乐还要结婚呢?是为了钱吗妈妈?你拥有的钱还不够多吗……”  
“啪”的一声,我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咀角撕裂般的疼痛,接着咀里慢慢充溢甜甜的血腥味。妈妈举着手站在我面前,脸色苍白,身体簌簌发抖,全然没了平日的镇定与高贵。    
“妈妈,我恨你。”我冷冷的吐出五个字,回头就走。回到房间,拎起外套刚想出门,忽然看见电话边的袖扣,我想了想还是伸手把袖扣塞进口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    
“喂浅草,我是小白,出来吧。恩,老地方,你通知阿暮、吉川他们几个。BYE。”啪的一下阖上移动电话,我落寞的坐在新宿一家酒吧的路边,看着路灯逐一亮起,霓虹灯光迷离缤纷,路上车水马龙人流如梭。  
离开家后,一个人在东京街头踯躅,漫无目的也不知道该去向何方。看着路上的行人,有的成双成对,有的三五成群,也有象我一样一个人的,却个个步履匆忙。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人生目标,为了别人或自己努力生活着,他们肯定有需要的人,一定也有人需要他们吧。我呢,一事无成,如此孤单,没有人需要我,我又需要谁呢?  
整整一个下午,我一直在走路。我觉得好累,可又不能停下来,因为一旦我停下来就会觉得更累。    
走到平时常来的酒吧时,我实在支持不住了,脚一软坐倒在路边。  
妈妈现在是在和结婚对象约会吧,她是个做事很有原则的人,约定了就不会改变,即便女儿离家出走也不能影响她的日程安排。就是因为这样,我一次又一次的出走,最后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回去。如果没有人在意,我离家出走又有什么意义呢?  
浅草是我同读一家女校的同学,家里有点钱,父母离异后也跟母亲住,平时母亲忙于工作也很少关心她。我们经常一起跷课逃学。其他几个则是有时一起玩的朋友,都是些无业游民。我大概很快就会变的和他们一样吧,很多时候我会这样想。    
酒吧里人声喧嚣,烟雾迷蒙,形形色色的人都来这里寻求放松与刺激,舞池里跳舞的人仿佛一锅炸开的鱼。  
“小白,我们去跳舞啊!”不知道谁大声嚷嚷。  
“切……无聊”我哼了一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咀角的伤口被酒精撩的有点疼。  
“小白还真是纯情啊,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见过小白抽烟跳舞,连衣服都裹的那么严,哈哈……哎,小白小姐,你的名字里又没有白,为什么要叫小白呢?”  
“闭咀!喝你的酒,少罗嗦!”我很酷的一饮而尽。  
小白,小白,多可爱的名字,是因为喜欢蜡笔小新吗?喜欢那只狗不是吗?几乎每个人都这么以为。不对不对,根本不是这样的。才不喜欢小新,我不能象小新那样恣意调皮,因为我根本没有象爱小新那样爱我的爸爸妈妈。我叫小白,是因为曾经有人叫我作他的可爱的白玫瑰。可是,再可爱的玫瑰对人们的生活来说只是点缀,需要的时候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  
“小白对不起,太晚了,我要回去了。”浅草怯生生的说。  
“好,那么再见了,路上小心。那个长野,你送一下浅草。”我挥挥手,然后示意阿暮、吉川,“你们要不要走,我还要坐一会儿。”  
“不不,小白我们陪你。”  
“随便你们。”    
走出酒吧的时候,已近黎明,天空微微有些发白,街上行人稀少,有几个醉鬼倒卧街头。我已经有几分酒意,冷风一吹,更觉得心口发堵,我踉跄两步撑着墙吐了出来。  
“小白小姐,小白。”阿暮和吉川站在我身后犹豫着要不要扶我。  
吐完以后觉得神智略微清醒些,我回身瞥了两个一头绿毛的小子,冷冰冰的说,“你们走吧。”  
“好,好,那么再见,小白小姐……”绿毛小子们唯唯诺诺点头弯腰,从我身边走过,未及反应过来,两个人忽然各拽住我一只胳膊,将我拉进了旁边的小巷。  
我勃然大怒,用力挣扎,飞起一脚踹在阿暮肚子上。阿暮“哎哟”一声松开了手,我趁势想甩开另外一边,阿暮却又扑上来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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