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之六 绛雪by织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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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之六 绛雪by织云-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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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他们沐家最为外人传颂的茶花,『绛雪』……然而却是直到今日,他才能够这么近的看着它。 

  他吸了口气跨过院门,迈步往前转了个弯来到房门前。 

  望着从未靠近过的门扉,一股莫名的畏怯令他迟疑一瞬,才起手敲门。 

  「……进来。」 

  门内响起的声儿,是他应该听惯了、却又带着几许陌生的声音——沉沉的、不带感情似的,撩起了些许畏惧。 

  他推开门,跨过门槛往右迈了几步,停在书案之前恭谨地俯首唤道:「爹。」 

  「嗯。」 

  案旁的男子淡淡一应,脸不抬、眼不看,径自地提笔专注于桌面的纸张;而沐怀不敢打扰,只是带着几许不安,安静地注视等待着。 

  他的父亲,沐家的家长,沐寒。 

  对于这素来少谋面的父亲,他总有几分畏惧。 

  记忆中,父亲少言、少笑,对他以及已病逝的娘亲,总冷漠得似对外人一般,不带温情……即使他看来并不年迈,对沐怀而言却甚有不可侵犯的威严。 

  他今年方才十六,而父亲却是不到四十岁;即使两鬓已略有白发,但面貌却仍是十分年轻。 

  沐家男子总是成婚得早,他的父亲十九岁时便已迎娶了母亲,次年便因前代的引退而成了沐家的家长。 

  但,父亲并不像个『父亲』。也不像个『家长』。 

  他的童年记忆里,都是叔伯们替代父亲来宠护他、教导他;沐家对外的事物,也少见父亲亲自出面,多数都有着其它人去管。 

  他总是留在这个院落里头——一个他被所有长辈告诫、不可随意接近的院落;一个种植着沐家最美、最著名茶花的院落。 

  所以,他有些不明白为何总是少于接近自己的父亲为何今日唤他,而且,又是将他唤到这个院落来……一直以来他知道除了父亲以及侍奉的下人外,其余人是禁止接近这儿的。 

  蓦然,在竹帘掩下的另一端厢房传来脚步声,沐怀一怔,只见一个瘦长影子在竹帘后停了下来,跟着,竹帘缓缓卷起。 

  他的眼神,也随着竹帘的卷起由下至上。 

  从如墨色的布靴,雪白的衣,纤瘦的体型腰身,一束松垮却不紊乱的乌黑发辫,来到了那张苍白平凡、却令人无法不去注意的脸庞。 

  那是一张几乎没了血色的脸,消瘦嶙峋的脸骨、苍白似雪的肌肤,连唇色都是淡淡,只有那眉眼、是灼人的黝黑;而神色,是冷冰的、冷漠的、棱利的,仅有胸前一抹鲜红如血的坠饰,略为点缀出了生气。 

  不知怎地,沐怀的眼莫名地被邢抹红引了过去,随着人前移的动作,他的眼才真正对上了那眼眸。 

  那本是一张不甚出色的脸,然而那双盯着自己的眸子却彷佛能感人般地紧紧吸住了沐怀的眼光,令他彷佛有被慑去了心神的恍惚感。 

  他总觉得,好象见过他—— 

  「住手。」 

  沐寒骤然开口的话语令沐怀一个晕眩颠踬,霎感莫名惊异地回神后,眼前又是令他感到错愕的情景。 

  他见到父亲沐寒走到了那青年身畔,以他从未见过的温和、包容神色伸出手,拂开了那青年飘散在额前的发丝拢好。 

  「你不喜欢么?」 

  他看听见父亲低声地问着,小心翼翼又呵护似的握住他的手将他牵过来到自己面前;而那青年却没有再看向自己,他只是望了眼父亲,淡漠的眸彷佛拢着层薄霜。 

  「那种事情,从来都无所谓。」他说着抽开了手,冷漠转回身去,「见也见过了,其它随你们意。」 

  「绛雪!」沐寒声沉又略急地唤,却只见那人影又走回原处。 

  竹帘一瞬间就落下隔开了声息,沐怀方才回神地眨了下眼,有些莫名地看着父亲失神于那消失身影的神色。 

  那个人是谁?怎会与院里的山茶一般名字? 

