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深殿by 爱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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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深殿by 爱熙-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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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的冬季很长,足有半年的时间是积雪深深。刚到十月就开始下雪了。大片的雪花漫天飞舞,似要将整个龙巡城都掩埋了。长安是有雪的,细细碎碎的雪花点缀似的落在青青灌木上,不久便融了。和辽东大若席子的雪,完全不象是一种东西。 

牧场的事情暂且停了下来,天寒地冻,马厩尚未修好,其他也无法进行。我和小苍锦园三个人日日无聊的聚在海棠楼上喝酒聊天赌花生。 

还是海棠聪明。他说你们闲来无事,不如去义学教教书。三字经,百家姓,你们还是教得了的吧。 

小苍果然耐不住,第二天便踏着大雪,去做了教书先生。 

锦园便拖了我一同去。义学倒也不远,三间青瓦大房,一屋总角小儿,每日书声朗朗。 

我教他们读《诗经》,课业很是轻松,读过略做讲解便可。雪野深深,义学内炉火旺盛,温暖如春。看着檐下冰凌,听着耳边孩童稚声稚气的念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琴瑟相御,莫不静好”,便是一日过去。 

长安青色的天空果然遥远的似在前生里。除了偶尔半夜惊醒,似乎听得有人轻声唤我端茶来。辽东的夜,漫长的似乎永无尽头。 

这样逍遥着便过了大年,过了正月。吃过了二月初打春时的萝卜,门前的雪也渐渐有了融化的痕迹。龙巡府的春天来的分外的迟。 

小苍和锦园又开始忙碌牧场的事宜。数百匹关东马已经在新建的马厩里嘶鸣。海棠楼的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辽东,常有长白山上身怀千金的参客特意前来一看玉海棠的姿容颜色。 

大哥的官名极好。但市井之间,时人说的更多的是当今天子。 

大半年来,他已斩了三位风评甚恶的节度使。年末颁了新的税收法令,改五一税为十一税,天下民众负担顿轻。 

我也坐在其间闲闲的听着。他是圣明天子,是治世之才,我不是今日才知道的。 

三月的时候河边的迎春花开了,大地还一片冰冻。那些嫩黄的花朵在寒风中瑟瑟绽放,在行人眼里,满是柔柔暖意。 

我几乎以为,这样就是一辈子了。 

圣上遇刺的消失是大哥来告诉我的。巡察使亲自来了城西义学。满堂孩童犹自读着四言诗经。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大哥平静的看着一身布衣的我,似早已洞知一切,“皇上七日前在太庙遇刺。估计是九王爷下的手。是阿月奴从爹那带回来的消息。” 

原来爹一早便知晓一切且转告大哥,枉我还以为自己浪迹江湖神鬼莫知。 

他伤的怎样?我缓缓放下书本看着大哥。 

“你若想杀他,这是最好的机会。无人会怀疑到我们沈家头上。”大哥平静如石。 

“我杀他?”我重复一句。 

“不错。你不想吗?他死了,李洛就是皇帝,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后。天下还有谁能为难我们沈家,”大哥扫了一眼满室懵懂不知,依然摇头晃脑读书的孩子,继续道,“大哥保证风声绝不会泄露半分,一切交给我安排。” 

重炎,重炎。我心里暗叹着,那少年俊朗的笑容,阴冷的目光,哭泣的眼睛,一点一点在我心里清晰起来。慢慢的,慢慢的,形成一个完整的印象。 

“我要回京城。不过,不是弑君。” 

我放下书本,从大哥身边擦身而过。 

时辰一到,辽东寒风虽在,满地的雪却要化了。知晓他遇刺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了自己的想法。所有的云雾散开,再无迷惑,那一刻,有个念头清晰万分。我只想知道他到底伤的如何。 

我要回长安。 

555555;爬了好久爬不上来~~~~~~~ 
结尾遥遥无期中;下一章决定写H~~~真的~~~虽然偶不会写啦~~~~~ 

(十五) 

一路上不是不曾忧疑。却终究千山万水的回了长安。 

斜阳殿寂静依旧。满庭芍药绿叶迎风。往事一点点涌上心头,分不清是何滋味。殿内寂静无人;唯有日影风声来来回回。 

春风吹动满墙画卷;微微做声。 

我一幅幅看过去。淡淡水墨勾勒;全部是我的样子。 我竟不知我有这许多表情;或喜或嗔;栩栩若生。不知道作画的人;当日一笔笔画来时候是何心情?是若我仰望辽东长空时的安详寂静;还是如我午夜梦回时的仓皇难言? 

