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005断章-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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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005断章-纵横-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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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传来叶的声音,「皮外伤,没伤着要害。」

  我笑了笑,「你特意跑过来告诉我?」

  「我知道你会问。」顿了顿,他继续说,「三年前,我见你师傅最后一面时,他要我带句话给你。」

  「哦。」

  「他说,你若有机会见着静颜,帮我问问他,他还记不记得当年那个总喜欢叫着『师兄师兄』跟在他后面漫山跑的孩子。

  我心里又是一紧,「呵呵,他是这么说的,师傅啊,总是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我在黑夜中捣住了自己的眼睛。

  那个喜欢跟在我后面漫山跑的小小的孩子。

  那个跟我一起偷了酒躲在林子灌,第二天和我缩在一团等师傅责骂的孩子。

  那个怕寂寞,晚上偷偷钻到我被子里来,闭着眼睛装睡不肯走的孩子。

  那个喜欢闹别扭到处乱跑,在漆黑的夜里咬着嘴唇紧紧拽着我的衣服不肯放手的孩子。

  那个抱着师傅的半边墓碑痛哭失声的孩子。

  那个在月下颤抖如蝶的孩子。

  无数的画面在我脑海中重迭起来,一时百感交集,我捂着眼睛,却阻止不了泪水不断的滑落。

  邢傲,师弟,我是真的,不恨限你了。

  叶的医术到底如何,我不清楚,只是这小伤小痛他绝对是称手的,不过几天功夫,我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邢傲的脾气到底如何,我发现我也不清楚了,那个前一天晚上还在我面前黯然泪下的孩子,第二天早上就在我身边不经意的说:「静颜,我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你的。」我心一惊,注意到他的伤似乎又多了几道,发生了什么事已经很清楚。

  果然,很快就有人发现,龙坛第一军师蠡仲失踪了。龙坛青部五个年轻一代的好手失踪,龙帝的五个贴身死亡失踪。

  那一夜,邢傲在我面前哭过,回去后让叶为他看过伤势,然后呢?在叶过来和我说话的当儿,他偷偷出去把负责「处理掉」的五个人都「处理掉」了。在我为那个敏感寂寞的孩子落泪的时候,冷酷无情的龙帝杀了他最信任的五个贴身死士。

  靠在庭院中的竹椅上,我慢慢理着自己的思绪。

  「想什么?」叶一边为我上药一边问,「是不是在想那孩子?」

  孩子么?叶也喜欢这么叫,虽然当着邢傲的面又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心里头还是把他当孩子的吧,「叶,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邢傲,我有点分不清了。」

  叶笑了笑,「龙坛几百年来一直是五部分权而立,明争暗斗从未少过,到了上一辈,赤帝、你师傅、寒舒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物,龙坛内对他们的敬仰犹如对神的崇拜一般,他们那一辈的权力之争尤为激烈,赤帝一死,赤部便叛出了龙坛,水帝一死,龙坛内更是人心涣散,及至寒舒倒下,龙坛里已成一团乱麻。邢傲成为龙帝时不过十四岁,年纪小,根基又不稳,忠臣多不服他,更多是一心想趁机夺权的野心之辈,静颜,那孩子经历过的压力和艰险不是你所能想象的,他的行事手段也不是你所能想象。」

  很久以后回想起来,其实叶一番话已透露了太多的信息,可我此刻只是心乱,隐隐觉察到了什么,却没有深究。

  我只是心痛,然后想,这孩子,做事太过冲动,龙坛内一下子失踪这么多人,身份又如此特殊,明眼人一看便能猜出个一二,欲盖弥彰,局势反而变得更加不利。

  龙坛内一干说得上话的长老堂主都心知肚明,却没有人点破,只是不断在邢傲跟前施压,挑了种种借口要将我除去,邢傲只是护着我,碍于他一贯的狠辣作风,我还安然无恙,只是民怨越来越深,邢傲顶的压力越来越大而已。这些事,我自有办法得知,邢傲在我面前从来是不提一个字的。

  在我眼中,此时的邢傲仍然只是一个孩子。如此残忍暴虐的邢傲,只是一个努力想守护自己心爱之物却又不知所措的孩子而已。

  「叶,你见过我师傅恋着的那个人吗?」我仰头看着天,彷佛又看到了那满屋的画纸,那个醉倒在屋中的人,「我一直想不出,那该是个怎样的人,竟然能让我师傅那样清冷的人痴恋如狂。」

  「静颜,」耳边传来轻笑声,如长辈看着自己疼爱的孩子般,「动心了么?」

  我还来不及回答,就听叶转了语气,恭恭敬敬的说:「龙帝。」

  邢傲?一转头,叶已经收了药箱低着头匆匆离去了,邢傲正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过来。

  这孩子,自那夜之后,虽然到了第二天便再也不说什么,在我面前还是越发的小心起来。我想着起了身,脚刚一着地,邢傲便连忙赶过来扶着我。

  「还痛吗?叶那庸医,怎么这么久还不好?」

  我笑笑,这种伤虽小,却是僵了筋骨,本来就好得比较慢。其实我的脚已经不痛了,只是见邢傲伸出手来,我不忍推开他而已。

  「蠡仲的事……」

  「不用再说了,」邢傲扶着我,打断了我的话,「我都知道,静颜,我都知道。」

  心猛地跳了一下,都知道?知道什么?

  还没来得及探究,只听邢傲又开了口,他低着头,没有看我的眼睛,只是轻轻的说,「别离开我,好吗,就算是恨着我也好,别离开我,好吗?」

  我的心又隐隐的痛起来,邢傲,我还是要走的,走出这个囚禁着我的深院。邢傲,我不再恨你了,我只是不愿以一个阶下囚的身份留在你身边,不愿我对你的关心只是出于无奈。

  离开,是为了更好的相聚。邢傲,你明不明白?