  他心头不甚明白方才那不到一刻的时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而自己又是为何要出现于这里、彷佛是一种介绍般地介绍给那人? 

  「……他的名字,叫做绛雪。」沐寒蓦地开了口,恢复如以往般淡而冷的威严声音,「明日起你每日卯时都来陪他,不必问原因,照做就是。」 

  「是。」即使有满腹疑问,沐怀也只能应承。 

  在沐家,他从小便学到有许多事情是理所当然被要求、被限制的,也所以,许多事情他都习惯了不去追问原因。 

  因为,规矩、命令、禁忌,是不容许有质疑或改变的;更何况,这命令是出自他向来有些畏惧的父亲口中。 

  「记着,别一直看他的眼,别主动碰触他,也——最好别太过深入去懂他。」沐寒凝眸看着他,直到沐怀浑身不自在起来才转开了眼眸,喃喃低语着,「你迟早会明白原因……就像当年的我一样。」 

*  *  *  *  * 

  自那日起,沐怀便听话的日日到那小院去。 

  沐寒一直都在,只是在沐怀出现时他从不会去打扰,只是任他们两人独处。 

  然而,沐怀却不晓得要怎样与绛雪对谈——或者该说绛雪根本不想与他说话,不管怎样的话题,总是没两下就不应声。 

  是以每一日的一个时辰相处里,他就只看见他慵懒地趴在窗畔看着庭院一成不变的景数不吭声,根本视自己为无物;只有在父亲出现时他那双眸里方会有些波动,就彷佛是被风吹拂了的树叶一般,微微而动。 

  沐怀纳闷着,也曾偷偷问过其它叔伯绛雪是何人?与父亲是何关系?然而每一个人却都避而不谈,仅告诉他,时候到了自然会知晓。 

  十数日过去,沐怀便再也不去问这件事情了。他明白了禁忌便是禁忌,不该问的似乎怎么问也不会有答案。 

  只是虽然不问,但心里对绛雪的好奇心却越来越旺盛。 

  眼前这个不过二十许的青年名字为何会与那茶花一般?是父亲取的么?……他从何时起住在这儿的?从何而来、是何身分? 

  他,应当是自己被禁止接近这儿的原因吧!但为何父亲却要自己来陪他却又不许太过深入追问?他身上有什么秘密么? 

  他年岁尚少,打小被长辈们呵护得很好加上性子豁达。即使打小被限制着一些不能解的怪事儿,然而毕竟与日常无关,他也就随手拋诸脑后不会太刻意去追究。 

  而如今事儿被推到眼前了,又怎能不引起好奇去追究? 

  由于绛雪总不说话,所以每日的一个时辰里,沐怀就是胡乱地边想这些事儿边看着他发呆——他想反正绛雪不看他就对不上他的眼,所以应该是不算违反爹的交代。 

  他其实,不算是个俊美的男子,但却是很引人注目。 

  眉目有些棱利分明,细长鼻梁、唇薄而微弯,不甚有血色的肌肤有几许寒冷之感;肤色淡淡、唇色淡淡,就连气质,都是飘忽寒冷而几许忧愁的,有时这么看着他,竟会有瞬间他忽然消失在日光里的错觉。 

  好好一个人怎可能会突然消失?他虽对自己这个念头感觉好笑,却总会不由自主的这么想。 

  「你为什么一直睡?身体不适么?」 

  相处半个月后,沐怀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问道。 

  总觉得他身子不是很好,否则怎会如此苍白虚弱得成日只是昏昏欲睡?可若是身子不好,又没见爹给他请过大夫……难道,是有什么无法治愈的宿疾? 