重炎;这是你的心意吗?这么多寂寞的画像。 

有熟悉的足音渐渐近来。我怅然转身。 

那少年的身影正立在斜阳殿门前。日光从他身后泄来,让我看不清他容颜。 

他缓缓进来;轻道;“朕昨夜梦见你回来。” 

我却觉得此刻更象梦境。 

重炎走近我身边,终于日光退却,让我见他清晰眉眼。英秀如初。我努力的笑一笑,“想回来;看看你;伤的;怎么样。” 

“还好。轻伤。早已好了。” 

我低转头,看着门前日影。他无事就好。我一路赶来;只是想亲眼见他这样活生生在面前。一颗不安的心终于落回原地。我心事已了;从此;从此就再不相关了吧。 

我转身向殿外走去,“那就好。我也该走了。” 

“等等,”重炎在身后紧跟几步,“洛儿一直很想你,一直问我娘娘去了哪里。你见见他再走,好不好?” 

是,我几乎忘记宛如的嘱托,只是当日如身陷冰海,自身尚难顾及,只得丢他在此。 

在斜阳殿里和重炎隔案对坐下,彼此客气的淡淡说些闲话。等着雪烟带洛儿回来。 

“洛儿可长高了些?” 

“高了,也调皮了。想着该给他请老师了。” 

“洛儿才四岁。那么急吗?” 

一句一句,日影渐渐倾斜。皆不提往事;仿佛一切从未发生;仿佛我们是久别的故人;自在闲话风淡云轻。 我自知不是他对手;已放弃可以对弈的身份;今日只是来了却心事;再无他意。重炎的小心翼翼;看得我心酸;他不是不想留住我;只是我已无勇气再继续斜阳殿里的日月。 

晚膳时分,洛儿终于回来。果然活泼了些。 

安顿洛儿睡下已是夜深人静;彼此客气疏离的对坐了许久。我终于起身告辞。重炎在身后跟来;要送我出宫。 

远远的一对宫人提着灯笼在身后跟着;悄无声息。重楼宫院幽深无声。 

与我的君王缓缓并肩而行;长安城里有春风涤荡;蒙蒙吹面;身边的人明明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边。转过回廊;穿过金水桥;笔直的御街直向宫门之外而去。我立住身影;看向重炎。 

不知为何;他明明没有改变;我却觉得沧海桑田。 

”陛下留步。前面就是宫门了。” 

重炎迟疑片刻;小心的看我神色;”朕想送你过去。” 

我淡淡笑笑;向灯火通明的宫门而去。 

有一句话终于说出口;”若我父兄他日有所触怒陛下;可否请陛下开恩留我沈家一条生路?” 

重炎在身边缓缓走着;良久叹气;看向我;”你终于肯讲这句话。” 

我不语;往事悠悠;能讲出这句话;岂是容易? 

”不管你信不信;朕答应你。” 

我看着重炎萧瑟万分的讲出这句话来;努力让自己笑了一下。 

我那样无奈;他这样寂寞。却只能各自守着自己一片天空了。我们已是无法相互取暖;我可以千山万水回来;却无法说服自己留下。姑且;让我们在长安的青空之下;彼此想念吧。沈明玉不会忘记这深宫之中我的帝王如何为我做了满屋画像;如何陪我走过今夜寂寞的深殿;也请你;记得我。 