  轻轻叹了叹,终于是没有说一个字。

  邢傲咬着唇,也没有再出声。

  那条长廊,我们沉默着走完。

  后来想起来,机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有时是一个小小的举动,有时是一句无心的话语,就在那不经意问,缘聚。缘散。

  几天之后,我的房里忽然多了位访客。

  推开房门,印入眼帘的是一位坐在桌边,优雅贤淑的美妇,岁月没有在她精致的脸孔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只是那双眼里,不是如少女般清澈见底,而是如清晨的湖面般烟霜迷蒙,不清纯,却是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女子就那么坐着,柔柔弱弱的。只是这龙坛内,她不开口,便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我笑笑,径直走到她跟前坐下了,对她身后射过来的几道严厉的目光视而不见,悠悠的倒上了一杯茶:「青姨。」

  青帝,也便是邢傲的母亲微微点了点头,柔柔的笑着,柔柔的说,「要用我们龙坛的茶敬我么?」

  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锋利!

  我捏着杯子,看了看她,答了一句「怎敢」,端起轻轻抿了一口,「不过你们龙坛的茶,确是好茶。」

  屋里的气氛似乎更加紧张了,青帝却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我,良久,她依旧是柔柔的笑着说。「静颜,你犯不着如此激我。我若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也太枉对我青帝的名号了。」轻轻敲了敲桌子,她又开了口,「我们龙坛的茶好,你想喝,便可以尽情的喝,我们龙坛有什么好玩的好看的,只要你中意,便是你的,你知道为什么?」

  我静静的等她的下文。

  「因为傲儿喜欢你,因为我们龙坛的龙帝喜欢你!静颜,只要你乖乖的留在傲儿身边,爱他助他,想要什么都可以。」

  「静颜,你是聪明人,我说白了,从一开始,若不是碍着你师傅,我早就杀了你。现在还是如此,傲儿既身为龙帝,便是身于龙坛虎穴之中。静颜,你够强,只要你真心对傲儿好,必是他的强肋。两种情况,我必会杀你!你可知是哪两种?」

  我玩着手上的茶杯,接过了她的话,「我爱邢傲不深,或是邢傲爱我太深。」

  我爱邢傲不深,我便是他身边最大的隐患……邢傲爱我太深,我便是他最大的弱点。

  对邢傲这种人来说,隐患和弱点,一不留神,都将是致命的。

  青帝似乎是满意的笑了笑,「静颜,你果然够聪明,够资格留在他身边。」

  我只是默然。身为龙帝,站在那高位之上,握尽天下大权,自己却是连选择所爱的权利、甚至是爱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么?

  这样的权利,这样的地位,要来何用?

  忍不住,我还是开了口,「邢傲呢,你不会觉得这样对邢傲太过残忍了吗?」

  「哼!大丈夫生于世,当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岂可被儿女情长所误?」

  所误?误什么,顶天立地,为的又是什么?

  ——我,我要权力,只是想保护义父而已。

  ——你们都不问我,你们都不问我究竟想要什么……我也是个人啊!你们究竟把我当什么!

  邢傲——我闭上眼睛,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孤寂的身影。

  「青姨,」感觉到青帝起身离去,我轻轻唤了一声,「你的衣服,似乎只有黑色的。」

  脚步声停了一下,良久,再次响起,渐渐走远了。

  十六年,这个美丽聪慧的女子,她的丈夫死了十六年。她便穿了十六年的丧服。

  这样一个女子,却要自己的儿子做无情无义之人,难道她自己都不觉得可笑么?

  第五章

  青帝走后不久,便有侍从过来,站在门口朗声道:「司徒公子,龙帝有请。」我微微皱了皱眉,忽然有种将赴鸿门宴的感觉。

  随着侍从向前厅走去,远远的听见人声鼎沸,随口问了句,回答是摆的庆功宴。也就是说,龙坛大大小小的长老、分坛主都在了?自我来到这里,除了上次被邢傲硬拉去听他颁布禁令,还没机会见识这种大场面呢。自嘲的笑笑,回想起来,这段时间被邢傲关在这个院子里,倒真像是进了后宫似的。

  我到时,众人早已坐好。身为龙帝,邢傲自是坐在离门最远的首座,当他匆匆穿过整个大厅来迎我时,只听得一片唏嘘声。

  「静颜,脚不痛了吧?」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来扶我,我只是笑,任他扶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一次穿过整个大厅。

  邢傲瞟都没有瞟旁人一眼,自我进门,他便只看着我,如往常般拉了我在他身边坐下。在他人眼里,仿佛上百个人灼热的目光也根本不是以让这个年轻的霸主侧目,他们不会知道,邢傲拉着我的手拽得是那么紧以致他的手心里满是汗。

  隐隐透着某种坚定,也许还有某种兴奋。我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看来今晚的确是无法善了了。

  一开始,只是寻常的庆功宴,我来得晚了,只赶上了最后几个礼节性的敬酒。今晚请来助兴的是一个琴师,微微垂着眼,一双明眸似水含情,一席细纱遮去了大半边脸,隐隐看得出那轮廓甚是柔美。身子骨很是单薄,轻拨琴弦时似乎还微微打着颤,令人忍不住想这人我知道,便是风月楼的头牌——习习。

  酒过三巡,人人都有了些许醉意,说话也便大起胆子来。不知是谁带的头,一众人闹哄哄说曲子太柔和。习武之人,多是血气方刚的汉子,说起话来颇为粗俗。习习也不恼,身边的邢傲彷佛也被曲子挑起了激情,更加用力的抓着我的手,双眼看着习习闪烁着子。她微微抬眼,又是一笑,正准备演奏下一曲。只听一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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