  「……因为花快要谢了。」 

  对他这一问,绛雪只是这般没头没尾的这么回答了句,便又靠在窗畔,继续自己半昏半醒似的神游。 

  因为花快要谢了……? 

  他闻言更加纳闷着,「你是说,逢花谢的时候你便会想睡?」好怪异的病,还是说是因为夏日将至所以他才容易昏昏欲睡? 

  绛雪睁眼侧过脸看他,蓦地一笑。唇角虽没有扬起笑,瞥向他的眼神却是慵懒而带笑;那双眼终于凝视向他的墨黑眼眸不再只有冷漠冰冷,令人一瞬恍惚。 

  沐怀迅速地摇了摇头,甩去那一瞬间的恍惚感的同时,心下隐隐感觉怪异了起来。 

  怎么每一次对上他凝神一看的眼,总会这般的失了神? 

  「这么说也是可以。」绛雪说着斜睨一眼,「你觉得我这么着很奇怪?」 

  「我……」说不是的话像是说谎,说是又觉得不礼貌,沐怀的话头说了半天,仍是想不出怎么回话好。 

  他毕竟年岁尚少,又打亦被长辈们呵护得很好,与其它有外出帮忙生意的远房堂兄弟比起来便没怎么历练,面临这种状况也就老实得不知道怎么回答。 

  「想问便问。」他手随意地一顺发辫,神色既无不快也无在意。 

  「那么,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谁。」小心说完后,沐怀又迅速地道:「我不是想追究什么,只是——」 

  他可不希望让爹知道了责骂,毕竟他曾交代自己不要太深入追问。 

  「你只是好奇,对么?——比方,我是谁、在这儿待了多久?从哪儿来的?岁数多大了?为什么住在这儿?跟你父亲又是什么样的关系?……」他不徐不急地就将沐怀这些日子放在心里打转儿的问题给道了出来,听得沐怀傻住后又问:「除了这些,你还有别的想问么?」 

  「——很常有人问你这些?」他呆了半晌,怔愣之余好奇心又发。照理来说,这儿不是没什么人来的么…怎会常有人问他这些? 

  「也许,可算是很常。」 

  见他没有不悦,沐怀吸了口气,终于问:「那、你究竟是谁?」 

  唇色,勾起了一笑。 

  「听我的名,你想起了什么?」他问。 

  「嗯?」他有些觉得多余,却仍是答,「你的名字跟窗外那树茶花一样。」 

  绛雪闻言一哂,手一抬,窗外的茶花竟似被强风吹动般沙沙而响,「这名字,就是你所有问题的答案。」 

  「嗄?」他一时不能意会,只是愣愣的看着:那奇异似的宁静中,只听见他清晰而冷漠的嗓音又开了口: 

  「我就是绛雪。」 

  沐怀呼吸一窒,空白的脑中蓦地闪出了一个画面…… 

  白色的雪、红色的山茶、苍白如鬼魅的人——年幼时的记忆蓦然涌上,沐怀倏地站起身,浑身发抖,冷汗直冒。 

  原来,那竟是他!那个、让自己大病了一场,吓得再也不敢随便乱跑的病因,竟会是一个、一个—— 

  他啊的一声,齿关顿时喀喀打颤起来,断续失声叫道:「你、你是不是妖——」 

  一句话没说完,便被眼前绛雪忽然起身打断。 

  只见他冷冷一笑,朝他走了过来;那瘦骨嶙峋的手微微抬起伸向自己伸出的瞬间,沐怀后退着一声惊叫眼前一黑,咚的一声就昏了过去。 



章之二、汝以鲜血为盟,吾当百岁相待 



  久远前,大理白族有个传说故事。 

  一个善唱歌谣的男子因得罪官府受到胁迫,便逃命地躲入了山里;而在那儿,他遇见了一名姓查的美丽女子,她因他的歌声而着迷,便与之相恋结成夫妻。 

  过了数年,男子想寻求更好的生活,便告别妻子往大城里去求发展;几年后回到家,却发现妻子早已消失,只在住处的山茶树下发现了三棵茶花树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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