记得那华山上猎猎风声潺潺雨帘;刻在悬崖上的誓言。 

记得那一夜;哭泣过后;你如何俯下身来吻了我。 

若无法不离不弃;就让我们莫失莫忘。那些往事一点一滴都在我心里;片刻未曾远离;只是我今日才真的明白。 

我跪下谢过主上龙恩。抬头看来;重炎眼里已闪烁盈盈泪光;他强笑着伸手扶我起来;那泪光闪烁;却不肯滴落。 

我转身大步离去。宫门的侍卫早已发觉皇上驾临;齐齐跪了一地。我自其中穿行而去;自此一别;后会无期。 

巍峨宫门在我面前沉重的推开;皇城之外;是长安春日寂寥深夜。 

一回首;那人站在灯火辉煌之处遥遥望来。他身前身后皆是重重的宫院;伏跪的众人;那凝立的身影却那样孤单无依。 

走了走了。我强迫自己回过头来;向宫门外那沉黑长街而去。 

重炎;抱歉;我并非那么坚强的人;不似你可以无论风雨飘摇;血海浮沉;都能坚守着自己的信念。我不行;我又要逃了;再也无法慰藉你的寂寞;与你相守在深深的斜阳殿。 

抱歉;抱歉。 

我喃喃自语;能说的也只有这两个字了。 

”玉儿!”一声凄厉呼声从宫门处传来;我惊然转身;却见如昼光地里;重炎竟分开众人拔腿飞奔而来。 

风声这样张狂;我立在长街尽头;竟似看不清那踉跄飞奔而来的身影。 

清晰再清晰的;是心里宛如碎却的痛楚。 

重炎。 



嘿嘿,今天心情特别好。去海边转了转,迎春花开了,海天深远,开心:) 

各位大人今天心情是不是一样好那???偶先写个番外换换心情。 
偶是不会这么轻易就结局的,嘿嘿…… 
再次谢谢各位大人的支持……偶很有动力:) 
(十六) 

他已飞奔而来。 

“重炎,”我悚然惊叫起来,“快回去!不要过来!” 

漆黑长街上哪里是风声猎猎,分明是杀气冲天。我纵身向重炎身边全力飞奔去。悠悠御街竟似漫漫黄泉路。我只悔自己茫然失神竟毫不察觉周围异状,我只盼还来得及在剑芒之前赶到他身边。 

重炎楞在原地,茫然的看着我飞身而来,在半空之中与数点银芒交会缠绕。 

闪过空中数个黑衣人的阻击,我身影未顿的直扑向重炎身边,远远见宫门附近已乱成一团,一众侍卫呐喊着冲过来救驾。黑夜里杀气愈盛,我知最厉害的杀手还没有出手。 

我立在重炎身边,从腰际抽出软剑,仗剑四顾。 

风声似乎也停歇了,月亮隐藏在云层之后。侍卫尚远,敌人却近在眼前。我和重炎交握的手渗出汗来,彼此都感到了对方的紧张。风声乍起,一片月华如练悄无声息的席卷而来,杀气欲裂肌肤。我举剑相迎,电光火石间已在空中彼此攻了十招。 

敏之敏之,想不到你我竟有生死相搏的一日。 

我轻落地上,与对面黑衣蒙面的刺客静静凝视。长街依旧沉黑无声,他虽隐藏了行迹,却改变不了那熟悉的剑气。能与我对搏十剑不分胜负,不是敏之还有谁? 

我们彼此凝视,目光中瞬间交会着各自的坚持。我不肯闪避,他也决心不会退让。侍卫们渐渐逼近,火光呐喊一起涌了过来。敏之目色一寒,再不迟疑,长剑划起一片原弧,正是当年汉水河畔一剑挑落我面具且伤我肩膀的那一招,长河秋寒。 

我只得迎上去,退不得,重炎在我身后不过半步。 

果然还是差他一着。敏之的剑光穿过我的剑影来到眼前的时候,我不禁叹息,闭目等待再一次的失败。却有人用力拉开我,我踉跄退后,惊见重炎已挡在我身前,肩上鲜血淋漓,寒光凛冽的长剑已没入三分。 

我惊骇欲绝的按上那犹自汩汩冒血的伤口,温热的血液瞬时染满我双手。“重炎,重炎……”,我只念得这两个字,便颤颤说不下去。只拼命想按住那泉涌的血。 

重炎脸色苍白如纸,似也被自己这幅情景震惊,呆呆看着我。 

却听耳边一声轻叹。敏之竟抽剑转身而去,起落之间,街上暗处便有数声惨呼响起。他却在黑暗中消失了痕迹。 

一众侍卫终于奔到面前。刀剑明晃,严阵以待的将我和重炎围在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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